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凌云志-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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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真人看到自己这个看上去傻乎乎不通世事然而资质却远超常人的弟子,心中欣慰,笑道:“你是为师的弟子,教你这些都是为师应该做的,你不必多感激。好了,你走到我面前来。”
林峰正不解,疑惑地上前,却见天下真人伸手猛然向他额头一指,然后无数的光影在一瞬间进入他额头,他仿佛看见无数的小人在眼前运动,一式“天下忘尘”剑法就这样映在他脑海中。
光影只在半息间闪现,之后林峰正捂住自己额头,愕然看着天下真人:“师父——”
天下真人却一手持着那精巧的瓷杯,轻轻品一口茶,那茶香顺着喉部流入胃中,便是清心寡欲如天下真人这般也禁不住销魂。他闭眼仔细感受茶中的道法,然后徐徐说道:“这是为师最近参透的‘印神术’,用玉清的修为,将自己掌握的招式传入他人脑中,比起为师亲自示范要省心很多。”
于是在林峰正眼中,这个慈祥的老人的身躯更加高大伟岸了。“谢师父!”他由衷说道。
“峰正啊,”天下真人慈爱地看向他,笑道,“你明日就要下山历练了吧?”
“是——师父,你怎么知道的?”说完这话他立刻就意识到不对,自己参加和朝廷有关的行动,自然是件大事,天下真人即便在闭关中也应该知道。
天下真人看出林峰正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于是轻轻一笑,不去解释,而是接着自己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你这次的行动十分凶险,自己要保重,别逞强,知道吗?”
这话中满是关心,让林峰正心中产生一丝莫名的感动,他道:“师父不用担心,弟子会注意的。”
“好了,你就回去好好准备吧。”天下真人说道。
“嗯。”林峰正重重点头,“师父我走了。”然后转身,静静离去。
天下真人想起林峰正拜在自己座下已经五年多了。这个小弟子向来没有心机,单纯可爱,不通世事,很是让自己高兴。他默默祝愿林峰正一路顺风。
“师父,”沈夙然道,“今日我想在后山给峰正举行一个践行宴,可以吗?”
“这些事你们自己去办吧。”天下真人放下茶杯,对着它一指,就见原本只余茶叶的杯内已经充满了热水。盖上杯盖,他抬眼看向沈夙然,笑道:“夙然啊,你现在和峰正的差距越来越大了,要努力啊!”
“然妹一直很努力。”段慕天替沈夙然说道,“请师尊放心。”
沈夙然默然不发话。她知道自己的资质并不比林峰正差,甚至还要好一线,平日也足够努力,然而现在道行却不及林峰正,那唯一的原因就是道心不如林峰正澄澈稳固,致使自己对大道的领悟总有那么几丝偏差,因此迟迟不能有突破。她暗暗叹口气,道:“师父,夙然之前用三清圣水试过,我的爱恨比以前更深了——道心不稳,所以一直停滞不前。”
“唉!”天下真人摇头,静静品茶。许久后,他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爱恨为什么会这么深,你应该知道,自己想想。毕竟是你的心事,为师也没办法。”
沈夙然点头:“那夙然就此告退了。”
“是。”
“唉!”叹了口气,天下真人面色沉了下来。
“师尊——”段慕天亦叹口气,恭顺地走到他面前,道,“师尊现在留弟子下来是有什么交代的吗?”
天下真人将茶杯放在几上,站起来,转身背对段慕天,看着眼前的祖师像,道:“慕天,我闭关的这三年多派内很不安定啊。”
“师尊——”段慕天面有忧色。
“为师是希望破天主掌大权,但现在玉女峰参与进来,恐怕他会被控制。”天下真人无不忧心道,“慕天,为师需要你帮助你大师兄,好么?”
段慕天万分不愿,然而毕竟是自己师尊,他点头答应了。
“好。”天下真人微微一笑。
章三:短歌行
残月东升,光华扫过楼台水榭,拂去垂柳夭桃上的尘埃,映出春日里的一点生机。
后山,几个凌云派弟子近水席地而坐,月华映出他们蓬勃的朝气。
石破天憨厚地举起酒杯,对着林峰正笑道:“林师弟,师兄我平日是不饮酒的,今天为了给你饯行,我也破例了。来,干!”
