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萍随逝水-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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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再往后头就是钟老夫人、钱老夫人、秦老夫人等众命妇小姐们。
她不好回过头去,面对那些人的脸,遂一直半侧着脸修立在路边。
稍立片刻,李眠儿暗想张淑芬也该到了。便回过头轻转珠眸,欲寻了她的身影,不想眼前却是蓦地一花。同时耳边传来几声女子尖叫,尖叫声中似乎夹了声猫叫,然后就见一道身影朝自己扑过来……
李眠儿心下一惊,急忙抬脚直往后退,却只退了一步便不敢再退。因为身后离己仅咫尺之遥的方位,正有青熙公主在慢慢走着,若自己冒然地仓促退过去,恐要冲撞了她,她有孕在身,岂能受到丁点冲撞?
于是李眠儿硬生生地收住双脚。一任那道身影扑倒自己,混乱中,没曾料到扑来之人身量远超自己原先预计。
李眠儿只觉自己的身体失却控制。一步又一步地朝后退去。
意外太过突然,青熙公主及其侍从待反应过来时,业已迟了半刻,眼睁睁地看着李眠儿的上半身冲青熙公主倾倒而来。
千钧一发间,李眠儿顾不得其他了。脚下一运气,欲施展影遁。迅速抽身,总之,自己决不能碰触青熙公主半分。
可令她惊魂的是,扑在自己身上一身侍者打扮的女子,非但身量高大,却是力气亦惊人,看似因为失去重心而摔倒,然李眠儿分明觉到自己的下半身却被那侍女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分毫,脚下根本找不着半点立足点,影遁使不出来。
这一刻,李眠儿方才觉得不祥,自己可能遭了暗算,如此一想,不由浑身一颤,她连忙低下头看向身上之人的脸庞,不仅面生得狠,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睛还紧紧闭着,一脸的视死如归,不知她是哪个府上的下人!为何要迫害自己,她到底受了谁人指使!
显然这骚乱是因那只不知哪处来的野猫所致,可是怎么看,怎么觉着这场意外是针对自己的蓄谋!
张淑芬呢?难道这会她还没有走过来,她就算是长着双两寸金莲,也该走到了吧,如何至今不见她的身影!
瞬间,李眠儿眼神骤冷,随即冷笑,自己当真要这般得步步为艰么?
青熙公主以及身边随侍的仆妇早已吓白了脸,她的双手重重地捂住小腹,身子尽可能往后仰,以期在李眠儿摔过来的那刻,能少承些她的重量。
李眠儿余光瞥到后面的光景,一颗心直要沉到腹底,青熙公主此次怕要胎儿难保,自己这回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干系,加之不管彭皇后还是青熙公主本人,原本对自己就毫无好感可言,出了这种事,纵然长公主对自己有心,可若为了自己就要得罪彭皇后,她还会愿意吗?
尽管身子下一瞬就要狠狠地摔到地上,更何况她的身上还伏着一个人,可李眠儿的脑海中仍旧万千思绪汹涌。
素面朝天,碧空如洗,这确是个赏花的好天气!
李眠儿触地前,心中如是想。
然而紧接而来的剧痛很快将她脑中刷洗得一干二净,唯剩撕心裂肺的痛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两只手没有感觉了,手腕该废掉了吧,今后无法再弹琴了!可若不如此,青熙公主万一再被自己撞出个三长两短,就是十个自己也抵不过啊!
国公府……国公府不能因了自己而遭受牵连!
痛!全是痛!难以忍受得痛!
李眠儿贝齿紧咬,苍白的下唇已被她咬得隐隐渗出血滴来,双腕折断,上半身再无支撑,重重摔向地面,后脑着地的那一霎,她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掉过头去审视身后的情况。
却见青熙公主稳稳地站到靠近园门处,而她身边明显多了一个妇人,匆匆一瞥间,那妇人的面目眼熟,此时她也正满含关切地看向自己。
像是长公主身边的!是谁来?
只是李眠儿却无力搜寻记忆,本来如洗的碧空此时已然黑暗一片!原来这一天,也是自己诀别琴棋书画的日子!
呵,真心舍不得……
“李小姐……李小姐……”
有人急切地唤自己,只是阖眼前,最后一道视线看到的不是那个急切唤醒自己之人的脸,却是紫熙公主那双略带阴凉的眼睛……
******
慈元殿,彭皇后的寝宫,崔太医轻轻整理好床帷,躬着身子走到彭皇后身前:“回禀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吉人天相,有惊无险,母子皆无大碍,只是公主稍稍受了点惊吓,需静养几天!”
