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高墙-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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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阳光下12·4行动”,今天我回到了深圳。
50天转眼就过去了,但50天的经历却给我留下许许多多的难忘和感动:我感谢那些和我素不相识给我无私帮助的朋友,我为那些和我仅有一面之缘却请我去吃担担面的路人感动,因为他们我看到了希望和美丽。
有人说,善良的最高原则是保持受施者的尊严,而这恰恰是我们当今慈善事业所忽略的——做人的尊严是任何东西也取代不了的。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常常会看到这样的现象:某贫困大学生泪流满面从某企业老板接过资助款,一个用眼泪来表达内心的无限感激,一个用微笑来陈述爱心的崇高。媒体这样做是要呼唤更多的人关注贫困群体,不让一个学生因为贫困而辍学,这本身没有错,只是我们忽略了受助学生的尊严。
也许有人说:得了“好处”,还讲什么尊严呢?其实,当你的行为让别人产生了压力,你的善意就不是善意了。在这次“阳光下12·4行动”前,朋友说以“正常人”身份(不公开个人经历)进行法制宣传好,那样不会给自己将来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哪怕有人会说是作秀。但我没接受,我之所以选择以真实的身份宣传法制是因为想让更多的人得到启示,人的一生很长也很短,有时人走错了路回头很难,为避免不要陷得太深,给自己一些警示是很有必要的。另外行动中,有些人关心我的那段经历比关心普法行动本身更有热情。为什么呢?好奇!没有人坐牢了还敢大胆向别人讲述自己不光彩的过去。有人背着说我傻,我会心地笑了——至少我没有给他们造成心理压力,那样他们必然会对法律多一种感受,因为违法犯罪是不需要理由的,有时它发生在人的无意识中,故而要想不犯错或少犯错,加强警惕是有必要的。
人活着总要有一个精神支柱。因为污点的存在,我必须重新调整人生的方向,开始新的征途。我相信有许多走在法律边缘或刑满释放的人看不到自己的前途,随时都有可能步入歧路。这正需要更多的人站出来,给他们指引,给他们力量,让他们与某种行为决裂,找回自我,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我知道我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我相信有我的坚持,就会多一份希望。
第四章 行动:背负责任一路奔走第59节:“失足者心理咨询热线”开通(1)
2003年12月12日 星期五 晴
自由后第260天
昨天休息了一天。上午刚到办公室,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是外地的。
她说她姓方;叫方太,是从海南打过来的。昨天晚上,爱好文学的她在网上查阅资料时无意进入了“中华失足者热线”网站, 网站上的文章勾起了她对过去的回忆。激动的她当时就拨打了网站上我的手机号码,因我关机没有拨通,所以今天一早她又接着打了。方太的语气有些急促,我一直不好意思打断她。下面是她的讲述:
1982年1月8日,我出生于重庆开县一个偏远的小村庄。我是家里4个孩子中惟一的女孩,父母和3个哥哥对我都特别宠爱。玉萍是我的邻居,比我小两个月,她在家和我一样也是最小的,上面还有两位姐姐。因为她父母期望第三个孩子生个儿子,想不到还是个女儿,所以她一生下来就让父母不喜欢。
由于我的父母和3个哥哥都特别喜欢女孩,玉萍经常到我家来玩,我们很早就成了要好的伙伴。1988年9月,我和玉萍一起报名上了小学。在学校里我很贪玩,因为有3个哥哥护着,我经常和班上的男生打架。如果有人欺负我, 她每次都会及时向我哥报信,让他们为我“打抱不平”。
玉萍读书比我认真,我的作业基本上都是她帮我做的。记得1993年7月的5年级期末考试时,她因为传答案给我,被监考老师发现后取消了考试资格, 为此她的父母要她回家放羊。我的父母知道后第一次动手打了我。虽然我很生气,但我并没有记恨她,即使她将在学校帮我写作业的事全捅了出来。我还主动向玉萍的父母求情,同时让3个哥哥轮流去做工作,就这样她和我一起又上学读书了。
1997年7月,我和玉萍一同初中毕业。本来她可以去上重点高中的,但她的父母不同意,说什么女孩读书太多没用。而我的父母要我读书我却没有考上。