“好,干!”林峰正满是感到,举杯,一饮而尽。他平时也不饮酒,好在作为修道中人,饮这么点酒还不会醉倒。
“林师弟,我也敬你一杯。”云虹此时盛妆打扮,美丽动人,这一举杯,便有无限风情。
“我也敬师姐一杯。”虽然平日和云虹没什么接触,他心里还是感激她给了自己这次历练的机会,何况同门之间的私下宴会,何必忸怩作态,一杯饮下才是真豪士的作为。
于是觥筹交错间月已上西楼。沈夙然敬了林峰正一杯,他见佳人在旁,想起五年同门的点点滴滴,不禁有些醉了。
见他满面红云,沈夙然掩嘴一笑,道:“峰正,你醉了。”
林峰正却举着酒杯,笑道:“哪里?我,我没醉!夙然倒是你好像醉了呀。”
众人笑。
谁知这时远处走来一个高挑冷艳的身影,她看着众人的模样,淡淡说道:“你们怎么喝酒了?”
见是凝莹,微醉的云虹皱着眉头,道:“林师弟明日就要下山历练了,我们为他饯行,喝点酒难道不行吗?倒是你,林师弟好歹和你一个师尊,你怎么现在才来?”
凝莹冷笑一声,走上前,道:“你们私自饮酒,按门规该罚面壁半月。”
“啊——不会吧。”迷迷糊糊的林峰正看着她,说道。
“我说大师姐啊,”对于凝莹的警告,云虹根本不在意,她笑了下,“你是要把我们都抓去让天清师叔处置吗?”
凝莹不语,走到筵席前,席地而坐,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瓷杯,满上,一饮而尽。“现在你以为我还会告发你们吗?”她苦笑道。
众人愕然,云虹更是瞠目结舌。林峰正却看出她没有恶意,于是满上酒,举杯道:“那我就敬大师姐一杯。”
“林师弟,”凝莹望着他,满酒举杯,微微笑道,“保重。”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此,都笑了下,就像没有刚才那段插曲一样。于是又恢复了温馨。此时月已中天,段慕天看着杯中水月,不由来了兴致,吟上一首曹阿瞒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首歌立刻将温暖的气氛降了下来。众人沉思,而段慕天吟道一半,也停住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凝莹苦笑一声,仰头有将一杯浊酒灌入腹中,然后长笑道,“我们这筵席虽好,终究要散去啊!”然后她对着天,长舒口气,吟道:“时光荏苒,岁月梭行。竹林不再,徒留娑叶;兰亭仍存,空余流水。平乐故地,荒陇废墟;彭泽旧馆,空楼狂涛。右军逝而五柳丧,相如去而醉翁远。昔时有志,今朝无意。望苍穹幽幽,叹人生匆匆。良驹易有,伯乐不常!”
林峰正听到她感慨时光易逝,不觉叹息。又听到她说自己壮志难酬,心中也隐隐有一番共鸣。但林峰正向来乐观,此时心里荡悠悠,借着酒劲,仰头吟道:“然人有大志,逐鹿千里;士具远略,问鼎百世!雏鸢居巢,心向九霄;老骥伏枥,目至八荒。今朝龙伏,志在九州;他日鲤跃,身赴四海。驾青云而逐紫微,借长风而济沧海。此心高洁,何必悲伤;此志远大,岂用哀叹!”
凝莹面色一变,叹道:“心非不高,知己难逢;志非不远,伯乐未觅。屈原放逐,岂是无志;贾谊落魄,何尝丧心?浩然青莲,孤独到老;东坡希文,颠沛至终。韩非大才,困于囹圄之中;武穆高义,丧于奸臣之手。纵心比天高,然命若纸薄。上苍幽幽,万物本为刍狗;上苍凄凄,万物何曾刍狗!”
林峰正听完她略显幽怨的话,自然不服,酒劲上来,大笑一声,道:“上苍幽幽,万物为一;上苍凄凄,你我不同。上苍本平,人心不公。然楚楚凄凄,岂是英雄所为;悲悲叹叹,可是壮士之举?
“若有沧海雄心,当驾长风踏破贺兰山阙;若有凌云壮志,当举弯弓射穿天狼星宫!伯乐不遇,行千里而寻;知己不逢,游五湖而觅。身怀大志,何惧不受尊重;心有苍生,岂恐无得赏识?
