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女痴缠负罪男:刹那行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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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好事者凑上去叠声问“是什么是什么”,班长卖了半天关子,终究敌不过众人的联合攻击,气喘吁吁地招认“是学生会竞选的报名表啦”。
有人紧接着发出不屑的“嘁”声,但也有人闻言立刻双眼炯炯发亮。
学生会……秦锦秋眨眨眼,回想起师织的话。
我很期待和你共事哦。
说不定,试一试也不错吧?这样想着,她合上练习簿站起身,却听到不远处继续下去的对话。
“怎么才五张,这要怎么分?举手表决?”
班长嫌弃地啐他:“哪要那么麻烦。喏,你,你,你,你,还有你。”他环视了教室一圈,点了班上成绩不错表现也比较活跃亮眼的五个人,“拿去吧,明天放学之前填好交给我。”
怎么这样?秦锦秋愕然。
其他人却好似习以为常,没有谁提出反对意见。
一直是这样——她头脑中根深蒂固的想法被一个个推翻,好似它们是荒谬的是落伍的是会被嘲笑的——然而为什么会这样?
“你愣在走道里做什么?快上课了。”
直到路和出声唤她,她才懵懵懂懂地坐回座位,脑海中依旧一片茫然。
她开始怀疑,来到新台,来到颐北高中,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这里,也许真的不适合她。
混乱的思绪持续到午休开始,老师收拾讲义离开,同学们大声欢呼,挥舞着饭卡冲向食堂。秦锦秋慢慢地收拾书本,觉得没什么胃口,朝路和说了声抱歉,想去后花园散散心。
坐落在高级住宅区内的颐北高中竟然拥有一座甚是宽阔的后花园,园中甚至有新台市的成河、川泽河穿过,环境相当清幽宜人,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能让她回想起松风镇。
这儿大概是全颐北唯一能让她真正感到安心自在的地方。
“秦……锦秋,稍等。”
有人自身后喊住了她。
熟悉的嗓音令她身子一震,迟疑着回头,对上林嘉言的黑眸。张张口,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教室内仅剩他们两人,林嘉言自书中抽出一张A4纸递到她手中。
她不解地接过,在瞧见纸张顶端的大标题时讶异地瞪大了眼。
学生会竞选的报名表?
“……你很想参加吧?”应该说是,当时她错愕、难以置信的神情全数落入他眼中。
“是、是这样没错,但是……”她又惊又喜,但还是不免疑惑。他怎么会有这张表的?
看穿她的心思,林嘉言笑了笑,“乔安去帮你争取来的。”
颜乔安?那样出色冷淡的人,怎么会特地为了她去争取报名表?
她颇感意外。
“所以,你算是学生会的特别推荐人选。”林嘉言说,“要努力噢。”
秦锦秋注视着他,良久,点了点头。
总是这样。林嘉言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无论批评或鼓励,他总是说出最中肯切实的言论,令她无法想象他犯错会是怎样的。而在他的目光下,不全力以赴,不善良友爱,有负面的情绪存在仿佛都是不对的,会感到羞惭感到耻辱。他的眼神,仿佛能洞悉她的内心。
啊,同样是青梅竹马,为什么自己就看不穿他呢?真不甘心。
乔安……听起来,他似乎,和颜乔安很熟?
'五'
滴答。滴答。滴答。
无法分辨这究竟是水珠坠落的声音,还是秒针行进的声音。
时间如洪流,永无止歇地向无尽的苍茫远方涌动。一刹那又一刹那堆砌成漫长的年华。
沧海变桑田要多少年?桑田变沧海要多少年?
多少年,又是多少个刹那?
'六'
笨蛋!白痴!脑缺!
