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侯爵迷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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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可是千金难买,天底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若不是最近鸿运当头、万分荣辛的结识你这位大贵人,我才舍不得拿出来胡乱使呢!”句句是好听的话,却句句是反话。“其实我的独家秘方说穿了不值一晒,不过是添加了少许天山羞丽花的花粉。为什么叫羞丽花呢?因为此花见不得美丽的人,它的花粉会使接触到它的人鼻子发痒,不住打喷嚏,拚命揉鼻头,任谁拥有一个大红鼻了,还美得起来吗?”
她撇了撇嘴,终于大笑出来,直指著朱旅星的红鼻子笑弯了腰。龙湖理应骂她两句胡闹,却也忍不住为之喷笑。
“你……你这个……哈啾!哈啾!”
“我怎么样?”想她秦药儿岂是好惹的,害人也照样害得理直气壮。“你活该!谁教你勾搭我师兄出去召妓狎游,简直无视于我的存在,哼!”
报了仇,她心情大好,大摇大摆的回房去睡了。
朱旅星制不住罪魁祸首,便将箭头指向龙湖。
“别瞪我,不关我的事。”龙湖伸了个懒腰,一边往外走一边搁下话来:“好男不跟女斗,这个女的如果姓秦名药儿,那么奉劝你一句,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吧!”
一肚子气没地方出的小王爷,虚活二十载从没这样吃鳖过,看来江南对他是大不利之地,有必要重新考虑杜放鹤的提议。
当清净的黎明醒来,吹了一夜晚风的朱旅星才感觉鼻子舒服了些。早起的多儿乖觉地为他送来面汤、茶水,服侍他梳洗;待他喝过热茶,脸色明显好看了些,多儿卑怯的问:“公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媚雪小姐和杜公子是什么关系?我今天服侍媚雪小姐,那往后……”
“回京以后他们两人就要成亲了,你当然也跟著过去啊!对了,他们两个不会在外头谈了一夜的情话吧?!”
“不,杜公子早已送媚雪小姐回房,如今也该起身了,婢子去服侍媚雪小姐,婢子告退。”多儿低头退下,她一直是那么卑微,不敢拿眼看人。
不多时,晴空丽日,西湖上浮著一层薄纱似的蜃气。
一直记挂著欣赏西湖日出的秦媚雪,发现自己在床上醒来,且错过良时,好不著恼。
“小姐,太阳每天都出来,明天再看不也一样。”多儿为她梳发时说道。
“这倒是,多在船上住几天,十部会答应的。春秋时期,范蠢带著西施泛舟五湖过那神仙生活……唉哟!”发根作痛,媚雪回身嗔视多儿,多儿哪敢看她,早吓得跪倒在地,不住陪罪。
“好了,好了,也不是严重的事,我不怪你。你别老像惊弓之鸟,好吗?”
“什么鸟?”多儿不懂。
“算了,有空再教你,快帮我梳好头发,不能让十郎笑我贪懒。”
“不会的,杜公子待你那么好。”
媚雪对镜一笑。多儿为她插戴珠钗和金步摇,镜中映出一张幸福的美丽面孔,她转过脸来接过多儿递给她的热茶,喝了半杯,耳边突然传来森冷的声音:“杜放鹤的未婚妻应该是上官琳,你知不知道?”
媚雪惊疑莫名,眼前站著的分明是可怜兮兮的多儿,怎么口气、神态骤然间变了?好陌生,好冷漠,她心中油然生起惧意。
“你在说什么?怎么……啊!”她腹间一阵剧痛,弓身捧腹,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不该出现的,你不但抢了人家的未婚夫,更因此使得原本可以讲合的两家再度蒙上不幸的阴影。”多儿冷眼看著媚雪痛苦的倒在地上,脸上无半分怜悯之色,似在看著一只虫儿挣扎求生。“方才我试探了你,如果你表现出对杜放鹤根本无意,我或可饶你一命,可惜,你分明已爱上杜放鹤,享受著他对你的热爱。既然你已离不开他,我只好大发慈悲,解脱了你。”
“救……救……命……”秦媚雪如处于炼狱中,无力求援。
“你受死吧!阴曹地府才是你该去的归宿。”
多儿若无其事的离开舱房,回复卑怯的模样。
杜放鹤迎面走来,问道:“小姐可醒了?”她点点头,他也不多看她一眼,迳自去敲媚雪的房门,多儿突然放声大笑:“你敲断了手,她也不会来给你开门的。”不等他追来询问,她已跑上船头,“扑通”一声跳下水。
反了,反了!杜放鹤惊觉不对劲,撞开媚雪的房门,她横陈于地,面色泛青,嘴唇发黑,已奄奄一息,只差一口气了。
“阿媚!阿媚!阿媚──”
她早已失去知觉,任他喊破喉咙却再也感应不到。杜放鹤整个人慌了、乱了,脑海中再无别样主张,手忙脚乱的掏怀取出临行前师父赠予他的一瓶解毒丹,也顾不了对症或不对症,倒出一把就要塞进媚雪口中。见她牙床紧闭,待好不容易撬开了,却毫无意识,以致没法子吞咽丹药。杜放鹤急得发狂,一把药全纳入自己口中,细细嚼烂了,低头喂进媚雪嘴里。
“茶,乾净的。”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一堆人,递茶的正是药儿。
她虽不明状况,但见地上的瓷杯碎片,也猜得到八分。
杜放鹤一口饮尽茶水含而不咽,再慢慢喂哺媚雪,她喉咙微动,吞进去了。
接下来,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第六章
多儿下水之后,游了半哩,上了一艘官舫。
“黄姑娘来得好快。”立在船板上迎接她的是一名将近五十岁的男子,留著长发,一对小眼睛闪著精明狡狯的光芒。
“刘管事,我要见二小姐,劳你通报一声。”
“以这副模样?”
