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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销"魂"账-第33章

小说: 销"魂"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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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康瞧一眼站在廊中的白敏中,望了望她的腿,道:“白姑娘,你在练飞檐走壁功吗?”

白敏中忙不好意思地低头解沙袋。

霍京忽瞧见了什么,轻咳了一声,走上了前,微笑着与张谏之道:“张先生,借白姑娘说些事,可好?”

张谏之点点头,便兀自先进了屋。

霍京一把拽过白敏中,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白姑娘,你怎么都不注意些……”

白敏中一愣:“怎、怎么啦?”

霍京见她这反应,又瞧了一眼她身后:“你不是月事来了吗?难不成第一次来月事吗?”

“啊?”

霍京顿时明了,说:“你房间在哪儿?”

白敏中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霍京带着她往那边去,后面跟了个诸葛康喊着:“诶,霍姐姐白姑娘你们要去哪里啊?”

霍京扭头做了个“嘘”的动作,诸葛康便悄悄跟了上去。

回房后,霍京这才指了白敏中的裤子道:“有血迹啊,你都没注意到么?”

白敏中哪里晓得这个事情,霍京见她一脸茫然,用医者的姿态与她解释清楚,随即又帮她准备了些必要的物件,末了还不忘叮嘱她多项要注意的事。

诸葛康在一旁听着愣愣的,自言自语道:“这么麻烦的啊……我也会有这个么?”

霍京瞥她一眼:“废话,当然会有。”

临近中午时分,白敏中已然换好了衣裳,小心翼翼地去吃饭。

——*——*——*——*——

不出诸葛康所料,到了饭点,理果真是出来吃饭了。诸葛康连忙坐到他对面。

刚开始五个人吃得还算安静,聊的话题也很少。主要是因为诸葛康正在埋头拼命吃,没空说话。旁边的霍京见她这副吃相,忍不住在桌底下踢了踢她的脚,让她注意些。

诸葛康趁这当口迅速扒拉了几口米饭,擦了擦嘴,从怀里翻出一本旧书来,双手递过去给理,道:“我找到了!你要相信我,我能治好你的!”

理抬眼看了看她,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那本古旧到快坏掉的书,不由蹙了蹙眉:“有味道。”

“哪有!”诸葛康把书举到面前,鼻子凑上去使劲闻了闻:“你不要睁眼说瞎话好不好,书香很难得的。”

“分明是霉味。”理说完这一句便不再理会她,继续吃饭。

对面诸葛康十分气馁,那边张谏之却已是伸了手过来,将书接了过去,迅速翻看过之后递回给诸葛康,并道:“有劳诸葛姑娘费神了。”他转头对理道:“你想试一试么?”

理没有表态,他这当口看了一眼诸葛康,这丫头什么时候将自己收拾得这么干净齐整了?

午餐结束后,理起身告辞,诸葛康倏地站起来,拖住他道:“你嫌书有味道的话我可以读给你听的!”

理却道:“可我打算出去一趟。”

“我路上读给你听就是了!”诸葛康的语气很是笃定。

理却很难得地没有推拒,头也没回地往外走了。管事迅速上前递过斗篷,怕他冻着,还问他要不要准备马车,理却道:“不用。”

于是他便走着出了门,后头则跟着诸葛康。诸葛康举着书在后头很认真地读着,告诉他这些治法都是有迹可循的,书里说得很清楚……

那书很啰嗦,写了一大堆,她又是极其尊重原着者,一字不落地念着,念了许久还没有念完。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她也不管,只顾着自己念,还问理能不能听清楚。

这时节极冷,理走在前面,即便裹着斗篷也感觉到寒风阵阵,后面那丫头穿着棉衣就出来了,也不知冷不冷。

他们走了很长的路,诸葛康读得嗓子都哑了,末了说:“后面好像写得没什么用了,我可以不念了么……”

理走在前面半天不说一句,好一会儿才撂了“随你”二字。

诸葛康走着走着,忽问道:“你是不是与我差不多年纪?”

理没回头:“是。”

诸葛康问道:“那为何你高那么多?”

理倏地转过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自己长得矮为何要问别人怎么长得高?”

