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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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要往哪里逃?
前面是朝廷的兵马即将登岸,身后郭妈妈的淫窟爪牙也不是吃素的。
杜小曼和孤于箬就好像三明治中的熏肠切片,进不得退不得。
杜小曼瞥了一眼孤于箬身上刺眼的白衣,脱下外衫递给他。
孤于箬接过外衫,犹豫了一下,披在身上。杜小曼这件外衫颜色虽然恶俗花哨,但在黑夜中,比白衣服低调多了。
趁着火光冲天,此处的光线相对黑暗时,孤于箬抓住杜小曼的手臂,轻声说:“向上跳。”
杜小曼依言跳起,孤于箬纵起轻功,顺势把她拉上身边的大树。树叶茂密,暂时遮蔽了身形。
杜小曼低声对孤于箬说:“如果真被发现了,你一个人逃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孤于箬摇摇头:“我要带你回去。”
杜小曼对他的一根筋有点无奈:“如果只是我被抓了,你和谢况弈两人可以一起来救我一个,如果你我都被抓了,你的弈哥哥就要一个人救我们两个。你觉得哪种划算?”
孤于箬不说话了。
朝廷的兵马已经登岸,杜小曼屏住呼吸俯视着下方。
方才,一阵带着火的箭乱射,难道朝廷的兵马不怕误伤了被囚禁的女子们?
还是说,他们打算这个岛上一个活口都不留?
杜小曼打了个冷战。
孤于箬悄声说:“冷吗?衣服还你?”
杜小曼勉强摇了摇头。士兵们正在四处搜寻,暂时没有留意树上。
和宁景徽、裕王、慕云潇一起站着的,还有一个身穿官服的人,杜小曼凑着火光朦胧地觉得,他的衣服样式和杭州的小白脸牛知府一样。果然,不一会儿,一个兵卒大声向他禀报道:“知府大人,匪徒们都窝藏在屋中,是否入内?”
知府转身看向宁景徽和裕王。
裕王道:“既然藏着不出来,那么,屋中可能另有逃命的门路。”
知府躬身道:“是,是。”转而向着兵卒一扬手,“进!”
他们就站在杜小曼和孤于箬藏身的大树不远处说话,杜小曼屏住呼吸,身畔的孤于箬散下来的长发落在她的肩窝和手臂处,扎得有点痒,她竭力忍住,一动不动。
兵卒们举着兵刃,向屋舍冲去。
裕王又道:“且慢。入内的时候,务必小心些,千万不要误伤了那些被掳来的女子。”
杜小曼不由得赞赏地看了看裕王,还是这位色狼兄比较有人性。
知府立刻道:“那是,那是。”吩咐兵卒道,“万不可误伤无辜!”
那名向知府请示的兵卒却犹豫道:“大人,一眼看去,都一样是人。小的不知如何判断无辜或不无辜。”
知府大人怒斥道:“蠢材!蠢材!”却也说不出怎么判断是否无辜。
裕王悠悠然道:“你等只记得,见到了不会武功的年轻女子,只擒住便可。”
兵卒低头应喏,向众兵传达了裕王殿下的指示。
宁景徽微笑看向裕王:“你也越来越怜香惜玉了。”
裕王呵呵笑了笑,知府又躬身道:“请殿下、宁相暂回船上休息,此处有下官在足矣。”
宁景徽道:“这岛上倒是有几分别致的趣味,只当是赏玩夜色,我等就随着兵卒四处看看吧。”
知府有些迟疑,裕王道:“姜知府,岛上拐卖女子的匪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堇州府的兵卒如斯骁勇,宁相、慕王爷与我只是跟在他们后面四处转转,不会有什么闪失,你不必担忧。”
姜知府一脸为难:“那请让下官一路陪同,匪寇凶悍多诈,此处是他们的老巢,谁知道会不会有机关暗道?下官实在是不放心……”
宁景徽道:“也罢,便请姜知府与本阁同行。慕王爷……”
慕云潇道:“本王就是个看热闹的,只跟着宁相罢了。”
这群人一边说,一边离杜小曼藏身的大树越来越远。杜小曼在心里祈祷,快走吧……快走吧……千万别抬头……
裕王突然停下脚步:“我想到那边瞧瞧,就不与宁相同行了。”
宁景徽微微颔首:“也罢,多加小心。”
杜小曼觉得场景很微妙。
裕王和慕云潇在身份上都要高于宁景徽,但看他们几个的言谈,隐隐却都以宁景徽为尊。
慕云潇是个空壳子的虚衔王爷,看右相的脸色行事并不奇怪。可是,连身为皇帝叔叔的裕王,刚才说话的时候,都对宁景徽礼让三分,这就很有趣了。
难道,宁景徽就是传说中的权倾朝野?
