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面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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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说噪音给人身心上带来的危害不亚于企业产生的毒气。城北不能去,城南也不能去,那就到城东去租一间房子吧!可是,白忠诚想了又想,这城东更不能去。为什么呢?有两点:一是城东是这座城市的风景区,现在只要是风景区,必然就是城市的别墅区,高尚住宅区,且房价就特别贵,租金也就特别高,这对于经济捉襟见肘的白忠诚来说,无疑是水中捞月,望洋兴叹。二是,仇小红和她的现任丈夫就住在东郊的一幢颇具欧洲罗马风格的田园式的别墅里。这样,他天天骑着自行车上班,人家仇小红和丈夫开着奔驰,在路上今天不见明天见,那该有多难堪,还不是要多难堪有多难堪。现在是北也不能去,南也不能去,东也不能去,那么就只有华山一条路上城西了。
城西,傍依长江。城市的地皮是跟着城市的繁华走的,现在在这座城市里的东西南北中中,城西的房价是最便宜的,在城东买一幢别墅,在城西可买10套商品房。据说,你如果要过了长江,到了江北,那房价还要便宜,究竟便宜到什么程度白忠诚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些进城打工的兄弟姐妹们,他们大都在江北租房居住。媒体上说,如今江北已经成为打工者的天堂和乐园。
白忠诚审时度势,认为自己跟打工者相比较也好不到哪里,甚至还不如那些已经在城里找到固定工作的打工者哩!既然跟打工者差不多,又不如人家打工者,那也就干脆到江北去租间农民房子居住下来吧!住到江北,路虽远点,但房租毕竟便宜,再说,时间对他一个孤家寡人来说已经是一种最多余的财富了。
主意一定,白忠诚看了看手表,时间尚早,于是他向老奶奶付了餐费,扛起行李,拎起包,大步流星地向江边码头走去。
“罗厅长,这是刚才您在会议室里作报告时,滨湖市局办公室主任让我转交给您的!”为罗厅长开车的小王将一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坐在后座的罗厅长。这时候小车已经开出滨湖市区驶上返回省城的滨湖大道了。
“作报告?”罗厅长心里很奇怪,他在滨湖市局并没有作什么报告呀?也就是上午滨湖市局的领导班子向他汇报完工作以后,他们的胡局长要他讲几句,对他们今后的工作指示指示
,于是他就讲了几句原则的话、客套的话、多余的话。他讲的时间也不长,前后也就十来二十分钟左右。如果要说是作什么报告,那几句原则的话、客套的话、多余的话,就是报告啊?罗厅长一边思忖着一边打开了拿在手里感觉到厚厚的、沉沉的信封。
打开信封,一沓钞票从里面滑了出来,还有一张便条。罗厅长展开便条,上面是滨湖市局胡局长的亲笔手书:“罗厅,这2000元钱是您在我局讲课的费用,请收下。胡”看到钱,看了信,罗厅长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几句客套话上升为作报告,作报告又演变为讲课,讲客套话、作报告是不能有报酬的,而把它称为讲课就可以付报酬了,而且是名正言顺的。现在机关请大学专家、党校教授去作经济报告、政治报告,不都是称之为授课吗?不都是要向他们按小时付授课费的吗?现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把报告改为讲课,把领导改为老师或专家、学者,这样你向他们付费就不算行贿,你收钱也不算受贿。如今贿赂的方法和手段在我们党的死防严打中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革,比过去变得更加隐晦和狡猾了。
“停车!”罗厅长看完信封里的东西以后,立即叫驾驶员把车子停下。小王把车子滑到路边停了下来。
“肖处长,请你看看这个!”罗厅长把信封递给了跟他一起到滨湖市局来检查工作,坐在驾驶员旁边的厅机关人事处处长肖宁。
肖宁接过信封把里面的东西打开来看了看,她没有吭声,只是调过头来朝罗厅长笑了笑。
