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状-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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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普通朋友,没好好看过她。这头一回认真打量,金小田才发现,小邓很漂亮,只是平常这份美丽被保安服饰给遮掩了许多。
小邓,邓思敏,21岁的女孩子,是传统的美女。她皮肤很白,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修饰过的眉毛淡淡的,总的来说面相柔婉,性格也很温柔平和。
“我不是本地人,没受过什么教育,只有初中毕业,高中学历是买的。”
这个没什么,金小田能理解。每家情况不同,有人喜欢读书,有人不喜欢,有的家庭有足够的金钱负担孩子的教育费用,有的家庭不能。
见金小田没流露出任何瞧不起的神情,小邓轻松了许多,“虽然接触不多,但我知道你是好人,黎主任喜欢的人肯定也是好人。”
有情况,金小田不动声色地想,看来在小邓心目中黎正位置还蛮高的。
“我妈很年轻的时候就生了我。”小邓艰难地往下说,“她一直一个人带我,日子过得很苦。到这里后,她遇到她现在的丈夫,他们结了婚,我也有机会进高中读了几天书。我成绩不好,她现在的丈夫通过关系,给我找过几份工作,最后在银行做保安。”
“现在的生活很好,吃穿都挺好的,住的地方也很好,我妈妈不用在外面工作,我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小邓喃喃地说,“什么都很好。”
肯定有什么不好,金小田努力管住自己的嘴巴。对心里有顾虑的客户,律师要做的事是倾听,适当引导客户把事情说出来。
“金律师,你没饿过肚子吧?”小邓冒出来一句。
“小时候有过。打架,被我爸关起来了。”金小田为自己久远的黑历史汗,“不过我跳窗跑了,挖了山芋烤来吃。我爸妈出来找我,见我吃得欢,我爸揍了我一顿。”
小邓笑了笑,“金律师,你一定是替别人打抱不平才打架。看得出来,你从小有正义感。”
那倒是,金小田美滋滋地点头。
“我小时候遇到黎主任或者你就好了。”小邓说,“你们肯定会帮我。”
金小田继续点点头,“现在也不晚,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但多个人商量也好。”
小邓低下头,“是。黎主任要调到总行了,还是做柜员,不过是对公的。我怕他去了后,就跟这边越来越疏远,毕竟见面的机会少多了。”
这是……暗恋黎正吗?金小田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看样子又不像。她温和地宽慰道,“总还在一个行里,仍然是同事。”
小邓摇了下头,“我怕……”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有天晚上我洗澡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偷看,还有我丢了两件内衣。”
金小田看过许多案例,听了这两句,大致已经能够猜到后面的。
小邓抽噎着哭了会,拿过金小田递的纸巾擦掉眼泪,“我跟我妈说了,他俩每天吵架,吵得厉害了就打起来。”
“让他们自己解决。”金小田说,“不关你的事,你搬出来住。”
小邓重重地点头,又摇头,“我妈不想离婚,她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那个男人说如果我们说出去,赶我们出去,还有我的工作肯定也保不住。”
“你想我怎么帮你?”
“最好他们能离婚,最好我妈能分到一点家产。”小邓不敢看金小田,“我知道我们太贪心,但是真的很怕什么都没有。”
金小田拍拍小邓的手背,理解,理解最重要……她得想一想,如果换了吴明,他会怎么做,她又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委托人……
☆、第二十八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离婚案不好办,婚姻中的当事人没有离婚意愿时更难办。
金小田把头挠了又挠,邓思敏见状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让你难做了?”
金小田不是逞能的人,“是啊。我能跟你妈妈见个面吗?”光听一面之辞不行,总得摸摸底细,对婚姻有没有不满,不满的程度有多深,有没有到达再也不想跟对方生活下去,……
“要不我们再找个人商量下?”邓思敏觉得自己的妈绝不会听自己的,为难地说。她怕自己的话伤了金小田的自尊,连看都不敢看金小田,低着头小声地说,“我们问问黎主任?”
