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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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江听得心里暗笑,本来是浩泽他自己要面对的事,被他一搅和便成了公司的事情,浩泽他自己要业绩,现在也变成了公司要业绩。
宁江在公司五六年,业绩一直不错,他脑子灵活,又是清华建筑系的硕士生,这几年领着大家颇做了些成绩,在部里也是有名的干将。尽管如此,他还没有把底下这一干人全部收伏。
底下一大半的人,在他任上五六年的时间里,都已和他步调一致。这些人混到如今这个份上,各个都有自己的人脉关系,盘根错结非常复杂。他本想动动几个人,可顾虑太多一直未下手。此刻眼见着浩泽三言两语便将底下大半的人收服,其中尤有他一直未能收服的那些老资历的人,心里不免对浩泽服气。
他和浩泽性格不同,观点也不同,当初他一直认为若是开始不把这些人震住,以后便不好管理,所以新官上任的那三把火便烧得旺旺的,把那些元老们都得罪了。没想到浩泽新官上任是摆明了以强示弱。可是若是真的有人认为董浩泽他柔弱可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能把家族企业推进世界五百强,就凭这个作为,别说是一个效益还不错的公司,便是一个亏损的公司,他董浩泽也有办法让他起死回生,再说凭他的身家,他哪还怕别人捣鬼。
宁江在介绍自己的去向时,听到底下众人唏嘘,似乎极是舍不得,不由得笑了。在一起五六年,还是有些感情的,虽说平日也有摩擦,但是总归是携手走了五六年,当初他来公司的时候,公司的效益还不如现在好。他对大家致谢,众人对他自然也是一番感谢外加恭贺。
众人再从会议室出来时,已是午时。
“不请他们一顿告别宴吗?”浩泽回头看了一眼走出公司大厅的人群,跟在宁江的身后上楼梯。
“你也是国外回来的,也讲这个!”宁江回身瞧了他一眼,厅里的人几乎都走净了,宁江又低声说:“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跟在人身后,快走!”浩泽笑了笑,大步跨上两个台阶,两人一起上楼。
“江哥,小弟日后遇到麻烦,还要麻烦江哥来救急!”浩泽笑嘻嘻的侧头看着宁江。
“泽弟但有所托,哥哥义不容辞。不过,我想这个‘所托’用不到,你的能耐就别在哥哥这里掩饰了。咱们谁不知道谁!”宁江唇角挂着浅笑,伸手在浩泽的肩膀上拍了拍。
浩泽看了宁江一眼,唇角上扬低下头微微一笑,再抬头时,一双又大又亮的眸子在镜片后闪出玩味的笑意。
2 宁江把浩泽让进自己的办公室,又退出来等高峰。
高峰看到宁江站在楼梯口,知道他在等自己,快步上来。
“高峰,辛苦你,打三份饭,然后,你也过来一起吃!”宁江长话短说,说完转身要走。高峰忙说:“宁总,我今儿中午还有事,你和董总一起吃吧,我就不掺和了。”
宁江盯着高峰,“哪那么多事?”
高峰笑得真诚,“真有事!我答应肖雷中午陪他出去办点事。”
“那我自己订饭,你去吧!”
“不用,我先去订饭,然后再去办事。”高峰对宁江笑了笑,“我让餐厅把饭送来!”
“那行,你早点回来,我介绍你认识浩泽。”宁江挥了挥手,转身要走。
“那个,……,宁总,算了吧!”高峰的话让宁江再次停住脚步,他转回头看高峰,高峰这回笑得有点勉强。他不想扫宁总的面子,董总新官上任,总会调整机构人事变动,他这个办公室主任也要面临着去或留的问题。
宁总留他一起吃午饭,就是想把他介绍给董总,由宁总出面,他自然能留下来,可他不想这样。他和董总彼此都不了解,董总如果却不开宁总的面子把他留下来,董总会有被人用强的感觉,日后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获得董总的认可;而他会有被人施舍的感觉,从此有了心理负担。他不想这样,他希望自己和董总都能够对彼此有一个正确的认识,他想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下,让董总看到一个真实而全面的高峰,不仅仅是他的工作能力,还有他的追求和他的人品。
“那好吧,随你!需要我时别和我客气!”宁江拍了拍高峰的肩膀,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推门进屋。高峰看着宁江进了房间,才转身下楼去餐厅。
浩泽在宁江开门关门的间隙里,匆匆一瞥看到走廊里站着的高峰,知道宁江刚才在和他说话,笑着问:“他是,办公室主任高峰,我没记错吧?”