秦锦秋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暗骂自己,强逼自己下定决心,抬手去按门铃。
后来接到通知说一周后要发表竞选演说,实在不知该如何准备演讲稿,唯一的友人路和又是绝对的玩乐主义者,显然不会成为良好的求助对象。束手无策之下,她只得向林嘉言求援——就像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例外的那样。
林嘉言很爽快地答应了,约定周末来辅导她写,之后又征询地点。
“我住在表姐家里……可能不太方便。”她突然想起这一层,有些不安地望着对方。
“那到我家里来好了。”林嘉言毫不思索地提议。
一会儿表现得客套疏远,一会儿又跟以前一样熟稔自然,她快被搞糊涂了——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上林嘉言在新台的家拜访啊。这样想着,不禁又有些紧张起来。
林家位于颐北高中所坐落的颐水路,这是有名的高级住宅区,视野内鳞次栉比的漂亮住宅令她连连啧叹。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门内是一身居家装束的林嘉言。
“呃,打、打扰了。”秦锦秋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拎起手中的提袋,“这是礼物。”
林嘉言一脸怪异地望着她。
“欸,怎么了?”她被看得有些不安。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礼?”到他家里来还带礼物?唱的是哪一出?
还不是你这家伙态度忽冷忽热的,不谨慎小心一点怎么行——在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笑得愈发贤淑和煦。
“先进来吧。”
一幢设计别致的三层小楼,一座漂亮的庭院,林家住宅的构造并不复杂。被庭院中高大的藤架吸引了目光,她好奇,“那是什么?”
已经跨上楼梯的林嘉言脚步一顿,“葡萄。”
“咦,还有人在家里种这个啊?你爸妈真有创意。”
“我爸妈经常不在家,没闲暇照顾花草。”林嘉言说,“那是我……种的。”
“你种的?”
“……嗯。”
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我”后面有个很耐人寻味的停顿?
算了,大概是错觉吧。
从藤架上收回目光,秦锦秋恶作剧似的踩着林嘉言的影子尾随他上了楼。
从小学一年级打破老师办公室窗玻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迫使对方屈服为自己写检查开始——每每遇到困难,林嘉言永远是她第一求助的对象。多年来的检查书,小学竞选中队长乃至大队长的演讲稿,初中的入团申请,一次又一次捉刀代笔,他从未露出过不耐的神色。
其实,有个青梅竹马,也不赖呢。
只有这种时候,秦锦秋才会诚挚地这么觉得。
长达三页的稿子落入手中,瞄了一眼挂钟,才过去一个小时而已。每一个碳素墨水写成的字都秀逸洒脱。她正为久违的字迹热泪盈眶着,忽听林嘉言说:“先念念看吧。”
“欸?”
“演讲可是要讲出来的,你以为把稿子交上去就能了事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抿抿唇,从沙发上站起身,她清清嗓子,有些生硬地念道:“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
她注意到林嘉言的眉头微微蹙起。
“怎、怎么了?”
“为什么……”林嘉言看着她瑟缩的、完全无法放开的站姿,“这么小声?”
就算到时候用麦克风,恐怕也没法让全场听清楚。
“再试一下吧。”
再试一下也还是一样。
秦锦秋五官皱作一团。她也很努力地想要念得很自信很大声,但声音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包裹在喉咙里,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冲破那层束缚。
更感意外的是林嘉言。他记得她小学竞选大队长时可是在全校师生面前载歌载舞全然不见羞涩腼腆,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真的是……换了环境的缘故?
“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拿饮料,你想喝什么?”仿佛安抚一般,林嘉言朝她微笑了一下,站起身。
“松子茶……呃不,白开水就好了。”脱口而出的松子茶是松风镇的特产。
“放轻松,松子茶家里也有的。”他拉开房门,日光倾泻进屋内,“你先坐一下。”
在日光洒落房内的瞬间,也有什么东西晃了她的眼。
扫视四周,最终发现了桌面上反光的相框。
拗不过好奇心,她走近写字台,拿起相框——是林嘉言的照片。比现在要更稚嫩水灵一些的模样,但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那个笑容,不像林嘉言。
该怎样形容那个笑容呢……钝钝的,带些傻气,心无城府。
林嘉言从小沉稳内敛,怎么会露出这种笑容?
