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剑江湖-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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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强忍着内心那有如针刺的痛楚，因为我真的想知道。
“嗯，从有人追我的时候。”
“当有人开始追我的时候，我一下发觉我已经长大了。”
“很奇怪，那些乳臭未干的小白脸们并没有打动我的芳心。恰恰相反，是的，就是师父，你的丈夫，他的冷静和成熟，他的内敛和忧郁，却深深的吸引了一个朦胧的少女的心。他是如此爱你，爱的让我妒忌和仇恨。”
“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多地方并不如黄飞燕，所以他利用了黄飞燕的清高和浮躁，自己默默的扮演着一个痴痴的苦情的而且永远不即不离的角色。果然，黄飞燕负气消失，而他始终如一的陪伴着你的左右，随理成章的做了你的夫君。”
“而他在和你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却始终觉得你心底里并没有忘记掉黄飞燕。每当你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发呆，其实，他就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你。为了让你开心，他想出来很多办法，也做了很多努力，终于让倚剑山庄在江湖中声名显赫，而你也过上了尊贵与优裕的日子。但是，你的样子从来没有变过，自从有了勃儿，你的心思更是全部放到了孩子的身上，基本上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是如此的可怜，如此的让人心痛。而他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倚剑庄主。他拥有江湖中最绝色的女子做妻子，拥有一个如日中天的新兴门派。江湖中谁不会高看他一眼？但是谁能想到，这样的他，却在每日每夜的暗自神伤。”
“他的心思全部逃不过我的眼睛。同情和怜爱好像天生就是女人的弱点。对于我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爱上了他，然后就变得无法自拔。江湖中谁会赞成徒弟爱上自己的师父呢？”
“很显然，这是一段离经叛道、为正人君子所不齿的畸形的爱恋。而且，他能知道我这样的在乎着他吗？他的眼里只有你。虽然你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但是他心里一直有种担心，一直觉得他从未全部身心的拥有你。”
“而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和他生活了二十年，但是你知道他的理想吗？你知道他的心思吗？你不会知道。”
“其实他是一个很有抱负的男人。他要做江湖中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业。”
“他要让绿林在国家社稷中享有权力，他要开创一个崭新的武林，一个朝廷和民族所倚重的武林。而这一切，最初的出发点竟然仅仅是，仅仅是要证明他比黄飞燕强，而且要强很多，他要让你知道，你选择他是没有错的。可以这么说，他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呵呵，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暗自建立了这个神秘的三和盟，成为了江湖的第一号大魔头，掀起了滔天巨浪，害死了很多人。而你，却在因此而责备他，唾弃他。这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没有人能理解一个孤儿长大的女孩的爱情。”
“那种对父爱和爱情的双重渴望。而这一切，老天都让我在他的身上幻想到。”
“这种炽烈燃烧的情感烧得我无所适从，也无可逃避。最后，我不顾一切的告诉了他。他很震惊。”
“虽然他很理智的拒绝了我。女人要拒绝男人很简单，但是男人要拒绝女人却不是那么容易。何况还是人见人爱的美女。”
“我爱他！我不在乎什么道德，不计较什么名分。我只知道我爱他。只要他也爱下我，这就够了。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情。为了他的理想去不顾一切。”
