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师之印-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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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本喷出半口浊酒，却是醉了过去。
……
此时已过傍晚，街上的风雪渐渐息止下来，‘凯特夫人’旅馆的灯火仍旧明亮。
帕特里克、拉多、库尔蒂尼三人，正围坐在一盏油灯前，慢慢喝着度数极低的粗制烧酒。
当然，库尔蒂尼不需要进食，所谓的‘喝酒’，更多的还是为了缅怀曾经为人时的那段日子。
“接下来的任务，又是什么样的考验呢？哈哈，尽管来吧，拉多一定会将你们统统干掉！”
拉多兴奋地举杯，将烧酒一口而尽。
与帕特里克和库尔蒂尼相比，拉多进入十六强可谓十分富有戏剧性，单论实力，他只是三阶的剑士，远远不够十六强中的平均水平。
谁知，他的对手——一位四阶的盾战士，运气十分糟糕，被分配同另一名四阶强者正面对垒，虽然获胜，但自己也受伤惨重，不能继续参赛，因此拉多连比也未比，就进入了十六强。
“我们被盯上了。”
库尔蒂尼冷冷地说道，把拉多的话全然当成了空气。
这几天前来旅馆的陌生人越来越多，他们本就没有隐瞒行踪，被人认出也并不奇怪，只是在这些陌生人里面，库尔蒂尼却察觉到了淡淡的杀气。
帕特里克则是一脸坦然，既不悲，也不喜。
“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在这多想，不如专注自己，到时自然见分晓。”
接下来的挑战，还有暗流涌动的阴谋，帕特里克已经做好了准备。
漫长的夜晚，就在酒杯翻覆间快速逝去。
第六十五章 舞会
大赛进行到此时，正是冬季里最后几个寒冷的日子，只要再过半月，冰雪就将逐渐消融，步入暖春的怀抱。
就像邀请函上写的一样，哈里曼家族与里尔家族如期在冬月的第三个星期六开始了舞会。晚上八点钟，艾因河边，高大的树木清晰地衬托着缀满金色星星的天空。
今晚的天气很是晴朗，既没有雪，也没有雾。
河道两旁，不时有美妙的音乐从传乐机中奏出，艾因河的西岸，贵族们的居所前，一排排百叶窗的窗缝里透出灿烂的灯光。
数百名仆人整齐的排列在两岸，把准备好的晚餐一一端上。他们刚刚接到公爵的命令，因为天气好转，已决定晚餐在河坡草坪上的天幕下举行，那缀满星星的美丽的蓝空已使草坪占了决定的优势。
道路上挂满了彩色的灯笼，有点意大利的风俗的味道，长达数十米的樟木长桌上，则被盖上了绸红色的桌毯，布满了蜡烛和鲜花，这种排场在帝国各地豪华的席面上处处都一样，不必多讲。
艾因城中，凡是有点名气的贵族、商人、乃至职阶者，都收到了舞会的请柬，人群各自穿着华贵精美的礼服，将艾因河畔点缀得珠光宝气。
河岸的中心区域，则被一圈彩带围了起来，四周还有一些卫兵为宾客检录身份。
这里是艾因上层，名流贵胄的聚集地，包括掌握财政的里尔家族、把持城防系统的爱德华家族、拥有悠久贵族历史的费莱顿家族、以及著名的商会克伦威尔联合会等等在内的一应人士，悉数到场。
舞会的形式很自由，喜欢跳舞的人，可以自己拉着舞伴去舞池中尽兴发挥，若是更偏爱安静，则有浓醇的香酒配放在长桌台上，任人取用。
老贵族们站在草坪中心，相谈正欢，细数着那些充满荣光的过往，脸上尽是缅怀的神色，而年轻人们同样有自己的小圈子，几位花花公子在一群贴附而来的小贵族家庭的女孩的围绕下，也聊得不亦乐乎。
虽然大家的目的不同，但身为贵族的他们，早就在耳濡目染下学会了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只要不干扰自己的事情，认识了谁，和谁说话，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他们的话题，当然就是最近炒得正热的GP大赛了。
“昨天的比赛还真是精彩呢，就连我家的下人们都说，今年涌出了好多实力强劲的新血，真叫人吃惊呀！”
“说的不错，等比赛结束，我一定去挑几个优秀的人物加入我的私人卫队。”
“而且，就连他们的奖品，也是出自大匠师亚利老人之手！要知道即使是在都城，亚利老人的作品也不可多得呀！”
年轻人们说说笑笑，但也有不同的观点。
“哼，只不过是几个武夫，又怎么能和我们这些贵族一起登台！”
“他们可都是有特殊才能的人呢，小看他们绝对不是好事情！”
“特殊才能？用小针戳兔子的头，还是让母鸡吃茜草，又或是用鲸须挑出狗的脊髓？”
“你这话要是被那些让他们用针戳过的兔子，那些骨头被他们用茜草染成红色的鸡以及那些被他们挑过脊髓的狗听到，它们一定要伤心死了。”
“哈哈哈……”
年轻的贵族顿时一阵哄笑。
