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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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在惊讶的方局长私生活清白的同时,也暗戳戳的想着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但在殷商看来,方局长或许根本没有避嫌,他大大咧咧的在搞暧昧,却在众人的思维惯性下被无视了。
殷商觉得方局长和自己是同类。
住宿部的同事兴致勃勃的猜测:“方局长终于遇到让他动心的人了?这次他请了些什么人?”
殷商打着哈哈:“这我哪知道啊,总之是一些书画家吧,到时候我去敬杯酒看看。”
殷商去敬酒,发现一桌客人里没一个女的。
现在,方局长在客房部发酒疯,莫洵的朋友让苏泽浅去送莫洵回家
殷商觉得真的不是自己想多了。
等到了客房里,他更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两个年轻人一走进门就听见方局长大着舌头在嚷嚷:“莫老弟,我们不醉不归――莫老弟――”
旁边两个人架着他劝:“下回吧,下回吧,老莫已经醉了。”
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的方局长听不见他们的话,两个人想把他往卧室拖,他脚步踉跄的反抗着:“让开,让开,让我和莫老弟再喝一杯――”
他口中的莫老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闭着眼睛,要多安静有多安静,像是直接睡着了。
看见苏泽浅和殷商进来,架着方局长的人中的一个冲他们的使眼色,压低声音喊:“快,把他带走。”
方局长大着舌头嚷:“带谁走?谁都不许走――”
旁边两个人立马说:“不走,不走,我们谁都不走。”
殷商看了看情况,也走过去帮着劝:“来来来,我们先进去,等下大家都进来玩。”
他说着也帮忙把方局长往卧室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殷商和苏泽浅的出现,方局长挣扎的力道明显轻了,嘴里依然不清不楚的喊着话,倒是乖乖的被他们架进了卧室。
看见沙发上的莫洵,苏泽浅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的,他走近去,低声喊道:“师父?”
莫洵身上刺鼻的酒味几乎要熏苏泽浅一个跟头,中年人脸上湿漉漉的,大概是吐过后擦了把脸。
苏泽浅从没看见过莫洵喝醉,在这么闹哄哄的场景里看见安安静静闭着眼睛的师父,心里几乎生出了些许惶恐来。
听见苏泽浅的声音,莫洵动了动,眼睛要闭不闭的睁了睁,视线也没聚焦,他含含糊糊的在喉咙里“嗯”了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副典型的,喝懵了的状态。
苏泽浅把莫洵架起来:“我送你回家。”
莫洵顺着苏泽浅的力道半趴在年轻人身上,不知道比方局长要乖巧多少。
等把莫洵扶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苏泽浅才给殷商打了电话。
“我在停车场了,现在准备送老师回家,你那么怎么样了?”
殷商那边还是闹哄哄的:“也差不多了吧,你那边结束了给我电话。”
“好,你朋友那边没事吗?”
“没事没事,那家伙就是只夜猫子,现在估计在吃早饭呢。”
“那我等会再联系你。”
“好,拜。”
苏泽浅挂了电话,就听见莫洵的声音从后座传来:“你等会儿还有事?”
苏泽浅吓了一跳,心想这是终于要开始发酒疯了吗?反射弧也够长的。
年轻人转过头,看见刚刚还迷蒙眼的中年人睁着眼睛,眼神非常清醒,坐也坐得端正,没像大多数醉鬼那样歪七竖八的。
“师父?”苏泽浅震惊了,可再震惊,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你你没醉?”
莫洵非常精准的按下保险锁,解开了安全带:“没醉,装的。”
他话音一转:“你是不是抽烟了?身上一股味。”
苏泽浅:“”
莫洵抹了把脸,一手装醉时没擦干净的水珠:“抽我张纸巾。”
苏泽浅抽了两张过去:“就算没醉,你今天喝得也太多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先把自己管好,再来管我抽不抽烟吧。
莫洵哼了声,表情平平,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不多喝点怎么装醉?”
“为什么要装醉?”
“不装醉还真的留下来和姓方的把酒言欢吗?”
“不想留也不用装醉啊?”
