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魔鬼强强爱-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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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轩辕清华怎么也不愿意说出真相,他也不敢再强逼。
那时候,他真恨这男人连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为轩辕家牺牲奉献,简直不可理喻。可之后冷静下来,也不得不承认,轩辕清华的这份责任感,舍我其谁的人品和风骨,就连师傅织田瑾在母亲过逝后亦不曾责怪过半句,还为其失约寻找借口,更是母亲当年为之痴痴等待临死前也念念不望着“清华”二字的根本原因。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轻悠哭丧着脸,摇摇亚夫的手。
所有人都看着他拿主义,虽然轩辕瑞德不知亚夫和清华的关系,但凭着一种奇妙的直觉,他也没有率先决定。
亚夫说,“如今之计,就是顺其自然。先让小叔养好身体,尽量顺着他的心意,不做大变动。把天锦坊的问题彻底解决了,让他放下肩上的担子。待到我和轻悠订婚一结束,就陪他一起去上海。”
如此,公事聊了,私愿也得到满足,人的精神一好,对抗起病魔来便是事半功备。
这听着,众人心里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含意。
轩辕瑞德又说,“这只有一个月,要解决天锦坊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亚夫一笑,“伯父,天锦坊虽积弊已深,但也都是常见家族式作坊的那些毛病,看起来复杂,要解决也不难。此事待我送共伯特大夫回诊所,稍后我和轻悠再跟您和小叔详细报报。”
轩辕瑞德听得织田亚夫说得容易,心下却没半分放松,到底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便由轻悠扶着,一起回了轩辕清华的院子。
晚饭时,轩辕瑞德选在三房中用,叫上了轩辕清华,吃的芙蓉城的名肴火锅。
漆银雕花的双屋筒子锅,远远看去就像一座漂亮的宝塔,锅两侧是螭兽衔环金铜柄,宝瓶形的底座上雕着莲花图案,十分精致富贵。
轻悠解释说,这是父亲大人最喜欢的美食之一,让亚夫也多多偿试,众人听得一阵轻笑。
织田亚夫看着锅里红滚滚的汤水,那浓烈的香料味儿和呛人的辣椒味儿阵阵随风扑面,简直让他有些窒息了,光看着那上面飘浮的小辣椒,他的筷子久久都不敢举起来。
轻悠端着主人家架势,热情周到,把身边的未婚夫照顾得无微不至,很快就把亚夫面前的油碟碗给布满了香辣辣的菜肴。
笑咪咪地说,“亚夫,这毛肚可香可脆了,还有这黄喉,吃起来特有嚼劲儿,你别光看着呀,快偿偿,保准你吃了这一回,以后天天都想吃。”
亚夫皱着眉头,勉强挑起一块自己认为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没有被那红汤煮变了色的,哪知入口后,简直就是一阵世界大战,舌头乃至整个嘴巴都像被地对空导弹进行了一场地毯式轰炸,脆弱的味蕾无一幸免地全体阵忘,没了感觉。
“亚夫,你怎么吐啦,不是吃到石头了吧?不可能啊,这个毛肚子我洗得很干净耶。亚夫,亚夫”
轻悠夸张地大叫着,追着亚夫跑出了凉亭,身后跟着一阵哄笑。
亚夫跑到井边,勺了一大勺子井水灌下肚子,红着眼瞪着笑得一脸奸相的轻悠。
“亚夫,你老劝人家吃青椒,要知道这火锅料里的各色椒可多得很,营养超丰富耶。你居然就这么吐出来了,真是太爆敛天物啊,你干什么,不要哦,有人啦,爸妈还在那看着,你不可以”
她刚走拢一步距离就被他抓进了怀里,一把摁在了花丛廊柱后,唇脚并用地狠狠收拾了一番,又吻又揉,又辗又压,顶撞得她差点尖叫,舌头竟然就被他双指夹着,根本叫不出声来,只能任他搓圆捏扁地欺负。
他身上还穿着白日里去天锦坊时特别换上的中山服,笔挺的黑色西装料子包裹着他坚实有形的健美身躯,竟然穿出了一丝刚筋铁铸般的军人味儿。
“小东西,你竟敢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陷害我出丑。”
“我,我没有”她怎么也躲不开他狼爪的侵袭,身子还被翻了个儿。
“还敢说没有,”他紧紧压在她背后,双手绕到她上前方,包紧,“看来我是好久没罚过你这张爱说谎的小嘴,今天”
“不可以,爸妈还在哦”她的低叫化成一片婉转嘤吟,委顿在浓密的树荫下,沙沙的枝叶摩擦声,不知是被晚风吹响,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这一番不轻不重、不深不浅的折腾后,足过了半小时,有小厮找来,两人才收拾整理了衣褶裙角回了席桌子,就被长辈们训了一顿。
轩辕清华还是心疼儿子吃惯了东晁清淡食品的舌头,将清汤锅里的菜都挑给了亚夫。
这一餐吃得众人都心情大畅,饭罢,便摒退了仆从,于堂屋中商谈织造坊的事。
轻悠没有先说话,看着织田亚夫,后者环顾长辈一圈后,就丢出个让众人措手不及的事来。
“我想知道,麒麟锦的织造工艺与寻常织法,到底有何不同?”