宁江笑着回答,“没记错,难为你只见过一面就记住他了。”
“怎么不让他进来?”浩泽看着宁江的神色,感觉到宁江的情绪和他们刚才上楼时不一样了,有了波动。
宁江缓缓的说:“他自己不想进来!”他太了解高峰了,这几年办公室主任这个岗位,让高峰接触的人和经历的事比同龄人都要多,在为人处事方面,高峰比同龄人也要圆滑得多,可高峰骨子里还是有他的原则和骄傲。
“带着他走?”浩泽不经意的问,同时唇角上扬,牵出一丝笑意。即使高峰和宁江离开公司,于情于理,高峰也应该进来和他打声招呼吧!
“问过他的意见了,他不和我走!”宁江缓缓的说完,又轻轻的叹气,有些舍不得和他并肩奋斗过的高峰。
浩泽微微一愣,随即看向宁江。宁江若有所思的神态看在浩泽眼里,浩泽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银风公司的大多数员工都住在城里,除少数把家建在本地的以外,其余的人都在公司午餐。公司的餐厅在办公楼旁边的一栋二层小楼里。高峰进来时,里面的人无论是已经吃完饭的还是正在吃着饭的员工,对今日的饭食花样都不再抱怨不再挑剔,话题一致的议论着新来的总经理。
看到高峰进门,有人招呼他过去和他们一起坐。会上董总的自我介绍,他们都已经知道,他们急于从高峰的嘴里知道一些他们不了解的情况。临窗坐着的肖雷也向高峰招了招手。若是往日,高峰会过去和肖雷一起坐。今天的这个情形高峰明白,只要他一坐下去,立马的会被众人包围住问董总的情况和董总对公司及公司员工的打算,人们想当然的认为他知道一切。
这几年他数次听宁总提过董浩泽,对董总的情况,他知道得比同事们要多得多。眼下,他即不想说也不方便说。做为办公室主任的这几年,他已经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能说,而什么话不能说。他微笑着向同事们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订餐。宁江的口味偏重,浩泽的口味高峰不知道,就为他点了几样略轻淡的,让餐厅服务员给二人送去。
点完菜高峰直接走出餐厅来到停车场肖雷的那辆黑色雅阁旁给肖雷打电话,把他叫出餐厅。
两人延着河床驱车前行。近旁的河水结成白白亮亮的一条冰带,河床上一排排的树光秃秃的,没有生机般沉睡着。把车停下,两人都没有下车。
“今儿这事,还真是挺突然的!”肖雷把唇间的烟雾吐出来,顺手在烟灰缸里熄掉烟蒂。
高峰已经把车座调好角度,缓缓躺倒悠悠的回答,“是啊!”
“那年我们来公司,就是这么一个情形,你还记得么?”肖雷也把坐椅调整好躺下,侧过头问高峰。
“呵呵,怎么可能忘记?就因为宁总新来的银风,我们两个才有的今天。”
“是啊,本来大家都盯着你不服气呢,没想到,我又被任命为财务科二组组长,结果,我成了你的替罪羊。”
3
“可不是么,本来我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盯死呢,结果大家转去盯你,我解放了!”高峰说完嘿嘿笑,笑里带着幸灾乐祸。
“原来你还存着这心思呢?你可真不够意思!”肖雷说完也呵呵的笑了。
“你也没被人盯多久啊,供应科马跃不是很快就接替你,成为众矢之的了么。”高峰边笑边说。
“可不嘛,供应科成立二组时,马跃还和我一样的被人说三道四的呢,可是等到人事科再成立二组时,人们对姜波都没感觉了!”
