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狮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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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夜风将窗外的树叶吹得悉窣作响,夜色暗制而来,一股幽风吹开了缕缕纱帐,冷意徐徐坲上她的脸庞,催促着她自迷梦中醒来。
似印循着冷意幽幽睁开眼,一抹人影在她面前遮去了烛光,看不清来者是谁也察觉不出气息,像抹幽魂似的静默。
她防备地移动,起身偏过那抹影子,在烛光下看清了来者,赫然发现那个方才还在她梦里的段凌波,此刻就近坐在她的身边,默然无语地执起她的双手,看得十分专注。
无穷无尽的挣扎在段凌波的心底翻腾着,犹豫辗转地在他脑海里荡漾。
红融融的烛光下,似印的小手显得格外洁白柔细,似是白玉细雕而成般地滑嫩美丽,在那上头,深深浅浅的纹理画过她的掌心,就像是一条条细致的红色丝线,静卧在她的掌心上,也同时丝丝卷绪地缠绕在他的心头,织成一张网,四面八方地包围着他寻不着出路的心。
这双放心停搁在他掌心里的小手,他怎舍得将它们砍下?云掠空的每一句话,此刻徘徊在他的脑里挥之不去,每一句,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
她是名来杀他的刺客,虽然他不愿相信,可是他所派出的人探来的消息,都说明了她是出自相国府的人,如云掠空所说是司马相国的义女,奉命嫁给他并取他性命,他即使再不愿,仍得接受这个事实。
那柄藏在他袖中的短刀,轻轻凉凉地贴在他的皮肤上,像是在提醒他该是动手的时刻了,可是他好想再多看她一眼,好把她细细地镌刻在脑海里,以防她会在他的回忆里消失无踪。
他只能告诉自己,他也和她一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好属下,尽责,忠诚,对于战尧修的命令从不质疑,从不背弃,他总相信战尧修所下的每个命令都有着他的道理,他不需考虑不需思考,只要照着去做就行了。是啊,他只要像往常一样遵行命令就行了,只笑轻轻一掌,她就会像那些凋落的花朵,无声,安静地掉落,枯萎,死去,只要他狠下心来……
心?他还有心吗?在他胸膛里,一直以来不是都只有半颗心而已吗?这二十年来,就算没有她,他不仍活得好好的?就算没有情,没有爱,他的世界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还需要犹豫什么呢?站在敌我分明的立场上,他根本就不需要考虑的,他只要抛弃了一切不去想不去看,在麻醉了自己后,麻木的动手去做就成了。
灯影下,静看着他且不明所以的似印,发现他飘忽不定的眸子,视现逐渐集中在她的身上,而他的眼神也突地变得森冷,阵阵寒意袭来,令她忍不住打颤。
“段凌波?”她瑟缩着肩,忐忑不安地看着他那肃般的眼眸。
他的手缓缓爬至她光洁的额际上,对准她的天灵,打算快速地,无痛地一掌击毙她时,在她那似水的眸子里,他看见自己倒映在她眼眸中的凄楚面容,顿时,一种啮人心肺的感觉又回来纠扰着他,钱撕万扯的,令他有如失掉了心般地创痛,搁在她额上的掌心,仿佛遇热烫着了般,逼得他不得不猛然抽回手。
谁说把心硬生生的割去很容易?杀她,比杀他自己还要痛苦,他必须费尽千辛万苦用尽力气,才有办法把自己扯裂的心拾回。
豆大的汗珠纷纷渗出他的额际,心跳急如擂鼓,轰哄然地在他的耳边骤响有如万马奔腾。他紧闭着眼,思绪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无处可攀附,无处可栖,不知该如何下手,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
“怎么?”似印担忧地抚去他额上的汗,“你还好吧?”
她从来不曾看过他这副模样,他是发生了什么事?
轻柔的指触像春风似地抚过他的额际,驱走了他一身的寒冷,带来了阵阵温暖。段凌波深细口气,缓缓地睁开眼,低首看进似印那一瞬也不瞬看着他的关怀眼眸。他不禁百感丛生,尤其是愧疚感和罪恶感,更是将他煎熬得难受,因为,他差点就做了个杀妻之人,他竟然为了自己的主子,想伤害用这样一双眼神看着他的人。
段凌波贪婪地看着她,云掠空的话语渐渐消逝在他的脑海里,他不知不觉地忘却了敌我,忘却了主仆命令,忘了他不从的话将会有什么下场,他只能记住此时此刻,这张让他日思夜念的容颜。
生命太脆弱,爱情太脆弱,只要稍稍一放手,这两者就会轻易错过,但他都想紧握,他想要紧握这两者不去取舍,因为他知道,要是他违心照令而行的话,他这一生都将会活在懊恼之中。
“你病了吗?”似印感觉他额间冰凉凉的,眼神也不对劲,“要不要我去找大夫来?”
