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秘史-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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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误会的诸侯亦可因此解释,不致愈弄愈深。这个方法,未知我王以为何如?”
夏禹听了,点头称善。季宁道:“那些背叛的诸侯,到那时未必肯来。来的必是忠顺之国,于事何补呢?”杜业道:“依我想起来,未见得不来。一则鸾车所到,不免震惊,岂敢再露崛强之态!二则背叛之国,未必皆出本心。三则邻近诸侯,可阴饬他们代为疏通,那么不会不来了。来的既多,不来者势成孤立。到那时,就是真心背叛的诸侯恐怕亦不敢不勉强不来。
兵法所谓代交就是此种政策呢。”夏禹听了,又连声称是。
这时计算起来,不服之国以东南两方为多。于是酌定一个适中的地点,是在涂山。又选定日期,分遣使臣,如飞而去,令各方诸侯克期到会。
过了多日,夏禹留伯益、真窥、横革等诸老臣在京留守。
自己带了杜业、季宁、既将、施黯、轻玉、然湛等新进的六人径向涂山而来。这时涂山后的父亲老涂山侯早经去世,现在的涂山侯已是涂山后的侄孙。听见夏禹驾到,竭诚欢迎,自不消说。一面又引导夏禹,看他所预先选定的开会地方。夏禹一看,依山临水,一片大广场,果然好一个所在。”广场之中,朝会之所、宴享之所;广场之外,休息之所、居住之所都已布置得整整齐齐。
夏禹大为诧异,问道:“朕发令通知,计算没有几日,汝能布置得如此,真神妙了”涂山侯道:“臣布置此会场,差不多已有半年多了。”夏禹听了,益发诧异,便问道:“半年之前,汝尚未奉到令文,并且朕亦还没有在此大会诸侯之意,汝何以能预知呢?”涂山侯道:“这是臣老祖宗所教的。”夏禹一听,恍然大悟,忙问:“现在老祖宗供在何处?朕欲前去一拜。”涂山侯固辞不敢。夏禹道:“朕另有道理,汝不必谦辞。
”涂山侯不得已,只能领夏禹到那间供老祖宗的屋里。
夏禹一看,屋中并无别物,只供着那九尾白狐的化像,白发飘拂,潇洒欲仙。夏禹连忙下拜,秉着虔诚,轻轻祷祝。涂山侯在旁回叩,但觉得夏禹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出他所祷祝的是什么话。哪知到了夜间,那九尾白狐果然仍化一老翁来与夏禹晤谈。杜业等在外室窃听,但觉喁喁细语,一字也不能清楚,最后仿佛有两句,叫作“功成尸解,还归九天。”大家听了,亦莫名其妙。
过了几日,各路诸侯陆续到齐。果然不出杜业所料,忠顺者回来,就是那从前宣布不服者亦来,真是不可思议之事。计算起来,足足有一万国,真可谓空前之盛会了。而会场所设席次、住处恰恰足数,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那些诸侯看了,都诧为奇异,而不知全是九尾白狐弄的神通。
到了正式大会的这一日,夏禹穿了法服,手执玄圭,站在当中台上,四方诸侯按着他国士的方向两面分别,齐向夏禹稽首为礼,夏禹在台上亦稽首答礼。礼毕之后,夏禹竭力大声向诸侯说道:“寡人这次召集汝等到此地来开这个大会,为的是汝等诸侯中有许多宣布不服寡人的原故。寡人德薄能鲜,原不足以使汝等诸侯佩服。但是汝等诸侯前此已推戴寡人为天子了,既然推戴寡人,即使寡人有不是之处,亦应该明白恳切的责备、规戒、劝喻,使寡人知过,使寡人改过,方为不错。决不可默尔不言,递加反对,是古人所谓狐埋之而狐搰之也。寡人八年于外,胼手胝足,平治水土,略有微劳,生平所最兢兢自戒的是个骄字。即先帝亦常以此戒寡人,说道:‘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古来盛名之下,有功之下,其实是最难处的。现在众诸侯之不服寡人者,是否以寡人为骄吗?人苦不自知耳,如果寡人有骄傲矜伐之处,汝等诸侯应当面语寡人。其有闻寡人之骄,而不肯当面语寡人者,是教寡人之残道也,是灭天下之教也。所以寡人之所怨恨于人者,莫大于此。请汝等诸侯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寡人不胜盼企之至。”