“崔太医,您确定公主腹中胎儿无事?”彭皇后脸上带着焦躁,并没因着崔太医的话而略有放松。
“皇后娘娘,您请宽心,老臣便是再有几个胆儿也不敢诓骗皇后娘娘!”崔太医语气很是肯定。
“好,那便好!公主她还年轻,这第一胎尤为关键!”彭皇后深喘一口气,总算是放下心了,“既然无甚大碍,那崔太医,您看着开副安神的方子吧!”
“老臣遵命!”崔太医得令,步出寝宫,到外殿写方子去了。
彭皇后踩着沉沉的步子,来到凤榻前,揭起帷幔。
青熙公主一脸怯怯的表情,彭皇后看了,一颗心不由为之一软,可刚要一软,想到种种可怕的可能,种种可怕的万一,脸色不禁立马掼下来:“为什么不直接过来慈元殿,非要参加那什么劳什子赏花宴?你是什么花没见过是不是?”
“母后,儿臣知错了!”
“一句知错就行了么?万一孩子没了?万一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那时你还有机会说知错了么?”
“母后,儿臣这不是没事嘛!”
“你这样子,没事凑什么热闹阿!要想摆面子,待生个胖儿子出来再摆也不迟!你现在这个身子,是最打紧的时候,稍不注意便有滑胎的可能!你不在家好好养着,却到处乱跑,还瞒着母后!”
“母后——儿臣原本只是想呆一小会儿就走的,不想那么一会偏就出了意外!”
“是不是意外再说,本宫自有办法查实清楚!”
“母后,那个李青烟怎么样了?”
“哼,我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呢!”彭皇后情绪瞬间再次激动,“听说两只手都摔折了!正昏迷着还没醒,玉乔已经请了好几位御医前去给她医治!哼,治好了怎么样,若是今日之事,与她有半点关系,我便要她好看!”
“两只手腕都断了?”青熙龇牙问道,不过她的同情并不是舍给李眠儿,却是联想到断腕本身应是极为痛苦的伤痛,“那父皇今后,不是再听无法她弹琴了?”
“这也是她自找的!小小年纪,心眼却不少!”
“今日幸亏皇姑母身边的银蟾及时出手相救,要不然儿臣今日一定凶多吉少!”
“呵,你真是天真得狠,什么及时?那银蟾根本就是玉乔派在暗中专门看护你的!”
“啊——皇姑母想得这么周到?”
“你长这么大,真是白吃这些年的皇粮了!”语毕,彭皇后看着躺在凤榻上的女儿,悄然暗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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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回骨动心伤惊恶梦
青熙公主听了彭皇后的话,稍渐红润的脸蹭地一红:“难道……皇姑母不是那样想的么?”
彭皇后看女儿脸上有红有白,面色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心下不由为之一宽,往床畔一坐,探出手,捋捋女儿额上几缕凌乱的碎发:“如今,你就好好养身子,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掺和,就是母后这里,若没要紧事,也少过来!”
彭皇后嘴上一边语重心长地说着,心里却是有种无力之感。自己这辈子处处要强,处处争胜,最终功夫也不负有心人,自己这才坐上一国之母的宝座。
可自己的一双儿女偏偏皆生就一副纯良的秉性,儿子楚王虽说生得朗若朝霞灿如云日,不说才高北斗,也算学富西园了,但就是心地太过仁厚了些,如不是自己这些年的苦心经营,楚王诚难混来眼下的这般身家。
至于女儿,就更不用说了,看似精明厉害得狠,然仅凭她那点城府,倘若背后没有自己撑腰,怕也早就被治办得体无完肤了。眼前不正现成的例子,连怀个孩子,都叫人替她胆战心惊的!
“是,儿臣记下了!”青熙鼓了鼓腮,闷闷地应道。
“你头里说过的,玉乔竟让李青烟同你们一桌用膳?”既然女儿确然没事,彭皇后便盘问开了。
“岂止呢!母后,您不知道李青烟今天穿成什么样儿!”青熙似乎终于找着一个话题,可以将母后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引开,忙不迭地口若悬河起来。
“穿成什么样儿?”彭皇后敛了容,目光变得尖锐。
“就跟儿臣没什么两样,头上还戴了根九珠钗花!”青熙公主语透不屑。
“玉乔这是想打的什么主意?”彭皇后抬身走下床榻,背对青熙,“你哥哥快聘进门的那两位。今日可也去了?”
