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倾-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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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婉君目光一扫,只见左侧靠窗矮床上,躺着一黑衣女子,双目仅闭,身上盖在一张锦被,年纪甚轻,一张秀脸惨白如纸,竟无一丝血色,左肩现已包裹着一层厚厚绷带,大半边露出被外,一股药膏的味道扑鼻而来。
历婉君见此此女肤色如玉,非寻常下人,料知是那李瑟亲近之士,说不定就是女儿或侄女。伸手探入被内,一摸此女脉,不禁眉头一紧,回头道:“芝儿,快去我屋中,把我枕下那玉瓶拿来。”
身后一个年约十三四岁,长得十分清秀的女婢略为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夫人,真要拿那玉瓶?”
历婉君瞪了她一眼,道:“还不快去!”芝儿忙转身快步而去,其速迅捷异常,走到门口时,众人眼中只剩一道淡淡青影。眨眼工夫,芝儿重又出现在舱中,手中持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呈给历婉君。
历婉君取过玉瓶,倒出一颗红豆大小的褐色丹丸,塞在黑衣女子口中,兰儿将手中瓷盏凑了过去,一面略略扶起那女子的头部,轻声道:“姑娘,吃药了。”连叫三声,那女子也没有反映,芝儿乖巧,凑了过去,道:“兰姐姐,让我来。”
张口将盏中清水含起,然后凑到女子口边,将水渡了过去,还怕丹丸没有下腹,又轻轻扮开女子的樱桃小口,仔细在里面巡视了一遍,这才点头示意。兰儿轻轻将女子放回枕上,将锦被重又盖上。
历婉君这才起身,对周围几名侍女道:“此女失血过去,又受了惊吓风寒,现服了我那百草丹,几个时辰后就会醒转,你们在此守侯,不要让他再受什么惊吓。她醒来之后,速来报我。”
芝儿道:“几位姐姐从一大早都忙了大半天了,夫人,还是让我来照看她吧。”历婉君笑骂道:“你们几个中,就你会做人,得了便宜又卖乖。昨晚又跑到哪里里去了,还不老实交代。”芝儿脸上一红,低头道:“夫人,芝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兰儿与旁边两名侍女,都低下头去,想笑又不敢笑。历婉君狠狠瞪了她们三人一眼,道:“芝儿变得如此胆大妄为,你们也有份。”王昭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婉君你自己就不守规矩,岂能叫她们也守规矩。”
历婉君突然想起一事,目光古怪地看了自己夫婿一眼,转身就走。兰儿忙跟了出去,王昭这下倒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了。
正午时分,侍女前来禀报那女子已经醒转,夫妇二人赶了过去,只见那女子斜靠在舱壁上,脸上有了一丝血色,目光中有几分迷惑,几分感激,还有几分不解。
历婉君缓步走了过去,靠着床沿坐下,柔声道:“姑娘,你的伤势并无大碍,静养几天也就恢复了。”
黑衣女子抬起头来,道:“夫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敢问夫人尊姓大名。”历婉君笑了笑,道:“我夫家姓王,你就叫我王夫人吧!”
黑衣女子以手撑床,欲起身行礼。历婉君知其用意,伸手扶住黑衣女子的双肩,道:“姑娘有伤在身,无须多礼。”黑衣女子右手连撑两下,都觉没有什么力道,再被历婉君一按,更是无力再起,只得顺势靠下。
黑衣女子望了历婉君一眼,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王昭知道是担心她怀中之物,上前一步,道:“姑娘既然持有李瑟李大人的秘折文书,定是李大人的心腹,不知姑娘是李大人的什么人。”
二百一十七章 受人之托
黑衣女子见眼前这对年轻夫妇,男的器宇轩昂,女的秀美如仙,宛如神仙眷侣,而且船上器物无不精美华丽,非寻常官宦之士所能使用得起。正暗中猜疑不定,不知自己究竟落于何人之手,若是对头设下陷阱,自己一吐真言,岂不槽糕?