她转身抹去易容之物,不多时,现出一张还不算太难看的女人脸,约莫二十六、七岁,因为身形娇小,扮成稚气未脱的可怜小姑娘竟不露丝毫破绽。
“没教人识破吧?”
“‘九面狐’的名号是叫假的吗?我黄影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算我失言。请!”
刘管事一击掌,立刻由暗处走出一名小厮,引领黄影先去换乾净的衣裳,再带她至船厅,通报一声,让黄影自行进去。
厅内的布置十分奢华,富丽的景象照理应该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然而,任谁见了堂上居中而坐的那名姑娘,皆不得不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彷佛离幽冥鬼域不远了。
“二小姐。”黄影方才的气焰全消失得无影无踪,特别恭敬的问安。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会吃人?怕我突然扑上去把你啃得尸骨无存是吗?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上官琳一脸的愤世嫉俗,讥讽怒骂:“你怕一个残废?怕一个两脚不能动的残废,还是怕看清楚我脸上的疤痕?它们很丑对不对?我偏偏要你看清楚!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这世上终于有一个女人比你更难看,你不再是天下第一丑女,只能排第二了,哈哈……你笑啊!你怎么不笑?连笑也不敢笑,不愧是天生的奴才胚子!依我看,你不该叫‘九面狐’,改叫‘九面鼠’吧!胆小如鼠,哈哈……”
她忽笑忽怒,阴阳怪气,令人捉摸不定。
黄影按捺自己,不想使自己陷入和她对立的局面。面对著上官琳,面对一张破损的容貌和残废的双腿,黄影油生悲怜之情,琳姑娘原是和她的主子上官钰儿一样,均是京师有名的美人儿,而今却落得这种下场。
“你在同情我?可怜我?当心我叫人挖出你的眼珠子。”上官琳声如冰蝉。“杜放鹤的人头呢?你带回来了?”
“没有。我接到新的命令,钰夫人命我接近杜放鹤,查清他带在身边的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若无亲密关系倒也罢了,否则先除去那名女子,以绝后患。”
“什么后患?我要的是杜放鹤的人头。”她冷斥。
“钰大人主张还是让杜放鹤活下来的好……”
上官琳截断她的话头。“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那又何必派人凿船暗杀他?”
“那只是想给他一个警告,万一他真是溺水欲毙,到紧要关头刘管事仍将派人救他一命。钰夫人的目的是想一步一步逼紧杜放鹤,让他逐渐屈服于宝贤王,最后将他拉拢过来为我们所有。”
“什么?莫非大姊不想为大哥报仇,为我雪耻?”
“人死不能复生,杀了杜放鹤固然能出一口气,却没有任何好处啊!不如留他一条狗命,为宝贤王和上官大人效命,也算赎他的罪孽;至于二小姐你的将来,钰夫人也有安排,待回京之后自然分晓。”
“将来?”她尖锐的讽笑声几乎刺痛了黄影的耳朵。“我还有将来吗?不劳大姊费心了,她可以为了将来的利益暂时抛开仇恨;我不能!我要为自己雪耻!”
“二小姐,钰夫人不会教你吃亏的……”
“少罗唆!我问你,你做了什么?”
“我下毒毒死秦媚雪。”
“她叫秦媚雪?她可是杜放鹤的情人?”
