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的刺激生活-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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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柜上挂着一幅相框,他取了下来,那是他和何大龙、马涛三个人在一起的照片,画面上三个人衣冠楚楚、春风得意,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啊,他不由回忆起十年来的那一幕幕往事——
1990年春,一身学生打扮的邝小明背着行李,徘徊在深圳的人才市场上。
他在寻找着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和别人相比,他只是少了一张大学毕业文凭,所以最后他只好在一家玩具厂的招工广告里,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坐标。
一种古老的职业 (3)
他工作勤奋、卖力,每天上班14个小时,尝尽了被外国资本家剥削的辛酸,以至于现在一看见儿童玩具就开始腰酸背痛,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起了条件反射。后来他成为了这个玩具厂的推销员,每天在祖国各地推销着出口不合格从而转内销的布娃娃、电动手枪之类的玩意。
一天傍晚,邝小明在火车站附近遇见几个推销黄色扑克的当地小流氓,他好奇地翻了翻,最后当他决定不买的时候,遭到了一顿围打,正在这时,一个衣着不凡的年轻出现了。他三两下唬住了这几个小流氓,把邝小明给救了出来。
他非常感激,所以当天晚上,当何大龙要他帮忙的时候,他答应下来,事后,他知道这实际上就是做何大龙的老千搭档。
何大龙为他买了一身体面的西服,包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广东番禺郊区。
他给了他灌了铅的骰子、足以以假乱真的各点色的牌九。当然还有几张各点色的扑克,他告诉他怎样分辨自己的暗示和眼色。
“我已经到那个地方踩过点了,输了一点点,今天晚上就全部捞回来!”一路上何大龙自信地说。
已经到了。幽暗的村庄里藏着一个冒险家的乐园。
这就是地下赌场。
邝小明对这里的一切非常好奇,刺眼的灯光下人们蠢蠢欲动,凶狠的狼狗把着铁门,一切都在隐秘地、“公平地”进行着。因为所有人都按着同样的规则在进行金钱的角逐,不需要社会关系、后台和有权有势的父母。
邝小明似乎觉得,他遭遇的所有不公平的歧视,都可以在这里找得平衡,得到慰藉。
那天晚上,他和何大龙分别走近赌场,完全“互不相识”,他第一次这样衣冠楚楚,像一个年少多金的纨绔子弟。
他坐在何大龙的旁边,像一个等着挨斩的冤大头,“就需要这样的效果,要麻痹对手,赌博就是一场心理战。”何大龙事后说。
但实际上,邝小明的屁股下和袖子里,却放着何大龙随时需要的各种假牌。
除了“百家乐”,何大龙几乎每一种牌局都大获全胜,当有人提出怀疑的时候,何大龙的全身上下表明,他十分清白。
当然,没有人会怀疑邝小明,这个“冤大头”果然输光了,那是何大龙事先给他的一千元,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身揣这么多现金,他感到很可惜。
当深夜他们在一家小餐馆会合的时候,何大龙拿出一千块作为他今晚的回报,这是邝小明拼死拼活干三个月的工资总和,他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发现钱可以来得如此容易。
就这样,他们成了好兄弟,他们的组合就像好莱坞电影《金钱本色》里的那一对台球搭档,年轻的汤姆?克鲁斯和保罗?纽曼所扮演的两代赌棍。
一种古老的职业 (4)
他们无往不胜,即使在赌场里出千也很难让人怀疑。
何大龙混迹江湖多年,阅人无数,他从邝小明身上渐渐发现了他的聪明和潜质,他认为他在玩具厂工作完全是浪费人才,他告诉了邝小明很多以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学问”。
他娓娓道来:
