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引春归-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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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眼下跟谷雨青住一个院儿。任由谷雨青去操心去,这事谷家还真不好过问,其实连谷雨青的立场都很尴尬。
再怎么说,谷雨青还没过门,而二姑娘在诚郡王身边待了一段日子了,谷雨青阴沉着脸看着那满院的箱子,再看了眼二姑娘紧闭的门扉,闷闷的走回屋里,皱眉问着身边的嬷嬷:“她今天怎么不出来了,这时候不是正好炫耀吗?”
嬷嬷上前一步说:“主子,她这是在借这些东西告诉您,诚郡王对她有多看重,您给她立规矩,她给您立着威呢!”
“立威?她到是真能挑事儿,这诚郡王也不知道怎么样的,这不是扇我的脸吗?”二姑娘在眼跟前,谷雨青能摸清她的心思,可诚郡王跟着折腾,她心里就有点儿摸不着底了。
这番举动诚郡王做下来,嬷嬷也在想是什么意思,细细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有件事被想了起来:“主子,二姑娘原本是要抬一抬,做正室也未尝不可,只是后来到底抬了妾室,这样一向来,是不是……诚郡王不怎么把二姑娘放在心上,且二姑娘来咱们这儿学规矩,诚郡王似乎也是特别乐意的。”
“这个却不好揣摩,万一到时候在诚郡王那儿落下个妒名,倒是咱们落了下风了。嬷嬷,咱们得向诚郡王身边的人打听打听,到底诚郡王待二姑娘是个什么心思。”谷雨青可不会把自己弄到还没进门,就留下恶名的份上,为二姑娘还不值当。
嬷嬷领了话去打听,次日顾雁歌就听顾次庄跟她提了这事儿:“哥哥,这位二姑娘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也不见得有什么大动作,一直忍着呢。这样一来这戏有什么看头。”
“笨雁儿,伏久必飞高,飞高了也得防着摔下来。等二姑娘不知不觉的恶名远播到了宫里头去,那才叫有意思呢。皇祖母向来最见不得‘庶欺嫡’,到时候二姑娘就等着满脑袋长包吧。要不是看在雁儿和妹夫的份上,二姑娘早就不蹦跶了。哪还用等谷家姑娘出手。”
顾次庄扇子一摇,笑嘻嘻的也不嫌冷,尽想扮公子高深的模样儿了。
顾雁歌弹了弹枝头的雪花儿,迎着一朵微开的官梅嗅了嗅,才回头又问道:“哥哥,你怎么回的谷雨青?”
似乎是觉得有些冷了,顾次庄终于把扇子收了起来:“还能怎么回?就是让她知道事实呗,我只不过顺手帮了一把,让她派出来的人,很迅速的和诚郡王身边的丫头搭上线,造谣这种污糟糟的事儿,我可是不会干的。”
这会让扶疏来请她们进暖阁里坐:“主子,郡王爷,外头冷,请移步暖阁里,茶点都备好了。”
等在暖阁坐下,顾次庄就想起来奉旨同房的事儿来,“噗嗤”一声笑,一侧脑袋把茶全喷在了地面上:“对了,雁儿,你和咱妹夫最近可玩的有滋有味儿吧,这‘奉旨’合房都出来了,哥哥我是不得不拜服啊,这旨意可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白了顾次庄一眼,她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谁让萧永夜那么猴急,再攒着个“三百回合”的她可受不了,还是一天天消耗掉的好:“哥哥,你有时间多关心关心您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别天天想着我和永夜那点儿事。”
“行,我不想,对了,三回的身体好了吧。父王前两天还说起过这事儿,这几天不见好的,连宗府也担心上了。”顾次庄也不是光为了“戏文”而来的,宗府里他到底也领了差,好歹得办点儿实在事。
说到弘璋,顾雁歌就有些笑不起来了,心里挺难受的,原本肉肉的儿子,眼瞧着就瘦了下来,真让她这做娘的揪心:“还是那样,病着吃得少,这几天瘦下来了,下巴都跟削尖了似的。”
顾次庄喜欢这俩孩子,加之他自个儿还没生,大哥的又不好玩了,就指着这俩小宝宝玩呢,这一病真是没乐趣了:“雁儿,我去瞧瞧他们去。”
“嗯,我跟你一块儿去吧,现在也不敢让他们出来,只好一块儿都养着。三变还好,素来就是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只是憋着了三回那个孩子,又病又吃不下,眼睛里都没有什么神采了。”想到孩子,顾雁歌就忍不住想叹气。
到了西头屋里,正好遇上奶娘在喂着,又在外间坐了坐,等喂好了奶才抱出来瞧。弘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顾雁歌,伸手就要抱:“三回今天用的可好,没再吐了吧?”
