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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王的奴扈-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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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画楼跟他在小会客厅说话。

是慕容半承的事情。

“大少爷新开了间赌场,跟亲家太太说,让半岑少爷去赌场做事,将来帮衬他管理赌场……还说如今皇帝也没了,念书不顶用,让半岑少爷不用读书……”周副官道。

慕容画楼手指蓦然收紧,这个禽兽!慕容半岑那般文雅温顺,年纪不过十三岁,居然让他去赌场做事……

怎么说都是血脉兄弟,如何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知道大少爷为何要半岑少爷去赌场做事吗?”她的声音冷厉,似刀锋滑过冰凉的青石板。

“属下不知!”周副官道,“不过,家里旁的少爷都不用去,大少爷只让半岑少爷去。”

慕容画楼想起慕容太太昨晚的话:他向来是憎恶我的,毕竟我比他还少一岁,他却要叫我一声太太……

对慕容太太再深的恨意,亦不能冲自己的胞弟下手啊!

幸好慕容半承要开火柴厂,否则督军亦不会跟他联系,慕容太太亦不敢轻易带着慕容半岑来俞州。

“督军最近几日可能回不来,有点事情要忙。督军说,他已经给霖城去电,让慕容大少爷把半岑少爷的抚养权主动交过来,大约三两天便有回复,夫人不需担心。家里不管发生了何事,都请夫人全权代理……”周副官又道。

慕容画楼颔首,让他先回去,一句不问督军到底何事。

三天过后,霖城复电,慕容半承同意将慕容半岑的抚养权交给白云归,还说了很多的客气话。

慕容画楼欣喜,忙拿给慕容太太瞧。她顿时泪盈于睫,喃喃低语:“真好,真好,这样妈的心就落了下来……”

然后又找慕容半岑,把这件事告诉他。

慕容半岑略微沉吟,低声道:“那妈在不在这里?”

第63章 夜归

慕容太太心疼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妈不在这里,妈要回霖城去。你爹还在霖城,妈要是不在,初一十五,仆妇不记得给他上香。就算记得,日子久了也不尽心……姐姐和督军照顾你,你要用心念书,出息了回霖城看妈!”

慕容画楼听着她含笑低语,再瞧她目光里缠绵着淡淡思念,便知她跟慕容老爷感情极好。

是留不住她的,慕容老爷葬在霖城,慕容太太这一生便注定会在霖城。爱情是最牢固的囚牢,而锁在里面的人,甘之如饴。

慕容半岑岂会不知母亲的用心良苦,虽眸子里浮起一层轻雾,还是乖巧点头:“半岑都听妈的,好好念书,做个有出息的人!妈在霖城也要照顾自己,孩儿不能承欢膝下,实属不孝……”

慕容太太已满面凄容,泫然欲泣。

慕容画楼怕他再说下去,慕容太太便要落泪了,忙接了话:“半岑,男儿志在四方,父母在不远游都是古语了……你将来出息,为家族增光,才是对母亲最大的孝顺!”

慕容太太强忍不舍,声音微哽:“你姐姐这话不错……你一定要争气!”

慕容半岑重重点头。

当天晚饭的时候,慕容太太便说,明日下午的火车回霖城。

众人都一惊,纷纷极力挽留,可是她很坚决!

慕容画楼见劝不了,只得应了,叫管家明日清早就去定好火车票,买好礼品,然后派个年富力强的副官随行。慕容太太忙道不用麻烦,自己佣人跟着,回去的路上暂时也很太平。

“妈,您也听我一回,好叫我和半岑都放心!”慕容画楼道。

半岑也点头。

慕容太太这才勉强同意。

当晚母女俩一个被窝说悄悄话,慕容太太有些伤感,说这次回去,再见到他们兄妹,也不知是哪年哪月……

“妈,半岑留在督军这里,我兴许过段日子也回霖城去。公婆都在霖城,督军不能侍奉,我定是要回去尽孝的,到时您想见见我,还不是几步路的工夫?”慕容画楼笑着安慰她。

慕容太太在被子底下拉住她的手,急切道:“画楼,你可别犯傻!你这个样子,怎么回霖城?从前你没有见到督军,白家人不好说你什么,如今可是来俞州半年了,再肚子平平回去,流言蜚语还不有的你受?内宅妇人平日无事,就靠嚼舌根消遣度日呢!你们家内眷又多……”

她对内宅女子的评价让画楼忍俊不禁,不过言辞里的意思却也是画楼所担心的,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接话。

