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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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景徽道:“臣立刻着人去拿。”
杜小曼看着宁景徽那张沉静如水的脸,心道做丞相真怪不容易的,日理万机,千谋万算,还要给影帝这样的无聊青年凑趣。
片刻后,宁景徽着人取来了礼物,秦兰璪也命左右捧来一个大盒子。两个盒子当真是一模一样,都拿绣花缎子面裹着。弘醒道:“这两份礼可比给臣的大了许多,难道那郑知县猜到了王爷与相爷的身份?不应该啊,如果猜到了,必然不会一样大。”
秦兰璪和宁景徽一起拆开包装,缎子面下是一个红漆的木盒,掀开木盒,里面各躺着一只大瓶子。
那瓶子,竟然不是瓷瓶,也不是金瓶银瓶,而是一对水晶琉璃瓶。杜小曼见过的古代大瓶子,一般是不封口的,可这对大瓶子,口上还封着一个裹着红缎子的塞儿。
杜小曼脱口称赞:“这瓶子,很别致啊。”
车厢中却是一片沉默。
杜小曼察觉有异,左右看看,秦兰璪、宁景徽、弘醒的表情都很奇怪。
秦兰璪和宁景徽神色阴郁,弘醒咳了一声:“臣,臣去着人安排午饭。”飞快离开了车厢。
车厢中继续沉默,片刻后,宁景徽抬手,合上了木盒,秦兰璪也盖上了盒盖,宁景徽道了声告退,离开了车厢,左右迅速把盒子撤了下去。
杜小曼眨眨眼:“那个瓶子,是不是有什么忌讳呀?”
秦兰璪神色一变,又露出时骗子那种痞怠的表情:“没什么,你知道那个也没用。你要是想吃什么,我让弘醒去弄。趁着路上能吃赶紧吃,进京之后进了小黑屋,可就吃不到了。”
杜小曼由着他转移话题:“不是说小黑屋可以点菜么?”
秦兰璪道:“对啊,点是能点,但你想人家会真给你做?”
晚上,郑知县带着美好的心情钻进了被窝。
两位公公看到那两个子孙瓶的时候,定然会极其开心罢。
送这份礼,还是当年他进京时,得了懂门道的高人指点。
宫里的公公们,侍奉皇上与各位嫔妃,都要净身。割下来的宝贝,封存在水晶琉璃子孙瓶中,用红布塞封,红缎裹住,置于梁上,意为平安高升。死时亦要一同入葬。
这对子孙瓶,郑知县早年预备下,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瓶子还请五台山的法师开过光,瓶子下有经文印记,可护佑宝贝吉祥繁盛。
相信两位公公一定能体会到他这片心意!
郑知县这般想着,突然寒毛倒竖,打了两个哆嗦。
夫人在枕边问:“老爷,可是要入秋了,该让人换大被了?”
郑知县翻个身:“许是窗漏风,睡罢。”
话未落音,颈上突然一凉。
一股劲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身旁的夫人闷哼一声,一动不动。
一个男子的声音轻声道:“莫动。这两日宿在你驿馆中的那群人里,可有一个杜姓女子?”
郑知县浑身瑟瑟地抖,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字——“有。”
“那女子一切可好?平时如何起居?”
郑知县哆嗦道:“那位贵人娘娘……一切安好……好得不得了……一应起居,都有人贴身侍候着……”
“那群人中,共有三个男子,杜姓女子平时,都与哪个男人在一起?”
“本、本县只认得弘统领……另外两个……不、不知道叫……是那两人中,身、身量稍高……高一些的那个……”
颈上的冰凉骤忽消失,郑知县身畔的夫人又闷哼一声,陡然爬起身尖叫起来。
郑知县在夫人的尖叫声中哆嗦着坐起身,门窗密闭,屋内仿佛连苍蝇都不曾闯入的太平。
杜小曼胖了。
古代的衣服宽松,本来很不容易发现自己胖了。但,连原本宽松的裙腰在吃饱之后都有点撑的慌的时候,杜小曼冷汗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胖了。
都怪上路以来,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车里只吃不动,影帝还变着法儿的着人弄来各种美食,样样都是她爱吃的类型。
进京的道路才走了近一半,杜小曼的肉膘却贴得飞快。
杜小曼偷偷拿镜子照,昏暗的铜镜中,双下巴的存在感那般的强烈,她欲哭无泪。
午饭的时候,她果断推开一碗云腿笋尖八珍丸,拖过仅有的一碟素菜吃了两口,便忍痛搁下了饭碗。
秦兰璪握着夹着一颗丸子的筷子看看她:“不合口味?”放下丸子,执起一双新筷,夹了几片肉搁进她碗中,“路上饭食差些,你先将就吃点,到了今天晚上,就能尝到像样的菜了。”
杜小曼苦下脸:“饭够好了!太好了!我都快变成猪了!”