可那张脸,分明就是林嘉言无疑呀。
正疑惑着,林嘉言已经端着托盘回来了。熟悉的清雅茶香顿时充斥了鼻腔,身心马上舒畅起来。
“怎么在看这个。”搁下托盘,林嘉言走过来,顺手将相框反扣在桌面上,“来喝茶吧,喝过再练习一下。”
果然是她多心了吧。哪里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依旧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演讲稿能够很流利地背诵出来,但还是无法放开来表现。告辞时已是薄暮时分,走出林家大门,婉拒了林嘉言送行到路口的提议,她挥挥手道别,转身慢慢往颐水路外的公车站台走去。
林嘉言望了她的背影许久,扭头进屋。夕照的金红和阴影的灰黑构成视野的主色调,他伸手拿起相框,拇指抚过照片上少年毫无心机的傻气笑容。
闭上眼。声音有些哽咽。
“述谣,她就是我想介绍给你认识的阿秋……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却早已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在他背后站定,毫不客气地夺过了他手中的照片。
“你没有资格思念他。”
那人说。
“林嘉言,我真恨不得你去死。”
'七'
六岁那年,父母带林述谣回松风镇老家过年,才第一次相见。
面团子一样粉嫩可爱的小孩子咬着指头瞅了他好一会儿,久到他忐忑不安,才突然张开莲藕般短短的双臂,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抱抱。”
他第一次叫他“哥哥”。
如此自然。
相比起来,他的不安胆怯简直多余。尽管长辈都笑言“反正是双胞胎,喊名字就好了啊”,林述谣依旧坚持叫他“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
喊得人内心都柔软起来。并且,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那时候的他也同样只有六岁而已,相比起来却已经稳重成熟很多。却在那一个瞬间,开心得毫不犹豫地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他的弟弟呵。
第一次见面,他们仅仅在一起一晚而已。次日一早,父母就因工作急急地带着林述谣回了新台。
父母工作繁忙,再加上管制严格,林述谣极少有回松风镇的机会。偶尔他会趁家里没人偷偷溜来,但也待不了多久就被逮回去——细想起来,他们真正相聚的日子少得可怜。
“我很想你噢。”
“我跟同学说,我有个很厉害的双胞胎哥哥,他们都很羡慕呢。”
“下次哥哥也来新台玩吧,大家都想见见你啊。”
“不要分开就好了。”
“最喜欢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哥哥。”
我却已经没有资格思念你。
'八'
“这里这里!”路和高高挥舞的双臂格外醒目,秦锦秋端着柳橙汁一路披荆斩棘而去,抵达桌边时已是大汗淋漓。
“对不起噢,我很没有绅士风度吧,竟然让女生买饮料。”路和笑得格外灿烂。
“石头剪子布,愿赌服输。”秦锦秋坐下,用目光去杀对面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账。
简单的一荤一素,颐北高中的食堂菜色华丽价钱更华丽,寄宿在表姐谢光沂家不方便准备便当,只得节约为上。拆开番茄酱包,秦锦秋低下头去与已经连续吃了一周的蛋炒饭战斗。
“对了,学生会的竞选快要开始了吧?明天还是后天?”一只虾仁落进餐盘里,路和摇着手指,意指“这是我不喜欢吃的你不要还给我”。
这人表达好意的方式怎么偏这么迂回呢……叹了口气,虽然她自尊心强烈,但若是好友的善意,她也不会拒绝。“明天下午。”将虾仁塞进嘴巴,她含混不清地说。
“在哪里在哪里?我一定会去围观的!”
“什么围观——”用青椒丢他。
路和张嘴准确地接住,刚想调侃,就听邻桌有人插嘴:“你真的要去参加学生会竞选啊?”
还不待秦锦秋回答,另一人就截过话头,“当然的,人家可是学生会成员特别推荐呢,多荣幸啊。”
最后四个字说得怪腔怪调,她再迟钝也听得出其中的嘲笑意味。那桌坐的是班上的班委团体,早听人提过班长因为她额外得到一张报名表而心生不满,但当抨击实实在在地降临,她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你们!”抢先她一步,路和拍桌站起,“道歉!”
被惊了一大跳,秦锦秋小声唤他,“欸,算了……”尽管不甘,但还是持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桌人面面相觑。
“道歉!”路和语气危险地重复。
从来都是一脸灿烂过分的笑容,第一次见到他发火,身为被袒护方的秦锦秋也吓得缩缩脑袋。
挺恐怖的呀。
讨了个没趣,班长带头,一群人端起餐盘急匆匆离开。伸手扯扯路和衣袖拖他坐下,朝周遭的观望目光一一致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