保密什么的,如果委托人没意见,金小田当然也不会提出来。但黎正听完,也没有好意见,三个臭皮匠如果能凑出一个诸葛亮,那满大街都是组队的军师了。
黎正看看金小田,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先查查?”坏人总不会只在一件事上坏,查到他的马脚,也许能拿来让小邓的妈死心,也能用来谈判。
那就一言为定。可金小田回所开证明时,她的要求被吴明无情地拒绝,“所里最近活多得忙不过来,大小姐你别在这个时候添乱。不要像上次那样,忙了几天是白干。”
“我的案子怎么我就不能管了?别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金小田不干了,敲着桌子把话说说明白,“小徐整天在外面,也没见你们说什么?我要求同等待遇。”
“行啊,委托费拿来。”吴明手一摊,掌心向上伸到她面前,“事务所不养闲人,不作无用功。”
不就是钱吗,金小田气鼓鼓地掏包。
“不行,不能弄虚作假。”
邓思敏接到金小田电话过来缴了钱,还得安慰受了打击的金小田,“没事我理解。”年轻,资浅,人才也不是特别出众,难免受气,办事也难。邓思敏虽然年纪小,但对人情世故并不比金小田知道得少。
被小邓这么一理解,金小田更郁闷了,明摆着自己不中用,连想用自己的时间都不行。吴明啊,做人能不能别那么势利,动不动用钱来量人?
晚上金小田和丁维娜去看房子,黎正作陪。房子在黎家楼上,他们进了电梯,门又开了,金小田第一件案子的委托人崔怡冲进来,“谢谢。”她抬头一看,才发现里面的仨都认得,顿时不自然起来,犹豫了下还是打了招呼,“丁老师。”
丁维娜点点头,“莹莹妈妈。”
崔怡出电梯时像要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径直出去了。她一走,剩下的仨一齐松口气,金小田刚要开口,丁维娜飞快地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
只差一层,他们走出电梯时,刚好听到楼下关门的声音。如果有人在电梯说话,外面绝对听得到,金小田庆幸地吐吐舌头,还好,被表姐拦住了,否则言者无心,听者难免有意。她本来想问黎正,崔怡夫妻俩现在的状态还好不,既然被挡也就不提了,反正那是别人的事,不知道也没损失。
房子有120多平方,两室一厅,装修得很简单,不过家具都是原木的,估计不便宜。客厅和餐厅没有间隔,整个空间很大。餐桌上摆了苹果、香蕉、石榴,黎正解释,“我妈知道你们要住,给你们添了点日用品。”除了水果,冰箱里有牛奶,茶几上有大包的零食,小核桃、杏仁之类的。“我妈光生了我一个儿子,特别希望有个女儿,她总说女孩子爱吃零食,所以帮你们准备了一点。”
丁维娜虽然是厚道人,忍不住看着金小田笑了。金小田身在福中很知福,“伯母在家不,我们下去跟她说声谢谢?”
张桂真作为很想儿子早点结婚的中年女士,为了给儿子更多挥洒的空间,已经避了回去另一个家。接到金小田道谢的电话,她特别高兴,果然没看错人,小金这姑娘挺好的。
心情一好,伯母话就多了点,“我们老黎这边有个新开的子公司还没法律顾问,过两天去你那签协议,以后麻烦你多费心。”
金小田受宠若惊,“我们事务所的吴明吴律师,已经是黎伯伯公司的法律顾问,再用我的话是多余了。”
这孩子就是实诚,张桂真满心欢喜地笑道,“用句你们年轻人的话,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里,多用一个法律顾问也好,吴律师忙不过来时可以问你。”
真没想到不经意间凭了裙带关系撬了吴明的墙角,金小田既惭愧又好笑,看在吴明对她吆吆喝喝的态度上,她不推让了。生意上门,推出去也不是事。
金小田和丁维娜对房子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可惜下楼时在黎家门口和崔怡又来了个相见好。金小田迈进黎家门时,感觉到背后森森的,不知道崔怡有没有抛眼刀。她故作轻松地对丁维娜说,“做律师就是这样,别人生意不成仁义在,律师却是有事有人,没事没人,大家都把律师看成追逐利益的小人,用得着时才客气。”
丁维娜微微歉疚,“是我不好。”是她把崔怡介绍给金小田,金小田帮崔怡找出了第三者,最终被抛到脑后的却是金小田。
“别往自己身上拉责任。”金小田在把黎正拉进房时,扔给丁维娜一句开解。她问黎正,“万一案子是接了,最终连朋友都没得做,那怎么办?”她跟小邓关系一般,可黎正不同,金小田觉得小邓对黎正的信任特别珍贵。她真怕被自己搞砸了,毕竟这处理的可是小邓母亲的婚姻,很容易产生矛盾,而普通人最喜欢做的是迁怒。
“律师不能接朋友的案子?”黎正后知后觉地问。
“不是。”
“那就按正常程序走。上次的事你说得对,即使好坏当事人都有权知道。”
金小田愣了半天,不说话。
黎正以为他说错什么,紧张地问,“怎么了?”
