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光明顶-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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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遵道回答道:“这还是半个月前的事,他们还来不及做些别的。据说最近一段时间正在商议要清君侧,诛奸佞……”
赵禹低头算了算,他往西域一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赵琪已经闹出这些乱子,着实是不安分至极。越想越觉烦躁,他直接吩咐道:“即刻传令滁州府衙,逮捕这群妄言惑众的狂生,上枷示众十日,日后再有犯者,杖刑五十,三犯者直接杖毙!”
听到这话,杜遵道脸色变了一变,迟疑道:“现在已经夜深了……”
“深夜才好抓人,省了一番手脚!”赵禹冷哼道,又吩咐道:“赵琪为首者,先杖二十,再上枷!”
虽然下令处置了赵琪等人,赵禹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他是这一城之主,竟沦落到无家可归……苦笑两声,却还要想想今晚要到何处安寝。最后,还是决定到常遇春府上将就一晚,顺便与常遇春讨论一下兵事。
决定之后,赵禹便命人将载着杨青荻等人的马车先驾去常遇春府上。而后,他又前往滁州府衙取回这段时间积攒下的事务文牍,待到卫士来报总坛这些人马已经安置妥当,所带回的典籍物品也已经封存入库,才放下心来,往常遇春府上赶去。
赶到常府时,夜已经极深,赵禹也不便入内院去打扰,便径直去了常遇春的书房。
滁州方面,或者说是镇淮总管府,已经不独滁州一地,还有皖南大片地域,郭子兴死后所留下的濠州,已经尽归镇淮总管府所辖。几个月来所积攒下的事情,已经摆满了整张书桌。当然其中大部分是已经处理过,不过备案供赵禹了解。
赵禹草草翻阅一遍,对总管府目下处境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北地红巾军溃败,大批难民涌入镇淮总管府下辖,哪怕总管府数年来积存不少的积蓄,一时间想要尽数接纳安置下来,难度也不算小。现下采取的法子,除了赊贷垦地并以工赈灾之外,大江两岸的商贾工场也出力良多。
原本滁州士绅对商贾是心存敌视的,可是迫于难民压力,却不得不妥协下来。滁州府衙更是一口气批了数十家新的商铺工场,才能稍减压力。
察知到这个现象,赵禹渐渐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并不似士绅一般敌视商贾,甚至还隐隐有扶植之意,然而商贾这般没有节制的疯涨,却令他不得不提高警惕。镇淮总管府现下的问题仍是底子太薄,士绅先前所虑商贾侵蚀民生之事是真实存在的,无法视而不见。而且滁州府衙这种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做法也令他略感不满。
正沉思之际,房门被从外间推开,赵禹抬头望去,却是略带倦色的小昭推门走进来。她端着一碗热羹,走到书案前却发现根本没有空闲地方,不由得愣了愣。
赵禹正觉有些饿,端起羹汤来一饮而尽,而后对小昭说道:“小昭,你先睡去吧。”
小昭却望着满桌案牍,皱眉道:“公子还没时间去休息么?”
赵禹将书卷收拢起来,随口道:“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还要等着常将军巡夜归来谈一谈,倒是没有时间去休息。”
小昭接过空碗来放在一边,而后捏起一块提神香饼添入香炉中,用发钗挑拨着。
借着烛火,赵禹凝望着小昭绝美的侧脸,突然笑道:“古人讲,红袖添香夜读书,是读书人极尽风雅之事。却未料到我今日也能附庸风雅一番,只是读的却非诗词歌赋,而是造反作乱勾当,未免有些煞风景。”
小昭听到这话,俏脸一红,低声道:“公子是现世的明王,所做的事情,却是天下读书人都比不上的。”
赵禹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起来,说道:“不过是人前风光,人后受累。”
小昭慢步上前,走到赵禹身后,素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捏着,柔声道:“公子若觉得倦了,不妨休息片刻。”
赵禹感受着小昭恰到好处的力道,鼻端萦绕处子幽香,靠在了椅背上,闭上眼后心情却难平静,仍在思忖商贾之事。他记起沈万三曾在自己面前所说的那一番通蕃说,自己曾命他辑录成册呈给自己,也不知是否写完了。
他思忖片刻,开口问道:“小昭,你也算半个波斯人,对波斯了不了解?”
小昭摇摇头,说道:“我自小便在中原,连娘亲都甚少见到,对波斯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不过,我却会一些波斯小曲,公子要不要听一听?”
