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第5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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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卒归一舟,两千舟就是两千神剑,动击时飞刺遮天;两舟能化一幡,一幡可唤七十七道游魂野鬼助战;百幡可化一旗,旗动幽冥恶鬼奉召入阳间助战……如今这支兵炼化得不够火候,唤请的恶鬼实力有限,大概比着我麾下的锦纶、楚江还稍逊半分;此外还差最后一变未能炼成:十旗结灵坛,灵坛所在方圆三千六百里内,大寺小庙,城隍土地,从佛祖宝龛到大仙牌位,所有香火供奉之位所附法灵,皆尽奉召前来、助战阿骨王!只是这最后一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炼成,唉。”
口中说的是“火候不够、不知何时能炼成”,可苏景脸上那副洋洋得意、两颊快要笑出两朵花儿的模样实实在在落入顾小君眼中,顾小君也笑了……初见苏大人时,同样的笑容在候补女判看来无比厌恶,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苏景一笑,顾小君就忍不住地想和他一起笑。
苏景再昂首、望向天空的“恶人磨”大旗:“三千恶人磨厉鬼,栖身、修炼于大旗内,这旗子是我阳火凝结,舍不得换掉,就将王袍法度融于其中,接着沿用此旗了。对了,王袍中还有一座风雷池,专供赤蟒修炼,它们正在池中炼化龙煞,就不唤它们出来了。”
将阿骨王袍内藏势力解释过一遍,顾小君就明白之前赤目所问“变成什么样子”所指何物了:鬼物入得王袍,可得一道修炼“洞府”。
但顾小君心中又升起另外一问:“你的人……少了许多?”
损煞僧原为两千余众,可血庙前显身的不过六百众;沉冤郎就是血衣奴,来自削朱沉舟兵精锐,共计两万,如今三卒归一舟,大湖上两千白骨兵舟;恶人磨更是泱泱大军,刚听苏景说只剩下三千人了?
人数对不上了。
幽冥西仙亭、人间玄天道,这些凶兵连番参与大战,有过不小的伤亡,但也不会只剩这么少。
苏景应道:“阿骨王袍不收残兵老弱,筛选下去了一批,不过王驾专权,为我效命陨丧、淘汰兵马能直接投入轮回,下一世为人、托生殷实康乐之家。”之后苏景挥手收了血庙大湖和战旗。云驾再起继续飞驰,这才转头望向赤目,去应他的问题,笑道:“你来看!”
手一翻,苏景自袍内取出一柄瘦骨折扇,腕子微抖“哗”一声折扇打开,正面两字:绣色。瘦金体,配着三根青竹几枚飘翎,说不出的清雅,一方朱红古篆落印仔细辨认:阿骨王印。
扇子翻转过来,却是大失体统、大伤风俗的春色艳绘。六条蛇女彼此纠缠,赤身相绕正缠绵,个个星眸迷离双颊潮红,檀口半张欲色盈面。她们的手上、身子的动作、姿势就更不用提了。但非说不可的,艳归艳靡归靡,“画工”却如神鬼笔触,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血脉贲张,一扇春宫。
王袍若是活的,算得趣人,给六条蛇安排了一只春宫扇做炼府道场。
赤目爱色更爱宝,登时跳起来双手牢牢抓住苏景的腕子,把自己吊在本尊身上:“苏锵锵,我为你操劳毕生,我为你风火闯荡,我为你披肝沥胆,我为你……”
“给你拿着。”苏景听不下去了,先把赤目放在地上,再把“绣色扇”递到了他手中,一来扇为王袍法度,“六合媚娘”在扇中就等若在袍内,拿出来也无妨不会耽误它们修炼;二来宝物在三尸手中与苏景手中全无分别,既然赤目如此喜欢就让他拿着便是。
赤目大喜,一褶一褶合起扇子,又哗一声抖开,啪啪啪地给自己扇,那千万斤的快活全都挂在了脸上。真人为义气之辈,得宝物不忘同伴,给自己扇了几下,又去给苏景、顾小君和两个矮子兄弟扇风。
苏景再抖鬼袍,连四扇屏风摆放面前,正是迦楼罗那副两面画卷,不知是不是王袍“偷懒”,直接把长绢做成了屏风。四扇屏,扇屏顶头都有一个狰狞大字,接连一起:是人是鬼。
字墨泼溅,气意饱满如天神喝问:是人是鬼?
屏风上的行善亦为恶的凶物,是人是鬼只凭阿骨王一声号令!