“嗯,那个张二小姐我是见着了,不过儿臣没瞅到贾家的三小姐!”青熙想了想方回答。
“紫熙肚子尚没动静吧?”
“嗯,瞧着还没什么动静!”青熙说着,觑了觑自己的小腹,又拿手摸了又摸,十分自得。
“儿臣同她聊了好一阵,不过从头到尾她只字都未提及驸马爷,依儿臣观察,她与驸马许是不怎么和得来!”
彭皇后转过身子。碰见青熙公主一脸得意,不禁再次拉下脸:“你管那么多作甚,只管好你自己就行。小心得意忘形,最后反倒落个乐极生悲!难道今天日的教训,你还没吃够是也不是?”
“母后——儿臣不敢了!”青熙刚刚扬起的兴奋,被彭皇后一盆冷水直浇了个遍。
“好了,你在这好生休息。母后出殿内一趟!”彭皇后扔给青熙这么一句话,便出了内寝室,嘱咐守在外的几个宫女仔细照料公主,不许她有任何闪失!
交待完,彭皇后领着众侍从出来慈元殿:“那只云猫现在何处?”
跟得最近的一个女官闻言,跨步近前。向彭皇后低声回道:“臣在得知事件后,第一时间就着人寻那只猫,目前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那个宫女关在何处了?”
“被长公主扣在仁寿宫里!”
“哪家的?”
“凌湘宫!”女官说出这三个字时。特意抬眼看了下彭皇后,瞧她的反应。
“凌湘宫?服侍谁的?”
“郑修媛!”
“呵——这个弯拐得是够莫名其妙阿!”彭皇后脸上蹙了一抹冷笑,接着又道,“想必那个宫女是不会随便开口的!”
女官点首称是。
彭皇后顿了会后,再次出声:“仁寿宫那里传出什么消息没有?”
“听说皇上那里也得到消息了。命太医院林院使亲自前去仁寿宫督阵,命其务必医好李青烟的手腕!”
“哼。自己亲生的女儿正躺在慈元殿呢!”彭皇后沉哼一声,语气泛酸,言下之意,皇上置自己女儿安危不顾,反倒关心起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
女官沉默不敢应话。
******
整一个下午,仁寿宫里是清一色的太医官进进出出,出出进进。
长公主一直面色微凛,定定地看着几位太医聚首一处商量主意。
这接腕的医术对于在场的几位太医来说,并不是非常棘手的医术,可关键难处就在于如何处理才能达到皇上要求的那样,不落下病根。
所以一时半会,没人敢接手这个接骨的活。
长公主见李眠儿还在昏迷不醒,可几位大医还在犹犹豫豫,不觉动了气:“林院使,本宫素闻你当初也是疡医出身,且心明手巧,犹善正骨之法!难道你的医术如今早已荒废了不成?若果真如此,你也不必在太医院呆下去了,本宫立等启禀皇兄,摘了你乌纱帽!”
林景渊一听此话,咕噜一声双膝着地,哭丧着告起罪:“微臣知罪,还请长公主息怒!微臣这就亲自上阵,给李小姐正骨、用药!”
“那还不速速起来!”
“喳!”林景渊抬袖抹去额间冷汗,颤微微起身,领了余下几位太医,来到李眠儿榻前。
他扶起李眠儿的一只手腕,手腕已然红肿不堪,好在骨折处皮肤没有损伤,从外面看来,并看不出骨折,只是形状有些异样。
再看李眠儿,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灰白的嘴唇几道齿清晰可见,足见断骨时,她有多痛苦了。
接骨先得正骨,林景渊命手下冲碗麻沸散过来,让李眠儿饮下,免得正骨过程太痛,她承受不住再次昏厥。
一切准备停当,林景渊紧绷的心也平复了不少,若不是皇上事先有命,单要他静下心实施接骨,不留后患,倒也不无可能。只是皇上这一口谕下来,就怕万一有闪失了。
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林景渊闭目凝神,手上轻轻拿捏以定准骨位,深深几口呼吸。
长公主一手捧心,一手紧紧攥着乔令侍的小臂,眼睛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景渊的手,见他一直阖目调息,手上只是来回在李眠儿的腕间迂回,不知他什么时候才着手正骨
长公主正暗自着急,却瞅见林景渊那双原本看似毫无力道的手猛然用力,仅仅一个眨眼间,已是接连使出推、拽、按、捺等一连串手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