“你且唱来听听。”赵禹点点头,说道。
小昭闻言后,便清清嗓子,柔声唱起来:“世情推物……”
她唱到中途,却觉得赵禹绷紧的肩膀渐渐松弛下来,待低头看去,却发现他已经闭着眼发出均匀的喘息声,只是眉头仍然皱着。
小昭语调渐低,最后索性不再唱了,只低头凝望着已经入睡的赵禹。指尖轻拂过他紧抿的唇线,俏脸渐渐变得羞红起来。她侧耳听听四下没有声息,慢慢俯下身去,睁大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眼神渐渐变得涣散起来。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过了刹那,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小昭受到惊吓,忙不迭抬起头来,却看到赵禹嘴角已经微微扬起来。
推门而入的是常遇春,他一身甲胄未脱,刚刚回府,听到下人报来说总管在书房等着他,便径直赶来此处。待推开门惊鸿一瞥瞧见小昭倩影一闪而过,自己先吓了一跳,正待要大喝出声,却又看见椅上赵禹,忙不迭捂住嘴巴,目露讪讪之色。片刻后自作聪明道:“你们忙着,我还有大事要处理!”
听到这话,小昭益发羞得无地自容。
第229章 挥金如土求国玺
目送着小昭疾行走出书房,赵禹回头看到常遇春一脸讪讪之色,表情又是一僵。
常遇春挤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心有戚戚道:“家有河东狮,真是一件苦恼之事。总管还年轻,经验太少。下次要紧守紧了门窗,这些须得注意的事,日子过得久了,也就都明白了。”
赵禹乍听到这话,尚不知是何意思,待仔细咂摸一番,又瞧见常遇春一脸感慨之色,登时明白过来,眉头顿时一挑。
常遇春却不给他发火的机会,转而一脸正色道:“总管这一遭西域之行,正式成了咱们明教教主,真是精彩至极!现在军心民心,皆有可用,咱们讨虏军总算可以大展拳脚!”
赵禹听到这话,思绪也转移开,笑道:“这的确算个意外之喜,不过从今往后咱们也成了众矢之的,要做好往后连番硬仗的准备。”
常遇春朗笑道:“咱们数年积累,厚积薄发,将士们枕戈待旦,什么硬仗也不畏惧!”
与常遇春又闲谈几句,赵禹才问起集庆周遭形势。
讲起具体形势,常遇春也变为严肃之色,凝重道:“集庆城高池阔,有重兵把守,不能速战速决。张士诚降元后,更与杨完者合兵一处,屯于镇江。上次咱们已经攻入集庆外城,却被张杨两人合力击退,只能暂时引兵而退。总管归来,军心士气虽然大涨,若不能退去这东路之军,还是不能全力以赴去攻打集庆。”
说着,他从书案上找出一副地图,就着灯火与赵禹详细解释。
赵禹一边听着,一边仔细思忖。
张士诚被元廷招降,的确是始料未及之事。天下各路义军中,红巾军虽然声势最为浩大,但各部却互不相统,其中势力最强的一股刘福通部更是遭遇大败岌岌可危。讲到最强大,首推张士诚。此人占据最为富硕的苏松之地,更曾在高邮以寡敌众,击溃元廷丞相脱脱几十万大军,可谓风头正盛,兵强马壮,大有可为。孰料却突然之间改旗易帜,投靠元廷,当中玄机,着实令人费解。
赵禹数年前与张士诚曾有一面之缘,其时张士诚尚是海沙帮舵主,一名寻常的江湖人士,然而已经流露出不同寻常的雄心壮志。其后所作所为,更是连赵禹都禁不住心生佩服。这样的枭雄人物,如此简单就投靠元廷,实在令人大吃一惊。
感慨过后,还是不得不面对现下这个难题。滁州这些年虽然大有起色,但底蕴仍是不足,一旦周遭生出异变,就缺乏应对的底气。越是如此,对集庆越是势在必得。而且,这些年来所做一切准备,皆是围绕集庆。可以说,只有拿下了集庆,赵禹才真正有了进望天下的底气。
思忖良久,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向下划了一划,说道:“有没有可能引方国珍去攻打张士诚?”