他这话一问出,三位长辈的脸色出人意料地精彩。
☆、50。麒麟锦
织田亚夫说,“麒麟锦的织造工艺与寻常织法到底有何不同?”
轻悠没料到他一来就问这么敏感的问题,立即在桌下拉他的手,忙要打圆场,“亚夫,这个你不用问爹娘,问我就知道啦,我待会儿跟你说。咱们先说上午在厂子里”
织田亚夫却反扣住轻悠的手,面色愈加严肃地看着三位长者。
轩辕瑞德当即就要发难,却被轩辕清华摁住。
前者面容微颤,眉心深锁,一副被人触到大忌的不满和拒绝,立即绷在了脸上。
后者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还问道,“亚夫,你为什么突然问起麒麟锦?”
织田亚夫说,“天锦坊的员工平均年龄约在三十岁以上,骨干力量均为四十岁以上的轩辕氏族人,他们在员工中拥有极高的声望,且最了解天锦坊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情况和一些不易为人知的细枝末节。而也正是这些人,不断在我们面前强调精品间的重要性,并且还抬出了宗族族规威慑我们几个仅仅是前去视察的人,不让我们看一眼那精品间里的情况。”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三娘立即说女人不适旁听家务,就要招呼轻悠帮忙一起收拾盘碗进屋去。
织田亚夫看了三娘一眼,三娘避开了他的目光,喝叫轻悠的声音也不由扬了几分,微微带着一丝紧迫感。
织田亚夫继续说,“宝仁大哥是天锦坊的执行总经理,就是他也不能进精品间视察,我就觉得这很奇怪,这极不合常理。做为一个公司的执行者,竟然还有不能看的技术产品制作过程,这不管是对公司运营,还是产品销售,甚至人员管理方面,都是非常不合情理的。”
那锐利的目光又迅速掠过了三位长辈,三人脸色又是一变。
看到三娘明显有些不安地看了眼轩辕瑞德,后者垂眉敛目,一声不吭,仿似也在思考这个极古怪的现象。再看轩辕清华,他抿紧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却以眼神示意织田亚夫稍安忽躁,也看向了轩辕瑞德。
这一眼神来去,也不过眨眼之间。
“阿秀,你坐下,让丫环婆子来收拾东西。”
轩辕瑞德终于开了口,话是对着三娘说的,目光却投向了织田亚夫,又深又严厉。
织田亚夫不以为意。又问,“可否请伯父为小侄解惑?”
轩辕瑞德唇紧紧一抿,道,“你该听轻悠提过,这麒麟锦乃我轩辕家祖传秘织法,向来只传长房嫡子,绝不外泄。所以,我这不能告诉你有何不同,但你可以就普通织物与真正的麒麟锦相较,自己去分辨其中优劣。”
织田亚夫心下早有所料,便点了点头,口气中也收回了那几分咄咄逼人之势。
见状,另三人才明显松了口。
“阿秀,你去取样给亚夫看看。”
三娘应诺一声,起身离开,同时还拖了轻悠一起。轻悠怕亚夫一会儿还要对父亲和小叔说出什么惊人之言,不太想离开,还是被母亲攥了手就走。
等女人们一走,男人们的话题便严肃了几分。
织田亚夫说,“今日我们先到城中的轩辕洋服店走了走,相较于其他洋服店,轩辕家的稍显稳重老成,缺乏新意。的确有不少守旧的官家太太们十分青睐轩辕氏,相对来说,广纳新型织品,一半首打洋装款式的其他洋服店里,年轻小姐、女士居多。两位应该都有想过,在未来的纺织品发展市场上,究竟以哪类客户为最多,且最有潜力?”