“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一种和娼妓一样古老的职业,他们可以被称为冒险家。但其实他们在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名字,有时被称为“清客”,旧上海又被称为“白相人”,但当他们功成名就的时候,没有人会在乎他们曾经是什么,比如说蒋介石,谁还想得起这位当年上海滩的赌徒、白相人、掮客和股票经纪人身份。
以前曾有一部电影提起过这回事,电影的名字叫《风雨下钟山》,说的是解放南京的事,蒋介石视察长江防线,防空洞里几个将军正在打麻将,一见总司令慌忙站起来,蒋介石坐下和他们一起打牌,举手之间自摸“大三元”,蒋介石说:打牌你们不如我,打仗我不如你们,长江防线就仰仗诸位了。所以,擅长赌博和口若悬河是这一类人都要掌握的基本功。”
邝小明听得津津有味。何大龙接着说:
“当然,这些人之中最为成功的并不是成了民国总统的蒋介石,最有魔力的平民天才是拿破仑,一个欧洲作家曾说,他将欧洲的王冠放在了冒险主义者的头上。”
何大龙说这一点很关键,因为拿破仑才可能是中国学生的偶像,蒋介石对邝小明不一定有吸引力。他进一步说:
“小明,你很有天分,英俊,也有才华,是一块完全可雕琢出来的美玉,我可以培养你从事这样一种行业。像你这样出身寒微的人要跻身上流社会,这是唯一的一条捷径。你可以利用女人,就像蒋介石通过风尘知己姚姨,也就是他后来的二老婆姚氏,从而投靠上海滩的真正老大陈其美,并登上了权力舞台一样;你也可以利用人性的贪婪,在赌场上取胜,但要想真正成功,只有利用权贵官场步入庙堂。”
邝小明后来知道,何大龙之所以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从社会的顶端,回落到了社会的底层。
何大龙从最基本的赌术开始教他,邝小明没有让他失望,他学得很快,各种各样的千术、源远流长的中外骗经。当然还有结交上流社会人士所必须掌握的“敲门砖”:高尔夫、骑马、格斗……
但邝小明比较让他失望的是,他在关键时候总是掉链子,尤其是在女人方面,比如常常在某富婆即将上钩的时候突然心肠发软。
邝小明一直在正当生意和冒险生涯之间游离,有了点钱后甚至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何大龙气不打一处来,告诉他这生意一年赚个十来万,10年也成不了气候。
跟着涛哥混 (1)
相反,马涛却成了气候。
邝小明是在一场赌局中认识马涛的,那时马涛因为在滨海公开聚赌,事发后逃亡深圳躲“严打”。那一天的赌局马涛输得很惨,几乎输光了他从家乡带来的全部家当,邝小明从他口音中知道了他是滨海同乡,凭乡情之谊帮他翻了本,赢回了失去的五万块。
马涛万分感激,两人按江湖上传统的方式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一次他和马涛同在一家赌场内聚赌,“扫黄打非”的□□来了,两人仓皇逃逸,逃跑中邝小明将大笔赌资交给马涛,把□□引向了自己,并被抓获……
劳教两年后,邝小明来到了滨海,受到了英雄般的接待,何大龙安排了清一色的漂亮小姐……
当时,新世界夜总会刚刚开张,马涛和何大龙手下的众位兄弟边虎、张勇刚等马仔,以及陈小松济济一堂。他们一个个对邝小明毕忝毕敬。
这一天邝小明过生日,陈小松为何大龙、马涛、邝小明三人留下了这一张珍贵的照片……
不知不觉中一杯威士忌下肚,邝小明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现在邝小明已经答应马涛,接下何大龙的班,出任新世界娱乐公司总经理。
其实,他是想为了更方便查出谁是杀何大龙的凶手。
尽管他知道何大龙并非正派中人,但伤天害理的事他也绝对做不出来,这一点他有把握,毕竟这是他的义父,所以他认为何大龙命不该绝。更何况何大龙多年来有恩于他,他死后,根据他生前的遗嘱,邝小明已成了遗产的主要受益人。
从他的本性而言,他怀疑任何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包括马涛,包括安诗玉,甚至包括陈三全在内。
因为他知道,□□里也有败类。但今天见过陈三全以后,他打消了这个怀疑。
想到这里,他知道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驱车向市中心驶去。
邝小明来到新世界夜总会二楼酒吧。
陈小松正在一边张罗着,明天就要重新开业了,邝小明把一切事都交给他办,因为在马涛的众多兄弟中,只有陈小松跟何大龙时间最长,邝小明和他的关系也相对更亲密。
陈三全也准时到了,两个人坐在角落里。
“什么时候重新开业啊?邝总经理。”陈三全话含机锋。
“明天。”邝小明回答。“有什么事你快问吧?”
