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官途-第2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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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来到餐厅坐下,文国权道:“张扬怎么还没到?”
听他这样问,罗慧宁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看了儿子一眼,文浩南道:“我去请他了,他没时间,香山别院那边出了人命案,他正在协助警方调查。”
文国权点了点头,儿子的这个理由非常的合理,他轻声道:“那就吃饭!”
罗慧宁让保姆去装饭的时候,文国权道:“浩南,把那甁酒拿来,咱爷俩喝几杯。”
文浩南多少有些诧异,在家里,父亲很少主动提出喝酒。他起身去酒柜前拿了瓶酒,给父亲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
罗慧宁笑盈盈望着丈夫道:“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居然主动喝起酒来了。”
文国权道:“今天十多位国内著名学者联合上书,抗议京城相关部门强拆天池先生的故居,还有多位书法界人士联合署名,国内主流媒体都关注了这件事。”
罗慧宁啊!了一声,她知道丈夫一直保持隐忍,就是等待着这样的机会,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文浩南却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道:“是不是张扬折腾出来的?我真是想不通,既然天池先生将香山别院给了他,他就是房主,遇到了麻烦他自己解决就是,为什么重要牵连到咱们家,为什么总想利用爸的影响力,难道他给我们家惹得麻烦还不够吗?”
罗慧宁没说话,文国权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收敛了,握在手里的酒杯没有凑到唇边,而是重重顿了下去。他显然在以这样的动作,发泄内心的不爽。
文浩南道:“爸,我知道说出来会惹您不高兴,可是我还要说,明年就是换届的关键时候了,您的一举一动,别人都在关注着,因为香山别院的事情他搞得鸡飞狗跳,虽然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可别人不这么看,别人首先会想到他是您的干儿子,会以为我们文家纵容他这么干。”
文国权站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餐桌。
文浩南怔怔的看着父亲的背影,他马上做出了一个决定,想要追赶上去解释清楚。却被文玲一把抓住了手腕,文浩南想要挣脱,却想不到姐姐纤细的手腕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握得如此之紧,让他动弹不得。
罗慧宁充满失望地望着儿子道:“以后在我面前,绝不允许你说张扬的坏话!”
文浩南怒道:“妈,究竟我和他谁才是你的儿子?”
罗慧宁站起身走了两步,停下脚步道:“两个都是!”
文国权站在露台上,双手扶着凭栏,望着{;文;}西方天{;人;}空中五{;书;}彩斑斓{;屋;}的晚霞,他的脸上充满了悲悯的表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意识到妻子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轻声道:“浩南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罗慧宁摇了摇头,来到他的身边站定,和他一样望着远方:“国权,作为父亲,你应当和他好好谈谈,而不是一言不发的离开,我不想他一错再错。”
文国权道:“他难道看不出,张扬在香山别院上制造影响,是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他是在帮着我们文家分担压力。”
罗慧宁道:“他对张扬的偏见太深,短时间内很难改变。”
文国权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妻子的容颜,曾几何时,他已经没有这样仔细的注意过自己的身边人。
罗慧宁在丈夫专注的眼光下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笑道:“看什么看?老夫老妻的了,还有什么好看?”
文国权也笑了,他低声道:“其实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根本想象不到这次学者联合上书的策动人是谁!”
罗慧宁秀眉一动:“谁?”
文国权道:“我在署名上找到了乔振梁三个字。”
罗慧宁惊声道:“津海市委书记乔振梁?”
文国权点了点头,这世上重名重姓的人实在太多,所以罗慧宁才会有此一问。
罗慧宁有些迷惘道:“你和乔振梁之间好像没什么太深的交往。”她随即又道:“乔振梁痴迷书法,难道他仅仅是以一个书法爱好者的身份抗议这件事?”
