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第17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战战兢兢地来到办公室,打了报告,里面传来指导员那冷冰冰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里面只有指导员一个人,看来真是天助我也啊!
我双手交上指导员要的东西,他瞟了一眼:“噢!放这吧!”
我放下东西,就站在他的桌前,磨磨蹭蹭的还不走。
过了一会指导员抬起头来:“你咋还在这?”
我嗫嚅道:“指导员,我……我……”
“怎么,有事儿?”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但是我没有发现的是,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是有事向您汇报!你有时间吗?”我小声道,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有事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指导员将手里的笔扔到桌子上,身体向后面的椅背靠去。接着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早就估计到你要来找我,我就等着你呢。”
听他这样说,我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一直弯着的腰板也直了起来,向着他笑了笑:“啥事儿都逃不出指导员的法眼。”
他挥挥手:“不要拍马屁了,有什么就直接说吧!你有问题要说出来,才能解决是不是?”
指导员的话像是在鼓励我,我彷佛受到鼓励似的,也不紧张了,于是就开口道:“指导员,我其实早就想来找您了,既然您不喜欢绕弯子,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下队以后蒙您的照顾,一直都走得挺顺当的,现在队上有机会,我能不能再进步一下?要是能到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努力,争取把工作做得更好,让您也更加省心一些。”
我的话很简单,但是我想他足以听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指导员听我说完之后,半天没有说话,一直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我紧紧地盯着他的嘴,彷佛他的双唇之间蹦出的话语,足可以宣判我的命运。
过了一会,指导员才慢条斯理地说:“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个情况队上也正在考虑,我们干部使用一个人,那是要综合考虑,全盘衡量的。你来的时间不是很长,上的过于快,我担心无论是政府还是犯人都会有意见的呀!”
我正要说话,指导员又接着说:“不过你来到咱们队上以后,改造成绩那是有目共睹的,你的能力我看也很放心。虽然也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一些小错误,不过那都无伤大雅,瑕不掩瑜嘛!但是……”说道这里指导员话锋就突然一转。
我心中暗道:“来了来了。您就直接说但是多好。”
“本来这话是不应该对你说的,可你今天主动来找我谈这个问题,就证明你还是信任我的,我很高兴,所以就和你说点违反原则的话。”在说之前,指导员先来了这样一段开场白。
我一个激灵。看样子核心的话要来了,我可要仔细听着,好好体会。
指导员起身关上门,又重新回来坐下,这才道:“说句不该说的,这个位置,盯着的人很多,有资格和条件的人也很多。说话的政府也很多,他们都有各自的人选。我要是安排了你,那势必就会得罪一些干部。虽然我是这个队上的领导,但是毕竟还有很多老资格的干警在。这里面的关系真的是很复杂的。”说到这,他止住话头,换了表情,笑眯眯地又道:“我们政治不来往,经济不挂钩,非亲非故的,我为你去得罪其他人好像不应该吧!”
我心里一惊,这话已经大大超出了一个警察和犯人应该有的谈话方式了。近乎于暗示的味道,我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平时看起来一脸正经,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的指导员,竟然会跟我公开索贿,这真的已经大大超出我的接受能力了。
我心中同时也是大喜,只要说到好处,那就好办,就怕你满口公事公办的语言。但是我吃亏太多,为了保险期间,我决定再试探一下。
我抬起头,假装不解地道:“那不是我就没有希望了?”语气装的很是失望。
谁知道,我这话一出口,指导员竟然给我做出了一个极具喜剧色彩的动作,这个动作真是经典无比,永远的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指导员,您知道的,我自从下队以来,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努力改造思想,积极矫正恶习,遵守各项监规纪律,积极参加劳动,三课学习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我的刑期是有期徒刑,早点减刑真的对我是非常重要,我也更想为中队多贡献一点力量,做了管事犯,也能更好的严格要求自己。所以还请你……”
我这头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那头指导员已经很不耐烦了,他喝了口水,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撴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我说……”指导员发出长长的一声拖音,一下子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说你娃呀!”指导员指着我说:“咋就这样不灵性呢?”
我不灵性?我怎么不灵性了?我不知道是啥意思,呆呆地看着着他。
“你娃咋就这么不灵性呢?”见我看他,指导员指着我又说了一遍。文心阁埨坛。
他的手指不停地抖动,吸引着我的目光向他的手望去。突然!我明白是什意思了!
指导员的这个动作,就像是一幅照片,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脑海中,在此后的岁月里,我不止一次地想起。因为没有什么,再比这个更能诠释什么叫中国特色,监狱特色了,它经典地表现了什么叫做,道貌岸然!
只见指导员,右手抬起,食指指着我,而他的拇指和中指却不停的捻动。做出一个数钞票的动作。操!这不就是要钱吗?我的天!用心真是良苦啊!我算是服了!
我不得不佩服我们敬爱的指导员,他用这样一种隐晦而又明显的方式向我传达了他的暗示,幸好,我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不灵性,实际上,我很懂得起。我迅速而又准确的领悟了指导员的意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赶紧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指导员见我懂起了他的意思,显得很高兴,他继续指着我又说了一遍:“我说你娃咋就这样不灵性呢?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任用一个管事犯是需要考察的吗?只要你能通过考察,我相信你是能胜任这个岗位的。”
考察!这不就是他妈的要钱吗?说的甚好,说的真是冠冕堂皇,说的真是厚颜无耻,这种无耻已经到达一种境界了,但是我作为这件事儿的当事人,面对这种无耻的说法,心里却难得的有了一种轻松,就在这一瞬间,我意识到,我的这个组长位置是板上钉钉的了!
