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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重生之药香-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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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自己当初顶撞族长顾长春,想必已经被其家人恼恨在心,而自己一家人自从顾宝泉事件后,就基本与族人无来往,这顾洛儿一直没机会见到她,这一次终于遇上,定要趁机发难。

家族之中辈分严明,世道之上,等级森严,这是无可回避的事实,所以当日信朝凌用此话训斥顾汐儿,顾汐儿恼羞成怒却无以辩驳。

没想到今日此番话又落到自己身上,念及如此她忍下一口气。

“见过洛儿堂姐。”顾十八娘低头说道。

见她低头无话可说,顾汐儿高兴得几乎要大笑,好啊,顾十八娘,今天也让你尝尝这滋味,看你怎么嚣张,别以为哥哥中了个解元,自己开个药铺,就目中无人。

“你可知错?”顾洛儿沉声问道。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看过来,纷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灵宝早松开了手里的风筝,见势不妙撒脚跑去找顾海了。

灵元站在顾十八娘身后,双拳紧紧攥在一起,恨不得将面前这位小姐的脸砸碎。

同样是女子,怎么会有人如此高傲咄咄逼人?见她的穿着打扮华贵,气度非凡,这就是身份吗?这就是地位吗?

没有身份地位,就只能蝼蚁般任人踩踏作践吗?

顾十八娘咬了咬下唇,低头道了声是。

“你身为书香门第之后,大家闺秀之躯,就该学习女工琴棋,为母分忧家事,学侍奉理家之道,偏去抛头露面做匠人之技,不知进退,不知避嫌,与那些商贾浪荡子相交,对自己的堂姐逞凶斗狠,你可知错?”顾洛儿双手端放身前,看着顾十八娘,继续问道。

顾十八娘抬起头,显然正努力压制着怒气,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长幼有序,哼,说的好,我就是没读过书,也知道所谓长辈亲族,该是扶老携幼,而你们呢,你们无视老族长遗命,先是要夺小姐家的房子,又夺走其维持生计的商铺,怎么那时候不说尊卑长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这些金食玉羹养着的小姐,竟然反过头来指责小姐自己谋生?难不成,你们要她饿死才对?”灵元跨上一步,指着顾洛儿的鼻尖喝道。

顾汐儿大怒,跳过来伸手打下灵元的手,“你什么东西?敢跟我堂姐这样说话!”

顾洛儿倒是神色微变,冷冷看了灵元一眼,“你是她什么人?”

目光再看向顾十八娘,更为凌厉。

“你一个闺阁女儿,如何与这等男子相邀游玩?”她喝道。

灵元咬紧下唇,他什么都不是,他也没有足以对抗这些尊贵小姐的身份,他跳出来说话,对顾十八娘无半点帮助反而只会让她更添屈辱。

“他是我药铺的伙计……”顾十八娘深吸几口气,因为压制翻腾的怒意而将手心掐出了血。

“伙计,哼,你果然是自甘下贱,去做匠人,你的母亲竟然容你如此行事,真是有辱我顾家门风,不配做我顾门之妇!”顾洛儿打断顾十八娘,喝道。

当这句不配做我顾门之妇传入顾十八娘耳内,她的脸上猛地血色全无,竟踉跄一步后退。

这句话,这句话,就是母亲为表清白自尽后,那些族里的长辈们曾说的话,他们说母亲不配为顾门之妇,不配进祖坟,不配与父亲合骨……

她以为解决了顾宝泉那个混蛋,今世就再也不会听到这句话,没想到……

“洛儿堂姐,我不过是谋生而已,怎么就是自甘下贱了?难不成只有睁眼饿死……”顾十八娘看着她似是自言自语道。

“没错,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顾洛儿铮铮说道,微微抬着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方要再说话,就听顾十八娘一声厉笑。

这笑声响亮,包含着几分满满的怒意,站在四周的小姐们不提防,竟被吓得打个寒战。

“好,好,好个自甘下贱。”顾十八娘看着她,一扫方才的隐忍退让,双手一抖,跨上前一步,直直看着顾洛儿。

“像尔等女子,不过是在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衣食皆是依赖他人而得,靠的恭顺父母之言,靠的是取悦夫家之举……”

“尔等一没挣得功名,二无挣得钱财,所取所得无一不是他人所赐,有何洋洋得意自高自大……”