1998年春节刚过,我和玉萍在老乡的带领下满怀期待地南下深圳打工。由于是事先约定好的,我们很容易进了宝安西乡一家电子厂。厂里四川老乡超过了员工的一半。因为是第一次出来打工,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高楼大厦,我和玉萍都很开心。流水线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每周有一天的休息,我还是很满足。每到星期天,我和玉萍都会和其他的老乡一起聚餐,晒太阳,去宝安城热闹的地方走走。太过安静的时候,我和玉萍也会首先打破沉默,在宿舍里唱歌跳舞。
1999年元旦,玉萍去了东莞厚街看望她的姐姐。呆在宿舍百无聊赖的我,晚上被一老乡拉去了歌舞厅。那歌舞厅在金威啤酒厂附近,原来就听她们提起过。刚开始我还有些害怕,坐在椅子上听着狂乱的节奏发愣。这时,一位英俊的男子径直朝我走来,很有礼貌地请我跳舞。他的诚恳让我无法拒绝。我很快知道他名叫大力,香港人,年龄比我父亲还大,但看起来只有30岁的样子。舞步娴熟的他耐心地教我,带引我在“快三”中轻舞飞扬,在“慢三”中柔情翩翩。我在这个男人略带忧伤的目光下,悄悄地红了脸。
舞后,大力告诉我他今天心情不好,但因为有了我的陪伴,舒畅了许多。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他给我1000元钱。一开始,我说什么也不肯收,因为那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多,我不能无缘无故地收别人的钱。但大力很生气,说我看不起他。看着他委屈的样子,我终于很勉强地接受了。离开歌舞厅时,大力还开车把我送回了工厂宿舍。
自那以后大力经常来工厂请我去跳舞,如果遇上我加班,他总会买一些夜宵放在门卫那里。 随着我和他交往的深入,我越来越觉得在工厂做流水线很没意思,有时工作上出了一些小错误,拉长除了会大骂我一顿外,还要扣我的工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一次,因为上道工序误时造成我这道工序产品积压,拉长不找别人,却让我在全线工友面前作深刻检讨。我一气之下将厂牌啪地一扔,头都不回就走了 。
当大力得知我辞工后,高兴地给我买了10000多元钱的衣服。也就是那天,我把自己17岁的身体交给了他。第二天,大力就帮我在一高档花园租了一套三居室,我和他迅速地住在了一起,从此告别了流水线打工妹的生活。
我和大力住在一起不久,玉萍知道后特别反对。我去工厂宿舍找她,她却狠心地说不愿意见我,说我这样做是在出卖自己。我在门外大声反驳她说,我并不这样认为,只要大力真心爱我,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那天离开宿舍的时候,我很难过,我不愿失去玉萍这个最要好的朋友。
为了讨玉萍高兴,五一节我送了一部5000元的手机给她。那时工厂的打工妹很少有手机,别人都很羡慕她,她也把它当作一个“宝”似的天天挂在脖子上。之后,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她终于同意来我的新家玩。我高兴地猛亲她一口,唇印蜷在她可爱的小酒窝里,格外鲜红……
和大力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他在香港还有老婆和孩子。起先,我摔瓷器摔桌子,说什么也不能接受。最后大力承诺说送我一套房子。我想起家人让我在深圳扎根的嘱托,也就没有再和他闹。大力向我坦白后,每个周末都要回香港和老婆孩子一起过,我就让玉萍过来陪我住,我们总有说不玩的悄悄话。渐渐地,她虽不赞同我做大力的二奶,但也不反对了。
2000年三八节,玉萍放假半天,大力让我邀请她过来一起玩。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因为那天也是她的生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送她一条项链。我们到超市买了许多菜,做了满满一桌。大力显得也很兴奋,他不停地劝我们喝酒。欢声笑语中,我只觉眼前一阵昏暗……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大力在我们的啤酒中放了药物。迷迷糊糊地,玉萍被他强暴了。
第四章 行动:背负责任一路奔走第60节:“失足者心理咨询热线”开通(2)
醒来后,玉萍看着床单上的一滩血,抱着我整整哭了一个晚上,而我却手足无措。为了表达对玉萍的歉意,我只是哭喊着要大力做出赔偿,一个劲地骂他。事情终究无法挽回,最后,他和我们达成协议:一次性支付50000元钱。玉萍拿到钱后就很少到我这里来,即使来也是一会儿就走。大力对我更是爱理不理。那年春天,我独守空房,落寞着,悔恨着。我知道是自己把玉萍给害了。