不就是花钱嘛!只要你要钱,那就好办,以前不是没有望这方面想过,但是我那个时候心里很忐忑,因为指导员平时在人前的做派,实在是太神圣不可侵犯,实在是太道貌岸然了,实在是太让人不敢亵渎了,我一直不敢去送礼,就是怕指导员真的两袖清风,不食人间烟火,那样的话,反而弄巧,得不偿失了。现在一看,我的那些担心纯属多余,要是知道知道是这样,我何必费那些心思啊!直接把钱一送不就搞定了?
但是,事实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
回到刻字室,只有张义一个人在里面,他一见我就问道:“怎么样?找指导员谈了?是个什么情况?”
我随口答了一句:“还好。”说完以后,我立马反应过来:“你咋知道我去了指导员那里?”
张义哈哈一笑:“我要是连这都不知道,那我整天坐在刻字室里,足不出户,下面有些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那底下的人还不翻了天?组长的位置还坐的稳吗?”
我想想也是,不要看一个组长只管几十个人,但要是连手下的人一天在干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自己有一天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一点,在我以后的改造生活中曾被血淋淋的验证过。
我知道张义不愿意说,所以我也就不想追问,只是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去谈话的情况,很隐晦的给他暗示了一下指导员的意思。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张义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末了只说了一句:“他我知道,所以这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知道张义嘴里说的他是指导员,突然想起单位从省城回来以后张义对我说的话,心中对他的敬佩不禁又多了几分。
张义虽然没有文化,言语行为都显得和他的外形一样粗狂,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张义的经历我多少知道一些,他的家中早已经和他断绝关系,经济上自然不可能得到帮助。本人的文化程度又不高,没钱,没关系,没文化,能从一个底层的服刑人员混成我们队上积委会成员、组长,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如果是在别的队倒还罢了,矮子里面拔将军,滥竽充数一下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十二分监区,技术中心,这里关的都是犯人中的精华,坏人中的尖子,个个都不是易于之辈。能够从中崭露头角,占据高位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定的问题。所以,我当初的选择是没有错的,跟着张义我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得到不少帮助。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一个月悬而未决的事情,就连麦虎也猜不透其中的关节,可是张义却敏锐的看出了事情的本质,一针见血地跟我提出建议,让我直捣黄龙。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肯要好处,那就好办。”我混不在意地说:“张哥,麻烦你帮我换些现钱,我好拿来办这次的事情。对了,你说我要多钱才能搞定?”
张义看着我,沉默良久,才摇摇头说:“不不,这件事你不能自己给,不能亲自出面。”
“为什么?”我很惊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不出面,难道我要叫别人去给我办?”
张义点点头:“对的,你是要让别人去办。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张哥教我。”
“你和指导员这是第一次发生关系,你下队这么长时间,说实话,我估计你的基本情况他肯定早就知道,你也早就进入了他的视线,只不过你是个新犯人,不知道你的深浅,也不知你这人素质咋样,人家肯定不可能跟你贸然说啥,但是你跟麦虎和我走的近,这本身就说明了你的态度。要知道,指导员可是我们的份长。”张义冲我眨眨眼睛。
“份长!份长是啥?”我还没听过这个名词。
“所谓份长,怎么说呢,讲通俗一些就是说,你、我、麦虎、和所有我们这个团体的人都是这个团体的一份子,用你们文化人的话说就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指导员就是我们这所有份子的头,这就叫份长。”张义解释的很透彻,很形象。
我大惊:“你是说指导员……”
张义抬手很严肃的制止了我:“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没有必要挂在嘴上说。不说这个了,接着刚才的话说,你跟我们在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个啥人,他自己在看,我们也在帮你说,你自己也在做基本得到了他的初步信任,所以人家才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你千万不要以为,在这里面送礼办事是一个很简单的事,这其中的学问大呢多少人烧香都找不到庙门,现在虽然人家主动向你暗示,但并不代表就已经完全相信你,你还要经过两重考验,一、就是看你嘴巴严不严,跟干部发生了关系会不会胡说,人稳不稳。二、就是你成功的当上组长以后,究竟能不能拿得住事,就是有没有能力。虽然说这里面都流传着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但是,我们这是十二队,情况有些不一样,政府无论怎么支持你,你自己多少还是要有些能力的,如果你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刘阿斗,那不用谁搞你,你自己就会腾位置。”
我静静地听着,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老管事犯的经验之谈,是花钱都买不到的金玉良言,监狱的学问就在于此。
张义很满意我的态度,接着道:“就是因为有第一个考验,所以指导员不可能第一次就接受你自己给他的东西,因为人家毕竟是政府,万一你前手给钱,后脚胡说,对人家影响不好。你只能让你家里人出面,在外面进行这件事。以后时间长了,信任感进一步加强,那就不存在这些麻烦了,懂了吗?”
张义这样一说,我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玄机。但是现在有一个新的问题:我咋样跟家里联系?
面对我的疑问,张义笑笑说:“这个,你可以跟指导员说说,办法嘛!总是人想出来的,关键是看你有没有心去做。”
我想了想,忍不住又问了一个问题:“张哥,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说!”
“我想问一下,您当初混起来的时候,有没有花钱呀?”
张义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一时间竟然愣了神。好半天才咳嗽了几声。
“咳咳,怎么说呢?”张义的眼睛在别处转了一大圈,才望向我。苦笑着说:“我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