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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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皮听到他的声音,停了下来,却没有出洞,而是打了一个滚,懒洋洋的躺在了光滑干燥的岩地上。
方宝知道癞皮听不懂人话,却懂得人的手势,心急之下,又拂开藤萝钻进了洞,向着外面指道:“癞皮,听话,出来,里面危险。”
癞皮果然看明白了他的手势,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然后慢慢的出了洞。
……
带着癞皮,方宝很快回到了左面的山壁下,清点手中的银叶草,只有八十三株,显然还是不够,但也没什么办法了,此刻天色已经入暮,他的肚子也开始饿了,当下便在草丛里搜寻起来。
深山里许多的植物是可以食用的,这暖风回流的谷里自然不会缺少,崔天佑不仅教过他什么植物能吃,还曾经让他每一种都吃过一点儿,大多数能够食用的植物实在让人下咽,一路寻找,樱草、蒲公英、菊苣菜都被他放过了,不一会儿,当一簇差不多有一米多高,淡紫色的茎上面长着羽状叶的植物印入他的眼帘,他心中一喜,便走了过去,连茎带叶折了下来放进嘴里大口咀嚼,这种植物叫做甜芹,吃在嘴里有一股香甜味儿,比别的野菜好吃多了。
等吃了一肚子的甜芹入肚,方宝在草丛中坐了下来,见到癞皮在暮色中到那些骸骨堆里寻找自己的食物去了,想到自己目前的处景,顿时愁眉苦脸,这地狱门他已经来了,银叶草虽然不够,但相信多多少少会有些效果,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了御寒的衣服,他怎么回去。
记起自己的衣服是全部脱在那卵石滩上的,包括那件做成“水鸭子”的貂皮袍也在,这里离卵石滩虽然不过一公里左右,但天色已经晚了,便是在这山谷之中也能够感觉到温度在逐渐降低,要是跑一公里多的路前去,很容易被冻僵手脚,倒在那比别处更冰冷的卵石滩上,可就没有倒在这山谷口幸运了。
于是,方宝决定等明天气温高一些再去取衣,把衣服拿回谷里弄干,给自己准备些甜芹,给癞皮准备些骨头,然后就从原路回返,只要上了那山崖,捡回了自己所有的装备,就没什么问题了,只希望的是,千万别再遇到那一群该死的难以应付的豺。
草丛里有一些虫子叮咬得他裸露的皮肤怪难受,当下方宝就出了草丛,到了中间平坦的岩石地里躺下,而癞皮吃了骨头也过来了,坐在地上,竖起耳朵,警觉的四周的动静。
方宝知道癞皮的听觉极是灵敏,有它帮自己站岗,倒也放心,而且经过了这一天的折腾,他也实在太疲倦,当合上眼睛没有多久,就沉沉睡去。
夜里醒来了三次,不过周围都没有异状,让人惊喜的是,天空中出现了一抹入冬以来罕见的月光,虽然还没有穿透云朵,但已经预示着好天气即将开始。
当第四次醒来,方宝见到了红光,在天空之东,一枚红丸正冉冉而升,霞光万丈,山谷两侧的峰尖都浸着淡红的朝色,而在两山的半腰处,飘着白色的雾带,不过一旦降下,就会被谷内的暖风吹散,现出了两边崖壁生长的苍翠,无数的小鸟从他的头顶掠过,然后落在树枝上发出“啾啾”的欢叫。
瞧到这样的天气,方宝精神大振,哈哈大笑两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真不错,老天爷也想帮他早点儿回去。
又去吃了一肚子的甜芹,接着崖壁上滴下的清流喝了,在山谷里闲逛的三四个小时,等到太阳高悬,差不多到了中午,也是一天中温度更高的时候,他立刻从进来的南谷口直直的跑出。而癞皮也紧紧跟着,昨天方宝本来也想过让它去河边取衣,可惜的是语言不通,手势也没有弄明白,再通人性的狗,毕竟和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出了谷大约一百米左右,那暖气就消失了,方宝浑身立刻打起寒战来,还好阳光照射,让他能够勉强支持。
二十分钟之后,就跑到了那卵石滩,然而,一眼望去,那里还有他的衣服,倒是那河水似乎宽了不少。
方宝知道,一定是昨晚河水上涨把自己的衣服冲走了,心里叫苦不迭,可是不敢有丝毫耽搁,只能返身回跑。