是屏风,但另又奇妙之处,端放原地不显什么,但主人一动屏风便氤氲开来,失了形质却不改图绘,化作一片浮光幻影,悬浮主人身后三丈地方。
雷动天尊最近修心养性,蓄起三寸胡须,正看像大毛笔尖侧看如山羊胡,天尊手捻须髯:“是让万家生佛,还是让血海泼天?也只有本座能约束得这些小家伙了……苏锵锵,我为你殚精竭虑,我为你生死不吝,我为你不闹洞房,我为你……诶,对了,不说了。”小短手伸出,接过了苏景递给他的大屏风。
绣色扇、四扇屏后王袍再震,天忽然黑了。苏景身后,赫赫然,挂红结彩宽敞喜房一座,红花簇拥喜匾高挂:花烛夜。
门屏开放清晰可见,一拉溜十二位盛装新娘端坐红床,合欢喜盖笼罩螓首,只隐约可见十二位新娘子的下颌尖尖,莹莹如玉,何须掀盖头,只看这一线景色便知她们芳容无双。
与四扇屏有些相似的,主人不动“新娘”不动,主人一迈步,洞房立刻化形变作十二台红红花轿,有鬼身轿夫担了,不过新娘不上轿,步履款款跟在主人身后,花轿再其后,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群小帽红袄的“闲杂人等”,吹拉弹唱锣鼓钟磬,喜庆调子顷刻大作。
“你为我剑惊鬼神,你为我阴阳闯荡,你为我诛妖辟邪……”这次不等拈花开口苏景就主动笑道:“花烛夜,你带着。”
花烛夜归了拈花,拈花本来开心得很,可一想盖头下的新娘模样,又有些闷闷不乐了,带着新娘子们在苏景云驾上转了两圈,回到原地对赤目皱眉道:“真人啊,我有忠言逆耳,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你这扇子实在有伤教化,不妥得很,尤其不配你仙家身份啊。”
“咱俩换?”赤目眨眨红眼睛。
“好啊!”拈花伸手就去抢赤目的扇子。
第735章 第二条路
拈花实在不喜欢“花烛夜”十二新娘煞,赤目倒是觉得“一房子新娘”的宝贝,比着一扇子蛇妖美人更威风,痛痛快快地和拈花对换了宝物。苏景一行继续飞驰,去往封天都。
芙蓉塔法度加持完毕,此间故人拜访一圈,阴间事情暂告了结,苏景打算回阳间去了,那条阴阳路是尤大人借用一品冥殿力量开辟的,想要回去非得去封天都不可。
一路平安无事,抵达封天都见过尤大人。
寒暄几句过后尤大人引路带他们去往后园,正待施法开路时,尤朗峥忽然眉头紧蹙,面露惊诧!
几十年休养生息,阴阳司政务早已恢复正常,这幽冥中还能让尤朗峥皱眉的事情实在不多。苏景什么也未能察觉,但他好歹是阎罗钦封的阿骨王,幽冥有事不能不理,见老大人面色有异正待开口相询,不料尚未及出声,突然间一声洪钟巨响震彻磅礴冥宫。
时刻追随于尤大人身边的小鬼差妖雾低低一声惊呼:“昧明钟!”
昧明钟,自封天都总衙兴建之日起就陈列于此,专做“凶物越境”示警之用,上次这口钟响起来,还是小不听发动玉皮蛋进入幽冥来寻找心上人的时候。不过那一次钟声敲响可不是因为不听。
钟鸣,因不听手中的盆景、藏身盆景内的大圣!
昧明钟响,只为一种人:贵为金仙、大圣、活佛一类仙佛人物。
今日昧明钟再做轰鸣,又有仙家在外域而来、踏入幽冥地界!这让尤大人如何能不皱眉吃惊。钟声未落人影闪烁,本来正埋头处理公务的另位一品判花青花急急赶来与尤大人汇合。
苏景知道这钟声示警的来历,一样心中诧异:有仙家来了?是秦吹出关来找自己还是有新的归仙到来?