秦兰璪挑眉:“也就脸圆了点,和猪之间,尚有差距。”
杜小曼捧住自己的双下巴:“下巴都快垂到胸口了……”
秦兰璪笑吟吟道:“几斤水膘罢了,等你进了小黑屋,顿顿牢饭,自有你瘦的时候。来,趁现在能吃的时候,多吃点,多点肉在身上,还能防身,万一到时候宁景徽对你用个刑,肉多一点,也能扛一点。”又往她碗里添了两筷酱色油亮的小排。
杜小曼转开视线,不去看那两块勾魂的小排。一路上影帝都在用“进了小黑屋就吃不到了”来催眠她。说真的,离京城越来越近,杜小曼虽说不用怕什么,其实心情还是不怎么好。每次被一强调,她便心一横,豪迈开吃,结果就……
蹲号子,本是一件伤感的事。杜小曼脑补过那个场景,自己一个孤独而憔悴的女子,蹲在铁窗后,地上是破旧的草铺,清冷月光透过天窗,在墙壁上投下一抹惨白。苍凉寂寥。
但是,如果铁窗后,皎洁月光照着一颗满脸油光的大白丸子,顿时就从苦逼小清新电影换台到恶搞片了有没有?
想学电影里的主角挖洞越狱,人家挖洞要十年,她得二十年——洞要比人家的粗一倍!
不行,太被动了!
经典的励志名言曰——没有意志掌控自己体重的女人,便不能好好地掌控自己的人生!
杜小曼坚定地再把饭碗推开一些。
秦兰璪懒懒道:“唉,随你。”继续吃饭,左右撤下了杜小曼的碗筷。杜小曼盯着的秦兰璪饭碗羡慕嫉妒恨地想,这厮也吃得不少,怎么就吃不胖呢?
秦兰璪吃了两口饭,又道:“让你多吃点饭,还有一层道理。你养得白胖些,进了小黑牢里,看守你的人看着你,知道你定然饭量好,能多给你点饭。如果瘦骨嶙峋地进去了,看守的狱卒见你跟把柴似的,刚好用你来省粮,本来一顿能给你一个馒头,立刻分两顿给,一顿只给你吃半个。”
杜小曼嗤笑一声:“吓谁呢?”
秦兰璪摇头:“我吓你作甚?只是说点实话,你信也罢,不信也行——古往今来,哪有犯人坐牢,还养胖了的事情?倘若如此,官府的颜面何在?肯定确保你得瘦。”
杜小曼道:“那你之前还说过能点菜,有屋子住,有人看门,只是活动不方便。到底是这些话是真的,还是刚才的话是真的?不带这么前后矛盾的裕王殿下。可是有点忽悠人的嫌疑了。”
秦兰璪温声道:“我从未忽悠过你进小黑屋哪,我一直劝你选裕王妃,是你执意要选小黑屋。”
杜小曼点头:“是,我现在仍旧很肯定且坚定。所以撑死饿死都是我自己的事。谢谢裕王殿下关心。”打开车帘钻出了马车,听见秦兰璪在背后长叹:“饿的心浮气躁,何必?”
车外不远处,弘统领与一干侍卫正围着火堆吃饭。杜小曼出了马车,弘统领立刻起身,背过身去,几个侍女围上来,半挡住杜小曼,侍卫们也纷纷丢下饭碗,转身撤开。
杜小曼顿时觉得自己犯了错误,赶紧说:“你们继续吃啊,当没看见我就行。”
弘统领好像没听见一样低头走远。
杜小曼尴尬不已,平时和弘统领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话什么的都很正常,怎么今天突然避讳起来了?
她不由得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为什么他们都……”
侍女掩口笑:“若无王爷在场,弘统领便不可逾越接近,这是规矩呀。”
杜小曼囧了,这什么规矩。她就算再蠢,也知道其中涵义。这段时间,她都在秦兰璪的马车里,宁景徽很守承诺,对她不闻不问,被想歪,那是必然的。解释也解释不清,杜小曼就懒得多说了。
她朝前望了望,前方是宁景徽的车驾,天青色车顶,朴素低调。车边有两匹马,立着两个小方纱帽,穿圆领砖褐袍的人。
杜小曼这几天时常看到这样打扮的人,但每次看到的人都不同,难道是信使?或是宁景徽的家仆?