这时见男子出言便问文书之事,知道怀中包裹定落二人之手,而自己却无法作答,一时迟疑起来。王昭夫妇对望一眼,知道女子不愿实言相告,王昭笑了一笑,道:“姑娘既然有苦衷,不愿多言,那我夫妇二人也不勉强。东西也自然还你,不过却要等你伤好之后才行。我们也是进京一行,姑娘有伤在身,正好在船上静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黑衣女子一下手足无措,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不过却能肯定一事,对方看上暂时没有恶意,就不知道是本心还是另有目的。不过万一这对夫妇是好人,自己岂非脱累了他们。
想了一想,道:“两位恩人既然知道秘奏之事,应知其中凶险,动辄便是杀身灭门之货,留我在船上,岂不是引火烧身?眼下之计,还是两位恩人将东西还我,我马上就离船上岸,免得拖累了公子和夫人。”
历婉君笑了一笑,道:“此时水天茫茫,你能到那里去?再说了,姑娘这件事情与我们还是颇有瓜葛,亦不能置身事外。姑娘还是安心在船上养伤吧。”说完便伸指在她黑甜穴上轻轻一按,女子亦沉沉睡去。
王昭叹了一口起,道:“婉君,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欺负人?既要帮她,又不告诉她我们是谁,让她担心受怕,岂是君子行径?”
历婉君笑道:“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若是你想英雄救美,眼前可是大好的机会!”
王昭急道:“婉君,我是跟你说正事,你。。。”
历婉君笑道:“我也是说得是正事,以此女的聪慧,岂能因为一两句言语就相信我们了,你没有见她什么都没有说吗?这小妮子正提防着我们呢。以你那书呆子脾气,以为天下和你一个样,都是直来直去?真不知道我当年。。。”
历婉君说到这里,就住口不言,转口道:“芝儿,吩咐下去,好生戒备,这几天之内,定有不迅之客来访,正好一并拿下,问个明白,此女不开口,自然有开口之人。”
小婢芝儿闻言甚喜,连忙应声而去。王昭见芝儿眉开眼笑,摇头道:“这小丫头,一天就爱舞刀弄棒,半夜三更都拿着一根木棒比画,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模样。”
历婉君转过身来,道:“这又哪里不好?岂比手无缚鸡之力的某些人强多了?”王昭见爱妻自出湖后,一改常态,心情转佳,不像在家中往往一坐数日,勤于修炼,少有言语,心中也是十分高兴,打趣道:“你一天勤于修炼打坐,怎么也不见你变成神仙,能够不吃不喝?”
历婉君起身往舱外走去,一面瞪了他一眼,道:“难道怕我吃穷了你不成?”王昭跟了出去,笑道:“这我可是担忧了好几年,幸好到现在家中尚有存粮,恐怕还能支撑一段时日。”
历婉君回过头去,见夫婿眼中尽是笑意,一股柔情涌上心头,伸过手去,握住夫婿的手,两人双目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夜时分,黑衣女子在睡梦中被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所惊醒,忙用手支撑起身子,斜靠在舱壁上,往窗外望去,只见外面碧波荡漾,上方灯火通明,除此之外就什么都看不见,想必是身在船下的缘故。忙竖耳倾听,偶尔能听到几声兵刃相触的交鸣之音,此外就什么也听不见。
黑衣女不虽然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明白一定和自己有关系,又急又气,恨不得能下床看个究竟,偏偏自己身子又动弹不得,挣扎了两下,便没有了力气,只得躺了下来。
突然听到门外有一女声问道:“香儿姐姐,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另外一个女声道:“不就是来了几个小毛贼,被兰儿她们给打发了,还剩下三个手头硬朗的贼头,正在做那困兽之斗。”
“惊动夫人没有?”
“傻丫头,我们姐妹们的武艺全是夫人教的,你说能不惊动夫人吗?”
“那夫人怎么说?”
“夫人没说,不过日间吩咐过了,叫全数拿下。芝儿那小丫头本想拣便宜,结果却挑上了一个硬家伙,现在正在拼命呢!”