杜小曼油然而生了一股钦佩,右相大人真是古代公务员的楷模!就是有时候虚伪了点,是非不分了点。比如,对待她。但是,人无完人嘛。
宁景徽、慕云潇与知府一群人向着远处去了,杜小曼刚想松口气,本应去往另一方的裕王却流连不去,还向树下走了走。
杜小曼在心里碎碎念,快走吧!快走吧!
裕王蓦地抬起头,向树上扫了一眼。
杜小曼打了个寒战,树枝微微颤动。裕王身边的兵卒很敏感地喝道:“什么人!”举起弓,取出一支羽箭。
裕王摆摆手:“一只鸟而已,可能是被火光惊了。”带着兵卒向另一个方向去,临走之前,仿佛不经意的,又向树上瞥了一眼。
这一眼,让杜小曼脊背的衣裳都汗透了。裕王的视线正与她的视线相遇。他发现了!为什么故意放水?是要猫玩耗子,还是诚心放她一马?
正在这时,屋舍的方向喧嚣声大起,杜小曼小心地探头望,隐约听到那位姜知府的咆哮声:“蠢材!……竟跑了!要尔等何用!挖地三尺也要把密道找出来!”
依稀是裕王的声音道:“不必挖地三尺,对机关密道,我略懂一些。他们大概从宅子的什么方位进了密道,你们有数么?”
一个结结巴巴的年轻男声回答:“是……东南角。”
姜知府道:“一层二层?”
裕王的声音含着笑意:“自然是一层,谁家的地道挖在二楼?”
姜知府连声自责请罪,杜小曼再打探河岸的方向。不知道能不能趁他们的注意力在屋舍中的时候,趁乱抢一条船逃跑……
只望了一眼,她就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河岸一圈围得密不透风,只看见火光和人影,明明看到有很多士兵和宁景徽他们冲向屋内去了,居然还剩下这么多!
杜小曼悻悻地回过头,怎么办啊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趴在树上等着别人来活捉吧。她相信,依宁景徽滴水不漏的个性,临走前肯定不会放过每一根树杈。
孤于箬轻声说:“房子里,打起来了。”
杜小曼不懂武功,耳力自然比不上孤于箬,竖着耳朵听了片刻,什么都没听到。
“那大概是郭婶等人逃逸的密道被发现,快要被抓到了吧。”
孤于箬秀气的双眉微微皱起:“不太像。”
嗯?难道是郭婶绝地大反攻?杜小曼觉得,除非郭婶在地下藏了一个师的兵力,否则不可能扭转局面。
只是早片刻和晚片刻的差距而已。
杜小曼在逃脱无望的境界中,仍深深地盼望,朝廷能把郭婶这帮人拐子判重重的刑!
可怜那些女子,被迫做了这样的营生,即便被解救出来,在观念保守的古代,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等于一生都被毁了。
真是不公平,明明她们是受害者。
女人总能这么轻易地被毁掉,社会的观念,道德的标准,总是对女人特别的严苛。
杜小曼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看天:“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对男人和对女人的标准完全平等就好了。”
孤于箬疑惑地道:“你在说什么?”
杜小曼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啊,没什么……到底咱们怎么才能……”
孤于箬再望向房屋的方向:“我又听了一下,好像他们自己打起来了?”
杜小曼愕然:“啊?”
孤于箬认真地说:“应该是的,这些官府的人,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了。”
杜小曼还来不及目瞪口呆,房屋方向的天空上,突然绽开一朵烟花。
河边传来了呼杀声。
河岸上、船上的一些兵卒抽出兵刃,向着自己身边的其他兵卒砍了下去。那些被砍的兵卒们猝不及防,很多还都来不及拔出兵器就倒了下去。落水声不断。
孤于箬抓住杜小曼的袖子:“你看,他们的衣服不一样。”
我没你那么好的视力……趴在树杈上努力睁大眼的杜小曼在心中流泪。孤于箬贴心地向她解释:“砍人的那些兵,衣服上没有纹饰,铠甲下的布衫是蓝色的。被砍的那些兵,衣袖上都有一只鹰。铠甲下的布衫是红色的。”
杜小曼愣怔了片刻,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推推身边的孤于箬:“你能不能趁乱下去,把士兵的衣服弄两套来?”
