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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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只是一味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那杯橙汁,仿佛那杯橙汁就是全世界。
还是那位年轻的男客人打破沉默,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好奇:“小姐,你坐过来就是想让我请你喝杯东西吗?”
她当然不是为了喝橙汁特意过来搭讪的,她是来——用朱丽叶的话来说是来钓凯子的。问题是她不谙钓法,只会傻傻地坐着一口接一口喝橙汁。紧紧咬了一下嘴唇,她想,既然没有办法像朱丽叶那样手段高明不着痕迹地套上一个男人,干脆就别费时间了。反正也只是想找个人试一试,索性开门见山,权当练练胆。
于是她鼓足勇气豁出去了:“当然不是,我……我是想问问……你……需要人陪吗?”
第三章5
5、
相遇是一种偶然,邂逅是一种机缘。人海人潮中,遇见谁,邂逅谁,有时真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事。
章铭远那晚会去希尔顿酒店是因为一个朋友约在那里见面。他先到,坐下来等。等待的过程中,他无意中察觉到旁边那张桌一位独自坐着的白衣女孩一直在悄悄看他。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她立即像受惊的小白兔般慌忙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一排整齐的齐眉刘海如黑色流苏密密垂下,遮住她极其年轻的额。
他当时并没太在意,漫不经心地瞥过一眼后就接电话去了。朋友在电话中满怀歉意地告诉他,因为临时有事所以不能过来了。挂了电话他只觉索然无味,正准备起身离开,目光随意流转间,又对上了一旁那位白衣女孩偷偷打量的眼睛。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无形地一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立即又像惊起的蝴蝶般仓惶飞走了。
章铭远微微一怔,不明白素昧平生的陌生女孩为何频频注目于他,而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对他一见钟情呀。她怯怯的眼神又慌乱又紧张,不知何故?
觉察到有些异样,他就干脆一瞬不瞬地看定她。片刻后,当她再一次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朝他看过来时,直直撞进他等待的眼眸。
这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小姐,你有事吗?”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可能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想找人帮忙,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索性主动询问。
白衣少女果然一脸为难。迟疑片刻后,她闭上双眼深呼吸了一下,似是鼓足勇气才朝他走过来,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不安:“我……可以坐下吗?”
他点点头:“请坐。”
坐下后,她还是低低垂着头,一付不太敢正视他的样子,并且一直犹豫着不说话。好半晌,才小小声地问:“你……能请我喝一杯吗?”
他闻言一愣,愣过后,有些难以置信地把眼前的白衣女孩仔细打量了一番。
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的一个女孩子,非常的年轻,通身还带着一派纯稚的学生气。看模样她应该还是高中生吧?可是她说的这句话……
章铭远知道在这种星级酒店,经常有素质比较高的所谓“高级小姐”来此寻找客人。他也曾经好几次遇上过年轻漂亮的摩登女郎含笑问能不能请她喝一杯,这一杯当然只是引子。但他对这种所谓性产业工人不感兴趣,一条玉臂千人枕,两点朱唇万人尝,这让他觉得很脏,总是不假思索地拒绝。
可是这一次,他想了想没有立即拒绝。因为眼前这个白衣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出来做的,他怕误会了人家。沉吟了半晌后点头答应:“可以,你要喝什么?”
“随便。”
他看到她之前那张桌上摆着一杯喝剩的橙汁:“那再来杯橙汁可以吗?”
她保持垂头的姿势,轻轻一点头:“可以。”
橙汁端上桌后,她就双手捧着杯子一口接一口啜着,一句话也不说,仿佛真的就是想让他请她喝杯东西。但他发现她捧杯的双手紧紧扣在杯壁上,指尖微微泛白,显见十分用力,她的心情紧张由此可见一斑。
等了半晌,他忍不住开口询问:“小姐,你坐过来就是想让我请你喝杯东西吗?”
他的话,似乎让她更紧张了。她紧紧咬着下唇,扣在杯壁上的十指也更紧更用力。他想她可能又会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谁知,她却很快开了口,语速时急时缓,带一点结结巴巴:“当然不是,我……我是想问问……你……需要人陪吗?”