然而,更令我伤心的事发生了。2000年5月8日深夜,大力回来了,身后竟跟着玉萍。他一把将玉萍搂到胸前,说要让玉萍长期住下来,如果我不同意,他就不付房租。我看着一脸蛮横的大力和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的玉萍,一下子懵了。任凭我怎样大哭大闹都没改变大力的主意。站在一边的玉萍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她早已默认了这一切。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玉萍生日的第二天就没去工厂上班了,大力为她在酒店包了一间房……
玉萍住进来后,起先每个人住一间房,我们互不理睬。饭是一人做一天,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大力换的衣服则由他前一天晚上和谁睡在一起的人负责。一切的一切都在这荒谬的“秩序”下变得死气沉沉。
这样的日子久了,我又感觉到痛苦和无奈。我开始和玉萍打招呼,可她敷衍着我,宁愿一个人呆在屋里玩也不愿和我一起去逛街。有一次我去邮局给家里寄信,回来的时候被摩托车撞了,虽然不很严重,行动上有许多的不便,她没有一点人情味,照样不帮我洗衣服和做饭。我受伤了,大力自然不会和我睡在一起,他给我的钱也由原来的几百元降到了几十元,相反给玉萍是由几百元增加到了几千元。每个晚上,听到从隔壁传来玉萍那熟悉的尖叫声,我都偷偷地躲在房间里哭。
其实,我也有过自责。我想,玉萍之所以对我如此冷漠,相信她心里也承受了不少的压力。从某种程度上讲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我没有和大力好,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然而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我如此理解玉萍,她却把我赶上了绝路。
一次我从外面回来,发现我的个人物品都不翼而飞,玉萍竟然一脸无辜和不屑地说她不知道。这让我对她彻底失望,决心不再让她。
为了让大力“喜欢”我,我试着要挟大力。在一次睡觉中我偷看了他的手机,记下了他的一些私人电话。如果他再对我爱理不理,我会把他在深圳的丑事告诉他老婆。大力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从此很少去玉萍的房间。
为了进一步报复玉萍,在18岁生日那天,我娇滴滴地要求大力在我的房间另外放一张小床,让玉萍和我们睡一个房间。大力听到我的提议,瞪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满脸淫笑,这正是大力求之不得的。玉萍没有反抗,睡到了那张小床上。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我沉浸在报复所获得的巨大快感中。
随着住在一个房间的时间越来越长,玉萍不再生气了,我发觉即使是我和大力在做那个事的时候,她也是若无其事地睡自己的觉。有时,我故意把声音叫得大大的,她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还特地把灯打开。她这样做相反让大力更兴奋,而我却感到特别耻辱,一气之下向她喊道:“出去!听到没!”她又被我赶出了房间。
由于玉萍比我会做饭,每次大力回来吃饭,她都要做一桌子的菜。我比不过她,而且要挟对大力越来越不生效,因为他知道我离不了他,我没有文凭又没有技术,在深圳找一份好工作是不可能的,而去做流水线一个月才几百元钱我又接受不了。大手大脚花钱习惯了,几百元钱在我眼里好像过去的几十元钱,一两天就花没了。
于是,大力找到我的弱点后,又经常去玉萍房间睡觉。为了获得更多的快感,做那事的时候,大力总要开着房门,让玉萍的尖叫声响彻满屋。这让我无法容忍下去。
我知道玉萍想用我对付她的办法来对付我。为了彻底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我决定想办法把她赶走。一天,我故意把大力送给我的戒指藏了起来,并诬告是玉萍偷走了的。我百般刁难她,对她又打又骂,只要大力不在,我就跟她闹。她只得拎东西走了人。由于事先没有告诉大力,他回来后把我痛打了一顿,还警告我如果再敢这样,他会找人划破我的脸,让我永远难以见人。
玉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