常遇春点点头,表情却不甚轻松,说道:“这一点,我与徐将军也商议过。这两人,一者苏北,一者两浙,无论哪个想要壮大起来,都免不了针锋相对。不过,他们一同被元廷招降,虽是势不两立的局面,一时间却也未必就会针锋相对,互相攻伐。况且,还有杨完者居中坐镇,调停双方。虽然可以试一试,成功的机会却微乎其微。而且,刘福通北地大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赵禹闻言后,也变得愁眉不展起来。刘福通兵败,影响最大的可以说就是滁州。滁州此地本就根基浅薄,五行旗之所以能在此地扎根下来并茁壮发展,除了借助天下纷乱形势之外,刘福通功不可没。若非有此人在北地生生拖住元廷人马数年,给滁州争取到难得的发展机会,不要说拿下皖南,就连保住滁州城都力有未逮。
现在刘福通岌岌可危,汝阳王李察罕等随时可能会提兵南下,直接兵临滁州城下。若不能在此之前拿下集庆城,滁州形势将大大不妙。
沉吟良久,赵禹才沉声道:“那就干掉杨完者!”
听到这话,常遇春幡然色变,疾声道:“杨完者坐镇江浙多年,手握重兵,出入皆有数百精兵扈从守卫在侧,却是不好刺杀。否则,以他在江浙之间累累罪行,早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事在人为,成或不成,总要试上一试。总坛这些人手,个个都是一流高手,若布置得宜,成功机会极大!”赵禹沉吟道:“杀掉杨完者,一者可拿掉张士诚与方国珍之间的缓冲,二者可令张士诚心生自疑,对元廷生出猜忌之心,三者就算是为民除害。”
讲到这里,赵禹又吩咐道:“天明后传信徐达,着他与方国珍开始联系起来。另外,随军秘营往江浙渗透,为刺杀杨完者先做准备。”
常遇春闻言后,点头应下来。
此时已经将近黎明,赵禹见常遇春已经难掩倦怠之色,便挥挥手让他先去休息,自己便在书房中调息片刻。
天亮时,总管府的管家老莫给赵禹送来新的袍服,却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浑没了以前侃侃而谈的样子。
赵禹心下觉得好奇,便问道:“老莫,今天你是怎么了?怎么像个被煽的驴子一般?”
老莫听到这话,登时急得跳起脚来,一脸哀怨道:“总旗使、不,教主,您是不是即刻就要做皇帝了?若是这样子,老莫虽然舍不得,也得跟您辞行了。我家这一代只我一根独苗了,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却是不能煽了自己做个大内总管……”
赵禹听到这话,愣了一愣,才诧异道:“哪个跟你说的?”
老莫低头道:“您府上大爷前段时间可是一直紧锣密鼓在准备,还要从账上支取银钱说是要悬赏民间,搜索那大秦皇帝传下来的传国玉玺。这不是要做皇帝是什么?那东西吃不得喝不得,寻常人家要了可是半分用处都无。还有,咱们府里虽然进项多开支少,却也禁不起您家大爷咬着牙金山银山往外搬。他搬进总管府里不到俩月,账上已经过了几千两银子了!”
“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赵禹皱眉道,听到老莫的话,他却是哭笑不得。若说赵琪聪明,偏偏做得许多不知所谓糊涂事。若说他糊涂,这些没意思的勾当却事无巨细没有遗漏,且不说纠集儒生鼓噪于市,竟连传国玉玺这等虚无缥缈的事情也要张罗起来。赵禹真想砸开他脑壳,瞧瞧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老莫一脸痛惜道:“还能做什么,不过是纠集一群穷酸腐吟诗写文。写的什么‘赵王奉天承运讨夷伐元正纲檄文’,单单这一篇狗屁文章,就被赵大爷说是千金不易,一个字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来,要送给教主当作百万大军来用。教主,原来我都不知道,咱们出生入死做这些厮杀,还比不上秀才挥挥笔写的酸文。原来咱们只要搂着婆娘窝在家里过自己安生日子,只靠那些穷酸写文章,就能把鞑子骂得滚回大漠去。”
赵禹见老莫一脸愤慨之色,心知这也算是一条硬汉的老莫这段时间里是真的被大哥折磨狠了,否则也讲不出这些刻薄话,他拍拍老莫肩膀,笑道:“真难为你了,这般拗口的檄文也能记得清楚。”
老莫顾盼自豪道:“那是自然!我既然打理这一家,花几千两银子买来的东西,莫说一篇文章,就是一坨马粪,我也得记下形状来,将来跟教主您有个交代。那个写文的卖得钱去可是高兴坏了,回去后还要卯足了劲继续再写几万字,幸亏老莫我请了以前军中兄弟趁夜摸黑打折了他的胳膊,若不然,咱们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