双方在互砍,只是凭衣服判定敌我,来不及详细确定,比较方便浑水摸鱼。
但稍一冷静,她就知道这个主意不可行。场面再怎么乱,孤于箬要接近混乱场面,拖两具尸体,扒下衣服,再抱着两套带铠甲的衣服回到树上,再换装备……
步骤太多了,太需要时间,不可能。
她立刻说:“你当我没说过。”
孤于箬却道:“应该可以的,你要什么颜色的衣服?”
杜小曼摇头:“不行不行,绝对行不通,你做不了。刚才是我脑残了,你当没听过。”
孤于箬看看她,转过身,纵身跃下树。
杜小曼在树上跌脚,箬儿这个一根筋的傻娃!这该怎么办!万一箬儿有个什么意外,她真的是罪孽深重,只能回天庭任北岳帝君耻笑了。
她向树下张望,看不见孤于箬的身影。
河边的灌木丛中微动,一个刚刚砍倒红衣兵卒的蓝衣士兵察觉到了,端着长矛走向灌木丛,杜小曼捏了一把汗,却只见那个士兵一个猛子扎进了灌木丛,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过了片刻,灌木丛又簌簌地动起来。
两个打倒了对手的红衣兵卒发现了动静,互相看了一眼,举着长刀逼近灌木丛,喝道:“什么人!”
灌木丛中跃出一个蓝衣兵卒,手中的木棍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点出,两名红衣兵先后倒地。
蓝衣兵把他们拖进灌木丛,周围的兵卒们都在忙着互砍,以为是正常厮杀,没有在意。
蓝衣兵卒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居然径直走到了杜小曼躲藏的大树下,敲敲树干,擦亮手中的火石,抬起头。
火光照亮了孤于箬的脸,他做了个下来的手势。
杜小曼看着距离遥远的地面,腿软。
孤于箬似乎想起了她不会轻功,下不了树,转身走开,片刻后抱着一个包袱走到树下,就这么大模大样地跃上了树,把包裹丢给杜小曼。
杜小曼吃了一惊,果然看见树下有几个蓝衣兵卒走了过来,喝道:“树上有什么人?”
孤于箬纵身跃下树:“没什么。”说话间一扬手,几个蓝衣兵趴倒在地。
不远处,又一个蓝衣兵看到了这一幕,却飞快地转身向别处去了。
杜小曼在树上手忙脚乱地换衣服,这套衣服是红衣兵卒的,她一边担心着脱下的衣服鞋子别不小心掉下去,另一边又在苦恼衣服铠甲怎么穿,树上难以行动,她动静太大被发现,更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扣对了腰带,套上了靴子,又费了半天才把头发塞进头盔。她把换下的衣服打了个包,小心翼翼地藏挂在树上,探身比了个可以了的手势,孤于箬再度跳上树,把她带下树。这一举动又被几个打到附近的兵卒发现了。
那几个兵卒都对孤于箬居然从树杈上带下了一个红衣兵感到惊讶,一时互殴的手都慢了。
孤于箬扶着杜小曼站定,再一扬手,这几个目睹此事的兵卒,不管红的蓝的,统统都倒地不起。
孤于箬丢给杜小曼一把刀:“我们先装作互砍的样子,边打边靠近河边,看看有没有机会。”
杜小曼发现,孤于箬其实比她想象得聪明多了,她点点头,抡起刀。一路上,蓝衣兵或红衣兵有想过来帮忙的,都被孤于箬轻描淡写地料理掉。
杜小曼赞叹地说:“箬儿,其实你的武功很棒啊,为什么总谦虚地说不好呢?”
孤于箬认真地说:“不好,比不上弈哥哥。”
这孩子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弈哥哥。
杜小曼一时走神,孤于箬的声音再度把她拉回现实:“小曼姐,红衣兵好像都倒了……”
杜小曼转头,果然旁边站着的,只剩下一排排的蓝衣兵,不少正噙着残酷的笑容,向她看来。
幸亏正在此时,突然传出两声长笑,好像游戏里的大BOSS发大招之前的笑声,吸引了那些蓝衣兵的注意,杜小曼趁机假装在孤于箬的矛尖上一撞,扑地装死。
她用胳膊盖住脸,只听见刀兵声止,宁景徽的声音在远处道:“本阁没有猜错,区区一个水寨,几个乌合之众,竟能拐卖女子多年。背后若无官府撑腰,决不可能。”
姜知府的声音道:“宁相在说什么?本府一时没有听清。”
裕王的声音冷冷道:“败类,朝廷的蛀虫!”
姜知府叹了一口气,充满了遗憾和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