诸葛康低头对戳食指,说:“问问不行么……”

“不行,下次请你换点有意义的话题。”他说着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东海码头,诸葛康被海风吹得够呛,理回头瞥了一眼,恻隐之心也只动了一下,终究未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

“为何要到这里来?”诸葛康这样问他。

理微眯眼看了看远方的海,没有回她。彼岸是家,却是再可怖不过的家,他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

冬日天光短暂,时近傍晚,霍京在府中迟迟等不到诸葛康回来,遂起身告辞,并说,若诸葛康回来得晚,还希望府上能收留她一晚,毕竟一个小姑娘家,大晚上独自回去不合适。

张谏之允下来,霍京便起身告辞。

白敏中今日下午很是老实,也不练她的功夫了,乖乖巧巧地抱着本书看着。到晚饭时,吃东西也是挑着吃,细嚼慢咽的,全然不似往常的模样。

张谏之夹了些她往常爱吃的菜到旁边空碗里,递过去,然这丫头却忙摆手道说不要。

张谏之便以为她身体不好,问道:“怎么了?”

白敏中回说:“霍大夫说不让吃辣的。”

“胃不好么?”

白敏中摇摇头。

“你往常不是很爱吃么?”

白敏中咽了咽口水,她的确是很想吃啊。可她却忍着,道:“过几日,过几日就能吃了。”

“哪儿受伤了要忌口?”

白敏中被他追问得都不知该怎么回,磨了半天,瘪了嘴道:“癸水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白姑娘你太让我失望了,连基本的生理常识都没有T T丢人

☆、四五

张谏之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问道:“霍大夫都叮嘱清楚了么?”

“叮嘱清楚了。”白敏中迅速回答完遂低下头吃饭,便不再往下说了。

张谏之拿过一旁空碗;盛了一碗鱼汤递过去,道:“趁热喝;过会儿该凉了。”

白敏中接过来便埋头喝汤,餐桌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尴尬,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而另一方面,张谏之却又觉得她一个姑娘家;少年时期便家人尽失,享不到寻常人家的温暖;一个人在外奔波讨生活,其实十分不易。何况;她还得应付那些无处不在的家伙。

屋外巷子里忽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也不知是哪家的调皮小子放的。这当口,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即餐室的门便被推了开来。

理回来了。

他往里一看,扫了一眼桌上,转头将身后的丫头推进屋:“还有吃的,进去罢。”说罢自己却松开手走了,行至走廊拐角处遇见管事,则淡淡提了一句:“多送一副碗筷进去。”

没料他这话才刚说完,诸葛康便追了上来:“你不吃的吗?不吃治不好的哦。”

理微微偏头,却也没转过去,道:“你能不能让我清净地待一会儿?”

诸葛康很识趣地停在原地,见他一个人身形寂寥地拐个弯消失了。

那边白敏中已是出来喊她过去吃饭,诸葛康便独自去吃了。饭桌上,诸葛康忽问道:“理不是这里人罢?”听口音不像,行事姿态也不像。且他今日盯着远方那茫茫海洋看了那么久,家乡应是彼岸罢。

张谏之回说:“海国人。”

诸葛康反应倒是挺快:“既然理是张先生的弟弟,那么张先生……也该是海国人咯?怎会姓张呢……海国明明没有这个姓的……”

“说起来是一些旧事了。”

话说到这份上,就等于让她止步于此,不要再深究了。

诸葛康便很识趣地没有再问。

用餐完毕,她正打算告辞。白敏中却道:“天气这般冷,且你又一个人,回去太不方便了,不如在这里将就住一晚。”她说着连忙补充道:“和我睡一个房间,可以么?”

诸葛康觉得再好不过,点点头,笑着道了谢,跟着白敏中去了她的房间。

张谏之坐在餐室里,看着她们离开,却迟迟没有起身。

也许认识诸葛康,对于白敏中而言,是件好事。

那些自小便能看见旁人所看不到东西的人,都鲜少有朋友。于他们而言,也许人世更□,也更能体味其中的孤独与无趣。活人的世界里尔虞我诈,欲望永远是扑不灭的大火,嫉妒丛生,欺骗无处不在。

张谏之记得最清楚的是,幼年时伯亲王府管事夫人不幸去世,管事哭成泪人,任谁都能体会到其中的丧妻之痛,不免令人觉得悲戚。而管事在灵堂里埋头痛哭时,故去妻子的鬼魂就站在他身旁,神情失望透顶。

当时的张谏之觉得好奇,便跟着那鬼魂走了出去。那时的他,尚且可以听到鬼魂说话,可以与他们做简单的交流,那位美丽的妇人便坐在廊下,与尚且年幼的他,讲这其中的欺骗、谋害与做戏。

他听得一知半解,回头望见灵堂里纸灰纷飞,活人痛哭,忽然觉得冷。再回头,亡者的鬼魂却已经不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前来抢纸钱元宝的野亡人。

很多事都是注定的。他这个样子,便注定鲜有朋友。许多事情自己看着,只能一一拆解独自吞咽。知晓真相又如何?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若是说出来,会被当做疯子罢?