“那会儿他们才摸到宁总的脉,才明白宁总要做什么。”高峰淡淡的微笑,果然如宁江所说,宁江没有只提拔他,他还提拔了肖雷,马跃和姜波。马跃和姜波早他们一年毕业来到银风,也算是银风的新人,任用他们这几个人,宁江要担负很大的风险和责任。
“也就是宁总,换成另外的任何人,都不会这样做。”提到宁江时,肖雷的目光中蕴着笑意。肖雷一向给人很随性的感觉,有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他问宁江为什么重用他时,宁江这样回答他:“你那是借假象掩藏自己,以便观察对手然后出击!”肖雷听到后,微微一怔,继而想到‘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能够把他看得这么透的除了他那个在二甲医院当院长的爸爸,就只有宁江。爸爸能看懂他不奇怪,可宁江不过是借着几个月里那可数的几次接触就看穿了他!
他对宁江这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实在是佩服不已。
此时,在银风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的浩泽正盯着宁江问:“后来呢?你怎么做的?”
宁江盯着浩泽,轻轻的说:“你知道的,我毕业后先去的是集团的另一家公司‘瑞丰’,瑞丰的贾总军人出身,很正直的一个人。他不象是一般企业的老总那样在家坐阵,而是亲自带队做项目,我最初去瑞丰就是做他的助手,跟着他南来北往的跑了两年多,他很赏识我,第三年开始,放手让我自己去做一些项目。我在瑞丰的第五年,他想提升我为副总,集团以我资历太浅为由驳回了他的申请。贾总很生气,拿着我在国内外业内报刊杂志网站上发表的那些论文和获奖证书,动用他的私人关系帮助我。”宁江面上似笑非笑,眼中泛着晶莹,“当时正值银风老总退休,我这才来银风。我到银风还不到半年,瑞丰出事贾总辞职,我听到消息以后去看他,才知道是因为下面的人收受贿赂,用了不合格的材料造成事故。那次一死二伤,集团追究下来,贾总引咎辞职。那天贾总对我说‘公司里的人、财、物一定要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浩泽听了缓缓的点头:“所以,江哥才会任用他们几个。一来是他们刚出校门,做事还没有那么奸滑,再有,江哥破格提升他们,他们定会感激江哥,好好工作不敢懈怠。”浩泽的眼中突然闪出了然的笑意:“我想集团定然也不会同意江哥你提升他们吧!难不成江哥也象贾总一样动用了私人关系?”
“集团还是以资历太浅为由驳回了我的申请。经过贾总这个教训,我是一定要任用我信得过的人,所以,我把各个科近几年聘用的大中专毕业生组成二组,由现在的几个科主任任组长,原来的那些老员工组成一组。一组二组分工协作,二组的学生们理论性强,接受能力也强,等到他们熟悉公司的运作之后,再让一组二组技术比武,技术考核,直到最后这次,几个科室的二组联合起来,才让原来的那些科长们不得不让出位置来。”
浩泽听出了兴致,眼睛闪着光亮,“噢?还有这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宁江看着浩泽,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你当我在这儿给你唱大鼓书呢!我那时不但要在下面那些厂子里了解经营情况,听厂长们抱怨,还要深入一线了解生产情况,看财务报表,分析数据,还要时时戒备提防着被人暗算,身体累心也累,哪里还有心情和你说这些事!咱们小的时候就知道‘官场处处埋伏着战机,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唉,还真是!”宁江说完长长的叹息。“为官不自由啊!”
原本在浩泽眼眸里燃着的那堆簇亮的小火花在听到宁江的话时,渐渐的由亮转黯,笑容仍在他的脸上,可是却不再鲜活。心底那一道掩藏得很深的伤口在这一刻不经意间被剥离出来,他的眉间渐渐聚起情绪,几分后悔,几分伤心。
三年前,他奉掌家大伯的命令接掌‘董氏’时处境同宁江相似,不同的是他经历的比宁江还要惨烈。后来他在商界留下无情冷血的形象,却没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董家是大家族,在海内外和各行各业都有董家的人。董氏的根基在国外,后来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回国,董氏一族自来到海外起一直经商,有‘长子从政次子从商’的家规。
董家的这个家规,据说是最早来到海外的先人所定。他立这条家规无非是先国后家的意思。后代们也幸不辱命,几百年来,祖国危难之计,董家的热血男儿都有前仆后继回国参加战斗。
祖父是次子,原该执掌‘董氏’。几十年前,他和那些热血沸腾着的董家男儿一起曲折回国抗日。后来父亲出生,再后来父母结婚又有了他,战争虽早已结束,可祖父直到离世都没再回过董氏。晚年后的祖父总是说‘家国难两全!’
小的时候浩泽和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