跑回了山谷,躺在了昨晚睡觉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喘息,再看着天空上的红日,方宝是越来越气,忍不住诅起来,一定是昨晚温度升高,积雪融化,才会让河水上涨,这是什么好运,分别是大大的霉运,要知道就算是下雪,只要衣服不失,他一样可以回去,可是现在,来路上多有巨树参木,阳光不透的森林,而雪融之时甚至会比下大雪的气温更冷,让他穿着芭蕉裙去翻山越岭,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又到了中午,继续去吃那甜芹,不过这玩意儿吃一两顿还不错,多了就不行了,方宝只吃了几口,只觉满口清水直流,就扔在了地上,去看癞皮也是一样,在断骨中挑来挑去,就是不啃咬,显然,它也不爱吃这种枯干无味的骨头。
坐在岩地上晒着太阳,一边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办,一边默默地看着那个被称作“地狱门”的山洞,猛然之间,方宝的大脑里浮现出一个让他自己也骇了一跳的念头,进山洞里去看看,到底有什么。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了好一阵,可是却偏偏挥之不去。
说实话,方宝是从来不相信鬼神的,小时候就不怎么信,皇妃村佛庙的菩萨好些都断头残臂,还是近些年村里人出钱修复的。他总是在想,如果菩萨们真有什么无边的法力,岂会连自己的脑袋和双手都保不住。正因为有了这种念头,有一次他爬上了香台,对着庙里最大的菩萨撒了一泡尿,这菩萨似乎也忍了,没用法力来惩罚他。还有一次,他和村里一帮孩子赌了一瓶汽水,硬是在村后的坟堆群里呆了一晚,睁大了眼睛,也没有见到传说中白色的鬼影。
既然没有鬼神,那数十具的动物骸骨却让人无法解释,还有据说在里面失踪了的村民和解放军,更是让人想不通。
这越无法解释,越想不通,方宝的好奇心就越强炽起来,思想斗争到下午,他终于决定,进洞去看看,不过不深入,只进去几十米就行了,回去之后,也可以给崔天佑吹嘘进过地狱门,胆子比他大多了。
第12章 入洞
方宝是个下了决心就会马上做的人,那山洞里面黑漆漆的无疑需要有火把,虽然没有火具,不过这难不倒他,谷里有太多干燥枯朽的木头,他去选了一段枯干的松枝,然后再找了一片有棱角呈斧头状的岩石,砍下了一小截白杨树枝,再一点一点的将白杨树枝削尖。跟着又在松枝上凿了一条沟槽,在沟槽里放了一些枯干的草绒。最后,他又去找了一大堆松皮与桦树枝。
准备好这些之后,方宝的双手夹住了削尖的白杨树枝,然后放在松枝的沟槽上,猛地大喝一声,双手便快速的搓动起来。
崔天佑告诉过他,要在野外生活,在紧急情况下的钻木取火是必须学会的,煮食、驱兽、御寒都离不开,而且在教了他之后,还让他做过两次,除了生火的木柴有要求外,搓动的速度也非常重要,太快了无法持久,而且容易磨破手掌,太慢了则无法起到摩擦起火的效果。
均匀用力搓动了二十几分钟,方宝的手臂已经有些发软,不过那松枝的沟槽也开始冒起了青烟,而且越来越浓,不一会儿,火星一闪,沟槽里的枯草绒便燃烧起来。
得到了火种,他赶紧又加了些草绒上去,把火引得更大,再投入松皮与枯枝,一堆篝火就算大功告成。
要进那“地狱门”,自然需要火把,而山野中制作火把最好的材料,便是松枝,不过需要新鲜没有枯萎的,因为在新鲜松枝的里面藏着松油,不仅比普通的树枝更易燃烧,而且要多持续数倍时间。
山谷里的松树不多,不过在左面岩壁生长着七八株,方宝便走了过去,用那斧状的岩石在一根有手臂粗的树杈上用力敲凿,等有了一条深痕之后,抓住往下面猛吊猛晃。
过了一阵,就听得“喀喳”一声,那树杈断折下来,大约有三四米长,方宝便拿着到了篝火旁,又用岩石在松枝每一米处的地方敲凿出深痕,跟着将深痕处放在火上焚烧,等燃烧起来后,在地上用力一敲,松枝便断折了,然后如法炮制,得到了四根火把,至少能够照五六个小时了。
有了火把后,他最后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赶紧又去采了些甜芹把肚子填饱,然后点燃最长的一根松枝,左手举着,而右手则拿了另外一根备用,不把剩下的两根拿去,是因为他也不打算走得太远。
