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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执掌光明顶-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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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禹叹息一声,却也不便开口道出真相,戳穿元总舵主这最后一点信心,只摆手道:“世上武功,博大精深,任是哪个也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我却不想与元大哥动手再伤和气,咱们就此作罢吧。”

他不想元总舵主再纠缠,索性抬起手来挥挥衣袖,桌面上白瓷酒杯陡然跳起。众人只听得扑哧一声轻响,循声望去时,只看到那酒杯深深嵌入石板铺平的地面上,杯沿与地面齐平,杯身安然无恙,周遭地面却已经显出蛛网一般的细微裂痕!

见此一幕,众人齐刷刷倒抽一口凉气,如此神乎其技,当真令人想也不敢想象!原本他们只是听闻魔君凶名,却不曾真正见识到其手段。看赵禹如此年轻,面上虽然不敢表露,心中却也禁不住生出一丝怀疑。待看到这一幕后,终于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六派栽在魔君手中,都算是理所当然。一时间,益发噤若寒蝉!

元总舵主双眼直勾勾望着那嵌入石面的酒杯,表情变幻不定,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承认,现在我的武功真是比不过你,不过我还年轻,有大把岁月可打磨本领,总有一天会超过你!”

听到元总舵主这话,众人表情皆变得古怪起来,视线在两人面上来回移动,委实想不通元总舵主怎会想出这样一个理由且还讲得理直气壮。任他们如何打量,总是瞧着魔君比元总舵主年轻了七八岁都不止。

赵禹只是点点头,说道:“元大哥有这一番雄心,当真令人钦佩。不过,这筵席咱们是继续不下去了。想来我在此处也不再受欢迎,这便告辞离去了。”

听到这话,众人表情皆松了一松,却是没想到魔君竟肯轻易放过自己一干人。

赵禹又转过头,环视众人一周,说道:“诸位江湖朋友,我且奉劝你们一句,现下扬州城混乱不堪,你们若是想活命,还是留在此处与海沙帮这些人一起。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罢,赵禹轻轻托起赵敏,身躯闪动,不旋踵便出了大厅,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魔君虽然离开,众人却仍不敢妄动,生怕魔君会去而复返。场面僵持了许久,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仍不见魔君回转,他们才齐齐嘘了一口气,近乎虚脱一般瘫坐在座椅上,方始确定自己一干人算是躲过一劫。

元总舵主坐在上首,表情阴冷得很,视线在自己一干手下身上来回巡弋,似是仍不确定自己手下是否仍有人是张士诚派来的卧底。他视线扫过自己面前那一叠名册,眸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异彩,挺直了腰拍拍手对众人说道:“魔君虽然可恶,不过临走之前所说的话倒也正确。诸位与我乃是真正向上天磕头的义气兄弟,我此刻虽然麻烦缠身,却也绝不会对你们的安危坐视不理。先前我的承诺一并有效,若能大难不死,定与众位兄弟共享富贵!”

第272章 烈火焚心辟万军

今夜天空无月,夜空深邃幽暗,然而整个扬州城,却是一片火光冲天。

赵禹与赵敏并肩站在一处楼阁的瓦檐上,在他们脚下不远处的街道上,无数状若癫狂的民众呼啸往来。平日羔羊一般的民众,一旦爆发出来,所迸发出的破坏力,如巨浪洪水一般,根本无人能够遏止。

从赵禹带领海沙帮众劫掠扬州城各家大户,到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因为苗军围城的关系,至今扬州城府衙仍未组织起有效的遏制手段,随着骚乱逐步蔓延,整个城池近乎完全瘫痪下来,消息根本无法传递不说,便连府衙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乱民攻破,许多衙署官员或是见机得早藏匿起来,或是丧于乱民之中。

无人主持大局,骚乱益发蔓延。乱民们攻破一处处深宅大院,在一路烧杀抢掠中尽情发泄着这一生委曲求全、逆来顺受所积攒下的诸多不满和欲望,只凭着贪欲本能行事,完全丧失了理智,那癫狂恐怖的模样,哪怕是赵禹这个始作俑者,心中都觉凛然。

几名一脸狞笑的拖曳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在街上奔跑,那男子不住哀嚎,似乎已经被拖了极远的距离,皮肉都被粗糙的地面磨得血肉模糊,露出跳动不止的花白筋肉,所过处留下一道长长血痕。另一个方向,两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用斧头劈烂一座大宅的后门,一人挟住一名尖叫不止的花季少女,拖进了幽暗的角落里,裂帛声响起,女子尖叫声益发惶恐。

诸如此类的惨剧,在扬州城各处上演着,令人惨不忍睹。

赵禹闭上眼,似是为了说服自己,轻声道:“日月变革、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不拘多么响亮光明的口号,普通小民能得利者,少之又少。人命贱如草芥,他们没有未来,哪怕侥幸熬过这场浩劫活下命来,随之而来又会承受得利者一层一层的剥削!”