云媛的背叛让白云归心灰意冷,对女人少了一份热情;她又是他老友的女儿,就算她不顾体面硬扑上去,只怕也无法得逞饭,反而毁了她这么久的刻意表现。

他看她的眼眸,像在看个孩子一样。

慕容太太以为触及她的痛楚,又想到白云归一连四日歇在姨太太那里,语气软了:“画楼,你知道妈跟督军从小就认识吗?”然后又将她小舅舅是白家族学的先生,她在白家族学念书,然后又跟白家族学的孩子在北平重逢的事情,告诉了慕容画楼,还道,“督军一直是家族孩子里最聪明的,不管是念书还是野外打鸟摸虾,谁都比不过他。他骄傲,心气也高,你若是不肯迈步走向他,他绝对不会主动跟你示好,除非他觉得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值得他三顾茅庐。姨太太是妾,再貌美也只是个仆妇,生下的孩子亦是庶子,时代再变,这个变不了……你年纪小,占了极大的好处,人又美丽聪明,只要稍微下点工夫,他也是愿意你为他生下嫡子的……倘若有缘,动了他的心,这辈子你就有了保障。督军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他对你好,就会一辈子对你好,哪怕你再对不起他,他都会照顾你……”

画楼不太同意嫡庶之说,如今这个年代,真的不存在这种的等级间隔,再过十年二十年,就更加不存在。但是她相信最后一句话:当初白云归早知云媛身份,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机会。他一旦决定对谁好,便会一直好下去。

云媛不肯要,直到伯特伦号那晚,白云归想要抓的,也是她的同党,控制她不过是不想她受伤吧?

他狠起来,心如铁石;但是他爱一个女人,会倾其所有……

“督军回来了,你还是要温柔和软,千万别因他歇在姨太太那里就跟他赌气,听到没有?妈不是吓你,为这种事赌气,吃亏的可是你自己!你出去打听打听,像督军这样身份的,谁身边没有十几房姨太太?就连咱们霖城的韩督军,长得又矮又胖,还有七房呢!督军已经算好的……”慕容太太又跟她说起妇人之德——不妒。

画楼温婉笑了:“妈,我懂了,您放心!”

慕容太太又叮嘱几句,两人才慢慢睡熟。

次日午后去车站送行,天气难得晴朗,但是日光稀薄,很是清冷,画楼冻得双颐红扑扑的。

慕容太太依旧穿了件天青色夹袄,围着深紫色驼绒披肩,冻得微红脸颊却更加撩人妩媚,她眸子莹莹,噙满泪珠,冲他们姐弟挥手:“回去吧,天寒地冻的……”

来时带着的小丫鬟紫萝扶着她上车,背影纤削,似一阵风能刮倒。

慕容半岑突然甩开慕容画楼的手,冲上去拉住慕容太太:“妈!”眼珠滚滚落下。

慕容太太仓促转身,脸颊早已泪水纵横,紧紧抱着不及她高的慕容半岑。

画楼一向觉得自己心狠,此刻却眼眶酸胀得厉害,不经意间视线里一片迷蒙,她诧然。哪怕无感情,这具身体却是与他们血肉相连,自然会感到心痛难忍。她拭了拭眼角,上前拉开他们,道:“半岑,别哭了。妈也别哭,这里风大,别伤了眼睛……以后又不是永远见不着,半岑别惹妈伤心。”

紫萝拿帕子给慕容太太拭泪。

慕容太太抽噎,两只手分别拉住他们姐弟:“只要你们好好的,妈就好!再过几年,半岑学业有成,要回霖城去看妈!”

慕容半岑哽咽点头:“妈,您一定要等我!等我建功立业,我接您享福!”

好不容易遏下去的泪光又泛起,慕容太太簌簌落泪,“妈等着,妈会等到那天的!”

火车鸣笛,白色蒸雾婷婷袅袅升起,又被寒风吹散,了无痕迹。

轴轮打着铁轨,轰隆隆远去。慕容半岑一直立着,连火车声音就听不见,才肯回头。

那晚,他勉强吃了几口饭,就躺下睡了。

小男生都特别恋母,画楼想,过几日就好了……

只是想起慕容太太临走前那哀婉神色,她的心也是阵阵刺痛。才几天的相处,同她居然有了这样深厚的感情。

亲情永远都是最浓郁的感情,时间、距离都不能冲淡。

她也无甚睡意,想着那逼亲弟去赌场看场子的慕容半承,她便觉得,慕容太太回去,处境堪忧。可她自身难保,这个社会的俗规又是出嫁女子不得插手娘家家事……

若不是白云归借钱给慕容半承开火柴厂,让他欠下一个大人情,又加上白家在霖城地位显赫,白云归又手握重权,否则慕容半岑的抚养权,亦不能这般轻易讨来。

可是慕容太太的事情,就不那么容易解决。关键是她自己不想离开慕容家的老宅。慕容老爷死在那里,葬在那里,慕容太太的灵魂,都陪葬在那里!