但更奇怪的是,大钟一声轰鸣之后便告沉寂……昧明钟,三声响,仙佛越界入幽冥。此乃“规则”,永远也不会改变:要么三声钟、仙佛来;要么大钟不动一响不响。从来不曾有、也不该会有大钟只响一声的道理。
又等了片刻,后两声钟声再未响起,一位王公、两位大判面面相觑,全不晓得究竟发生何事。
很快尤大人反应回来,扬手点眉心动阴识勾连冥宫法度,查!同个时候花青花也将一道官印大令打向天空,瞬间一品大令传遍幽冥,一万三千判官个个领命,追查何等怪物越界。
诸多判官留意辖地自不必说,封天都冥宫遍查天下的法度才是真正神奇。充其量盏茶功夫就有了结果,尤朗峥眼中戒备散去,可面上的神情却愈发古怪了,转目望向苏景:“若我没记错,阿骨王在阳间有一位妖精朋友,天生异种、九头相柳。”
待苏景点头,尤朗峥大袖一挥,面前空气涟漪掀荡,眨眼化作一面冥镜,镜中只见一片阴山野林中,小相柳着青衣、狭长双目微微眯起,正做四下打量。不知是小相柳修为大进之故还是异兽天生感识敏锐的原因。很快他就向着“镜子”望来,似是察觉有人窥探他。
但不等他做仔细探查,四面八方鬼哭狼嚎传来,阳身人物带着一身新鲜热辣的血肉出现在猛鬼地盘,这还得了,那股无以遮掩的香气远飘各处,大小鬼煞都赶来开饭。
小相柳冷笑森森,转身向着呼喊声最响亮最犀利的方向迎去……
“相柳来幽冥了?”苏景愕然。
尤大人点头:“正是。”
“那钟声敲得就是他?”苏景再问。
尤大人第二次点头、第二个“正是”。
“为何钟声只做一响?”苏景第三问,尤大人微笑:“阿骨王问得好。”
问得真好,尤大人也不知道答案。那还有什么废话,小鬼差代为指引,苏景振翅飞天,急匆匆去找小相柳去了。幽冥广博,纵然苏景飞驰如电也足足跑了一天多。待赶到地方,苏景人在高空鸟瞰地面,笑了:
小相柳所处方圆百多里疆域,密密麻麻恶鬼蜂拥,汇聚成汹涌鬼潮,向着那团“热血鲜肉”疯狂扑击。而小相柳几乎不动地方,谁靠近他身周十丈范围,他便杀谁。一天时间里斩杀恶鬼无数,脚下死鬼尸首堆积成一座巨大尸丘。
相柳不是走不了,他根本就不想走,就站在原地等着恶鬼们扑上,杀戮无边,正是他的大好享受。
果然是九头蛇。
小鬼差妖雾扬手挥令,口中叱咤如雷:“一品判尤大人大令在此,此人为我阴阳司贵宾,尔等还不……退!散!”
手中令牌赤光暴涨,将绿幽幽天空都映照得通红如血,恶鬼再如何凶猛也不敢违背阴司大令,立刻停下攻势,遥遥向着天空叩拜势力,之后轰轰散去。小相柳的灵识远播,苏景又未藏匿气意,是以九头蛇早就探到朋友到了,但直到此刻才撩起眼皮望向苏景:“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苏景敛翅落地,一样问题还回去:“你怎么来了?”
……
阳间世界,离山深处,深邃地宫中,沈河真人面沉如水。林清畔就在掌门身边,眼中隐透忧虑。
掌门人出关了,但并非行功圆满自行破关,他是被林清畔一道急讯唤出关的。
不止掌门人。
所有离山长老,无论是否彻底恢复,此刻皆尽出关,带领真传、内门、外门等众多弟子,集结于昔日光明顶旧址、今时阳火道场。长老们面色肃穆,盘膝端坐于地缓缓吐纳清心明志,静静等候着去往地宫的沈河掌门随时可能传回的消息。
不止离山。
中土各天宗剑光冲腾云驾升天,名宿高人率领自家精锐,急急向着离山方向赶来……
深藏地下的石宫原本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了三千年,也平静了三千年。可现在地宫内光色诡变,诸般玄光自地面下透射出来,忽明忽暗颜色变化无端。
生来就驻守此处的镇士全部自石壁中跨出,错落端坐结世代相传的封灭大阵,与地下封印中伴随玄光而出的怪力苦苦相抗着。
封印躁动。
星天劫数后,中土人间快一个甲子的安稳日子,差不多过到头了。
一位年老镇士,形销骨立、躺在沈河与林清畔面前。老人的身体已经冰冷,再没丝毫生机。他本为这一代镇士之首,但一身法力已然消耗到涓滴不剩,油尽灯枯与世长辞。
静默一阵,沈河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一重封印,两道出路?”
封印躁动、堪堪破碎固然惹人忧虑,但就在昨天、镇士首领在把自己最后一点力量注入地下加固封印时领受到的另一重玄机,更让人吃惊:这一道封印法术,可能镇压着两个出口。
濒死一刻、灵犀乍现。隐约看到可怕真相,镇士首领也不敢就此肯定。但如此大事岂敢掉以轻心,拼着最后一口气留下消息,丧身前最后的八个字:一重封印,两道出路。
他死了。
镇士是法灵,他们因封印上的法度而生,死后魂魄力量也会重归封印法术内,不入阴阳轮回,或者说他们毕生守护的封禁就是他们的轮回。
沈河重又闭合双目,潜心思索……封印如锁,牢牢锁住六耳进入世界的大门,道理如此,但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