那时尚有母亲可以听他倾诉一二。后来母亲离世,他辗转至他乡,之后的岁月里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尚且年轻的心需要承受的并不是看到鬼魂妖怪的害怕,而是看多了纷争与结局后依然能直面活人世界的勇气。知道死去的世界是什么模样,清楚奔走钻营几十年最后也什么都带不走,人与人的感情不会一尘不变,活人的世界其实没什么永恒……可仍是要努力活着,努力去相信这世上的天长地久。

这是与人世的斗争,也是与自己的斗争。时间久了,心有过尽千帆般的从容,便不再纠缠于此了。善恶常在,交替出现,各自结局均有不同,体会又比年少时要深得多。

可他依旧抱有执念,其实并没有洞悉一切又能放手的气度。

张谏之起了身,出了餐室,沿着走廊一路走着,路过白敏中的房间,听到房间中传来的打趣逗笑声,唇角也不经意地轻弯了一弯。

他不禁去想象白敏中的童年,是否也与他一样,在妖鬼盘绕的榻上入睡过,走在路上被一些奇怪的家伙搭讪,听怨鬼们倾吐委屈与真相,吃饭时看到它们在桌上斗嘴打架……

某种意义上说,那真是热闹、又孤独的童年啊。

眼下她可能会交到新的朋友,可以开怀笑,也是人生幸事呢。

他渐渐消失在走廊里,白敏中房中的诸葛康正十分来劲地与她说着稀奇古怪的市井笑话。

后来诸葛康累了,抱着毯子歪在角落里便睡着了。白敏中轻轻摇醒她,喊她去床上睡。

房中只有一张床,诸葛康便睡在里侧。白敏中洗漱完,熄灭灯躺回床上,闭眼没多一会儿,便听到耳边有人轻唤:“醒一醒。”

白敏中睁开眼,借着屋外月光看清楚是青竹。她扭头看了一眼里侧酣睡的诸葛康,忙道:“进这座宅子不是不好么?”

青竹看起来越发淡,笑容浅浅:“是有一些不方便,但还好。”

白敏中索性悄悄坐了起来,语声很轻:“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

白敏中松下一口气,又问:“你最近可还好?”

青竹轻点点头,反问她:“你可还记得那位宋赌王?”

白敏中说记得。青竹道:“那位知你又回了东海,非得找你赌一把,你这阵子还是尽量不要出门。毕竟……我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在。”

白敏中说知道了,又问:“你近来在做什么?”

他声音很低:“只是,那样歇着而已。”

作为一介魂魄,他看起来虚弱极了。白敏中甚至能从这身影中回想起他当初出现的样子,只是那样一团贪恋温暖的散魄而已。眼下这个样子,是快要渐渐消失了吗?

她不知不觉伸过手去,可到底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什么也握不住。

青竹低头看着愣了愣,半晌才道:“睡罢。”

床里侧的诸葛康睡着睡着翻了个身,白敏中这才重新躺进被窝,看着青竹离开。

——*——*——*——*——

第二日吃早饭时,诸葛康埋头吃着吃着,忽然嘀咕道:“昨晚上房里是来了什么人么?我好像听到了说话声。”

张谏之忽抬头,看了一眼白敏中。白敏中忙摆手道:“没有的,应该是我说梦话了。”

“不是啊,我好像还听到了别的声音,好像是个男的……”诸葛康抓抓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末了叹口气道:“我果然睡太死啦,没有能听清楚。”

对面的理忽然塞了一只包子给她:“闭嘴。”

诸葛康接过肉包子,抬眼瞧了瞧他,埋头啃起来。可她刚啃完包子,便又开口道:“你打算跟我去铺子里吗?我真的能治好你的。”

理寡着脸:“收拾干净,不要有乱七八糟的味道。”

“哦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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