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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弦歌南望-第92章

小说: 弦歌南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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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欣慰一笑,“多谢皇上。”

“皇上,您今日传符大人来还有另一件事吧?”白潜唯恐天下不乱地提醒道,明显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时候跟符大人说说了。”

弦歌诧异地看了白潜一眼,然后将探询的眼神望向杨啸。

杨啸脸上先是尴尬,然后又转为坚决,“说起来,确实还有一事。”他站起身,深深望着弦歌,与其说是在宣布圣旨,更不如说他是在试探弦歌的态度,“太傅如今手中职权全无,朕打算卸去太傅摄政王的职位。”

原来是这件事。弦歌轻松地笑笑,“有名无实的职位本就不妥,皇上随便挑个日子吧,对着朝廷百官宣布一下就好,微臣随时准备领受。”

白潜真想吹个口哨。这态度干脆得让他都有点儿羞愧了。白潜自认为也是个洒脱的人,可是真正手握天下之权,他放手的时候能有符弦歌这么干脆吗?

杨啸的脸色顿时由晴转阴,“是吗?”

“当然,微臣若有半句虚言,甘遭天打雷劈。”弦歌急忙表明自己的立场,生怕皇上误会,“皇上若是得闲,现在就可颁布圣旨。”

“哦?太傅果真忠心耿耿。”杨啸的脸色跟锅底灰一样,拳头捏得紧紧的,“朕这样做,太傅心里就没有半句怨言?”

弦歌总算察觉到杨啸不高兴了,想了想,摇头,“绝无怨言。”

“白大人,你先退下,朕要单独和太傅聊聊。”杨啸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向白潜微微一笑,“出去的时候请把门关上。”

白潜身上冷汗顺着脊背滑下,给了弦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行礼告退。

屋中只剩下杨啸和弦歌两人,气氛压抑得可以闷死人。杨啸又坐回龙椅,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眼神炯炯地望着弦歌。

弦歌不想耗费时间,开门见山道:“皇上有什么事要单独和微臣相谈吗?”

杨啸看着她,牛头不对马嘴地道:“说起来,朕是太傅一手带大的呢,治国之道是太傅教的,礼教气度也是太傅教的,甚至好长一段时间,朕每天都是太傅哄着睡觉的,现在想来,真是令人怀念。”

弦歌沉默不语。

“稍稍长大以后,朕知道太傅自己也有个儿子,只不过远在他国。太傅那时为国抛夫弃子,实在可敬可佩。朕一心想让太傅开心,那时学习也格外勤奋,因为朕知道,太傅每次看到朕进步的时候都很开心。说起来,朕从那时就存了和凌楠比试的心。”杨啸陷入回忆中,苦笑道,“太傅的忠诚朕一直都清楚,可到了今时今日,朕夺了你的权,太傅不觉得失望吗?”

“这权势不是微臣的,皇上不该用‘夺’字来形容,微臣知道皇上的用心,皇上放宽心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就可以,不必多虑。”

杨啸脸色不善,“太傅没有感到失望恐怕是因为从不把朕放在心上吧?前些日子,太傅因为凌楠的事情而食不下咽,在太傅眼里,毕竟是血缘重于一切?”

弦歌叹道:“皇上误会了。”

“朕哪里误会了!”杨啸气冲冲地跑下来,颇具气势地往弦歌身前一站,“朕在太傅身边这么多年,太傅以为朕还不了解你?你一心想卸下在雀南国中的职务,恐怕就存了去极东国的心吧!你为了谁?为了凌悠扬?为了凌楠?朕做得还不够好吗?朕做得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杨啸两手搭在弦歌肩上,“太傅,你想看到雀南国的繁荣昌盛吧?朕一定会给你看,只要你一直留在这里!”

弦歌回视道:“皇上,您已经长大了。”

“凌楠也已经长大了!”杨啸拉高声音,“太傅一直把朕看成一个担子对不对?只要把朕养大你就轻松了……”

“皇上,”弦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您现在的样子若是传出去,可是会被群臣笑话的,请注意自己的态度。”

“笑话!这天下还有谁敢笑话朕?”杨啸倔犟地瞪着她,眼眶红红的,“太傅,朕知道你是治国良才,朕一直努力是为了得到你的赞赏,可是,朕没想过让你离开。”

“究竟是谁告诉皇上微臣打算离开的?”

“难道不是吗?”杨啸已经感觉到眼中的湿意了,“不用谁来告诉朕!朕就是知道!”