赵敏听着赵禹低沉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当权者无论是汉人或蒙古人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一定要因那些虚无缥缈的民族大义,白白流下这么多的血泪?”

“不一样的,终究是有差别。”

赵禹摇摇头,说道:“哪怕是多么风光的大富之家,容得下不守家业的败家子,却绝不许外人来窥探!你们蒙古人就是外人,不要说君主昏庸无道,便是英明无比的帝王坐镇江山,仍是没办法守住这神州中土。宁予仇敌,不予外寇,这是我的底线。所以,哪怕我断绝了图谋江山的可能,但只要有名在,就一定会将你们蒙古人逐出中土!”

“为此哪怕尸横遍野,血流漂杵,也不在意?”

赵禹点点头,说道:“关乎到原则底线的问题,已经不能用得失利害来权衡了。敏敏,你来瞧一瞧,这繁华扬州,是我汉人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营造出来,可是享受这一切的又是哪个?满城达官豪贵,皆非我族类。童年时我第一次去你家拜访,在大都街头看到那些活得老鼠一般战战兢兢的汉人,心里如有万虫噬咬。这一片土地,我们生长于斯,用心经营,然而繁华胜景却与我们半点瓜葛都无。这一份痛楚,再也不能忍受!”

听着赵禹低沉的声音,赵敏不自觉回忆起当年初见赵禹时少年那令人记忆深刻的癫狂和倔强,一时间沉默下来。

两人身处这喧嚣混乱的城市中,却相对无言。半晌之后,赵禹蓦地一笑,说道:“走吧。”

“去哪里?”

“且先找个地方暂且栖身,然后寻机杀掉杨完者。”赵禹笑一声,说道:“我虽乐得与你每天相对,可若是此间事情拖久了,我的滁州却要不妙。”

赵敏点点头,神色略显暗淡,与赵禹一道往僻静处行去。

两人在乱民当中穿行,赵禹也在借机仔细观察。

此时城中混战处处,暴乱的民众与各大户家奴庄丁厮杀,与早已被冲散队形的苗军厮杀。苗军异地为战,可算是天下难得之劲旅,然而现在却被洪水一般的暴乱民众所淹没,毫无抵抗之力。运气好些的还能脱身出来,运气差的便被愤怒人群撕成碎片,死无全尸,为他们以往所造的孽付出惨痛代价。

以往赵禹读史书,常见到义军声势浩大,轻易便击溃数倍于己的平叛人马,总是心存疑惑。朝廷的人马就算再不堪,总是真正的军队,怎么会敌不过一群刚刚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甲胄不全,全无经验的农夫?

及至看到扬州城这一幕,赵禹心中这个疑问才算有了一个解答。世上绝无百战百胜之师,哪怕阵势森严、技法纯熟的百战精锐,也未必就能笃定敌得过一群被欲望之火烧红了眼的普通民众。所谓士气,不过是人心中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渴望和不甘。若有不得不战之理由,自会有必胜之战争!

扬州城东北有一片贫民窟,木板茅草搭建起的简易板房四处漏风,房间中杂乱无比,多是带着缺口的瓦罐破碗,半点像样的家什都无。逼仄的巷道污水横流,泛着一股不堪忍受的恶臭。或是因为此地皆是赤贫之人,并无半点吸引人的东西,此地竟在合城动荡中得以保全,并没有杀红了眼的暴民前来劫掠破坏。

赵禹和赵敏走过来,他们已经绕城大半周,仅只找到这一处清静所在。

站在巷道前嗅着弥漫的恶臭,赵禹眉头皱了皱,转头望向赵敏。赵敏嘴角却撇了撇,说道:“你莫要小看了我,我虽住得惯华贵庄园,也受得住不毛之地。在辽东剿灭乱党时,比这再恶劣的环境也住过。若是补给不能按时送到,便连泥土里挖出来的田鼠也吃过几只!”