“不必。”他哽涩低哑的出声,眼眸流连在她那张为他操心的脸庞上。
似印轻蹙着细眉,“可是你……”
“我没事。”段凌波伸出一指轻按在她的唇上,将她暖融融的身躯压进他冰冷的怀里。
“不要……”感觉快被他的力道揉碎的似印,不安地推拒着他的拥抱。
“一会儿就好。”段凌波埋首在她的发间喃喃低语,“让我这样一会儿就好。”
似印仅在他的怀里,想起了方才的事,想起了梦中他那双眼眸中流动着的凄凉,一如他这冷冷的怀抱般,令人忍不住想传递些温暖给他。下意识地,她展开双臂拥抱着他,双手在他那宽阔的背脊上轻缓有律地抚着,希望能为他带来些温暖,不让他的怀抱再那么地冰凉。
嗅着她的发香、感觉著她那温柔的拍抚,段凌波紧闭上眼,再度在心底深庆他没真的那么做。
她是敌也好,不是也罢,再怎么说,她都是将一生交至他手上的妻,他怎能对他下手?更何况,她明明是被派来杀他的刺客,可是她非但迟迟不动手,还小心地防备着他会误触她身上的毒,这不禁让他揣想着她的心思,她到底明不明白不杀他的话,她将会有何下场?以司马相国的作风她若是没完成任务,她将连自身的安全都堪虑……
他不禁为她感到担忧,她究竟在顾忌些什么,是因为他吗?她的不动手,也是因为他吗?他可不可以贪婪的以为,她是和他一样,因为目标是对方所以才不忍杀之?
他可不可以,偷偷的在心底暗想,她的情丝也和他的一样那么地长,长到了宁愿以另一种态度来对待对方、保护对方,将自己换上了一道假面,用力将真心压在心底深处悄悄眷顾深恋?
聆听着他紊乱的心跳,似印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那个梦太过深刻,让她无法就这样对他置之不理。
自嫁他以来,她看过他许多模样,可就没看过他这么失落凄凉的样子,这让她好不忍。
看他一径地拥着她不发一语,似印忍不住想帮他走出来。
她在他的怀中仰起头,刻意板着小脸,“我听柳仲说你把他甩在宫外,而后独自在宫里瞎混了一整日,你今天是不是又去找那些野猫了?”
段凌波因她的话怔愣了一会儿,瞬间心底的千头万绪都被她的话语冲散,什么忧虑哀愁、难以取舍都不复见踪迹,改由满满的笑意取而代之。
他笑不可抑地拥紧怀里这个爱吃醋的女人,“今天我想找我养的家猫。”
似印愣皱着眉,“家猫?”他换口味了?