罗厅长说:“肖处长,现在下面领导贿赂上面领导的手段和办法都变得越来越精明了,越来越高明了。今天你也在场,明明我是随便讲两句,但他们却冠为讲课,领导身份变成老师身份,这一变不要紧,性质也就变了,既然是讲课,就自然要付讲课费。你不能不说他们是多么的用心良苦啊!”停了停,罗厅长神情严肃地、语气果断地对肖宁说:“肖处长,麻烦你回去一下,把这只信封原封不动地退给胡局长,并告诉他下不为例!”说着罗厅长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肖宁虽然没说话,但对罗厅长的那番话心里还是着实很感动,对罗厅长的这番举动,她心里也是着实很敬佩。现在群众看领导不是听你怎么说的,而是看你怎么做的,说到做不到等于放空炮。再说,现在哪个领导又不会说呢?现实生活中,不是有许多领导干部台上作报告下来就戴手铐吗?而罗厅长就不是这样的领导,他不仅说到他还能做到,就是不说他也能做到。在党风廉政建设这个关系到我们执政党生死存亡的问题上,罗厅长在全机关,在基层口碑都很好。上面省里领导评价也很高。机关里品行端正的人敬他,心术不正的人畏他。
罗厅长到这个厅当厅长之前是在别的厅当副厅长,他今年才45岁,硕士研究生学历。45岁据说还是虚年龄,如果减去一岁,按实足年龄计算,他实际只有44岁。再说研究生学历,人家上的是全国名牌大学,不像现在有的干部,明明只有大专学历,却到市委党校、省委党校,甚至是中央党校去读一个函授形式的专业,结果捞一个名不符实的研究生学历。不过,虽然这种学历含金量很低,但是把它写到档案里,印到选票上,却还是能蒙蔽一些不知情的中国民众的。为此,人们不难看出,罗厅长在省里厅局级领导干部中不仅具有很强的年龄优势,同时也具有极强的学历优势。现在提拔干部不就是凭这两优吗?当然除了这两优以外,还有政治素质,在政治素质这一点上罗厅长的表现也是非常出色的。再说政治素质跟年龄和学历相比,毕竟又不是硬杠子,而是软杠子。
罗厅长下车后,小王将车子调了个头,向滨湖市区开去。
“小王,”肖宁说,“我看我们回到市局这个信封还是由你交给办公室主任比较合适!”
“为什么?”小王问。
肖宁说:“我想,如果我把钱交给胡局长,这就让胡局长一点退路也没有了。人嘛,总是要面子的嘛!我们去了以后有人问到,你就说东西放在办公室忘记拿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张扬出去!”
小王朝肖宁点点头说:“肖处长,还是你心细,替每个人都考虑到了!”
肖宁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那只信封,此时,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罗厅长的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令她深刻难忘,甚至有些动容。
机关有一种嗜好,就是喜欢搞各种各样的论文评比活动。其实那些文章根本也不能称得上是什么论文,充其量只能算是工作总结、工作经验,或者是领导讲话、好人好事罢了。过去机关所谓的评论文活动还不是很多,也就是全机关一年搞一次,而且规定由办公室、研究室等部门负责。可是现在不同了,越搞越多了,从基层到上层是层层评,每个单位每个部门都要评。
人事处的一年一度优秀论文评选活动开始了,肖宁把入选的论文稿件送到罗厅长的办公室。
罗厅长问:“肖处长,这是什么?”
肖宁说:“这是我们人事处今年优秀论文参评文章。”
罗厅长说:“你把这些东西给我做什么?”
肖宁说:“您是我们今年人事处优秀论文评选委员会主任委员。”
按照正常的组织原则,下级是不能提拔上级的,下级也是不能给上级任命任何职务的,因为我们党没有授予他这个资格和权力。但是类似像什么评选委员会主任这样的职务、头衔,都是由下级提拔上级的,下级任命上级的。对于这样的提拔和任命,上级也都是认可和笑纳的。
罗厅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一个部门今年的优秀论文评选活动,而且又是来请他担任评委会主任的。在肖宁来之前,就已经有好几个部门的处长来找他,并向他宣布他为他们部门今年优秀论文评选委员会主任委员这一职务的决定。然而,结果都被他统统给拒绝了。
罗厅长从政之前曾在大学做过中层领导,过去他只知道现在大学里的一些老师为了评职称,到处抄论文,从校内抄到校外,从国内抄到国外,有的结果都抄到了法院。剽窃之风,虚假之风,一度发展到了疯狂的地步,不择手段的地步。但那是在学校呀,毕竟那还是一个搞纯学术研究的领域呀!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地方、在机关,这种现象也竟如此泛滥、如此猖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得不感到暗暗的惊讶和深深的不安。
“肖处长,”罗厅长望着肖宁期待的目光问,“你认为这种评选是不是有必要年年都要搞,每个部门都要搞?”