文国权却摇了摇头道:“事情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并没有把话说完,正如妻子所说,他和乔振梁之间并没有太深的交往,甚至可以说,他的很多政治理念并没有得到乔老的认同,文国权一直对这位老爷子是敬而远之的,乔老赏识傅宪梁,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这就呈现出更多的矛盾,更多让人感到迷惘的地方。在换届即将到来之前,在自己和傅宪梁之间的竞争越发激烈的时候,乔振梁这次的做法等于是站队,而且主动站在了自己的一方。
文国权才不相信乔振梁只是出于对天池先生的尊敬才策动这次抗议,乔振梁喜好书法不假,但是绝没到为了爱好而忽略政治因素的地步,以他的年龄,也不可能文艺到这种份上,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乔老这位高人,文国权不知不觉又陷入沉思中。
罗慧宁从不在丈夫考虑事情的时候打扰他,只是静静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嫁给一位政治家,风光的背后藏着许许多多的付出,在事业上丈夫无疑是一个成功者,可是在子女的教育中,罗慧宁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就会黯然神伤,儿子今晚的那番话显然激怒了丈夫,也让她伤心不已。
文国权已经迅速地理清了头绪,他看着身边同样陷入沉思的妻子,不禁叹了口气。
罗慧宁也因为他的这声叹息而惊觉,她轻声道:“还在生浩南的气?”
文国权道:“没什么好生气的,只是有些失望,过去我一直以为他针对张扬是因为心理上存在某些不平衡,可今晚我才发现,他不但气量有问题,而且眼界有问题。”
罗慧宁在心底还是护着儿子的,她轻嗔道:“浩南好像还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文国权道:“他居然看不出张扬的动机是为了帮助我们分担,这孩子真是让我失望。”
罗慧宁道:“也不能全怪他,你平时只顾着工作,太少关注他的成长,所以他的性格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文国权道:“过去我一度以为他足够成熟,可现在才发现我并没有深入了解他,事业和家庭看来真的很难兼顾,慧宁,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罗慧宁听到丈夫的这句话,不知为何感到鼻子有些发酸,竟然落下泪来。
文国权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罗慧宁道:“还不是你的缘故,尽说这些让人感动的话,我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煽情。”
文国权呵呵笑了起来。
罗慧宁道:“香山别院的事情到底会怎样发展?这次的命案会不会给张扬带来麻烦?”罗慧宁在心底深处还是相当关心这个干儿子的。
文国权道:“我已经让人了解过这件事,警方已经初步排除了张扬的嫌疑。而且这件事随着几位学者和政协委员的介入已经引起了社会各方的关注,形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罗慧宁道:“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针对我们的,如果有人继续在我们和何长安的关系上做文章,该怎么办?”罗慧宁的心境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而变得纷乱非常。
文国权充满自信道:“不会!”
罗慧宁不知道丈夫的乐观究竟来自于何处?在她看来围绕着香山别院的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严重,她并不怕事。因为她问心无愧,但是她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丈夫的前程,她担心这件事会对张扬不利。
文国权想得却和罗慧宁不同,他的乐观来自于乔振梁的介入,他不但看到了香山别院出现转机的希望,也看到了政治格局正在悄然发生变化,事情正在朝着向自己有利的一面发展。
罗慧宁轻声道:“我总是觉得委屈了张扬那孩子。”
文国权道:“他很聪明,也很有担当。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担当。”
罗慧宁道:“你好像对这个干儿子越来越欣赏了。”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初文国权认张扬这个干儿子有些被动,是因为她的缘故。
文国权道:“我发现张扬身上拥有的东西,恰恰是浩南所没有的。”
罗慧宁道:“我们能够看到的闪光点,可浩南却偏偏看不到。”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国权,我知道你在心底一直对浩南抱有很高的期望。你希望他能够成就一番事业,能够出人头地,其实哪个父亲又不想望子成龙呢?可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你的期望,对他意味着一种压力。”