“我们偷偷的好过一段时间后，他又觉得对不起你，然后他疏远了我。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伤心。就这样，我自暴自弃，和那些江湖中的败类混在一起。”
“他很生气，也很心痛。但是他又不敢接受我。这就是我被他逐出山庄的原因。”
“当然，他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还是心痛我的。所以，在我下山之后，他悄悄的找到我。”
“于是，就有了我被恶霸欺凌和拜在秦岭派下的这些事情。”
“这三年里，我们很是勤奋，呵呵，三和盟有着不俗的成绩，发展了很多势力和财力，梁王和我们也结成了同盟，权力一旦和金钱结合进来，那真的就是绝配。”
“我们也终于取得了江湖中潜力和实力最大的秦岭帮，一切眼看就要成功了！”
“而他的担心终于来临。听说那一天，文师伯带来了黄飞燕的消息。”
“你是那般的激动和惊慌。你掩饰不了这二十年来对黄飞燕的关心和思念。虽然于你而言，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你体会不了一个丈夫的心情。二十年的相濡以沫竟然不敌关于他的一语片言。”
“为了试探你的真心，于是他自导自演了勃儿失踪的故事。还故意指使川西三鬼嫁祸给黄飞燕。结果你真的第一时间就跑去寻找你二十年没有见到的旧情人了。其实这样也好，这样就能把黄飞燕重新拉回到江湖这个大是非圈里来。这样既能验证你的真心和除掉黄飞燕，也能取得武林的领导权。真的是一举数得。”
“不是的，我只是担心勃儿的安全罢了。当时情况紧急，我真的顾不上那么多，我和黄师兄没有什么的，虽然我们有朝夕相处了两个月。我真的没有想过要离开他。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罢了。和他生活在一起，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不幸福，我也从没有后悔过。为什么他的心眼这么小呢？”我气愤的喊道。
“黄飞燕虽然处处都比他好，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心高气傲，自命不凡。而师父韬光养晦，内敛阴忍。这就是他能打败黄飞燕的原因，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早的知道。”
江玉容莞尔一笑。
“官商勾结，可以亡国。任何形式的改朝换代都只不过能换来短短几十年的清明罢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功名利禄，只是香燃灰灭。你整出这翻天覆地的一番大事，弄的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或许，这样就能向世人证明你比我强上千万倍？”黄飞燕问道。
“这不过是原因之一。当今天下，外有强敌侍立，内有天灾民变，朝廷只知安定守成，却不知复兴变革。大丈夫不乘势而起，岂不将大好图画，任庸人涂鸦之？虽然新旧更替，牺牲颇大，却也能使一批志士能人如木秀于林，英雄豪杰犹群鲫过江，富贵世袭尸位素餐者就此终结，由此建立的新兴政权必定一统中华，体恤百姓。况历朝历代，鲜有明主，庙堂之上，必有妄臣。我要以三和盟党之模式，以党治国，则国不敢有昏君，政不敢有私臣，野不敢有刁民。于是开创泱泱华夏几千年之新纪元焉。”胡必达道。
“朋党初结，或为高义，时日一久，皆为私利，官官相卫，官官相斥。不过巧立名目，混淆视听罢了。而又居功自傲，自比朝阳万岁，专制独裁，视万民如草芥。天下万万人，自有万万心，当有绝大多数人面对绝大之矛盾时方万众一心，然绝大矛盾一去，必定各为小集团之利益而争斗之，小集团得胜之后，必又为各自私利而又争夺之。如此争争夺夺，永无宁日。虽圣人先知不能禁也，岂你我凡夫所能左右！唯有扶弱锄恶，略作平衡而已。若遇大乱，当匡扶正义，救百姓于刀兵水火，岂能自造混乱，置万民于不复？”黄飞燕道。
“天下大势，不过成王败寇。事已至此，夫复何言？天生你我，终是敌对。今日就做一个了解吧！”胡必达道。
“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多说也是无益。不过还望多为卓师妹和勃儿想想，你爱她远甚于我。就算当年我如何爱她，时过境迁，不过旧梦，今时今日，岂能重来。愿你放下心结，抛弃魔道，则妻儿幸甚，百姓幸甚。”黄飞燕道。
“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我的心结。今日之后，或存或亡，心结必将了结。
……
“妈妈，爸爸呢？他是不是不要勃儿了？”勃儿依偎在我怀里。