肖处长说:“过去不是这样,也就是由调研处一个部门负责全厅一年搞一次,像现在这样从上到下,由下而上,每个基层、每个部门都搞,也就是这两年才发展起来的。在厅机关,我们人事处是最后一家搞这种活动的,而且今年是第一年。”
罗厅长问:“为什么,是顶不住了吗?”
肖处长说:“也可以这么说!”
罗厅长说:“肖处长,你是今年找我担任评委会主任的第7个处长。你想想,我们厅一共22个部门,如果他们都来找我,那我还办不办公?我不简直成了一个专业评委主任了吗?”
肖宁笑笑说:“罗厅长,您可能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里的门道,其实我们找您就是请您挂个名,知道这件事就行了。材料您根本就不要看,连标题都不要看,具体工作都由我们来做!”
罗厅长也笑了:“我坐享其成,只是拿评委费?”
肖宁笑了,她没有言语。
罗厅长沉思了一下,说:“肖处长,搞优秀论文评选活动是一件好事,它不仅能调动大家在研究工作、总结问题上的积极性,还能为领导决策提供科学的理论依据。但是论文评选必须保证质量,论文评选必须要有一个度,像现在这样家家评,年年评,就明显过多、过滥了。我建议机关所有部门一律停止论文评选活动,今后统一归到调研处,暂时定为一年一次。厅领导除分管调研处的厅长参加以外,其他所有领导都不得参加论文评委会。另外,我建议评委人员组成不宜太多,评委资格要定一个标准,不要让那些连起码的理论水平、写作能力都没有的人挤进去,如果有可能,我们还可以到省社科院、大学里去请一两个知名专家、学者参与到评委中去。这件事就由人事处负责。肖处长,你尽快拿出一个意见,提交厅长办公会讨论!”
肖处长问:“从什么时间开始?”
罗厅长说:“从今年就开始执行!”
作为上门来请罗厅长参加他们处论文评选当评委会主任的肖宁,听了罗厅长的这番谈话,这个决定,她非但不感到失望,相反,她却感到非常的高兴。要知道,人事处之所以论文评选活动没有搞起来,这与肖宁的消极思想有着密切关系。肖宁从一开始就对这种所谓的优秀论文评选活动持反对意见,她过去也曾不止一次地对原厅长提过自己的看法,但后来由于一把手不支持她,所以最后她也就没有一点办法。
肖宁认为,在机关有很多事情你只能有想法,但你不能有说法。为什么?因为在机关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把手说了算。如果你的意见跟第一把手的想法不一样,你最好不要想,更不要说,说了很容易出问题的,轻的第一把手不高兴,重的第一把手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能给你小鞋穿哩!这是你的意见跟第一把手想法不一样时,如果你的意见跟第一把手一样,你说了也白说,因为正确的永远都是第一把手的,真理永远都是属于第一把手的!
人事处是搞人的,肖宁对人虽然没有刻意的研究和观察,但她从罗厅长来到厅里以后处理的几件事情上,她对罗厅长的才干、学识、人格、魅力还是很敬佩的。后来,她在省里开会,或到部里开会,听到同行也有这样的议论,说罗厅长不仅大有前途,而且前途无量。根据罗厅长的年龄和学历,外面过多议论是两种前途,一种前途是进省委常委,另一种前途起码是当副省长。至于提他到人大、政协这两个照顾老头老太的地方是不可能的。北京部里的同事当着肖宁的面说,如果省里不用,部里马上调他。
然而,这个人事问题还真的是一个异常复杂、难以预料,且又捉摸不定的问题。结果当年秋天省委换届,9个常委换了5个新面孔,却就是没有罗厅长的面孔。奇#書*网收集整理后来到了冬天,政府又换届,从厅级领导中提了4个副省长,也没有罗厅长的名字。是年龄大吗?不可能!新常委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