“你。”段凌波轻点着她的悄鼻,宠溺的眼眸无法自她的小脸移开。
“你想做什么?”理智飞快地回到她的脑海里,在他那异样的眼神下,似印忙不送地与他拉开距离。
“冷落了你这么久,我总要弥补你一下。”段凌波挑逗地在她耳边说着,边说边舔她那小巧的耳垂。
在他的舔吻下,阵阵战栗的悸动瞬间传遍她的全身,令她红着脸七手八脚地想将这个把她当成鲜鱼来舔食的大猫男人给推开。
“乖,别躲,让我亲一口。”段凌波将她勾回怀里,抬起她柔美的下领轻声地诱哄。
“我说过……”似印才要开口反对,一个来不及阻止的热吻便印上她的唇。
似印登时怔住,睁大了眼愣愣地看着他那近在面前的脸庞。
甜甜的杏花香味自段凌波的唇中慢了开来,段凌波刻意品尝着那属于倾国之吻、百次毒的味道,同时也将她一同拉进那个让人挣扎不了的地狱里,要她陪他走一遭,不让她一人独行。
“为什么这么做?”似印木然地推开他,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泪。
段凌波捧着她的脸庞,与她额抵着额、脸颊与她摩掌着,感觉她的泪流至他的脸上,温热热的,令他温暖了起来,不会有过的强烈归属感,让他舍不得放开她。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碰我?”似印啜泣地拍打着他的胸膛,“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
因为他的一吻,毒性已经开始在他的体内蔓延,她所有想保住他性命的心血,也全都因此而忖诸流水、前功尽弃。她千防万防就是防着这一天,可是他就偏偏不肯听她的励、不理会她的警告,这样一来,他还有多久可活?她不敢想,她甚至不敢想像他毒发身亡时的情景。
段凌波任她捶打,“我没办法答应你。”
“你会后悔的……”哭打到后来,又倦又悲的似印紧捉着他的衣襟,靠在他的胸前,将泪流进他的胸坎里。
段凌波只是抬起她的脸庞,缓缓地在她唇上印下安抚的一吻,无言地拭着她的泪。
似印埋怨地望着他,而他的眼神却是出奇的平和宁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般,这让她更是泪不可抑,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做错,可是就要因此将生命葬送在她的手里。
“这次为何不再阻止我吻你?”段凌波在她的唇上淡淡地问,看她眼睫中的泪水逐渐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她抱憾地闭上眼,“来不及了……”
段凌波将她搂至怀里,深深地感觉她的心跳,她跳动的心律和他的是那么地一一致,都是那么地伤心。
他轻轻拍抚着她,抬首看向远处,“这世上有很多事,其实在它还未开始前,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很清楚,在杏花雨间初次见她到、,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两人往后将走的道路,往后,他们都将只是两个因为背叛而没有退路的人。
☆☆☆
是段凌波变了,还是她自己太过敏感?
这阵子,似印总觉得段凌波在那晚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不但性子捉摸不定,整个人也愈变愈怪。
以往总爱在外头偷腥采花的段凌波,也不知是怎么了,近来不但不再有女人偷偷摸摸溜进府里找他,他也变得很安分,一下了朝就乖乖地待在府里不出门拈花惹草。
可是……世上哪只猫儿不偷腥?这种享受惯了软玉温香的渔色男子,怎么可能会安分守己的待在她的身边?
说到安分守己……这词似乎也不适用在他身上,因为他虽然对外头的女人非常安分守己,可是对她就不同了因为他似乎已放弃对外发展的念头,改而全面性的对内发展,把目标指向她来了。
这日午后,段府里所有的下人们,又一致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一走出房门就开始纠纠缠缠的男女主人身上。
“把手放开来。”似印用力办开那双又不规矩溜上她腰间的大掌。
“别老是舔我。”她又缩着肩头,想闪避耳间阵阵火热的舔吻。
似印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不要一直跟着我!”这男人是猫啊?整天老是在她的身边跟上跟下磨磨蹭蹭,转来转去的怎么也赶不走。
“不跟着你我要跟谁?”缠似印缠上了瘾的段凌波,倾身在她耳边坏坏地问:“别的女人吗?”
似印马上扬起拳头警告“你敢?”
“我当然不敢。”段凌波笑意满面地将她揽进怀里,啧啧有声地亲吻着她的粉颊。
“你……”当院里所有忙碌的下人全都冽笑着嘴向他们行以注目礼时,似印红云满面地提醒他,“克制点,下人们都在看。”
段凌波一点也不介意,“他们会很愿意看到这种场面。”
似印推抵着他的胸膛,“放手……不要和我拉拉扯祉的。”他的脸皮厚,她的脸皮薄,她才不要和他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种暧昧的事来。
“不拉扯那来纠缠好了。”段凌波也很好说话,两手一松、改抱着她直躲到院里的杏花林里。
“段凌……”似印两脚才一沾地,就马上被他推倒在柔软的草皮上,声音迅即消失在他印上来的吻里。
这种带着甜蜜和害怕的吻,总让她心惊胆跳的,她永远也没有办法适应他吻里会让她失去神智的柔情,因为在那柔情的背后,她看见了正在等待着他的死神,可是他的吻是那么地诱人、醉人,让她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就这样把那些忧虑和惶怕都抛诸脑后,只记今朝。
可是有种永不落实、轻易陷落的感觉,也同时徘徊在她的脑海中。
在他的吻里,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软弱,如此轻易被占据,她的心,不再安分地留在她的心房里,时而出走流浪;流浪到这个喜欢腻着她的男人身上地若是不出声召唤,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