弦歌无奈,只能摇头,“皇上多虑了。”除此之外,却不肯多说。杨啸瞪着她看了老半天,也等不到她的表示,终于怒气冲冲地喝道:“出去!”

“……臣遵旨。”

弦歌回到自己的住处,思绪万千,她一直等着杨啸长大,可这孩子真正长大以后还是麻烦不断啊。

早早地,弦歌就爬上床。可惜,不等弦歌睡熟,意识尚在半迷糊的时候,身体上突然有了重重的感觉。她在困意中挣扎地睁开眼睛,嘴唇上感到凉凉软软的触感。这下子,她马上就醒了,忽然瞪大眼睛,看清了来人,她瞬间就呆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凌悠扬笑眯眯地瞅着她,“有没有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

很久很久以前,他好像也是这样钻进来的。

第三九章 计划

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弦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呢喃几声,她的手在床上画来画去,结果什么东西都没有摸到。她的双眸倏然睁大,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不是吧?”两只眼睛把这张床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床上除了她以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难道是在做梦?”弦歌捏捏自己的脸,痛,再低头看看,床上只留有自己睡觉时的痕迹。

慢条斯理地起床穿衣刷牙,弦歌的眼珠子转啊转,心中不断怀疑昨晚的真实性,可却抓不到任何线索。她思念那家伙已经思念到魂牵梦萦了吗?

“摄政王,您今日会出门吗?”下人在旁恭敬地询问。

弦歌摇头,“不,你们做自己的事去吧,不用在旁伺候了。”她可以清楚回忆出昨晚的每个细节,难道真的是在做梦?如果是做梦,那感觉未免也太真实了。弦歌脸色一红,慢慢踱步在花园里。

鸟语花香,阳光灿烂。青色的小石子铺在清澈的溪水里,淡淡的透明,时有小鱼游来游去。院子里的假山上长有青苔,弦歌不自觉的就走了过去,脚边不小心踩到娇艳的花朵,她停下脚步,微微蹲下身子,温柔地把那朵花扶正了。

“摄政王,这种小事您交给园丁来做就可以了,怎么能劳烦您尊贵的身子?”端着盘子走过的侍女看见这情形,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就想跑过来。

“不用。”弦歌以手势阻止她,“只是小事,你们都下去,我想一个人待在院子里静一下,没有必要的话,就让其他人别往院子里走,会打扰到我的。”

“是。”

弦歌就地坐在身旁的圆石上,身后倚着假山,仰望湛蓝的天空,自言自语,“不像是在做梦啊……”

“做梦?什么梦?不会是春梦吧?”调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弦歌全身一僵,整个身体都被拉扯过去,身体顿时就陷入假山之中,面庞上喷洒着火热的呼吸,那双绝色黑瞳盈满笑意,腰身被人揽住,唇上被偷一个香,“你梦到我了?”

“凌悠扬!”弦歌这次的反应快了许多,拎住他的衣襟,“你昨晚跑到我床上去了吧?”

凌悠扬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这样算是在扯开话题吧?刚刚说的明明是你昨晚梦到我的事情。”他眉开眼笑,嘴唇在她耳朵上磨蹭着,“嗯?说说看,在梦里我做了什么?”

弦歌浑身一僵,“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早上起来你怎么又突然消失了?极东国的事情又怎么样了?”

“一股脑儿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个?”热情就像滔天洪水一样铺天盖地,妄图侵蚀掉两人所有的感官,彼此之间的缠绕像是沙漠中渴望水源的欲望,殊死难分。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弦歌呼吸不稳,“早上为什么要离开?”

“呵呵,原来你希望我一直待在你床上吗?”

弦歌眯眼,盯住他看。

凌悠扬笑道:“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没想到你会跑到雀南国来,这里甚至不是歧阳城,而是京都,任何一个不小心都会惹上大麻烦的。”

“你对我有点儿信心好不好,担心这担心那的,累不累啊?”

“极东国又怎么办?”

“嗯,把朝政都扔给凌楠了,反正他想要得不得了,我也乐得轻松。”凌悠扬一一解释,“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才干很有野心的孩子,国家在他手里乱不了的。”

弦歌抚额叹气,“我现在有点儿猜到凌楠的目的了……”

“说起来,还不都是因为你。”凌悠扬的背部抵在假山上,温香软玉抱满怀,“等不到你回来的消息,我只有亲自跑一趟了,牛鬼蛇神我都不怕,何况区区一个京都?”

