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尘逸事-第3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小七笑道:“这话我爱听,修道人中有我这样的混混,而修魔人之中也未必就找不出品行高洁的人。仙也好,魔也罢,终究都是凡人修来的……只要功法不太过阴损,我倒想试试魔道功法,听人说,魔功修来要比修道易成一些。”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道:“是了,老兄,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要说回去了。你刚才说玲珑阁的紫心剑诀本是好功法,但却没有找到修炼的好法门,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若是寻得了好的法门,那这法门算不算是捷径?又算不算是堕入魔道呢?毕竟只有魔功才是最易速成的啊!”
第三十四章
崖灰凝视着熊熊篝火,面对林小七的疑问,却不答反问,道:“你来告诉我,在你心中,这世间什么样的功法才是最厉害的呢?”
林小七皱眉道:“这我可说不出来,天下门派众多,各修各的法,实在是难以比较。不过,笼统一点的说,我觉得只要是能将别人打翻在地的功法就是好的功法。”
崖灰点头道:“不错,无论是魔功还是道法,一旦对决,只有生者才可以说自己的功法厉害。而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强自将分为什么器宗、剑宗和意宗,却是违背了这样的法则。”
林小七奇道:“自古以来,似乎就是这么分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崖灰道:“你自己刚才也说过,只要是能将人打翻在地的功法便是厉害的功法,既如此,又何必分的这么细呢?你剑宗之人与人对阵之时,难道偏要用一把剑吗?而器宗之人除了法器,难道就不可以用别的方法吗?”
林小七笑道:“原来你是这意思啊。这倒未必啊,我剑宗的人除了手中炼的这把剑,别的法器也是用的,而器宗之人也有使剑的。至于意宗之人,他们主修体内元气,一旦功力深蕴,什么东西到了他们手中,那都是杀人的利器!”
崖灰淡淡道:“虽是如此,却终究有主客之别,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三位一体、同时修炼,是否会加厉害一点呢?”
林小七耸了耸肩,道:“你这话说来简单,但人力终有尽时,区区凡人,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呢?”
崖灰愣了一愣,道:“这倒也是,我忘了凡人生命不过百年,即使修道有成,亦难过数百之限。”
他顿了一顿,又道:“既然这样,这器宗、剑宗和意宗分来也是有道理的,与其贪多,倒不如专攻一样,只要参破玄机,一样可以得成大道。”
林小七笑道:“对了,你说来说去,还没告诉我,玲珑阁的紫心剑诀究竟有什么速成的法门呢?”
崖灰道:“本来是我想告诉你,这世间本没有什么功法的区别,吸天地之灵气。蕴体内之元气,存于意,发乎技,这才是最厉害的功法。不过我却忘了凡人的局限,也罢,既如此,我就换一种说法吧……我问你,你剑宗讲求的是什么?”
林小七道:“自然是以武入道。”
崖灰道:“那我再问你,既是以武入道,那你的武技又如何?”
林小七呆了一呆,随即道:“相比较起来,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因为内蕴元气,纵跃腾挪自是远远高于江湖上的武夫,但要真正说武技嘛……我从小到大,除了一套紫心剑诀的剑式,倒是再没学过其他的武技。”
崖灰点头道:“这就是了,你既以武入道,却为什么不休习各类武技呢?”
林小七笑道:“你真会说笑话,所谓一力降十会,那些江湖上的武夫即使有十个百个,又怎么抵得住我一招内蕴元气的剑势呢?那些武技,不过花巧的玩意,习来实在没甚用处!”
崖灰淡淡道:“你只是和江湖武夫相比,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同为修道者。又有同样的功力,你与其对敌,若是你武技高深,是否会占上一点便宜呢?”
林小七又是一呆,喃喃道:“这倒是啊……”
崖灰又道:“武之一道,也并非就是花巧的招式,真正的武技正是由心而外,意达身至,它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修炼法门!你千万不可小瞧了……”
林小七忽笑道:“我这人最是讨厌静坐冥思,这武技我其实倒是有点兴趣……依你之言,那我是不是要寻些什么武技上的秘籍来瞧瞧呢?”