“何大龙死后的第二天晚上,你在他家中想找什么吗?”
陈三全说,他对邝小明打伤自己额头的事并不计较。
“找我需要的线索。”
“找到没有?”
“没有。”邝小明说。
“我也想问陈队长,你又在找什么呢?”
邝小明也这样问。
跟着涛哥混 (2)
“跟你一样。”
“安诗玉你见过吗?”
“见过两次。”
“他失踪了你知道吗?”陈三全问。
“知道,我也在找她。”
“你说一下何大龙在香港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有,但我想不至于要他的命!”
“为什么呢?”
“就算他做错过什么事,他也命不该死!作为他的好兄弟,我了解他。”
“根据何大龙临死前的电话记录我们发现,他在前一天跟你通过很长时间的电话,你们谈话的内容是什么呢?”
“我不想告诉你,这跟你无关。”
“你必须回答。”
“难道你怀疑是我干的?”
“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我们怀疑的对象。”陈三全义正辞严地说,“何况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是他被害之后最大的受益人。邝先生,你必须清楚这一点。”
“他想让我到滨海来。”邝小明只好如实回答。
“让你来做什么呢?”陈三全知道这很重要,马上追问。
“帮他做生意。”邝小明回答。
虽然这句话的确是真话,但并不完全准确。他脑海里浮现出何大龙那天在电话里激动地对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
“小明,快过来吧,我们快有出头之日了。我帮你创造了一些条件,你马上可以飞黄腾达。你看马涛这几年很风光是不是?但他做事太没分寸,也太霸道,他不会有什么太大出息的,你比他强,完全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邝小明没有追问“创造”了什么条件。
因为凡是那些在道上混的人都有一个基本习惯,由于电话太容易被窃听,所以电话成为了他们最不信赖的东西,它人可尽夫,它是大众情人,尤其是手机,它随时可能出卖你的秘密,并作为证据成为你的呈堂证供。正如西方电影里的匪徒都使用公用电话一样,这被某些作家们称为“艺术的真实”。
所以即使是帮会里最好的兄弟,他们在电话里也只说半句话,如果是不太熟的人,更是句句暗语,谁知道对方有没有录音呢?
“邝先生,何大龙有没有给你说起过夜总会的经营情况?”陈三全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很少提起,我知道生意好,他开夜总会有一套办法。”邝小明说。
“什么办法?”陈三全刨根问底。
“他处世圆滑。再说了,后台老板马涛不是滨海市的红人吗?”邝小明说。
“我到滨海市不久,马涛的名字我最近听说得很多,他是红人我知道,不过我也知道一些别的东西,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社会上有这样的传言,诸如“马涛一声吼,滨海抖三抖;跟着涛哥操,不会挨飞刀。”
跟着涛哥混 (3)
还有更妙的说法,比如:两个街头流氓在街上斗殴,如果其中一个人说,“我姐夫他哥的小舅子是跟涛哥的手下一起混的!”那这架不仅打不起来了,两个小流氓甚至会坐在一起称兄道弟地大喝一桌酒。
其实陈三全刚到滨海不久,就遇到了有人上告马涛的英华实业公司的人欺行霸市、殴人致残的非法行径,但奇怪的是,这类事情的处理在局里似乎都是由别人在管,作为副局长,他只负责刑警大队这一摊子事,那些事都归治安那一块,有时候他觉得问题较严重想过问一下,但某些下属干警却搪塞了事,说领导上都做出处理了,从文件材料上来看,的确是处理好了,但为什么这类事却一连出现好几起。被上告的人中有好几个涉及英华公司。
他渐渐地有点明白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的什么事?”邝小明对马涛那些具体的经营情况从不过问,他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在滨海很威风。
“你不用装糊涂。我要奉劝你一句,别以为你是马涛的兄弟,就以为在滨海这地方可以无法无天,滨海永远是人民的滨海,是中国的法律秩序下的滨海,不是哪一个人的滨海,如果你的夜总会有参与卖淫、赌博之类的非法经营活动,我一样会抓你。”
陈三全很清楚应该对邝小明说什么。他接着说: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