奶娘回道:“回大公主,没再吐了,今儿吃的也比昨儿多了。”
“行,劳累你们了。先下去歇着吧。”顾雁歌挥手就让奶娘下去。
顾次庄看着乃娘们出去,忽然脸就沉了下来,只因弘琨在他怀里打了个嗝,喷出来的那口气里,除了奶腥气儿,还杂着一股子很难察觉的异味:“雁儿,这俩奶娘是皇祖母赐下来的吧?”
“是啊,怎么了?”
“嗯,那就没问题。只是弘琨刚刚嘴里冒出点儿异味,倒像是‘迟生草’的味道,这东西倒是味好药,可那孩子吃了容易发汗,导致体虚。”
顾次庄正说着,萧永夜就来了,恰好听到了这句话,紧紧握着拳头回身看了眼,又进屋和顾雁歌对上了眼儿,两人心里皆是一沉,都在思索,这事可能是谁干的,竟然可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来。
平时孩子喝完奶,都是奶娘拍着打奶嗝,他们基本碰不上,没想到这一心血来潮,还能遇上这样一出……这一出可结结实实的把夫妻二人惹出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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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初来乍到 第一五四章 是老虎就不能喵喵叫
事情要查清楚,对于萧永夜来说不难,后来把两个奶娘召来,不用问,只要叫了女医来细细闻了奶水,就能闻出迟生草的味儿来。太皇太后指的奶娘当然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两个奶娘日常的饮食,饭菜、茶水、点心、果品都可能有问题,眼下要紧的是查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得先把俩孩子的饮食给解决了。
顾次庄见事情弄明白了,赶紧瞅了个空走了,这一看就该是宅子里好点儿事,他当然得脱身,不能瞎跟着掺和。
而萧永夜和顾雁歌夫妻二人则坐在屋里相顾无言,只听见窗外的凉风呼呼地吹过去,才发现腊月的天已经凉彻了骨,两位当爹妈的也终于意识到,竟然有人要碰和题目骨血相融的孩子。
围坐看着俩孩子挥着小手小脚,心里头那点火苗越窜越高,院儿里忽然传来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像是竹子的脆响,也许是经受不住风吹雪压,在这个雪夜里再也绷不住了,这一声脆响落在夫妻二人心头,彼此看了一眼,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再去看俩孩子时,眼里满是疼惜和坚定——显然,被别人捏在手心里的感觉非常不好,是老虎就不能喵喵叫,要不然就真得被当成宠物猫养了!
孩子是父母永远不能割舍的,那些人动心思都动到孩子头上去了,这绝对是刺痛了他们俩的软肋:“雁儿,这些日子照常让奶娘来,只是不能再喂了,明天我就让牧场悄悄地送些羊奶来,四个月也能进些米糊了,就不必再由奶娘喂养了。”
顾雁歌点了点头,她这娇惯了的身子压根就喂不了孩子,何况还是俩:“嗯,明儿给他们准备蔬菜米糊,断不能再让旁人假手了,咱们院儿里不是新添了小厨房么,烧起小灶来,以后不光是孩子的吃食,咱们俩的也别用大厨房的了。”
经此一事,如果还不放明白点儿,那就真是傻子了,大厨房里盘根错节,她眼下也没心思去拆去解,让他们继续盘着错着,现在先安置好俩孩子的饮食起居才是正经的。
“嗯,明天我就去找个厨娘来。”萧永夜想了想院里也没谁是上的了灶的,宫里陪过来的宫女、嬷嬷,也多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辈子都没有下过灶。
顾雁歌似乎记得有几个丫头是会做菜的,只是究竟能做成什么个样儿她就不清楚了:“先不忙,这厨娘也不是好找的,要找个合口味的,又放心的了的不容易。咱们院里的丫头总是能放心的,宫里跟出来的不会做,还有恪亲王府里出来的呢,这事你挂在心上就行,急也急不来。”
稳了稳心神,萧永夜叹了口气,心里酸酸涨涨的有些难受,顾雁歌何尝不是这样,俩人安抚了孩子,都有些疲惫,站起身来一想,还得演戏呢,今天他们还没吵过呢!
互相望了一眼,萧永夜问:“咱们还吵吗?”