带着癞皮,走到了那暖风吹拂的“地狱门”外,方宝望了望天空的日头,估计在下午三四点钟左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在最初的时候,他是极其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慢走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洞内,倒是癞皮感觉到这洞里暖暖的比外面更舒服,在前面欢跑着。
渐渐的已经向洞内走了一百来米,方宝仍然没有看出这山洞到底有什么危险,倒是由于不停有暖风吹出来,洞里显得比别的山洞更干燥和干净。
继续前行,方宝的眼睛开始留意起洞里的上下环境来,却见这山洞远比外面的开口大,宽的地方超过六米,高的地方估计在十米以上,偶尔会有水从头上的岩石处滴下,但落在地上,很快就干了。
洞里也有一些完整的动物骸骨,而且和外面的骸骨一样,头部是朝着外面的,这让方宝心跳开始加速,不过,无论怎么看,这里实在不像是通往地狱的道路,是不是传说都夸大了,又或是里面过去的确有什么让人恐怖的东西,可是这么经过多年,已经离开,或者死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放松了些,而癞皮“呜呜”的声音从洞里传出,它已经在前面一两百米的地方了,仍然没有出什么事,当下便加快了脚步,向前而去。
当走了十分钟之后,火把还没有烧到一半,却见前路有了很大的变化,两块巨石相对而凸,形成了一个狭窄的小山洞,这山洞大约有两米来宽,不过很低矮,一个正常的人,是需要弯着腰低着头才能够进去的。
按方宝原来的计划,本来打算进来看一下就走的,洞里的骸骨已经让他心悸起来,实在没有勇气再钻进小山洞里去,当下就要立刻转身快步离开,不过癞皮的影子却不见了,显然它已经钻进了这小山洞里。
方宝赶紧弯下了腰,用火把在洞口晃动,大声地叫道:“癞皮,癞皮,快出来,我们回去了。”
然而,癞皮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呜呜”的回应,小山洞里安静得可怕。
方宝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砰砰”心跳声,只想马上离开,可是又担心是癞皮走远了才没有听见自己的呼声。
大脑时浮现出癞皮英勇的冲向群豺保护自己的场面,他咬了咬牙,便钻进了小山洞里,一边走,一边大声地呼唤着,只希望癞皮听到后赶快回来,他真的不愿再往前走了,甚至好生的后悔进来这一趟。
弯腰低头,晃动着火把走了大约两百米远左右,他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几声熟悉的低呜,正在癞皮发出的,心中顿时大喜,加快了脚步走去。
然而,刚走了十几米远,他就踩到了什么东西,等降下火把看清楚,顿时骇得差点儿火把都落了下来,地上躺着的,是一具骸骨,但并不是动物,而是一具穿着灰色棉衣的骷髅,而他此刻就踩在这骷髅的头颅上,旁边还有一顶有着五角星的军帽。
方宝反应过来,知道这定然就是传说中失踪的解放军战士,听说是一个连百十号人,他连忙拿着火把向前面晃去,立刻见到,就在他踩着的这具骷髅的后面,又连着好几具,不过每一具骸骨都不怎么完整,散落了一地,而他们的头颅,就和那些动物一样,是朝着洞外的,显然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想要出洞,可惜却晚了。而他们的骸骨散落,多半是因为动物出入,由于地面狭窄而弄坏了。
方宝头皮发麻,手脚发软,见到地上还散落着步枪和匕首,只是有些生锈了,生锈的枪当然没有法子再用,不过生锈的匕首却仍旧可以刺杀,他连忙捡了一柄紧紧捏在手里,一边慢慢前行,一边低声的叫着癞皮。
第13章 元凶
大约走了十米,仍然是一地的骸骨,此时,方宝见到了癞皮,它正在啃咬骨头,不过这骨头却不是解放军战士遗骨,而是一具野兔的骸骨。
瞧着癞皮吃得津津有味,方宝蹲下了身子,拍着它的头道:“癞皮,外面多的是骨头,到外面吃去。”
说着这话,正要把癞皮往外面拉,他忽然发现,这具野兔的骸骨与外面那些动物的骸骨有些区别,并不是白骨森森,而是呈现着一种淡红色。
心头一跳,方宝赶紧用手摸去,只觉入手还带着些湿润,显然这只野兔是才死不久,怪不得癞皮会啃咬得连他的话都不会回应了。
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