他闻言再次一愣。如果说之前她问他能不能请他喝一杯还可能会是有所误会,那么这一句则是不折不扣的明示了。她竟然果真是出来做的,这让他大感意外与吃惊,只觉难以置信,便索性追问得更明白些:“怎么陪?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女孩纤细的颈仿佛支不起美丽的头颅,她的头越垂越低,声音细如蚊呐:“你……如果想要人陪,我可以……陪你……去开房。”
章铭远惊愕地睁大眼睛,如同板上钉钉般无庸置疑,这个年轻的白衣女孩是出来做的。不过很明显她还是雏儿,可能还是头一回自己找客人,所以她紧张、不安、羞涩又窘迫,自始至终垂着头不敢看人,而脸颊上的红晕已经一路蔓延到了后颈根。他下意识地问她:“你是不是第一次干这个?”
她用力点点头:“嗯,所以……所以……如果陪的话……价格会比较高。你要是不能接受……我就不打扰你了。”
别看她怯怯的,谈起价格来却毫不含糊。他不禁有些失笑:“哦,那么请问你价格是多少?”
她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考虑。半晌方才慢慢地竖起一极食指,同时眼眸悄悄地从一排漆黑浓密的长睫下看了他一眼:“一万。”
一万块钱买一个少女的童贞,贵还是不贵见仁见智。章铭远还从没有用钱买过女人,他没有这个必要,也不打算开这个先例。只是这个白衣女孩让他有几分觉得好奇,不由地继续和她聊下去:“你多大了就出来干这个,有没有满十八岁呀?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未成年。”
他的话可能让她有些害怕,慌忙抬头申辩:“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是成年人,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她终于在他面前抬起头来了,少女白瓷般细腻光洁的脸庞,在灯光下没有半点瑕疵。两只因惊慌睁大的眼瞳黑漆漆圆溜溜,两颗黑珍珠似的,闪着光,映着他的影像,完完整整。
看她紧张,他就更想逗逗她:“你真的满十八周岁了,有没有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她当真翻包要找身份证给他看,但找着找着动作突然停顿下来,瞄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丝警惕:“对不起,我的身份证没带。如果你不放心,那就算了吧。”
他知道,她未必是真的没带身份证,只是突然警醒过来自己干这个绝对不宜对一个陌生人透露真实姓名。一边说她一边收拾翻乱的挎包,看样子准备立即离开。
这时恰好又有一个单身男客走进酒吧,并且在他们附近落座。她一双眼睛如逐花蝴蝶般下意识地就瞄过去了。他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能猜想到如果在他这不能取得成功,她可能还会在其他男人那不断尝试,直至把自己的第一次兜售出去为止,换取一万块钱。想到她可能和其他男人去开房,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好吧,不用看你的身份证了,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们再好好谈谈。”
他放缓了语气挽留她,但女孩的警惕心理显然并未消除,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我……我叫霜霜。先生,你还想谈什么?如果你想要我陪……那就……那就干脆点。你付钱,我马上跟你去开房。”
顿了顿,她又强调一遍:“你一定要先付钱,否则我不会跟你走的。”
她看来很怕会上当受骗,所以坚持要先收钱再和他去开房。
他知道霜霜一定不是她的真名,她绝对不可能把真名告诉他。但他此时不想追问这一点,也干脆地点头:“好吧霜霜,一万块是吧?我这就开支票给你。”
他拿出支票簿来龙飞凤舞地开了一张现金支票给她,这个白衣女孩让他太好奇了。他想多和她周旋周旋,不想太早让她走,更不想让她走到其他单身男客身边去怯怯地问人家需不需陪。
看着他递来的现金支票她有些惊讶:“这是……支票?”
看来她以前从没见过现金支票,他告诉她:“没错,这是现金支票,你明天可以凭它去银行兑换成一万块现金。”
她不肯要,头摇成拨浪鼓:“我不要这个,我要现金。明天再拿了它去银行领钱,谁知道能不能领到。你有没有现金?我只要现金。”
他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现在基本上走到哪都可以刷卡付帐,他的钱包里有卡万事足。谁知道会遇上一个坚持要现金交易的女孩子,她小心谨慎的模样让他哭笑不得:“那要不你跟我去附近的自助银行取钱吧?”