金小田摇摇头,吐口气,“我不记得我说过。”
好一个健忘的律师……黎正一笑,“没事,放开手脚去做。”
邓文华,邓思敏的母亲,39岁。
金小田算了下邓文华生孩子的年纪,那时应该未成年,不容易。
近年来邓文华生活无忧,保养得甚好,远镜头里的她看上去像邓思敏的姐姐,完全不是金小田想象中的怨妇。
身穿名牌,手上拎着一只名牌包,这样的人,会跟经济来源闹翻吗?而小邓,永远穿着几十元的衣服。
金小田自问,在事务所工作的坏处就是会接触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也不例外,这种时候她承认对邓文华产生了一点偏见,邓文华不像会为女儿出头的人。
***
申成忠,43岁,某厂副厂长。光从外表倒看不出他是那种人,文质彬彬,虽然职位不低,却常年穿着工作服,也不喜欢应酬,下班后直接回家买菜烧饭,是邻居嘴里的好男人。
借我一双慧眼吧,金小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要相信委托人,小邓不会错。
申成忠属于自学成材,没上过大学,靠自身努力慢慢从车间工人升到组长,车间主任,副厂长。口碑很好,都说他勤奋好学,没有架子。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直没结婚,直到六年前遇到邓文华,认识没多久两人步入婚姻。
婚前邓文华在一家老牌西餐厅做服务员,虽然不是二十多的青春好年华,但她说话时爱笑,加上相貌秀丽,颇受顾客欢迎,很快升到了主管。申成忠有一回跟同事一起去吃饭,被她吸引,以后天天去那家餐厅吃晚饭,这样两人很快熟悉。
那时邓思敏还是中学生,因为小时候基础没打好,到了梅城后学业跟不上,苦不堪言,晚上和周末都在补习班度过。对母亲突然结婚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跟着母亲住进申成忠的家,过上了省心省力的好日子。学习成绩还是不好,但在申成忠的安排下,她顺利拿到高中毕业文凭,得到银行保安的工作。
至少表面来看,这个三口之家挺好的,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申成忠结婚了,有了家庭;邓文华有了安稳,曾经一度还考虑过再生一个孩子;邓思敏不再小小年纪颠沛流离,再过几年谈个恋爱结了婚,会有自己的小家。
但自从邓思敏发现继父偷窥后,家对她来说变得可怕了,尤其邓文华喜欢交际,晚上经常外出。而邓思敏却没什么朋友,每晚只能躲在卧室中,锁紧房门还胆战心惊。她承受不住压力,终于把这些告诉母亲,邓文华当即跟申成忠大吵大闹,把家变成了战场。有一次早上,邓思敏发现他俩脸上各有伤痕。邓文华告诉女儿,申成忠说如果她俩把事情捅出去,他会赶她俩走,她俩将两手空空,回到从前租房住打短工的日子。
从表面来看,申成忠比邓文华这个亲妈对邓思敏更好。邓思敏学校的家长会是他去的,每天晚饭是他做的,他甚至为了继女低声下气求人替她拿到了银行的工作,许多亲爹也没这么好。
但毕竟不是亲的,邓思敏跟他始终不亲,尽管在同一屋檐下,可很少说话。发生这件事后,她更是防着他。
金小田叹了口气,突然想给自己老爹打个电话,他再严厉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这次搬到城里住,他叮嘱了许多话,不要在住的地方招待男性客人;不要喝酒,不管是一个人喝还是两个人喝,或者多人喝;不要拖黎家房租,去黎家做客要记得带点水果之类的做礼物;……还有,要是那个小子确实不错,改天带回家来吃顿饭。
车窗被敲了两下,黎正的笑脸出现在外面。金小田打开车门锁,他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