半夜时分,突然起了大风,半山腰的官邸前风势更烈。虬枝呜咽着咆哮着,似猛兽四伏,窗棂被推得咯咯作响。

月初的夜空黢黑,伸手不见五指,一声重响击打在窗外阳台。慕容画楼趴在玻璃上去瞧,依稀是被风折断的树枝,越过乳白色栏杆,掉在阳台边缘,摇摇欲坠。

倏然,几道明亮车灯划破窒息夜色。

楼下佣人急忙开门,拉了走廊电灯。

借着灯光,可以看清是白云归的座驾。

这样寒苦的天气,又是如此深的夜,怎么突然回来了?她敏锐感觉出了事,披了间夹棉睡衣,汲着鞋匆匆下楼。

一楼楼梯蜿蜒处,与飞步上楼的白云归狭路相逢。

慕容画楼驻足,点漆眸子若蛰伏在暗动的猫,阴冷犀亮目光落在白云归的臂弯处:他手里抱着一个女子,素淡衣裙被血染透,浓郁黑发泅开,掩住了半边脸,画楼亦能认出那微抿的唇瓣透出来的绝色。

是云媛!

白云归抬眸,慌乱眼神微敛,声音僵硬:“夫人借过!”

画楼侧身,他匆忙上楼,携过一阵寒风。身后跟着数名副官,亦步履匆匆。

她微怔刹那,干脆去西边餐厅,叫佣人煮了杯热可可。

热可可没有送上来,楼梯处又是一阵猛响,白云归冲向电话,手指微僵却急迫拨着码号:“……怎么还没有到?平日里养着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再过五分钟没有到,军法从事!”

电话重重砸回去,他蹭蹭上楼,皮鞋践踏楼梯咯吱作响。

慕容画楼挑了挑眉。

她一杯热可可没有喝完,便有数名军医赶来。

她暗自摇头,转身上楼。

第64章 没有了麻药

整夜大风,几乎折断了山前道旁全部的高大木棉树,那深绿浓翠的林荫小道满地狼藉,不能通行。

次日清晨,大风未歇,却下起寒雨,气温骤降。

庭院修建整齐的山茶花圃,昨日还能瞧见纯白无邪的白茶与天生丽质的红茶,今日只剩孤零虬枝与遍地残红。

良辰美景这般短暂!

画楼梳妆好,下楼吃早饭的时候,西厅里已能闻到馥郁巧克力与红茶的香醇。新烤的白提蛋糕添了红豆粉,甘甜味道异常诱人,她的胃苏醒过来。餐厅里的壁炉点燃,暖流在室内徜徉。

她懒懒伸了伸腰,步入西厅,却发觉气氛异常严肃。

白云归豁然坐在主座,有条不紊喝着小米粥,吃着灌汤包,脸却紧绷着。

白云灵与慕容半岑战战兢兢,白云展仔细打量白云归,试图从他脸上寻出什么……

慕容画楼的到来,似救星下凡。白云灵忙迎了她,跟她闲话家常,问昨晚睡得可好,那么大的风,怕不怕等等,根本就是没话找话。亏得慕容画楼还一本正经给她答了。

女佣给画楼端了蛋糕,上了添加牛乳的混合红茶,她一边吃着,一边跟白云灵唠嗑,顺便嘱咐慕容半岑多吃点……

白云归碗里的小米粥才喝了一半,他的贴身副官匆匆下楼,在他耳边道:“督军,狄军医请您过去……”

白云归抬眸猛然扫向他,眸光比鹰隼且狠戾三分:“又什么事?”

连带白云灵也凝神屏息,不敢多言。

周副官跟白云归不过两个多月的工夫,依旧敬畏他,被他这样一瞧一问,顿时慌了神,结巴道:“好像……好像是子弹没有取出来,麻药用完了……”

雕花镂空的意大利银勺清脆一响,从白云归指缝间断成两截。他用力掼在碗里,半碗粥溅了一半在桌上,苏绣红色牡丹的雪色桌布顿时濡了一块,血色牡丹绣更添艳丽。

他已起身,跟着周副官上楼。

麻药用完了,子弹却没有取出来……

慕容画楼忙喝了一口红茶,切了小块蛋糕捏在手里,欲跟着上楼。却被白云灵拉住了胳膊:“大嫂,怎么回事啊?什么子弹啊?家里有外人吗?”

“好好吃饭!”慕容画楼拍开她的手,不愿多言。

白云展也想问,可尚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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