“不吵了,你去别的地儿溜达一圈,就现在这表情,再阴沉点儿就行了,谁都得认为刚才咱们吵过了,还用装吗?”顾雁歌也是没心思,不过一瞧萧永夜,就知道眼下两人都是什么样子了,压根不用吵,只要在那群人面前晃一圈儿就行了。
萧永夜叹气,这叫什么事儿,不过转念一想,正好,府里走走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总好过在屋子里瞎想着。
走出门去,到院外头抬眼望去,只见处处都是厚厚的白色,顾雁歌只让扫了路上的雪,信步走来,比起往年来倒更有了几分雪里生春的感觉。尤其是雪掩着梅枝,更添了几分妖娆之色。
正在萧永夜感慨的时候,萧奉节从头前迎了过来,见着萧永夜连忙行礼:“奉节见过王爷。”
有外人跟在唱,萧永夜也不纠正萧奉节的称呼,只问了一句:“最近二姨娘可好,天冷了,你多照顾着些,血脉相连总是割舍不得的。”
这一句寻常的问候,在萧奉节的耳朵里,当然有别的意味,萧永夜当然也不会随便跟他提到这血脉相连的事儿:“王爷,前几日我得了一坛子好酒,咱们不妨趁着这风雪天煮酒赏梅,想来都是一番好风景。”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萧永夜点头说好,下人自然去布置了,拿小炉子温着酒,摆在了梅花林中的亭子里,萧永夜看了两眼,表现出满意的神色:“这几日我也乏了,难得你还有这心思,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和奉节好好叙叙。”
待到伺候的人都走远了,兄弟俩才在园子里喝起了酒,你一杯我一盏,互相也不说话,其实这样两兄弟,都是明白人,一个是爱妻如命,府里少根针都放在心上的王爷,一个是心细如尘,风吹草动都得琢磨一番的礼部左侍郎。
“奉节,她到底是生你的母亲,我不为难她,但是仅此一回,没有下回。”萧永夜一边喝着酒,一边像是欣赏雪景一样,语气也不见得多肃杀,只是像在说雪好花好一样。
萧奉节举起杯,朝着萧永夜举了举道:“大哥,你容了什么忍了什么,旁人不明白,我看的清楚。三弟虽然也是个不上进的,但好歹在这点上也略有所知。大哥放心,明年春后,我就另开府,把二夫人接过去。”
“奉节,你应该知道待在这府里,对你的前途大有增益,另开府不是明智之举,你还是想清楚吧。”萧永夜毕竟是大哥,照顾弟妹这种事,当然是他的责任。
“大哥,二夫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要是真对大公主做下什么,对弘璋和弘琨做下什么,就不是你我兄弟二人说容就能容得下的。到时候,别说是增益了,就该是弥天大罪了。”萧奉节其实也有自己的坚持,他毕竟是自己晋身入仕的,升到今天的位上,虽然离不开萧家的荫,但到底也有自己的本事,所以说开府另过也有底气在。
一片雪花落在萧永夜的衣裳上,迅速的融化了,他看了一眼叹道:“你要是这样想,那就开府吧,需要什么跟我招呼一声,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弟。至于老三,还是让他先留在府里,他要出去了,我也放不下心。”
说到他们那三弟的事儿上,萧奉节也就忍不住跟着叹气了:“大哥这样安排最妥当不过了,三弟毕竟年少,缺少历练,打小又嘴皮子溜,在娘面前受了些宠爱。早已经忘了自己的斤两,大哥要多敲打敲打,别总顾着情分二字。”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这不正闹着嘛。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让老三从户部出来。他在户部不合适,折腾别人,他自己也觉得憋屈,我正打算让他外放几年,出去历练历练。他也是没见过人间疾苦,心地是不错的,等闹明白了,将来也就能安下心来谋事了。”这萧家老三,说好听点儿是心软,说难听点儿也就是一个优越感极强,不切实际的人,其实这优越感用好了,也能淬炼出人来。
“大哥说得对,他需要好好敲打,他非得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苦不可,否则会一直这么懵懂下去。”听了这番话,萧奉节总算是放心了,只要萧永夜不放弃老三,老三迟早得被磨出个人样来。
两兄弟正事儿谈完,就风花雪月,柴米油盐的唠家常了,唠了会儿才散去。
次日,萧家老三就被皇帝从户部给踹了出来,恰巧是皇帝正念叨着顾雁歌和萧永夜的事儿,萧家老三被很巧妙的从皇帝面前领着经过,皇帝一看……哟,这不是萧永夜的三弟嘛,你哥都停职反省了,你也跟着一块儿吧。
萧家老三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