“爸爸做错了事，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改正去了……”我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望着帝僧和魏正兴师徒三人远去的背影，幽幽的说道。
“那么等他改好了，他还会回来吗？”勃儿大大的眼睛亮澄澄的，看的我心里清亮亮的。
“会的，但是等他知道了什么是对错，也许就真的忘记了你和我了……”我看着山下那看不到底的深渊和缭绕的烟雾。
“卓姐姐，走吧，黄大哥已经把王姐、嫂子和蔷儿从山底的万年宫里救出来了。胡大哥也还不算泯灭人性，至少他没有伤害了大哥的家小。”山朗丝姬拍了拍我的肩头。
“嗯，江玉容确实是个少有的聪明人，比起黄大哥来说，也逊色不了多少啊。她竟然能想到大哥把家小隐藏在京城，到最后最后的关头，她竟然想以此为要挟。”山朗继续说道。
“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这世上，单就一个‘情’字，害苦了多少人！不过她爱胡师兄又远甚于我。最后义无反顾，纵身悬崖，倒也可歌可泣！”我不由感慨道。
“世间姻缘，虽有人为，却也大多天定。江玉容才貌心智，都是千里难挑其一。可惜爱错了人，走错了路。要是她真的和柳哥哥好上了，那我又怎么会遇到柳哥哥呢？缘份缘份，既有缘，当有份，真是一点不假。”山朗好像颇有心得。
“其实，天定和人为，都占一定因素。不过从性格说来的话，或许天定的因素要占的多些。要是一个人有很好的性格，和谁都能好好相处，那么是不是会改变很多事情，改变很多人生呢？”
“卓姐姐想说什么呢？性格和历史，都是不能改变的。就算重来，结局和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吧。”山朗笑道。
“梁王事败，逃至阳明关投靠石旦真。石头已经遏制石旦真的退路，在风云渡和朝廷的大军大败匪军。卓女侠想不到吧，梁王化妆成牧民竟然被小王爷李克贤认出来了，然后大义灭亲了。”刘五说道。
“小王爷和梁王本来就是同一类人，一旦到了自保的紧急关头，趋利避害是他们的本能。”
“黄师弟你们挫败三和盟和梁王马匪一干阴谋，力挽狂澜，救黎民，存社稷，功高盖世，高大人已经奏明圣上，要厚封你们呢！二师兄先给你们道喜了。”文师兄道。
“我们出身草莽，自由散漫惯了，哪里贪图什么荣华富贵，文师兄你还不了解我们吗？但愿高大人和朝廷能吸取教训，辅助皇帝做个好皇帝，多惩治贪官污吏，多关心国计民生，那么我们这番辛苦也不算白为。二弟，你说是吧？”黄飞燕道。
“大哥说的极是。我自经此大难，幸得遇良友贤妻。自当学大哥埋剑江湖，不问世事。等到老来，也像我昆仑爷爷奶奶，觅个神仙所在，高屋建瓴，赏云逐月。再采些奇药异材，制些灵丹妙药，造福苍生，也是好的。”
“其实兄弟们也不用极力推辞，愚兄身在官场，深黯其道。就像这梁王等，难道高大人等一开始就一无所知？不过纵虎食肥，一可得虎狼数年之积累，二能得高誉于天下。老百姓被他们养的虎狼掠夺的一无所有，然后他们堂而皇之的除虎灭狼，顺理成章的接收了来自百姓的财物，而老百姓还要为他们除恶去害而感恩戴德呢！不过事态发展到几乎失去控制，所以还是多亏了师弟你们几个。”文师兄道。
“第一毒计，当是帝王之术。可怜了老百姓，横竖都是任他们切割的鱼肉。就算有起事成功的，要不就被人利用，要不就自身腐化堕落，沦为新的统治阶级，鱼肉曾经一个阶级的百姓。更朝换代，不过像人生人死罢了。人既不得永生，朝廷和天子又何来万岁？天道轮回，我们也无能为力，只不过做好这只有一回的人的本分罢了。三弟正兴和胡必达都被大理帝僧带走修行去了，要不然我们之间又有一场辩论了！”黄飞燕慨然道。
“既然文师兄如此说了，朝廷好意我们也不便强辞。我们可以接着把这武林盟一事好好做下去，选举出德行和武功服众的一个领导班子，就像是江湖中的朝廷一般，但是绝不可终身制和家族制，几年一选，造福百姓，监督朝廷，使奸臣贼子有贪赃枉法之心却不敢有付诸行动之胆，使江湖中凶恶霸道之人不敢肆意妄为，这也不失为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啊！还请文师兄向朝廷禀报，得以成全。”柳中杨道。
“呵呵，只怕到几十年后或我们看不见的将来，又是一个腐败不堪的一个权力机构。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黄飞燕大笑道。
“既无庸人，何成天下。等到它寿终正寝的时候，自然会有相对公正的新鲜力量来代替它。就像大哥说的，我们不过尽量做好这一世的人罢了。就这么定了，等这事一成，我们就一起去大理找三弟去吧。大哥以为如何？”柳中杨道。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