演说既毕,这时众诸侯听了,纷纷各有陈说。夏禹听到那言之善者,无不再拜领受答谢。过了多时,大会礼节告终,诸侯各退席休息。
到了晚间,夏禹盛设筵席,大享众诸侯。广场之上,列炬几万,照耀如同白昼。再加以时当望后,一轮明月高挂天空,尤觉得上下通明,兴趣百倍。正在觥筹交错之际,忽然大风骤起,四面列炬一齐吹灭。大众顿时喧乱起来,幸喜得明月在天,尚不至于黑暗。耳边又觉得雷声隐隐,而细看天际,又并无纤云,不胜奇异。
陡然之间,只见东方一大队人马从空而来,陆续跟在后面的还是不少。转眼间已到会场,纷纷降下。众人一看,有骑马的,有步行的,有披金甲的,有被铁甲的,有不披甲而用红绡帕袜其首额的。估计起来,足足有千余人之多。最后又有无数甲胄大将,乘着龙蛇车子等纷纷下来。又有几个女子,亦都下来了。这时万国诸侯在月光之下都看得呆了,又惊又奇,又骇又怪。正不知他们是什么东西,是神呢?是妖呢?为祸呢?为福呢?看看那些人的面貌虽不甚清晰,然而似乎丑恶的多。大众至此,默默无声,都用眼来看夏禹。
只见那时夏禹早已站了起来,大声问道:“寡人在此大享诸侯,汝等何神?来此何事?”只见最后从空中下降的甲胄大将有四个,先上前向夏禹行礼,并自己报名道:“东海神阿明,西海神祝良,南海神巨乘,北海神禹强,听见说夏王在此朝会诸侯,特来朝见。”夏禹听了,慌忙答礼,说道:“从前治水海外,深承诸位帮忙,未曾报答,今日何敢再当此大礼?请回转吧!”四海之神即鞠躬转身,各驾龙蛇,冲霄而去。
转眼又是四个大将上前向夏禹行礼,并自己报名道:“东海君冯修,西海君勾太丘,南海君祝赤,北海君张里。闻说夏王在此地朝会诸侯,特来朝见。”夏禹又慌忙答礼,说道:“从前治水海外,深荷诸位援助,未曾报答,今日何敢当此大礼?
请回转吧!”四个海君即鞠躬转身,各上车乘,腾空而去。
转眼又是四个女子上前向夏禹行礼,并自己报名道:“东海君夫人朱隐娥,西海君夫人灵素简,南海君夫人翳逸廖,北海君夫人结连翘。闻说夏王在此地大会诸侯,特来朝见。”夏禹亦答礼,说道:“从前治水海外,深蒙诸位夫人扶助,未曾报答,今日何敢再当此大礼?请转身吧!”四海君夫人听了,亦各点首行礼,转身各上云车,昂霄而去。
其余甲胄之土,红绢帕首之卒,亦一队的簇拥着各人的主人纷纷而去。霎时间风声也止了,雷声也寂了,依旧是万帐深沉,月华如泻。四方万国诸侯仿佛如做了一场大梦一般,才知道夏禹有这般尊严。虽神祇对于他也如此十分的尊重,因此才倾心归附。就使有不满意者,亦不敢再萌异志。有人疑心世间君主朝会诸侯,与海神无涉,无来朝之必要,或者亦是那九尾白狐去代为运动出来,以震慑诸侯的。但是事无确证,不敢妄断。闲话不提。
且说夏禹大享诸侯,宴饮完毕,诸侯各归帐次。到了次日,夏禹对于各诸侯又重加赏赐,并申明贡法,以后务须按照规则缴纳,毋得延误。众诸侯皆唯唯听命,分道而去。夏禹亦率领群臣国都。刚到中途,忽然都中有急报递来,说道:“皋陶薨逝了。”夏禹听了,不胜伤悼,急急趱行。到都之后,亲往皋陶家中临奠,并慰唁伯益弟兄。过了三日之后,举伯益为相,继皋陶之任。又将皋陶庶子二人各封之以地,一个地方在英,一个地方在六,以奉皋陶之祀。皋陶还有一个儿子,名叫仲甄,才干优越,夏禹亦加重用。后来对地在何处,因历史失传,已无可考了。到得这年冬天郊祭之时,夏禹又改荐伯益于天,希望将来可以传位。这亦可见夏禹不私天下之一端,从前诸侯疑心他荐皋陶是虚人情,的确错的。
且说夏禹自涂山大会归来之后,于政治一切绝少革新。而对于臣庶愈觉虚心而谦恭。每月的朔日,多士前来朝见,夏禹必问他们道:“诸大夫以寡人为汰吗?知道寡人有汰侈的行为,而不肯面语寡人者,是教寡人之残道也,灭天下之教也!