都又不像。杜小曼在古代这么久,总算对服色有点研究,这些人穿的是袍,不是短衣,脚踩的是皂靴,这不是仆从的打扮。
她就开口问:“那边的两个是什么人?怎么总看到这样的人来去?”
侍女道:“是京城阁部的人,来送文书给宁相批阅的。”
原来如此,杜小曼不由得道:“右相大人真是日理万机,不过,如果是紧急的事情,这么一来一去,不会耽搁时间么?”
侍女笑:“婢子不懂朝政,更不敢妄议。但婢子想来,左相大人在朝中,紧急的大事应可决断。”
杜小曼漂泊的这些时日,左听右闻,加上被谢况弈普及过一点知识,也算了解点朝廷局势。
朝廷有左右两个丞相,按规矩说,左为上,文华殿大学士兼凤阁令左丞相李孝知年近六旬,资历远在宁景徽之上。
但是宁景徽年纪不到三十岁就可以封相,肯定有能这么牛的道理。简单来说就是自身条件很过硬,家世更过硬。
宁景徽家是个人才辈出的家庭,人称临江宁氏。关于他家,有很多传奇典故。三百多年前,前朝的开国皇帝还是个少年时,家境贫寒,挑担卖酒。有一日,下着鹅毛大雪,他在雪地里碰到一个快冻死的年轻书生,就给了书生一碗酒喝,又脱下自己的棉衣给他穿。书生获救后,对他说,君今日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便送个天下给你。少年不信,那书生便与他结为兄弟,指点他去投军,在军营中一步步升迁,做得一方将领,最终在乱世军阀混战时,夺了天下。
那个书生就是宁氏的祖先。前朝太祖皇帝登基后,他执意不做丞相,要退隐,前朝太祖自然不肯放,正胶着时,他便病死了,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前朝太祖悲痛不已,在预留给自己的帝陵旁侧安葬了他,又想要给他的家眷赏赐,他的家眷却带着他的孩子悄悄离开了皇都,隐居去了。前朝太祖及之后的前朝皇帝都想找出他的后代为国效力,一直没有找到。
一百多年前,前朝内乱,藩王坐大,外戚干政,皇权旁落。那一年的科举,状元是位十五岁的少年天才,姓宁。
两年后,这个少年帮助宫女所生的十一皇子夺了皇位,即是前朝穆宗。少年十七岁封相。穆宗即位后的三年时间,杀外戚,诛藩王,荡平天下,权归皇座。但,就在次年,刚过及冠之年的宁丞相暴卒于凤池阁。关于宁丞相的死,传闻诸多,有的说是宁丞相本来就体弱,心力耗尽而卒,有的说是被藩王或外戚的人刺杀,还有一说,是流传最广,最多人相信——宁丞相天纵奇才,手段厉害,为皇帝所忌,将其鸠杀于凤池阁。
总之,这位年轻的宁丞相夭亡后,宁氏一族又隐匿了起来。穆宗做了没几年的英明皇帝,便信起了方士,想求长生。方士乱朝,宦官干政,朝廷又开始乌烟瘴气。最后穆宗竟然做了道士,住在丹房里,也不上朝,靠扶乩决断国事,种种荒唐,天下自然又乱了起来。穆宗不到四十就驾崩了,传闻是吃多了长生丹中毒而死。他子息不旺,年纪最长的太子继位时才三岁,根本就是太后和宦官的傀儡。小皇帝登基没两年就崩了,再换个小的登基,两三个小皇帝之后,前朝就亡了。有人说,这是穆宗毒死宁丞相的报应。
这时便就有谣传出来,说能得到宁氏辅佐的人,就能得到天下。
今朝太祖很信这个,他通过种种手段,查到宁氏一族隐居在杭州,亲自上门请,行了拜师的礼,却没有请动宁氏的人出山。但据说,当时宁氏的人送了太祖一本兵书,举荐了两个人给他,说天下必然是你的。
果然太祖就得了天下,那两个被举荐的人就是开国时的左右丞相。但太祖始终惦记着让宁氏的人出来做官,又着人请,终于在多年后请动了一个宁氏的人出仕,就是宁景徽的伯父宁瀚庐。
宁瀚庐三元及第,做官后能力却不如很多人想象,只做到了御史大夫,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有人说宁氏祖辈的两个天才已将他家的灵气和运数用尽,后辈们就都不行了。也有一说是,宁景徽的伯父并非宁氏嫡系,算是旁支,得要嫡系才是真正的倾世之才。
宁瀚庐弱了宁氏的名头,让临江宁氏的神话不再那么玄乎。宁景徽出仕时,也是年未及冠,三元及第,受到的关注却不像伯父当年那么高。发榜之时,有落榜的试子不忿说,宁景徽才学平平,只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