“是未婚妻,杜放鹤十分锺爱她,打算回京之后立即成亲。”
“死、的、好──”上官琳一字一咬牙。
“二小姐说得是。钰夫人的意思正是要除去杜放鹤身边的女人,只要是他看中意的女人,一个也别想活命,因为,他只能属于你。”
上官琳的心震动了一下,一双依旧美丽明灿的黑瞳雪眸一时间情波漾动,笑容似桃花的清纯少女心又活络了起来,不复现在的乖戾、阴阳怪气……刹那间幸福的错觉使她想伸手去抓住过去,却被现实的利刃逼退,眼泪一阵阵落下,幽恨怨毒地盯住黄影。
“你骗我!他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
上官琳的泪水洗乱了明眸辉彩,显得挣狞而凄厉,咬住头发,拿下发簪反转刺入自己的手背。黄影尖叫了起来,热血汨汨地流洒,仇恨像地狱来的恶鬼般饥饿地吞食鲜血,吞食上官琳……
※※※
夕阳西下,火红的日轮霞光万丈,却温暖不了朱旅星的心。
冷冷的夜风,吹拂得他一颗心愈发冰寒。在一帆风顺的生命历程里,他只瞧见人生的光明面,如今,黑暗无情地将他席卷了去,他作梦也没想到,一番侠义心肠换来的竟是冷酷的背叛,教他扮演刽子手帮凶的角色。
没有人责备他一句,反倒令他加倍地难受。
秦媚雪的一条小命暂时保住了,但残留的余毒使她陷于弥留状态,连龙湖和秦药儿均束手无策,大家心中都有数,除非三日之内赶回沧浪岛,一生专研疑难杂症的秦守虚或可看出她身中何毒,勉力救活她性命。
要命的是,三日之内根本赶不回沧浪岛。
若是在陆地赶路,白日飞马驰聘,夜里施展轻功,如此日夜兼程倒可勉强赶到;难就难在江南多水路,限制了人力的极限,同样一段路,坐船当然比骑马慢多了。
龙湖虽是秦守虚的爱徒,但他拜师学医主要是为了龙家的药材生意,也钻研了几帖强身健体的单方,在药铺子里大受欢迎;甚至瘟疫、疥疮、心疼症等等较难医治的痛他都有能力救人,当然解毒的药方他至少懂七十种,但他毕竟不是秦守虚,对于那种连见多识广的江湖人听都没听过的怪病或奇毒,他就缺少研究的热情了。
杜放鹤不死心的欲将整瓶解毒丹让媚雪服下,龙湖阻止他:“药不对症,解药反成了毒药;若是有效,三颗已足够。”
杜放鹤咬紧牙。“难道眼睁睁看著她……”声音硬咽住。“不,我受不了!一定有法子救她的,她不能死。”一阵心酸使他闭上眼,热泪涌滚,忍著不教它抛落,却灼炙得令眼皮子疼痛。
“同命运搏一搏吧!”龙湖安慰他。“我下令‘青龙社’的下属沿途安排接应,日夜不停的赶路,或有一线生机。”
朱旅星突然开口:“我可以动用官府的力量……”
“万万不可。”龙湖皱著眉说:“据报,有条船上的人曾瞧见一名女子突然由水中冒出来,上了一艘官舫,这件事恐怕已牵扯上官家,在敌我未明之前,还是别现身的好。”
杜放鹤神色一动,莫非又是宝贤王和上官楚下的毒手?
“那般官舫现在何处?找到他们或可找到解药。”
“他们既敢明目张胆的下毒,又岂肯将解药给你?江南这么大,他们又有官家掩护,短短三日如何找得到真凶?”
“啊,啊!”杜放鹤痛苦地出心底发出悲鸣:“她的命是我所救,如今竟要因我的缘故而断送吗?天哪!为何不教我喝下那杯毒茶?犯错的人是我,不是媚雪。”
他的心口抽痛了一阵又一阵,真正后悔少年时的莽撞。
龙湖出去联络杭州分社的弟兄,客店里三人也不能做什么,晚饭开出来,秦药儿坚持由她看顾媚雪,把两个男人都赶出房间。
她对待一班男子或许称不上一个好字,但对于善待她的女性,却奇怪地狠不下心肠。也是她看不惯这社会已经太独厚男人了,不必多个她再凑上一脚去巴结男人,而天生弱者的女性自然需要多加保护,尤其像媚雪这样身世坎坷的女孩。
“如果让我抓到那该死的多儿,非教她也尝尝毒药的滋味不可。”
秦药儿的脸上掠过一抹迷思:“以为嫁给侯爵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