莫洵团掉纸巾,眼神一扫就像淬过火的刀,又冷又锋利:“你以为他是真醉?”
苏泽浅一惊:“什么意思?”
莫洵垂了下眼,嘴角微微一勾,像是勾起了个讽刺的笑,笑容转瞬即逝。他回答苏泽浅:“没什么意思。”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抽烟。”
莫洵不向苏泽浅坦白,苏泽浅也不会向他坦白。
苏泽浅:“应酬,”这是最方便的理由,“聊天的时候同事给的。”
这也是最无力的理由,聊天时同事的烟非常容易拒绝。
莫洵看了苏泽浅一眼,转开话题:“你等下还有事?”
对于这个问题,苏泽浅如实回答:“要和殷商到他朋友那边去一趟。”
早在楼上的套房里,莫洵就看见了苏泽浅t恤领口露出的红线,男人清楚红线上挂着的是什么。
莫洵什么都没问:“都这个点了你送我到路口,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苏泽浅坚持:“我送你回家。”
莫洵喝的真的不少,就算没醉他也不放心让师父大晚上的一个人。
“已经和殷商说好了。”年轻人发动了汽车,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莫洵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第十二章()
苏泽浅猛地踩下了刹车。om
刹车太急,莫洵没防备,一下子往前冲了过去。
周围没有一辆车,苏泽浅就那么直愣愣的把车停在了道路中央。驾驶座上的年轻人脸色苍白,他大睁着眼睛,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上下极轻微的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莫洵撑住前排椅背稳住身体:“怎么了?”
他问着,也看见了,挡风玻璃上贴着只满脸血的鬼。
看上去应该是出车祸死的,半边脑袋被撞得凹陷下去,额头连带着眉骨都凹了下去,眼窝受到剧烈压迫,一滩红红白白的粘稠物从眼眶挤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挡风玻璃上。
猩红的舌头从歪斜的口角一侧耷拉出来,长度超乎人类想象,仿佛从根上断开,整根都伸了出来,而那舌头居然还能动,舌尖一卷一翘,竟是十分灵巧的在做着舔舐的动作。
莫洵见得鬼多了,也就不觉得恶心害怕。但苏泽浅不,上一次见到的女鬼不过是镜子里的一瞥,但今天的画面,实在是太刺激了。
“阿浅?”莫洵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凑上前去用担忧的声音问苏泽浅,“怎么了?”
恐惧像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了苏泽浅的喉咙,他嚅动着嘴唇,半天吐出一个字。
莫洵探出手,按亮了双跳灯。
苏泽浅在这个时候动了,他一把拉住了莫洵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莫洵的骨头。
“别别出去。”苏泽浅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来。
苏泽浅太熟悉莫洵了,他知道自己师父接下的动作肯定是下车来开驾驶室的门,看他怎么了。
“为什么不能出去?”莫洵伸出另一只手,安抚的盖上苏泽浅的手背,“外面有什么吗?”
“有”苏泽浅僵硬的转过了头,他仿佛感到丝丝冷意透过挡风玻璃舔上了自己的脸,让他寒毛直竖,“有鬼”
苏泽浅虽然恐惧到话都说不连贯,但神奇的保留着理智,他转头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不被相信的准备。
但莫洵的表现非常平静,仿佛苏泽浅说的不是外面有鬼,而是有只猫在横穿马路一样。
莫洵问:“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平时,苏泽浅肯定能分辨出莫洵语气里那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无奈宠溺,可是现在的苏泽浅听不出来,莫洵的伪装成了无用功。
被恐惧冻住的大脑缓缓的,重新开始转动:“找殷商,他是天师,他有办法。om”
莫洵一句话,就从苏泽浅嘴里套出了殷商的底细。
中年人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是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殷商是天师?你的那个同事?”
“我给他打电话。”
苏泽浅手抖得不能自抑,根本没法从裤子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
“我来吧。”莫洵伸手一探,就把手机给夹出来了,“密码?”