“卧龙雏凤,隐于山野而济天下;管仲魏征,反于君王而福苍生。李斯……”他滔滔不绝,似乎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典故都用出来。
沈夙然听了不由叹气,她知道林峰正向来是有大志的,没想到他竟然将历史上这么多名人都记在心中当作榜样,要向他们看起。感慨间,沈夙然轻轻站起,走到他身边,素手拍了他一下。
林峰正此时还在说“何日遣冯唐”,被她这么轻轻一拍,立刻愣住,问:“夙然,你——”
沈夙然淡淡一笑,道:“现在这么晚了,不要说了。”
林峰正看着已经偏西的明月,再看到昏昏欲睡的师兄师姐们,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叹口气,不再多说了。
第二日,天朗气清。
独自一人飞出华山,林峰正回头有些不舍。他低眉,猛然瞧见远处山上伫立的玉人,那灼灼的目光,穿越了数里,投在他身上,令他心里一暖。
“夙然,你等我回来。”他心里默默想到。
华阳城是华山下一个不小的城市,在一条大驿道上,又由于靠近华山,所以向来都比较繁盛。林峰正飞到华阳城东,一片美丽的桃花林就此映入他眼帘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然而夭桃再美,也美不过一身惹满花瓣的蓝衣少女。她眼含脉脉深情,却只是淡淡一句:“峰正,你来了。”
林峰正心里一震,笑道:“是的,我来了。”什么时候,这个美丽恬淡的少女已经在心中占据了那么一点小小的角落?
念君轻轻拂去身上的粉红花瓣,轻轻笑道:“我很高兴你能来。纵然我们只在这里待这么一会儿,君儿我也知足了。”
林峰正一激动,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纤手,说:“君儿,这次我下山有任务,暂时不会回山。如果我们一起去,你就可以多在我身边待一些时候。不过此行可能会有危险,你原意陪我一起去吗?”
念君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重重地点头,道:“别说有危险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能换君儿多陪你一会儿,我也愿意。”
林峰正听此,本想问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然而他不是矫情的人,也就没问,而道:“你把我当知己,我很高兴。现在我们走吧。”
“好。”
华山,安然居,听星院。
沈夙然轻轻推开门,本要细细打扫,却见整个房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她一愣,环视屋内,见小桌上整洁地摆着一沓上好的纸,而最上面那张纸上墨迹尚新。她走过去,只见纸上写的是“感君此意,无以为报,仅能以己之力,打扫房间,不令君劳累——小弟峰正留”。
她心里产生了一点莫名的感动,纤手执笔,轻轻在这行字下方写上“我心似君心,君心若我心。愿君安康,我便安康——夙然留笔”。
春日悠悠。
章四:制计谋
朝秦县县衙。
“在下凌云派林峰正,携翠微谷念君前来拜见徐大人和凌总兵。”林峰正同念君缓缓走进来。此时县令徐用和总兵凌越已经迎上来。“哈哈,这就是凌云派的林少仙吧。”徐用看上去四十多岁,一身标准的文官服,倒也干净漂亮。
“少仙这称呼是过誉了。”在凌云派修道五年,林峰正一身稚气脱去了不少,一些谦词也会用了,“不过我的确是凌云派弟子,正是师门派来协助大人剿匪的。”
“少仙过谦了。”徐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材高大,隐隐有龙虎之威,想来道行定然不低,而从面貌上看去他不过二十出头,更让这个中年县令暗暗称奇。“少仙快请到后堂来,旭日派的两位少仙也在等着少仙你和这位——”
“我叫念君,你叫我君儿就行了。”念君轻轻一笑。
徐用刚才一心注意林峰正,倒连念君的名字也忘了。“对对,瞧我这记性。还请林少仙和君儿仙子到后堂与旭日派两位少仙相见。”
“雁师兄和何师姐来得这么早?”林峰正心里暗暗想到,于是他对着徐用和凌越一笑,“好,我们快去吧。”
后堂内,正端坐着一男一女二人,都着火红服饰,正是旭日派的两个弟子。那男弟子林峰正之前也见过,正是在天下江湖大会上取得第二的雁光鸣。三年不见,这雁光鸣身形却没什么变化,人高马大,粗壮豪迈。而那女弟子则眉目如画,温婉祥和,隐约有一点沈夙然的影子,却比沈夙然多了分豪迈,少了点凄清,却是旭日派这代中最杰出的女弟子何田田。林峰正虽然常年在山中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