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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东北往事-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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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王宇、晓波等人惨败。没被民族中学的学生拿下几条命,已是万幸。

幸亏,关键时刻,王宇、晓波、红衬衫等三人齐齐爆发出不要命的架势,否则,他们很可能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当他们自己怕死并且怕杀死别人的时候,惨败。当他们真正不畏死的时候,反而渡过了难关。所以说,当灾难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怕事”绝不是一个好的心态。与其束手束脚,倒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据说在将王亮送到医院的路上,王宇他们都以为王亮活下的希望极其渺茫。当时的王亮,已经大小便失禁,呼吸微弱,完全是死亡的前兆。后脑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遭一下重击就有可能身亡。王宇当时痛哭失声。

幸好,王亮在医院抢救了两天两夜后活了过来。

晓波,英俊的脸被铁钉子豁开了一道大口子。从此,他由一个帅哥变成了谁看见他都会被吓一跳的人。

其他同去的二十几人中,有五人手臂骨折,一人像王亮一样被袭中后脑后生命垂危,后被抢救了过来,还有一人两只睾丸全被踢碎。

虽然没出人命,但是这事儿已经搞得很大了。

恶战的当天晚上,李四的游戏厅正式停业,但仍被砸。

晓波、王宇、王亮真真正正摇滚了一把,而且,还没摇完。

【二十一、东波】

第二天,王宇和李四收到消息,东波,要跟他们谈谈。

三年前,张大噶子已在一次酒后驾驶摩托车时撞上了树,据说死相极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几颗牙了。后来张大噶子的弟弟又回到事发现场,才发现他哥哥的牙齿都深深地“镶”在了撞死他的那棵树上。可见当时他摩托骑得有多快。

东波当时二十三四岁,已经成为张大噶子地盘上的头号人物,其手段根本不次于李老棍子,直追张岳。

李四收到消息以后说:“找红兵谈谈吧!”

二狗从小就认识东波,至今仍清楚地记得此人的经典形象。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那几个夏天里,他总是光着膀子,穿个蓝色的短裤,瘦瘦高高的身材,高鼻深目,留着寸头。他的长相十分特别,尤其是在一群纯种汉族人中间更显得极其与众不同。在1997年秋天大连金州足球场进行的那场令国人无比窝火的比赛结果为2:4的中伊之战中,二狗第一次看到伊朗的头号球星阿里代伊。此人长得和东波完全一样,只不过东波比阿里代伊黑一些,并且没有蓄上唇的胡子。

其实这些形象都不能称之为经典,真正经典的是:他的短裤左手边塞着一个大哥大,右手边塞着一个斧头!每天上街一分钱不带,只带这两件家物什,终日以讹钱为生。看样子,见到谁不顺眼就掏出斧子来和人家干,打不过的话立马掏出大哥大吹哨子。

千万不要以为东波像晓波一样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辍学者,人家东波是搞艺术的!艺术!他初中毕业后就上了当地的艺校。那个艺校是中专,中专毕业当时国家包分配。进了艺校只要不太差,只要不被开除,基本都能拿到毕业证,但是人家东波就愣是没拿到!据说,他是近十年内没拿到毕业证的唯一一人。这一切,只因他的毕业作品实在太彪悍。

东波在艺校的专业是器乐——钢琴。

据传毕业那天,在艺校的礼堂里,东波上演了令在场近两千名观众终生难忘的一幕。或许,他这才叫艺术,但即使是艺术也是行为艺术,绝不是钢琴艺术。

每年毕业时艺校都会让学生表演一下毕业作品,学长笛的吹一曲长笛,学钢琴的弹一首钢琴曲,学舞蹈的上台表演一段舞蹈,然后由评委老师评分,决定该生是否能够毕业。在艺校建校历史上,尚无人卡在这一环节。直到东波出现,创造了历史。

东波是学钢琴的,当然要表演钢琴独奏,他选的曲目是《致爱丽丝》。据说,报幕的女同学刚把这曲目报上来,就引起了观众席的一阵骚乱。“我靠,居然弹《致爱丽丝》?我六岁的女儿都会弹!”观众们多数都郁闷了,少数不郁闷的还以为这是东波“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呢。

一身燕尾服的东波上台了。那个年代,当地穿燕尾服的人很少,他这身行头把大家震了。他上台后深深地给大家鞠了个躬,十分符合国际礼节。观众和评委都鼓掌致意,平添了几分期许。

半分钟后,观众和评委们已经汗流浃背了。

“他弹的这曲子是什么?”一位年近六十的评委和身边的评委交头接耳,他愣是没听出来东波弹的就是《致爱丽丝》。

“没听出来。”

“那刚才报幕的怎么说的?”