“我现在手上已经没有权力了,如果你的行迹被人发现,我到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弦歌叮嘱道,“所以,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留在这个府邸里,千万别被人发现。”

“不会被人发现的,你太小看我了。”真是爱操心的女人,凌悠扬笑得很开心,“我都听到你刚才跟下人吩咐,让他们别到院子里来,就我们两个,怎么会被别人发现呢?”

听到他刻意压低声音的“我们两个”,沙哑而撩人,弦歌顿生口干舌燥的感觉,“我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那又是什么意思?”凌悠扬身子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他把脑袋懒洋洋地搁在弦歌肩膀上,“我们有很多时间……”

弦歌坚决地推开他,“不行,在这里太危险,到我房里去。”

凌悠扬一怔,不知收敛地哈哈大笑,嘴巴立即被弦歌捂上。他眸光流转,总算压低声音,“弦歌,你越来越有趣了,连这种事都能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他扯扯她的面颊,看到扯红了才满意,“我比较喜欢看你脸红的模样。”

弦歌伸出手,也想去扯他脸上的肉,可惜被凌悠扬一把拦住,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狐狸的笑容显现在脸上,“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只动手,根本没有动脚。”弦歌纠正他的错误。

“符大人。”外头突然传来奴才焦急的声音。“皇上突然来了!”

假山中的两人顿时停下动作,弦歌心中一惊,匆忙间扔下一句:“躲好。”然后立即出现在院子里,在下人赶到之前就把衣冠整理好。她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出去,“皇上一个人吗?”若无其事地站在通报的下人面前。

通报的人前脚刚到,杨啸很快出现在弦歌面前,身后还跟着一堆官兵打扮的人。杨啸笑得和蔼可亲,目光转到弦歌身上,“跑这么快干什么?朕不是说了吗,不用打扰太傅,朕自己进来就可以。”

来者不善。弦歌脑中最先冒出的就是这个念头,她面带笑容,缓步向前,“皇上今日怎么有兴致来微臣这里?”

“朕怕昨日的交谈伤了朕和太傅之间的和气,所以特地来看看。”

“哦?是这样吗?”弦歌状似不经意,伸手指指杨啸身后的官兵,“那么,皇上是想带着一帮子人来和微臣联络感情吗?”

杨啸面色微有尴尬,“听说,太傅今天不准旁人靠近后院?所以,即使朕让这些下人别来通报,他们还是以你的命令为主,急急忙忙奔进来了。”

“唔……”弦歌侧过脑袋想了想,“微臣是说过这么一句话,皇上关心这个做什么?”

杨啸正色道:“根据朕得到的消息,太傅府邸中私藏了极东国的间谍,所以特来查看。”他伸手指向身后的那帮人,“朕要搜查,还请太傅谅解。”

弦歌脸上的笑意徐徐隐去,向前跨出一步,声音不咸不淡道:“皇上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杨啸不说话。

“没有确切的消息来源,皇上却打算因为这种事来搜查微臣的府邸?”弦歌的神色冷冷的,“皇上,微臣与您之间的信任已经薄弱到如此地步?”

杨啸的目光渗透着悲哀的感觉,“太傅,只是简单的例行公事而已,就是怕你生气,所以朕才亲自来……最后若是什么都没有搜到,朕愿意向你赔礼道歉。”

“皇上的道歉微臣承受不起。”弦歌回他一个软钉子,“京都之内,皇上恐怕只搜查了微臣的府邸吧?”她冷笑一声,“是不是?”

杨啸的神色很复杂,欲言又止,愧疚杂糅着失望,他闭了闭眼,“太傅,今天朕一定要彻底搜查你的府邸,得罪也罢,失和也罢,朕已经决定了。”

“很好,皇上长大了,微臣很欣慰。”说到欣慰时弦歌几乎是咬着牙的,“如果微臣抵死不让皇上搜,皇上又当怎么样?”

“违令者,斩。”杨啸的声音抑扬顿挫。

“哈哈!”弦歌心酸地大笑,直直盯住他看,“皇上打算斩了微臣吗?”

“太傅辛苦教导朕十多年,朕怎么忍心?”杨啸上前一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太傅,你真要为这么一件小事而跟朕决裂吗?”

“究竟是微臣要跟皇上决裂还是皇上寒了微臣的心?”弦歌骤然拔高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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