两位长者不约而同地对看一眼,也不言而喻地都保持了沉默。
织田亚夫接道,“未来是属于年轻一辈的,这勿庸质疑。另外,我还想问一句,我看许多家店面都有这样一个标志,是何含意?”
他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用碳笔绘了一个两叶银杏的图案,正是他们在巡视轩辕家成衣店时,以及他之前购衣,甚至他和轻悠设计老爷子看病的那家洋服店,都挂有这样的标志,只有极少数铺面很小的华服店没有挂。
其实当时问问轩辕宝仁,定然也是了解的。不过他故意放在此时相问,自有他自己的考量。
轩辕瑞德未动,轩辕清华先拿过了图纸一看,道,“这是芙蓉城纺织行会的洋服连锁店标志,凡是挂了这个标志的,代表他们的洋服料子都是统一由行会供应。”这一边说着,眼角余光也轻轻瞥了眼旁边的兄长,似有几分忌惮。
织田亚夫知晓老爷子虽利用亚国传统工艺大赚洋人的钱,却打从心里自视甚高,从来不将洋人看在眼里,跟时下许多老乡绅一样,不喜洋人的一切事务。
轩辕家的店面里就没有多少洋服料子,仅有几匹也显得不怎么起眼,乏人问津,有些烂芋充数的鸡肋感,便也没打算硬碰硬,换了话题,又问,“这个连锁的倡议是如何发起的?行会里主事的是什么人?”
轩辕清华才似松了口气,说,“上一届会长是我们轩辕家,任期五年。当前这一届是林伯源,他是锦笙织造坊的当家,在位已有两年多。这连锁的倡议也是从他当上会长开始的,他们林家这几年在上海和南京的发展相当好,已经把大半事业转到华南去了。”
织田亚夫眉头一锁,沉声道,“林雪忆,就是林家的人?”
两个长辈一听这名字,面上也有些惊讶,不想他竟然知道这个人。稍后一想,即是轻悠的旧友,八成早就互相提过,也不奇怪。
轩辕清华点头,“林雪忆是林伯源妹妹的女儿,外甥女,听说是由于幼时体弱不服养,高僧点化要其跟着母家姓,由母家调养,方可保命,便自幼都长在林家。亚夫,你是听轻悠提过吧?当年她就是托了林雪忆父亲这边的关系,才跟着一起去东晁留学。林雪忆这孩子比轻悠成熟稳重多了,虽然只大了轻悠两岁,颇为事故识礼,现在听说是在南京帮忙她二舅林仲森打点生意。”
织田亚夫听至此,冷哼一声,“小人罢了,她哪有资格跟轻悠比。”
这突来的不悦,和神色中明显的憎恶不屑,让两位长辈有些奇怪,却也没深问。
轩辕瑞德面色微霁,道,“那是自然,我家的宝宝没谁能比得上,不管是眼光,还是见识。”
说着,便抿了口茶,这神色间全是为父者的骄傲。
轩辕清华心里暗笑,也喝了几口茶。但心里却留着一道,想要私下里再好好问问亚夫为何突然对“林雪忆”如此感冒。
就在男人们心思各异地谈着正事时,屋里的女人们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呀,娘,好漂亮,这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织好的呀?咦,这个好像是个半成”
品字未出口,东西就被三娘抢走了,一件完整的大红喜袍给塞进轻悠怀里,她也不以为异,激动地展开旗袍,上面精工细作的百鸟朝凤、连枝团花图案,栩栩如生,流光溢彩,简直美得不可思议,而提在手上,轻轻薄薄的一件,几乎觉不出多少重量般,堪为传说中的天锦羽衣,亦名副其实。
“这是你爹早就给你准备好的嫁衣!”
“嫁衣!”
闻言,轻悠惊讶得简直合不拢嘴,一双大眼睛瞪着母亲,半天一动不动。
三娘看着女儿这般受宠若惊的可爱模样,一时心下又酸又软又说不出的滋味儿,伸手抚抚女儿的头,解释,“打你及笄(13岁)时,就开始做这件嫁衣了。你爹和你小叔光在这图案的设计上,可就争论了好长时间。到敲定了用这类似的皇家图案,又佐以缠枝莲粉饰不同,终于能赶在你出嫁前完工。也算真正了却你爹和我的心愿了!”
“娘”
轻悠鼻头一酸,红了眼圈儿,软软地叫了一声,挨进母亲怀里。曾经一度以为已经失去的父爱母疼,今日方知从未曾失去过,他们一直以自己不知道的方式默默地守候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