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凌云志-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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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烟月寒，以他的心性恐怕不会屈服于苍莽教，多半已经离世了。
一个是跟随自己数年的好友，一个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前辈，二者同时死于苍莽教之手，这令残月对苍莽教的愤恨达到极点，所以才不复平日的娇俏，变得有如一块玄冰一般。而面前满目疮痍的翠微谷，更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神经，看来她与苍莽教间的矛盾真的是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
林峰正本来对苍莽教就没有什么好感，此刻青年心里生出点点无名的怒火，他发誓，定要亲手灭掉苍莽教。而这时，残月却对着身下的翠微谷，双眼变得通红，突然大吼一声：“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不出来，还要逃避，连翠微谷都丢下不管？”
这声音虽然不带真元，没有带来之前那种毁天灭地的感觉，却仍令林峰正心里一阵震动。他不知道残月这话是对谁说的，讶异看着残月，却见停声后的她面上的冰冷已经被一种难言的彷徨、伤怀所取代。然而这时念君却擦干自己的泪水，柔柔地对残月说道：“主人，或许有自己的苦衷……”
“苦衷……”低声喃喃细语，残月扬起眉梢，木讷地说道，“他什么事都有苦衷，把一切都丢给我，他当真对得起我？”
“残月小姐——”听到残月的话，林峰正心里猛地一惊，他还不知道残月与翠微谷谷主的关系，不由自主地说道，“你认识，认识……君儿她主人？”
轻轻挽起耳侧随风飘飞的秀发，残月冷笑一声，道：“何止认识？呵呵，或许我接下来说的话你都不敢相信。”
“什么？”
残月的面色又是一冷，面上露出一点狂态，道：“我和你身边这位君儿姑娘一般，都是翠微谷出身的人。”
“啊？”惊讶地睁大眼，林峰正念君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说了你们也不信。”摇头，残月眼中透出丝迷离。她请叹口气，回身向北方飞去，道：“跟上。先离开南疆，路上我再同你们慢慢说。”
“好。”
一夜未免，只顾向北疾行，此时朝阳还未出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南疆的十万大山已经远离三人而去。
此刻飞在长空中，林峰正已经知道残月与翠微谷谷主的关系。据她所说，当年成与菱嫣算到自己时日不多，于是将她托付给某个人抚养，而之后那人事务变得繁多，无暇照顾残月，于是在残月十多岁时就将她交给翠微谷谷主抚养，直到三百年后才将她接走。而那段时间念君还在长眠中，未与残月谋面，否则不会不认识残月。至于那个受成嘱托抚养残月的人是不是如今逆仙派的掌门敖氏，残月并没有明说，不过林峰正心里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念君在翠微谷谷主身边生活了数百年，却未听翠微谷谷主提到过残月，又见残月提到翠微谷谷主时神情中的幽怨与哀愁，已经暗暗猜到二人的关系。“主人，竟然有这样一段往事，”她心下想道，“真是令人感慨。不过他既然从未在我面前提到她，说不定真是觉得自己愧对她。”轻轻叹气，少女心中不由生出对残月的同情。
残月当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此时她见自己已经到达蜀中，于是便招呼林峰正念君二人落到地面上。三人一落地，残月便将四周环视一圈，叹口气，对二人说道：“我看苍莽教所有的‘圣魂’‘圣魄’都已经收集完毕，不日龙傲天就会复活。这龙傲天冥顽不灵，说不定又要卷土重来，吞并中原，祸害人间。”
“那可怎么办？”
残月沉吟片刻，道：“龙傲天是苍莽巨魔的转世，法力恢复，说不定会惊动天界的人。不过不要过分寄希望于天上的那群饭桶，早日做好准备才是最重要的。我思索了一下，普天之下，除了我家那个老不死的掌门和……和君儿姑娘你那无情的主人外还真没几人能对付得了他。”