故寡人之所怨于人者,莫大于此也!”这两句话是涂山大会时对诸侯演说之词。然而后来每月必说,亦足见夏禹行己虚心,知过必改。
有时夏禹出行,看见耕田之人,相并而立,必定对着他凭轼而致敬,说道:“这是国家根本之人呀。”走过一个十室的小邑,亦必定为它下车致敬,说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何况十室,岂无忠信之士!寡人安敢不致敬吗?”因此之故,各处士人仰慕夏禹的谦德,纷纷前来求见。有的陈说事务,有的指摘过失,络绎不绝。但是夏禹对于这种人,无论何时,随到随见,决不肯使他们有留滞在门口之苦。假使他的话语说得善,很有理由,必对他深深拜谢。因此来见之人越多,夏禹亦越忙。
夏禹的从人代他计算:有一年夏天,夏禹正在栉沐,忽然有士来求见了。他即忙辍沐,握发而出见。见过转来,刚要再沐,又有士来。再握发而出,如是者有三次。又有一天,正在午餐,忽有士来,即忙将口中之饭吐了,就去见他。客去再食,客来又吐饭而出,如是者有七次。有一天见客,跑进跑出,吐哺握发足有七十次,这个亦可见夏禹之勤劳好善,不自满假了。
夏禹在政治闲暇的时候,亦常练习神仙之术。自涂山归来之后,更抽空著了两部书,一部名叫《真灵玄要集》,一部名叫《天官宝书》。这两部书都是讲究神仙之法的。原来夏禹自遇到云华夫人以后,号召百神,所交际的真仙不少,耳濡目染,于仙术早有研究。后来又得到灵宝长生法,时常服习,因而更有冲举之志。这两部书著成之后,适值三载考绩,政治又忙,猝猝未暇。
等到考绩办了,施黯来请示道:“现在九州所贡之金年年积多,作何用处呢?”夏禹想起从前黄帝轩辕氏功成铸鼎,鼎成仙去,现在何妨将这许多金来铸鼎呢?后来一想:“不好,果然如此,又要引起诸侯之责备了。”后来又一想:“我可以变通办法,何在一定要学前人呢?”于是决定主意,遂说道:“朕的意思,拿来铸九个鼎吧。哪一州所贡之金,就拿来铸哪一州的鼎,将哪一州内的山川形势都铸在上面。还有寡人从前治水时所遇到的各种奇怪禽兽神怪等等。寡人和伯益都有图像画出,现在一并铸他在鼎上。将来鼎成之后,设法将图像拓出,昭示九州之百姓,使他们知道哪一种是神,那一种是奸。庶几他们跑到山林川泽里面去,不会得遇到不顺的东西,如同魑魅魍魉之类亦决不会得见到,岂非亦是与百姓有益之事吗?”施黯道:“那么这九个鼎重大非凡了。”夏禹道:“是要它重大,愈重大则愈不可迁移,庶几可垂久远。”施黯道:“这样大工程,在何处鼓铸,在都城之内呢?还是在都城之外呢?”夏禹道:“不必限定,由汝自择适宜之地罢了。”施黯领命,向伯益处取了《山海经图》,自去择地经营,悉心摹铸不提。
又过了几月,已是夏禹在位的第五岁。夏禹承帝舜之制,亦定五岁一巡守。这岁是巡守之期,正月下旬动身。凑巧去年一年天气亢旱,四方纷纷告灾。这年立春以后,仍是红日杲杲,一无雨意。夏禹从安邑一路向东行去,看见那田亩龟坼,人民暵干之象,不禁非常忧虑。一日,行到析城山东麓,但见一片桑林,有许多百姓正在那里斩伐。夏禹见了大惊,忙问道:“桑林是很有益的,何以去砍它?”百姓道:“去年无雨,直至今日,树已枯了,横竖无用,所以斩伐。”夏禹听了,大为叹息。忽然一转念,仍叫百姓:“不要斩伐,寡人自有道理。”
百姓听了,只好停止。夏禹吩咐从人就在此处住下,斋戒沐浴起来,一面吩咐预备祭品。
三日之后,夏禹就在桑林之旁向空设祭,秉着虔诚,祷求甘雨、哪知诚可格天,不到一时,风起云涌,大雨旋来,足下了三日三夜,四境沾足,方才住点。夏禹此时阻雨不能上道,亦只得留祝三日之后,那些拓桑居然都有了生意,百姓的歌颂仰戴自不消说。后来隔了四百年,商朝之初,天又大旱至七年之久。商汤祷雨,亦在此地。一个桑林,竟有两个圣主祷雨的故事,亦可谓先后辉映了。闲话不提。
且说夏禹在桑林祷雨之后,即便动身,二月中旬到了泰山。
觐过东方诸侯,都是循例之事,无甚可纪。从泰山下来,径向南行,到了云梦大泽之旁、大江之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