完全没过脑子,苏泽浅把锁屏密码报了出来。
听见那四个数字,莫洵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像要确认什么一样,在苏泽浅脸上一落。
苏泽浅当即觉得自己的脸皮烧了起来。
被鬼吓得青白的脸上突然恢复了些许血色,眼神闪烁间连恐惧都消去了几分,效果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莫洵什么都没说,收回视线,低头按密码。
四个数字,密码是莫洵的生日。
中年人在通讯录里找到殷商的名字,拨出了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来,语气轻快:“泽浅?这么快就把你老师送回去了?”
莫洵:“你好,我是莫洵。”
“呃”殷商一顿,语气疑惑,“莫老师,你好怎么”
莫洵单刀直入:“阿浅说他看见鬼了,听说你是天师,有办法解决?”
那头殷商的声音立刻变了:“你们在哪里?”
莫洵也不废话:“榕湖大道上,”他往车外看了看,报出了更具体的位置。
“呆着不要动,我马上过来!”殷商语气急促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莫洵挂了电话,对苏泽浅说:“殷商说他马上过来。”
中年人伸手揉了揉苏泽浅的头顶:“别怕,师父在呢。”
――别怕,师父在呢。
这句话让苏泽浅眼眶一热。
孤儿院里拉帮结派,小孩子间的打架斗殴时时刻刻都在上演,院里的工作人员不可谓不尽心,但孩子实在太多,他们照看不过来。
苏泽浅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送去了孤儿院,只不过是堪堪能吃饱的状态,自然长得瘦弱,一直是大孩子欺负的对象。
偏偏苏泽浅骨气里有股不肯屈于人下的傲气,不肯去做某个孩子王的小弟,日子过得实在说不上好。
莫洵说过,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把苏泽浅当宠物养的,并不多么的尽心,更没有把苏泽浅带在自己身边养,想到了就去孤儿院看看他,每每都看见他带着一身的伤。
护工也无奈,他们没时间时时刻刻看着苏泽浅。
“我们特殊对待他,反而会引起其他孩子的反弹,让他过得更不好。”这是开脱,也是事实。
莫洵可不管这么多:“把他们打服帖了不就好了?”
孤儿院的护工听见莫洵说出这种话,简直惊悚了:“莫、莫老师,您要做什么?”
莫洵把苏泽浅从一群小萝卜头的围殴里拎出来,关上门,给那群小小的行凶者一人一顿笋烤肉,直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哦,不对,孤儿院的孩子不喊爹娘,不是发狠赌咒,就是大声求饶。
等那群小霸王一个个揉着屁股哭哭啼啼的跑开,莫洵摸摸苏泽浅的小脑袋:“别怕,有叔叔在。”
那时候莫洵还没收苏泽浅当徒弟,毫无负罪感的给他灌输着歪理:“别人揍你你就要揍回去知道吗?”
小苏泽浅:“我打不过他们。”
年轻的莫洵:“诶呀,这倒是个问题这样吧,每周六我带你出去学功夫。”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虽然莫洵授给苏泽浅的也不是渔,但实在是非常实用。
虽然教苏泽浅功夫的不是莫洵,但当小少年第一次把欺负自己的孩子王揍趴下的时候,心里升起的不是对功夫老师的感激,而是对莫洵的崇拜。
看呐,莫叔叔多厉害,不仅能替他教训这群坏蛋,还有办法让这群坏蛋再也不敢欺负他!
从一开始的叔叔,到后来的师父,莫洵一直都是苏泽浅的依靠――唯一的依靠。
而现在,在鬼魂森冷的注视下,莫洵依然是可靠的。
莫洵问苏泽浅:“鬼在哪儿?”
苏泽浅这会儿已经能把话说顺溜了:“趴在挡风玻璃上。”
虽然话说顺溜了,眼睛还是不敢往那儿看。
莫洵:“哦。”
他单手褪下手腕上的串珠,往挡风玻璃前凑过去。
苏泽浅都快被吓死了:“你干什么?!”
然后他震惊的看到,贴在挡风玻璃上的鬼往后退了退,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小叶紫檀,”莫洵晃着手串,“庙里的一个和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