崖灰摇头道:“我刚才说了,武本就是道,它既是杀人的技法,亦是贯通意识与身体之间的法门……”微微一顿,他看了看天色,又道:“算了,时辰不早了,你先休息吧。你若是能从这沉羽湖安然的出来,以后时日便多,到那时你再慢慢琢磨吧……有些事情,只可意会,言不可传,我再怎么说你也是不明白的。你只须记住我今日的话便可以了,日后自会领悟。”
林小七见他不肯再说,也懒得再问,这几日他连经奇变,身心皆疲,此时正有睡意。
他打了个哈欠,就地一倒,道:“老兄,你不睡会吗?”
崖灰眼色一黯,道:“我已有千年未曾入梦……你自去睡吧。”
林小七见他神色有些波动,心中好奇,正想多问几句,但无奈睡意袭来,竟是就此朦朦睡去。
崖会见他渐入梦想,不由喃喃道:“我本想提醒你,若是魇魔袭来,你须得心志坚定,不可自溃。但你若不是我要等待的人,我便是提醒了你,也没用处……无论天上地下,亦或是那虚无之处的冥界,又有谁能抵挡得了它聚集了万年的冤魂和凶灵呢?”
天色愈渐黑沉,那一丛篝火也慢慢黯淡……
狂风激荡,黑云沉沉,入眼处,是一片茫茫的荒原。
这荒原中,除了几块嶙峋的乱石在这风中默默的趴伏着,剩下的便是那无尽的空洞。
如这般的空洞,吞噬了这风,吞噬了这云,也吞噬了那仿佛曾经有过的些些生机……而这所有的一切,又都被一层漫漫的黄沙笼罩着,于是,这让人心生寂寥的空洞里,便又多了几分的凄凉。
一人身着黑衣,兀立荒原,心中寂寂,他放眼环顾四处,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那狂风来时,掠起他身上衣袂振振,却掠不去他心中的疑问无数……
黑衣人忽然迎风怒吼……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狂风依旧激荡,呼啸着将这吼声远远带走……
“谁能告诉我,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人继续倔强地怒吼着,但声音却渐渐嘶哑。
不知过了多久,这人终是吼的累了,低了头,那眼中尽是些茫茫之色,颓然而立的身形也有着说不出的萧索。
“你看见了什么?”在那沉沉的云端处,忽有声音幽幽的传来,这声音嘶哑低沉且又苍老,但在这漫天的风中,却依然显得清晰沉稳。
“你是谁?是和我说话吗?”站立的那黑衣人抬头仰望,眸子里满是警惕之色。
“不用害怕,我的孩子,告诉我,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答道:“这里死气沉沉的,我……我什么都没瞧见。”
“不,你看见了,你看见的就是这沉沉的死气……这死气不仅让你心生不安,还让你感到了恐惧,是吗?”
“是,我此刻心中的确是怕的紧。”
黑衣人紧紧地握住拳头,又道:“但我怕的不是这沉沉的死气,我怕的是终有一天,我也将成为这沉沉死气中的一部分。我……我不知道我从何处来,也不知道我该向何处去,仿佛自有了这天这地,我便站在了这里,这一站就是千年、万年,但我的心中却是茫茫的一片,便如这地上亘古自有的石头,虽是矗立万年,却无知无识……”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渐渐的,那高昂着的头颅也随着这声音慢慢地垂了下来。
“你很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黑衣人忽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期望之色,道:“是,你可以告诉我吗?”
“不,我不可以,答案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
黑衣人轻叹一声,一脸的茫然,喃喃地道:“我纵有心去寻,可又该去何处寻找呢?”
“迎着这风向前走吧,那风的尽头便是你要寻找的答案的地方了!”
黑衣人急道:“风的尽头吗?那又是什么地方?”