“《致爱丽丝》吧?”

“不像!”年近60岁的老评委摇摇头,他实在没听出来东波弹的究竟哪儿像《致爱丽丝》。台下的观众和评委议论纷纷,艺校的礼堂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但是东波依然面带微笑,从容淡定地弹完了这首曲子。“这位同学,请问你弹的曲子是什么?”老评委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在东波一曲弹罢时问了一句。“《致爱丽丝》啊!”东波的普通话不标准,说的是“致爱丽诗”,还挺有诗意。“哦,那你还会弹些其他的曲子吗?”老评委擦了擦头上的汗,想再给东波一个机会。“不会了。”东波依然面带着微笑回答,再次深鞠躬,飘然下场。三年学习钢琴的艺校生涯,居然只能弹奏一曲谁都听不出来的《致爱丽丝》。

东波成了艺校历史上唯一卡在毕业表演环节上的学生。但这,还不是东波在艺校干过的最彪悍最出名的事儿。他干过的最彪悍的事是他在二年级时有一次在宿舍里和同学们打赌。

据说东波这个人很讲信用,无论赌什么,只要输了,一定愿赌服输。那天他和他的同学在宿舍里下象棋,约定好,谁输了,就脱光站在宿舍窗台上大喊三声:“我是傻逼!”很遗憾,东波输了。“我可以拿着本书挡着脸站上窗台喊吗?”东波虽然脸皮比较厚,但是还没厚到敢光明正大地站在窗台上脱光了喊的境界。“可以!但是你必须隔一分钟喊一声。”他的同学说。“好!”东波想了想,答应了。

随后东波脱光了站上宿舍窗台,用一本16开的大书遮住了脸。

“我是傻逼!”东波大声喊。

“我是傻逼!”东波隔了一分钟又喊了一声。

在东波就要喊第三声的时候,他的同学轻声地告诉他:“东波,你把书拿开吧。楼下一个人都没有,没事儿。”东波听完这句就拿开了书,定睛向楼下一看……楼下聚集着上百号人,有男有女,黑压压一片,都在仰着脖子对着他指指点点……东波一举成名。由以上两个事例可以看出,东波此人脸皮厚,胆大不害臊。丁小虎曾在多年以后对二狗评价过此人:“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东波!”

“为什么?”二狗十分不解。“正所谓人至贱则无敌,东波真是无敌了。他自己先把自己的脸不要了,他还能怕啥?”

话说回来,虽然东波脸皮厚了点儿,但是打架还是非常厉害的。随身携带杀人利器斧子,看谁不顺眼就剁。艺校肄业后东波无事可做,成了职业混子,很快就“戳”了出去。张大噶子死后,他成了理所当然的领袖级人物。

东波虽然出手毒辣,但他绝对称不上是黑社会,只是地痞而已。但是即使他只是个地痞,也够让江湖大哥李四感觉棘手的了。令李四感到棘手的原因是:

⒈东波这人没家没业没工作,绝对是个亡命徒。

⒉此人终日以讹钱为生,全市没谁比他再能讹钱。他烂命一条,讹不到钱真杀人了怎么办?

所以,李四必须要找赵红兵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这时赵红兵、小北京正准备去医院,他们也是刚刚听说此事。

“红兵,先别去医院了,东波说要找我谈谈,咱们在这里先谈谈怎么办吧。”

“四儿,这事儿是晓波惹的,给你添麻烦了。”此时的赵红兵有些焦躁。

“红兵,咱们之间就别说这些了。再说晓波也是因为游戏厅的事儿和别人打起来的,是别人先欺负的他。”李四说。

“你弟弟没什么大事儿吧?”赵红兵问王宇。

“医生说抢救回来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现在还没脱离危险。现在我爸妈在医院呢。”王宇说。

“四儿,其他人伤得怎么样?”赵红兵问。

“有几个比较重的,都在医院躺着呢。”

“他们的医药费、营养费,你可别差了事儿,先垫着吧。没钱来我这儿拿,事儿是我侄子惹的,我也该出一部分。”

“红兵,混了这么多年社会,这事儿我怎么能差得了呢?这点儿小钱我还是有的,你别操心了。”李四的游戏厅日进斗金,这些钱对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儿。

“昨天你的游戏厅被砸了?”