她意有所动,但刚站起来又摇头坐下:“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吧。”
或许是因为太过年轻缺乏经验,加上又是头一次出来做,女孩有点小心得过头了。在钱没有拿到手之前,她似乎哪儿都不敢跟他去,哪怕是以取钱的名义。
他无可奈何:“好,那你在这等我吧,我现在去取钱,马上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得有信用,不要再跟别人谈生意啊。”
谈生意这个词让女孩脸颊的红晕又添了一层,她赧然之极地低下头:“我……我会等你的。”
章铭远没有去自助银行取钱,因为他刚刚走出酒店就迎面遇上了欧宇驰。他正好被朋友叫来希尔顿打牌,身上带了不少现金。他就先找他要了一万,他给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么着急要用钱,有什么事吗?”
他此刻无暇解释:“你先去打牌吧,以后再告诉你。”
拿着钱回大堂酒吧后他就直接给了白衣女孩。厚厚一扎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崭新红色钞票还打着封条。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如同拿块烙铁般脸上闪过一丝痛楚。这样的自卖自身,她应该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吧?
他想钱付过了她应该会好接近一些,或许一会开房间后他可以试着与她深谈。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欧宇驰打来的,带着坏笑的声音:“喂,你对面坐着的白衣小妹妹看起来很清纯可爱呢,刚泡上的?这样不好,要爱惜祖国的花花草草知道吗?”
他和欧宇驰进酒店后虽然分开走,但他显然留意了他的去向,所以打电话来取笑。他此刻没心思理他:“去你的,话那么多,快去打你的牌吧。”
“好,我打牌去也,你慢慢泡妞吧。话说我有时间还想拈拈花惹惹草呢,你可别把花花草草先拔光了啊!也留点好的给我。”
电话挂断后,他看着女孩试探地问:“怎么样?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再等一等,我想……我想让我朋友先把钱拿走。”
他惊愕地一扬眉,只因实在没想到她会不放心至此,钱都到手了,却还觉得不安全,还要找朋友来先把钱拿走。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好。”
女孩去大堂借电话打给她的朋友,大概二十分钟后,她的朋友来了。那是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打扮得很艳丽,妆化得也很浓,带几分明显的风尘味。她没有走近,而是站在不远处和白衣女孩交谈着,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视线频频朝他望过来。
谈了大概十分钟,白衣女孩低眉敛目地回到他身边,轻声细语:“先生,我们能不能就在这里开房?我不想去别的地方。”
他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在前台开好一间房就带着女孩上楼。进房间时,她有些许瑟缩,一双眼睛满是惶恐不安,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隐隐发白。进屋后,她眼神中的惶恐不安更是有增无减,尤其透过套间中的房门看见卧室那张床时,她胆怯地后退一步,雪白的牙齿把下唇咬出一排深深齿痕。
看她这付样子,他不想太吓着她,找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你饿不饿?我叫点东西来吃。想吃什么?”
她不置可否,摇摇头又点点头,显而易见已经慌得乱了神。他径自打电话点餐,让西餐厅送了两份西式套餐加一瓶红酒上来。
她显然是头一回吃西餐,用不惯刀叉,笨拙地切着牛排,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酒根本不肯沾唇:“我……不会喝酒。”
他也不勉强,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喝:“霜霜,你干吗要出来做这个?”
他问话的语气已经尽量轻描淡写了,但她还是闻言一惊,手里的刀叉一滑,整块鲜嫩牛排飞出盘子,连汤带汁飞上了他白衬衫的胸襟处,脏污一片。她慌忙抬手来拭:“对不起。”
那只纤小的手只在他的胸襟处微微一触,就忙不迭地缩回去了。盛夏八月,衣衫单薄,隔着薄薄一层白衬衫,她的手几乎就是直触他的胸膛。她显然不惯这样的亲密接触,所以马上缩回手,只涨红着脸反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青涩与保守让他心中一动,这样的女孩子出来做,一定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吧?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