“风的尽头便是海,一片血红色的海……”那云端里的声音越说越低,渐渐逝去,未几,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终不可闻。
黑衣人攥紧了拳头,眸子里光芒炯炯,自语道:“一片血红色的海吗?很好很好……”
黑衣人向风中行去……他漫漫的走着,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久,他只知道。这一程走来,他原本寸长的胡子,现在竟已是长可及胸了。
他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走多久,才能到达那风的尽头……可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却并不重要,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走下去。哪怕是磨穿了脚底,花白了鬓发,只要这风不尽,人不倒,他都要将漫漫的旅程继续下去……
随着他的脚步,那荒原上的景色也悄悄的变幻,抬头望去。那云自飘飘,却不再是黑色,风依旧过,却不再是呼啸着让人窒息。
身边也渐有草木的枯荣,也渐有虫鸟的啾鸣……眼见了这如斯美景,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一骑忽自他身后疾驰而过,他抬眼望去,那马背上分明是一个俏丽的女子,那女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咯咯笑道:“小七,你来追我啊!追上了我,我便请你吃稻香楼的炖羊尾……”她笑语嫣然,脸上七分亮丽,却自带着三分的促狭。
黑衣人见了那女子容颜,自觉仿佛哪里见过,再听那笑声,心中暖意顿起,却又隐隐一痛。
“她是在叫我吗?难道……难道我就是她口中的小七吗?”他痴痴地站着,口中喃喃的自语,他想去和那女子亲近。却又心生怯意,只听着那一串银铃似的笑声随风飘去,亦只眼见着那秀丽的背影渐行渐远……
一骑已过,却又一骑忽至,这来的一骑是匹黑色的马儿。马上坐着一个形容落拓的男子,他身形伟岸,身着威武的铠甲,他一手执着缰绳,一手却拎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锈剑。
这男子见了黑衣人,一声长笑,道:“主人,你倒好自在!行了这么些天,却才走到这里。”
黑衣人一愣,刚要开口,那男子却道:“杀不尽的仇人头,饮不干的恶奴血!主人,你快些跟上,我在前面等你,来的迟了,便是一个也没得杀了!”说罢,却是口中长啸一声,一领缰绳,竟自走的远了。
黑衣人不明其意,想了一想,终是迈步又漫漫行去……
风终于渐渐的歇止,黑衣人站在一处山头之上,默默的望着远处的一座城堡,心中满是狐疑。
“风停之处,自然就是风的尽头,可是那片血红色的海呢?还有……还有那自言在前面等着自己的男子呢?”
他放眼望去,只见那城堡上旌旗林立,刀枪明亮,却分明是一副战时的模样。
再仔细瞧时,在那城头上众多的兵士中间,立着两个威风凛凛的汉子,一人全身盔甲,另一人却是长衫结束。
这两人立在墙头,俱都是眼望前方,两人脸上虽是坚毅刚强,但眸子中又都有着说不尽忧虑之色。
黑衣人正自观望,却听一声长号凄厉响起。
那长号声起之处,涌出无数的魔怪,这些魔怪各成方阵,口中呼呼有声,一齐朝那城堡行去。
他们每一脚踏下,都砰然有声,不仅扬起漫天的尘土,更让这脚下的大地隐隐的颤动。
那城头上穿盔甲的汉子忽地长笑一声,随手从旁边的兵士手中夺过一杆长枪,纵身跃起,稳稳地站在墙垛之上。
他立了一刻,见城下魔怪逼近,又是一声长笑,竟自从城墙跃下,如一只大鸟般飞向那些魔怪。
那城头上穿长衫的汉子见状,将手一挥,立时便有兵士展动军旗。又听劈啪一声,一只黑箭破空疾升,复又爆裂,散出一蓬红光。
随着这黑箭爆裂,在那城下无数魔怪的身后竟又涌出一彪人马,制式军服与那城头上的兵士却是一般无二。
那汉子再次挥手,脚下城门立时打开,城门开处,马蹄轰隆,涌出来的却是数千的骑兵。
不过片刻,这三处人马立时杀到了一块,只听长号声、战鼓声,以及那马嘶人吼声汇成一处,竟和成了这天地间最是让人惊悚的杀伐之声……
长枪过处,如刺败革,只发出“扑”的一声……
刀剑掠空,却是金铁交鸣,铿锵声起……
有人刺枪,枪入敌身,却听哧啦一声。枪尖已是被对方的骨缝牢牢的夹住,再抬头时,却望见了天,望见了地,那未曾闭上的眸子里最后看见的却是自己仍自矗立着的尸体……
有人挥刀,刀过之处,血肉横飞。遇枪枪断,遇盾盾裂,遇人人亡……也不知砍断了多少的枪,亦不知砸裂了多少的盾,这一刀下去,又是一个大好头颅坠落尘土。
杀的痛快,自要仰天长笑,却不防那头颅断处。喷出一腔的热血,这血过之处,蒙了那刀。也蒙了这眼,另一把刀掠空挥过,笑声立断……又是一个大好的头颅坠地,又是一腔的热血喷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