“嗯,估计不是民族中学的学生干的,就是东波干的。”

“报案了吗?”

“报案?呵呵,怎么可能报案。是咱们先拿着刀去人家学校闹事儿的。”

“那你说民族中学的学生会不会报案啊?事儿闹得这么大,不报案公安局肯定也知道了。”赵红兵挺担心。“这事儿的确有点儿大,这得叫群体性事件了。要是继续搞下去,弄不好国安局都得找上门来。”小北京说。

“听说东波这人挺难斗的。我早就听说他成天拿把斧子讹人家钱,就是个亡命徒。”赵红兵出狱后由于开饭店,认识了不少混子,对东波也有耳闻。

“难斗能难斗过李老棍子和二虎?我倒是不怕他跟我来狠的,我就是怕他教唆那些学生去报案。那些学生虽然下手也挺黑,但人家毕竟是学生,而且人又多,法不责众。咱们那些人可多数都在公安局留着号,现在又在医院里躺着,公安局一抓就是一个准。要是公安局再从根上追究起来,又得把我开赌博性质的游戏厅这事儿翻出来。得,我这游戏厅也别想开下去了。当年二虎、李老棍子等人起码还讲点儿江湖规矩,但东波这人可没什么江湖道义可讲,完全就是个无赖。报案,下黑手,没他干不出来的事儿。”

“呵呵,那看来,只有张岳能收拾他了。我看张岳对付这样的无赖最有经验,要么你和张岳一起过去和他谈吧!”小北京说。的确,1993年当地的混子中,敢招惹赵红兵的有,敢招惹李四的也有,但还真没听说谁敢去招惹张岳。

“别找张岳了,他再有一个多月就结婚了,把他找去要是真出了事儿,我看李洋肯定承受不了。”李四总惦记张岳要结婚的事儿,不愿意麻烦张岳。再说李四了解张岳,张岳要是去了即使不动枪肯定也会动刀,不惹出大事来基本不可能。

“四儿,我和你一起去吧!”赵红兵沉吟了一下说。

“你不能去!”李四说得很坚决。

“为什么?”

“你是大哥,是王牌,哪有上去就出王牌的?你得留着最后再用,呵呵。”李四半开玩笑地说。

“四儿说得有道理。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小北京说。

“行了吧你,让谁去也不能让你去!”赵红兵说。他太了解小北京了,小北京就是个“架秧子”,没架打他都能挑出事儿来,更何况是这剑拔弩张的谈判?就他那损嘴,几句话非把东波等人惹恼了不可。

“红兵,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早就想好了,你们谁去都不合适,就我和王宇去。人是王宇找的,事儿也是我游戏厅的事儿。你们要是去了这事儿就复杂了。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如果东波跟我讹钱,你说给还是不给。这事儿我的确是没想好。”李四说。

李四这人就这样,从不愿意给兄弟们添麻烦,当年砸烂老五一嘴牙,也是单枪匹马去干的。

“讹钱?他凭什么讹钱?”赵红兵想不到把人打成这样,居然还想讹钱。

“呵呵,肯定就是想讹钱啊,要么找我去谈什么?他讹钱的理由简单呀,王宇他们几个在校内、校外都砍伤了人,医药费呗!”李四说:“你说他要是真讹钱咱们给还是不给?我估计,如果不给钱,他们要么报案,要么就和咱们继续打。”李四继续说。

“你媳妇怀孕几个月了?”赵红兵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李四的问题,而是问了李四这么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六个月了。”李四回答说。半晌没人说话。“红兵,我懂了。”李四明白了赵红兵这句话的意思。这时的李四,不再是孤家寡人了,不能再像几年前那样可劲折腾了。

“他们如果要钱,说个数,这钱我出,事儿是我侄子惹的。”赵红兵说。虽然赵红兵心疼侄子,但是他也觉得晓波找人去人家学校惹事不对在先,受到这样一个教训没什么。此时的赵红兵,脾气和当年比,已经柔和了太多。

“呵呵……”李四没说什么。可能李四认为,这事儿的关键不是由谁来出钱,谁都不缺这些钱,主要是面子上挂不住。

在这兄弟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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