“只要请出你们不就行了吗？”林峰正忙问道。
残月眼中透出丝精光，摇头说道：“他要是有那等好心，就不会是逆仙派的掌门了。”
“什么意思？”
“你可知，我逆仙派有一个‘千年大业’？那个老不死的掌门所有的心思全在这‘大业’上，其余凡间的事务都不放在他心上。本来龙傲天的复活就是计划中的一步，所以我之前才会帮助苍莽教夺取‘圣魂’‘圣魄’，不过姐姐我后来才明白苍莽教不靠谱，不能依靠他们，但掌门人可没这觉悟，虽然不至于帮助苍莽教，但也绝不会轻易出手阻拦他们。要寄希望于他？实在不可能。”
“那怎么办？我知道主人向来不理世事，现在他的下落我们不知道，更无法靠他了。”念君无不忧虑地说道。
“不过龙傲天虽然法力通天，却也只是一个人。”这时残月却开口说道，“他要北上，势必要建立军队，攻城拔寨。所以姐姐我计划自己去说服天下的修士，让他们联手对付龙傲天；你们俩则去说服朝廷的人，鼓动他们出兵拖住龙傲天的军队，到时候双管齐下，说不定能将龙傲天除掉。”
“这……能行吗？”林峰正皱起眉头，道，“我在朝中没有什么官位，怎么说动朝廷出兵？”
“呵呵，”残月笑出一声，却是无比冰寒，令林峰正心里一冷，“小家伙，你别告诉姐姐我你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你不是要救天下苍生吗？这点事都办不好，何以办天下之事？时间不多了，你自己想吧，姐姐我这就去天极宗找那紫极老道好好叙旧了。”话落她便缓缓凌空而起，眼看就要向九峰山放向飞去。
林峰正本来心有疑虑，想拦在她，但觉得她的话还是有理，于是看着她如一道风飞走，叹口气之后点头，转身对念君说道：“君儿，我们走吧。”
“去哪里？”
望向长空，他心里微微一颤，缓缓说道：“京城。”
章十：追梦人
时值一月，中原已经在庆祝元旦、元宵了，但南疆各地的蛮民仍平淡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然而这一天，南疆北部边陲之地却极不平静。无数身穿紫红麻衣的南疆人跪倒在巨大的神像前，顶礼膜拜，共同吟颂着古老地赞语，向上天的神灵祈祷一年的平安。
神像之后，巨大的岩石凿成的宫殿之中，一个只着淡紫色长衫的女子静静跪倒在地上一个用不知名颜料绘成的奇妙图案外，闭着美目，不住默念古老的诗篇。如果有一个南疆的官员正好在她身边听到她的颂语，定会惊住，因为她口中所念的正是早已被官府禁掉的长诗《神龙赞》，赞美的正是当年在南疆只手遮天的丞相龙傲天！
这个女子就如此跪着，一遍又一遍默念着《神龙赞》，不知要念多少遍。这个时候，一个全身素衣的女子缓缓从门外走来，看着眼前的图案，虔诚地一拜，然后走到那女子身旁，缓缓说道：“姊姊，吉时已到。”
缓缓睁眼，刹那间有如繁花满屋，这个美丽的女子那平淡的面色上终于露出一丝激动，缓缓道：“我知道了。”
这二人，便是苍莽教教主明姝与她二妹明霞。
已然起身，明姝望着眼前略显深红色的图案，轻轻吸口气，道：“外面法阵准备得怎么样？”
明霞便道：“我已经将那十万人的寿元抽出，注入‘瞒天过海阵’中，我相信即便所有的苍莽巨魔重生，也不会令天界有一丝一毫地察觉。”
“很好。”轻轻点头，明姝面上却闪过一丝不忍，她道，“外面那些人为了我教损失十年寿元，虽然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毕竟为我教牺牲这么多，你一定要善待他们。”
“姊姊，你早就吩咐过，我已经将他们的家眷安排好。”明霞说道。
“不止这些，”明姝又道，“不到最后时刻，不得将这些人招为兵士，明白吗？”
“我知道。”明霞点头道，“我们现在已经有十万雄师，不缺这些人。”
“很好。”明姝面上终于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道，“你去准备吧，我马上就开启‘回魂阵’，令丞相复活！”
“好。”面露欣喜神色，明霞疾步向外走去。
眼见明霞从屋内走出，明姝面色却变得略带些黯然。吐口气，她再度看向眼前的深色图案，回想起百年前教她施展这个“回魂阵”法术的高人曾经说过的话：“这回魂阵能令魂魄撕裂之人魂魄重新相合，可以说是世间最玄奥的阵法。不过施展这个阵法简直就是逆天而行，与天地规律作对，要承担天地的惩罚，用施用人和合魂人的寿元来弥补天地的损失。而仅令二魂相合，就足以令施展之人减少十年的寿元；而要将分开的三魂七魄全部聚合，所耗寿元几乎无法估量，若是一般的修道之人，只怕还未施展完毕就会殒命，至于你嘛，一旦施展，只怕也仅能再活三五年。不过你放心，丞相是苍莽巨魔转世，魂魄之力无比强大，寿元不会有损失……”