“我瞧与那烟花巷青楼贱籍卖笑悦人赚的衣食之女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番话毫不停顿地一句接一句地砸过来,原本气势逼人的顾洛儿顿时脸色大变,鲜红的樱唇发青,待听到她竟将自己与青楼女子并列,双眼一翻,不由身形一晃。

顾汐儿等人完全吓呆了,她们从来没听过有人这等责骂与她们,也没想到这个责骂她们的人竟然是顾十八娘。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尔等沾沾自喜,我来问你们,你们可曾想过,一旦失去父母庇护,失去夫家宠爱,可是惶惶无助?身份?我看那时你们的身份还有何用?能给你们挣来一分钱一寸衣?”顾十八娘并未就此而止,她站稳身形,冷冷看着眼前的花容惊变的少女们。

第105章 选择

那种突遭背弃犹如天塌地陷的滋味她亲身尝过。

一个人将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于他人,就如同无根的浮萍,再难听点,就跟那卖笑贱籍一般,喜怒哀乐全看他人。

“你们竟来笑我自甘下贱?我告诉你们,我顾十八娘一食一用,皆是亲手挣来,就是天皇老子也夺去不得!”顾十八娘将衣袖一拂,一字一顿地说道:“尔等女子,瞧我不起,我亦瞧不起你们,既然两看生厌,不如不相见!我自会避开你们,请你们日后也不要来招惹我。”

说罢一拉灵元,转身大步而走。

“顾湘!”顾洛儿声嘶力竭,怒喝一声,“你好大胆!看我去告……”

“告诉族长是不是?”顾十八娘猛地转过身,冷目相对,神色凛冽,“去告,去告诉他,我的堂姐们嫌弃我自谋生路,嫌弃我没有饿死守节,嫌弃我没有对尔等的嘲讽欺辱卑微相待……”

说罢冷笑一声,“除了告诉家长,你还会不会别的本事?”

顾洛儿等人神情如同见到鬼魅,面色忽青忽白身形微微哆嗦,看着顾十八娘竟一句话也说不来。

不是气的,而是突然发现无话可说。

貌似她最后的那些质问很有道理……

这个念头从顾洛儿等人心底隐隐升起,等大家意识到这一点,羞怒更添几分。

顾十八娘转身大步而去,没有回头再看那些人的表情,方才一番话真让她说得畅快淋漓,对于这些原本瞧不起她们的人,根本就无需客气,讲礼节,瞧不起就是瞧不起,无论你是否知礼守节谦卑谄媚,对于这些侮辱自己,侮辱家人的人,她顾十八娘绝不忍气吞声,更不会跟他们讲什么长幼尊卑,你们让我不痛快,我自然也不会让你们痛快。

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在大家的印象很穷很没本事,如果她有顾洛儿家的权势,抑或三奶奶的财富,如何还会受这等女子间的闲气,没有人敢像对待蝼蚁一般对待他们。

“十八娘。”

顾海大步跑过来,将边哭边跑的灵宝远远地抛在身后。

“她们……”他沙哑着嗓子说道,一面抓住顾十八娘的胳膊,细细地查看她的神色。

却见顾十八娘神色淡然。

“无妨,女子们的置气斗嘴而已。”她含笑说道。

顾海沉目细看她一时,才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头,“好,我的妹妹就要有与一般女子不同的胸襟。”

顾十八娘一笑,灵宝跑近了,抱着顾十八娘就哭。

顾十八娘大笑,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倒像是你挨了骂一般……”她笑道。

灵宝哭声更大,“我宁愿她们欺负我……”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顾十八娘笑道,一面回头看了眼灵元,见他依旧神色郁郁,似愤怒又似自责,“只是可惜了灵元送咱们的风筝,都飞走了。”

“我再买送你……你们。”灵元答道。

“好,说话要算话,我可记下了。”顾十八娘笑道。

灵宝破涕为笑,嗔怪道了声小姐你想的都是什么。

灵元点点头,顾海则松了口气,看来妹妹果真没有吃亏,不过,这事总是让人添堵,一定要发奋努力,挣个好前程,让娘和妹妹出人头地,再不会受这等小女子闲气。

看着顾十八娘一干人走远,顾洛儿将红唇几乎咬破,胸口剧烈起伏一时,一句话不说转身而走。

顾汐儿等人回过神,忙跟了上去。

两个男子骑马站立在一旁,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过。

顾汐儿抬头看了眼,见其中一个相貌英俊,想到方才一幕必定落入这人眼中,这一下她顾汐儿在建康的脸面是彻底没了,心中不由羞愧交加,忍不住用手掩面加快脚步而去。

“痛快!”沈安林忽地一击掌,沉声喝道。

身旁男子则依旧一脸震撼,看着那远去的顾十八娘的身形,感叹道:“我的天,这女子好重的戾气!这世上竟有这等女子,不似闺阁小姐般矜持守礼,亦不似市井女子的粗鄙,方才那一番话的实在是狠、准、妙……”