此刻上方甲板上,激战已到尾声,仅余六人,在捉对儿撕杀,其他来犯之敌,皆被制服,全抱头蹲身在一个角落,由八名精壮汉子持刀看管,兵刃则乱七八糟的堆在一旁。旁边还留下三名贼人的尸首,正由两名汉子拖着往湖中抛去。
一艘三桅快船靠在船队左侧,数十名白衣汉子正在绞杀余匪,偶有交战之声,但也一触即消。一名四十多岁的白袍人,正站在船首舰台上,面色阴沉的望着下方撕杀的三人,身旁四名青衣侍女各持一盏明灯,高照四野。
下余三名贼人中,一高瘦褐衣汉子手中双刀舞得如风车一般,凌厉无比,不仅稳占上风,而且还有余暇帮同伴解围,另外两人一人手持铜萧,一人挥舞着大半截九节鞭,手忙脚乱地抵御着青衣侍女手中长剑的攻击。高瘦汉子的对手是一名十四五岁的俊秀小婢,挥舞手中一根翠绿色的竹杖,招招不离要害,身形更是灵动至极,宛如一只青色蝴蝶上下翻飞,正是方才两女口中说的芝儿。光论招数精妙,芝儿尚在褐衣人之上,不过唯一不妙的就是手中之物,每当竹刀相触之际,都用极其巧妙的手法避开,生怕伤了手中的竹杖。
褐衣汉子经验老到,招招以硬碰硬,刀刀不离竹竿,逼得芝儿反落了下风。褐衣汉子此时也是越打越心急,所来诸人全数束手就擒,自己三人已是困兽之斗,成不了气候,几次想跳湖远遁,却又没有那机会,更惧甲板四侧六名白衣人手中的钢弩,可以绝对肯定,当自己纵身下跳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全身插满了弩箭。
眼前尚有唯一生机,就是擒住眼前这名小婢,再开条件。天下间哪里有拿竹竿上阵之理?而能这么做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就是此名小婢甚得宠爱,在主人眼中也比自己这强盗贵重得多。同伴阴司秀才铜萧中另有古怪,也许可以试上一试。想到这里,暗中给同伴使了一个眼色,双刀齐出,斩向他对敌的侍女。
阴司秀才也是狡诈百出之人,顿时明白了他用意,两人一下交换了对手。不过主意虽好,但铜萧对上了竹杖,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几次想倒转萧口,放出迷烟,但对手哪里又给自己机会,竹杖不是戳双目,便是刺向喉咙,又快又狠,绝不手软。阴司秀才可不想以自己的眼睛或者性命来换取同伴的活命之机。
褐衣汉子换了对手,远远没有了方才那样轻松,对方虽是侍女打扮,但一身剑法却精妙无比,略不留神,左肋已被刺上一洞,仅差分毫就是血光之灾。褐衣汉子知道大势已去,长叹一声,道:“罢了!”说完便抛去双刀,束手就擒。
身边两人早没有战意,也一同丢弃兵刃,垂手投降。芝儿一声欢呼,退了下来,双颊一片通红,不停地喘着粗气,道:“累死我了!露儿姐姐,总算打赢了!我去禀报夫人去!”
左边的圆脸侍女一把将她拉住,道:“还用你去!”
话还未完,远远传来一清晰的女子声音道:“王总管,问问这些人是什么来历,若不说实话,直接丢下湖去喂鱼,也算为民除害,也不用送什么官府了。”
舰台上的白袍中年人恭声道:“是,夫人!”说完走了下来,芝儿嘴快,大声问道:“夫人,若是他们说了实话呢?就不去喂鱼了?”
“若是说了实话,就饶他们一命,送到琼洲岛上垦荒!”另一名侍女在芝儿耳边小声说道。王总管走了过来,目光瞟过为首三人,漫不经意的问道:“你们几人,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老子既然投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想老子卖主求荣,却是万万办不到!”刚才使用九节鞭的彪悍男子斜眼望着眼前之人,一脸不屑。
“其实你们不说,我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光凭你们使用的弩箭看,已是军中使用之物,岂会流传到世面上来。传闻楚王暗地里似养了一批死士,想必就是你们这批人吧!”王总管不轻不火地问道。
阴司秀才见面前之人一语道破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心中更是一寒。暗暗猜测眼前这群人的来历,自己在来的时候,就知道船中之人非富既贵,肯定有不小的来头,不然岂能有如此大船,只是自己等人一时利欲熏心,想借办差之便,发一笔横财,万一有什么麻烦,己等早毁尸灭迹,来个一问三不知,就是在楚王面前也好交代。
不料一上船,就被全数拿下,船上之人,个个都是硬把子,进退有序,装备精良,根本不像自己等人是乌合之众,一触便溃,也不像普通权贵人家的家丁护院,反而更像一支久经沙场的将士。而现在知道自己等人来历,也不放在眼中,天下间只有数人有此权势,在南方就只两三人而已。想到这里,再看了甲板上的几名侍女一眼,料定所料应该不差。
忙给同伴施了一个眼色,道:“既然大人知道小人来历,那小人也不敢隐瞒,如实招来就是,还望大人在公主面前据实相告,小人等也是受人所骗,才到如今这个地步。”
总管王挚见来人竟然道出了己方的来历,拿眼看去,说话之人年约三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