面上缓缓留下一滴清泪，明姝轻叹一声，将泪珠拂去，嘴角露出一点苦意。自己为了龙傲天魂魄的相合在世间奔走了千年，现在龙傲天终于要复活了，可她却因此只剩下三五年的时间，长相厮守的愿望根本无法达成，理想虽能实现，却付出太多太多，甚至没有多少时间去享受成果。
不过毕竟为梦想奋斗了终生，毕竟令梦想成真了，这一生是幸福、值得的，她如是想，缓缓闭上眼，面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如今，只剩下三五年的时光了，她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守在龙傲天的身边，与他一起为他心中那个梦想奋斗，直到看见他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同是追梦之人，可叹啊！
而此时此刻，另一个不懈追求梦想的人却尚在向京城进发的途中。
此时林峰正已经飞凌大巴山，望着身下这片可以与南疆相比的贫瘠之地，他不由叹息。如今尚是盛世，此地已有百年的和平安定——即便几十年前柔国的进攻也未破坏这里的和平，但这一片仍是穷困之地，百姓的生活极为贫苦，动辄卖儿卖女勉强维生。要是龙傲天的大军打入这里，又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虽然龙傲天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拯救天下百姓，但这里经他大军洗劫之后，百姓的生活定然要比现在还差上百倍。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林峰正不由感慨。
看出林峰正的心思，念君亦是轻轻一叹，伸出洁白的纤手，缓缓握住林峰正，念君说道：“峰正！”
林峰正知道她关心自己，于是侧首笑对着她说道：“我没事。”话落他看向前方，道，“君儿，你心情好些了吗？”
本来是关心林峰正，现在却成他向自己关切询问，念君内心一暖，道：“人生匆匆，许多人都会从你身边离去，这些人，虽然重要，但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与其为他们伤心，不如……”
林峰正蓦然心动，正要说出“珍惜身边的人”，耳侧却传来念君柔弱的声音：“不如用自己替他们活着，笑对人生，不懈奋斗。”
微微一笑，林峰正见念君面上虽仍有愁色，但相比于昨日已好了很多，便知她是真的做到自己所说，于是满意地点头，道：“说得好。”
念君便抿嘴轻笑。
这时二人已经远离大巴山，又向着那高耸入云的秦岭行去。
秦岭高绝，飞鸟不过，自古就是南北的界限，某些山峰甚至比华山还要高耸。在这样的山峦面前，林峰正也不由生出点点畏惧。请叹口气，他缓缓提升自己的高度，很快翻上眼前的一座高山，却又看见前方更高的山峰，于是继续抬升。
大约用了半个时辰，二人方才翻过连绵不绝的秦岭，眼见那三百里秦川就要出现在面前，念君的话语却传入林峰正耳中：“峰正，要不要回华山？”
华山？心里猛地一动，林峰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半年没回华山，没看见师兄弟的面容了！
魂牵梦绕的地方，到底回不回？
章十一：再入京
华山就在京城以东不到两百里的地方，就林峰正现在所处之地而言可以说是极近了，只要一个时辰不到便能到达华山与师父、师兄妹们相见。自己在华山上生活了无数个日月，哪会不想念华山上的花草树木、光风雨土，哪会不想念那些陪伴自己的人儿？
心里激动，一句“这就回去”几乎要脱口而出，然而他明白，当下自己最应当做的事不是回华山回凌云派与师父师兄叙旧，而是入京通知朝廷南方即将到来的灾祸。林峰正是个重情的人，然而天下在他心目中要比师徒手足之情重上无数倍，所以咬牙他看向远处广阔的平原，坚定不移地说道：“君儿，同我去京师！”
元旦已过，元宵将至，京城大小街道都挂满花灯，一片喜气浓浓。漫步在华灯之下，看着街上身着华丽服饰，面露喜悦之情的行人，林峰正一颗微微感到温暖。
这段时日，毕竟是佳节，京城已解除宵禁，是以月上中天林峰正沈夙然身旁依然车如流水马如龙，繁华热闹远胜常时。
心里记着残月的话，林峰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