沈安林的视线牢牢地落在远方,随口接话道:“……她说的那些话,或许还没人如此想过,就算有人想过,也从没人说出来过……她敢想也敢说,好一个畅快利落!”

他和友人无意中经过,因为认得是顾十八娘的身形,因为两次相见,这位顾娘子煞是让他印象深刻,总觉得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因为疑惑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不由经心,看到她在,便忍不住调转马头,往这边过来,没想到看到这一出。

他那日见识过这女子的凌厉眼神,今日又见识了这女子的凌厉话语,那些话语,一字不拉的全部传入他的耳内。

他深吸几口气,只觉得心依旧如擂鼓一般剧烈地跳动不已,热血在他的身躯内四处飞驰,这感觉就如同第一次上战场大败金贼得胜的时刻,他甚至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这女子方才那陡然释放的精神意志就如同一支箭嗖地射中他的心脏。

他似乎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这个女子,是跟他一般的人,但是,她比他厉害,因为那些话他只是夜夜诛心,却从来不敢对恨的人这般痛快地说出来。

也许有一天会说,是的,有一天他会说,不止会说,还要用最凶狠的眼神将那妇人杀死……但那一天什么时候来到却不知道,也许遥遥无期,也许功败垂成……

“顾家娘子……”他喃喃几句。

“这个小娘子看上去文弱端庄,没想到原来是这等利害,”身旁的男子摇头笑道:“也不知道谁家娶回去,那可就热闹了……想必必定会夫纲不振……”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身旁的沈安林忽地一扬披风策马而去,方向正是那利害小娘子一众人所在。

顾洛儿虽然没占到便宜,但顾十八娘等人也没了踏春的兴趣,灵元和灵宝先去牵马赶车,顾海和顾十八娘在后漫步闲谈。

“这么说哥哥今日特意来陪我游玩,是因为过几日要跟顾渔一起进京求学?”顾十八娘听了顾海的话很是惊讶。

“母亲问我,我原是放心不下你们,特来借这个机会来问问你的意见,”顾海说道,略一停顿,“但看到今天此事,我必是要去。”

他抬起头,神情平静,目光透着坚毅。

辞家别亲千里求学,为的正是家和亲人,在这世上,什么都是空谈,只有具备真切的能力,不被人踩踏的能力,而这一切不是说说想想就能得来的,必须努力,起步越晚越要比别人付出多得多的努力。

顾十八娘一阵沉默,她明白顾海的心思,也很骄傲欣慰,但是,她总觉得不安。

“和顾渔去?”她重复一遍。

顾渔这个人,对他们有着奇怪的莫名的敌意,并且命运似乎已经背离既定,但谁敢保证命运不会杀个回马枪,将历史上不该存在的这个解元抹去……

顾海看出她的忧虑,沉默一刻。

“十八娘,人都是会死的……”他肃容说道:“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命运,但,怎么死,每个人却是可以选择的……”

死这个词,还是刺激到顾十八娘,她的双手不由在身前攥紧。

她想起来了,这句话不久以前哥哥也说过,在她以为已经改动了命运却突然不得不回建康的时候,那时候她几近崩溃。

是的,人都是会死的,只是早晚,这个命运结局还真的没有人能够逃过。

“你说那一世我早早的厌学放弃了学业,所以一事无成,而这个结果则是因为我自己做出厌学的选择,再然后你说我贸然跑去为娘报仇,中了贼人奸计而死,那么这个贸然就是那一世我的选择,你瞧,这一次,我做了不同的选择,结果自然也就不同,但死是永远不会变的结果,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结果,只是早晚而已……”顾海背负双手,缓步从容而行,一面说道。

顾十八娘只觉得头脑一个激灵,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

选择不同,结果不同……

因不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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