赵禹听到这话,笑了笑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先举步走进巷子里。

这一片屋舍虽然拥挤逼仄,却并不吵闹,甚至静谧地有些出奇,或许住在此处的那些赤贫之人早已经加入了烧杀抢掠的流民队伍。赵禹和赵敏踮着脚走进幽暗的巷子深处,赵敏紧紧跟在赵禹身后,先前她虽说得那般决绝,可是女子天性爱干净,总是有些受不了如此脏污的环境。只是她不想在赵禹面前露怯,强自忍耐罢了。

正行走之际,赵敏突然撞在了赵禹后背上,脚步一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不由娇嗔道:“走得好好的,你停下做什么!”

赵禹并未开腔,只是指了指前方,赵敏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个人影站在角落里。待仔细倾听,才听到一丝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没什么,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赵禹观察片刻,继续向前方走去,到了近前,才瞧清楚那孩子的模样。

这孩子衣衫褴褛,面孔污黑,眸子却闪亮,闪烁着警惕光芒。他手里攥着一柄削尖的木刺,木刺上还残留着丝丝点点的血迹,猫着腰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前来。

赵禹往前方走了几步,温声道:“小兄弟,不要紧张,我们只是路过,并无恶意……”

他话未讲完,那少年突然大吼一声扑上前来,宛如一只被冒犯的小兽,木刺狠狠戳向赵禹胸口。赵禹心恼这少年之狠辣,蓦地劈出一掌,只听啪的一声,少年整个人摔倒在污水中。

赵禹正待与赵敏一起离开,那少年却不依不饶,再次从污水中跃起,复要冲向赵禹。他手臂一舒,随手捏碎了少年戳向自己面门的木刺,冷声道:“我已解释明白,你这少年还是不肯罢休,手段狠辣,找死不成?”

“呸……”

那少年一脸怨毒,怒视着赵禹。

赵禹眉头一挑,手掌便欲挥起,正待要劈下,却听见黑暗中传出一个虚弱声音:“大侠恕罪,我儿子年幼不懂事,冒犯了您老人家……”

“爹,你莫说话!”那少年终于开口,对着黑暗处急声喝道。

赵禹转头望去,只看到黑暗中爬出一个人来。那人似乎断了腿,只能双手撑住地面,一脸惶急之色爬到赵禹脚边,连连叩首道:“大侠恕罪,大侠恕罪!”

“算了吧,不过一对可怜父子。”赵敏在一边轻轻扯了扯赵禹衣袖,低声道。

赵禹放下那少年,冷声道:“现在城中混乱,你脾性这般暴戾,小心会有横祸。”

那断腿之人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感激喜色,低声道:“大侠有所不知,我儿子在外间给我寻了一点吃食,怕你们来争抢才拦着路。他却瞧不出,您两位衣衫光鲜气质不凡,哪会在意那丁点酒肉吃食。”

少年急忙抢上前将父亲搀扶起来,望向赵禹的眼神仍有一丝警戒,只点头道:“多谢你饶过我。”

听到这个解释,赵禹面色稍霁,对这父子俩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

那少年的父亲又对赵禹连连道谢,才在儿子搀扶下往回走去。

赵禹望着那对父子背影,心中颇生感触,这些年他在外间东奔西走,却没时间和机会在父亲膝下尽孝。如此赤孝少年,倒真令他惭愧不已。

那对父子走进数丈外一处板房内,赵禹正待要离开,视线瞥过门边一个物什,脸色忽然变了变,对赵敏招招手,疾步走上前去。

第273章 我以赤诚侍明尊

赵敏见赵禹走向那对父子的房子,心中颇觉疑惑,不明白赵禹为何因这小事不依不饶。有心要劝阻一下,待见赵禹神色有些绷紧,便也不再多说,紧随其后走过去。

赵禹走到这低矮的门前,视线落在门槛旁一座小小的香炉上,那香炉被擦拭地一尘不染,当中正插了一根檀香。那檀香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显然不是凡品。

赵敏走上前看了一眼,脸上顿时流露出惊诧之色,疑惑道:“这对父子当真有些古怪,些许吃食都那么紧张,却舍得用这样上等的檀香。这一根檀香的花费,足够他们吃喝一整天了!”

“没什么可奇怪的,这很正常。”赵禹蹲下身望着那香炉,表情却有一些萧索。

那对父子听到声响,从门口探出头来,待见到赵禹两人,神色变得有几分紧张,那父亲强笑道:“大侠可有什么事情?”

赵禹站起身来,似笑非笑指了指脚边的香炉,而后望着那人。

那人低头望了望,而后脸色陡然大变,突然伸手抓住两边门框,阻拦住赵禹的视线,颤声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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