文国权点了点头:“其实我已经放低了期望。”
罗慧宁道:“我是个妇道人家,现在越来越感觉到,其实最重要的是儿女平安,至于成就大小,顺其自然吧。”
文国权道:“慧宁。我明白你的意思。”
西京区拆迁办主任任从峰连同景区负责人耿绍忠一起前往香山别院拜访了张扬,两人来找张扬是为了沟通,其实他们原没有这样的打算,可是自从四名编外人员被杀之后,电视台报社,方方面面的媒体铺天盖地的向他们涌了过来,大有要将这件事炒上天的势头,他们害怕了,本来是市里给下得任务。可是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市里居然对此保持沉默,这就让他们处在了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他们不知该怎么办,拆,暂时是拆不动,可影响已经造成了,上头这会儿到底什么态度他们猜不透,任从峰为此专门去上级部门汇报,可上头并不谈拆迁的事情,反而批评他聘用社会人员。
任从峰和耿绍忠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通过商量之后,决定来见张扬一面,必须要明确张扬的态度,这样他们才好想出应对之策。
两人来到香山别院的时候,张扬正在书房内练字,写得是一个大大的拆字,如果内行看到这个字,一定会称赞不已,张大官人的书法水准绝对是大家风范。
张扬故意把两人请到书房坐下,没有给他们倒茶的意思。趁机让他们俩欣赏欣赏自己写得拆字,拆也有境界之分,在写字方面,张大官人显然要比他们高得多。
任从峰和耿绍忠对望了一眼,还是由他开口介绍道:“张扬同志,我是西京区拆迁办的任从峰。”
张扬笑道:“知道!”
任从峰又将手伸向耿绍忠:“这位是景区管理处的耿主任。”
张扬道:“两位找我什么事儿?”
耿绍忠道:“是这样,我们今天前来是特地想跟你做个沟通,可能前期的工作过程中我们存在一些误会,所以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张大官人笑道:“误会?你们早不来找我沟通?”
任从峰道:“之前田主任来过。”
张扬道:“两位是来追究我的责任的?”
任从峰道:“张扬同志,你别误会,我们的态度很真诚,我们这次是来找你沟通的,我们也承认,可能我们工作的方式方法上存在一些不足,但是……”
张大官人道:“别但是了,你们工作的方式方法我也领教过了,在墙上刷油漆,门口泼大粪,还用高音喇叭在深更半夜喊话。”
任从峰脸皮有些发烧:“张扬同志,那是有些同志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采取了错误的方法,我们对这些同志也进行了处理,我可以负责地说,此前我对香山别院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张大官人一听就明白了,这货是把所有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他不知情,意思是所有的坏事都是田兴仁干得,张扬道:“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不想追究,这些人死在我家门口,我没有任何责任,无论你现在怎么说,都否定不了这帮人是为拆迁办做事的事实,我不管他们是不是你派来的,总之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也不会来到我家门口闹事,也不会平白无辜的丢了性命。”
任从峰道:“我们今天过来找你不是探讨凶杀案的。”
张扬道:“那你们来找我干什么?难不成还要给我下动迁通知书?还要拆我的房子?”
耿绍忠道:“张扬同志,这座房子的确是在我们景区的未来规划范围内。”
张扬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之前为什么不找我谈?为什么要直接出动拆迁办?你摆出这么强硬的架势,现在又过来跟我沟通,有那必要吗?”
耿绍忠道:“这是上头制订的规划方案,我们只是执行者,我个人和你无怨无仇,我不可能跟你过不去。”
张大官人笑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了,绕来绕去说这么复杂,我这个人很简单的,在我看来,这件事也并不复杂,谁要来拆我的房子就是跟我过不去。”
耿绍忠道:“你也是国家干部,我本以为你会从大局出发,会站在国家和人民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张扬道:“国家干部怎么着?国家干部就不是人了?我也是人民的一份子,咱们不是常说人民是国家的真正主人吗?我好歹也是主人之一吧,这座香山别院就是属于我的那部分,我必须要维护好这里的利益,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做到,我也没脸当国家干部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的事情都干不好,怎么好意思去管别人的事儿,你们说对不对?”
耿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