“听说今天晚上，GP大赛的十六强选手们也会到场，公爵阁下还将为他们授受赛会的特质勋章，以表彰他们取得的成绩哩。”
“是真的吗？噢，你看，他们来了……”
在年轻贵族们的掩嘴轻呼中，帕特里克、拉多、库尔蒂尼三人，同剩下的十三位晋级十六强的职阶者一道，步入了会场中央。
音乐在这时也变换了节奏，从原来舒缓的小调转进为悠扬的华尔兹和极乐舞乐曲，贵族们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新来的客人们身上。
“真是风流俊俏的小哥儿。”
“噢，拜托，还是那个浑身肌肉的大个子更性感些。”
女士们的话题则往往离开不了男性，参赛者们大多都有中阶职阶，一身的线条健硕而硬朗，很是吸引她们的眼球。
帕特里克拿起一杯红酒，轻啜了一口，含在口中，用舌尖感受着酒精的味道。
作为舞会的主角，哈里曼公爵阁下再过片刻便会到来，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指令呢？
“这身衣服，简直快把我憋坏了。”拉多懊恼的扯了扯衣领，他一向喜欢穿着宽松的战斗服饰，此时的礼服让他分外不自在。
帕特里克安慰道：“再忍一会吧，过了今晚，一切自然随你。”
库尔蒂尼则顾不了那么多，自从在竞技台上开始，他就从未向外人展示过自己的真面目，这时候则是戴上了一张面具，托辞说脸部有伤，其他贵族便没有追究他的失礼。
虽然贵族们对GP大赛的选手很感兴趣，但他们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小小的会场内，一时间竟无人上去搭话，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僵持起来。
直到，哈里曼公爵携着卡萝，缓缓步入会场的中心。
“是公爵阁下！”
“公爵阁下，请接受我的致意！”
一路上，不断有贵族躬身朝公爵行礼，而公爵也一一以微笑回应。
彩光灯随着公爵的脚步，慢慢向一侧移动，等公爵停下的时候，灯光便同时停下，以保证他始终处在会场中最耀眼的地方。
哈里曼公爵拿起魔法合成的传音筒，朗声宣布道：“今晚的诸位先生女士能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前来，老夫甚感荣耀，这次的舞会，乃是奥斯本家族提议，为全艾因设计的一次盛宴。同时，我还要为赛会的诸位勇士们宣布一项新的任务——”
宾客们屏息凝神，关注着公爵的一举一动。
“新任务就是，由已经晋级的十六位选手，各领取一面八咫镜，并将它护送到帝国都城！”
“哇——”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听到这里，在一个谁也没有留意到的角落，一名长着花白胡须的老法师眼神忽地一颤。
十六面八咫镜？
这种级别的宝物，竟然一次出现了这么多？
“这就是公爵阁下的打算么，真是好算计呀……”
老法师喃喃道，心中快速思虑着对策。
以此推断，那件真品，一定就是其中之一！
神教蛰伏这么久，不断派出人手渗透公爵府邸，就是为了取得暗藏其中的宝物信息，眼看一切顺利，公爵竟忽然来了这样一手。
不，哪怕是这样，神教也势在必得。
等他们出了艾因，老法师倒要看看，谁还能护得住它们！
第六十六章 惊变
“来，为我们的勇士们干杯！”
公爵举起酒杯，让紫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了一圈，笑着对在场的贵族说道。
“干杯！”
贵族们当然不敢拂了哈里曼公爵的面子，纷纷把酒杯抬过头顶，表现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一饮而尽。
看到众人的动作，哈里曼公爵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一队文书官离开了会场，身为一个大型城市的掌控者，他还有大量的公务要处理，能抽出时间前来说几句话便算赏脸了，又怎么可能一直呆下去？那些妄图巴结的贵族见状大失所望，只好转而开始发掘新的‘目标’。
艾因是帝国东部的第一大港，作为各大商路的交汇地点，没有人会怀疑艾因的富裕程度。复杂的商路不仅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繁荣，还培养了一大批新晋的‘有产勋爵’。
‘有产勋爵’的前身，大多是经营某支商队或是船队的小商人，由于各种因缘际遇赚了一笔可观的资产。然而，在帝国内，唯有贵族的身份才能带来世人的尊敬，哪怕是再奢华的生活，也不能满足他们躁动的内心。
为了成为贵族，他们大量出资，捐助城镇建设，给自己换回了一个‘勋爵’的名头——帝国法律规定，用来奖励普通士兵、平民专用的低等贵族称号。
他们不满足，但更高等级的爵位，则必须得到贵族上议院的批准。但是，想要在那个古老、腐朽、充满了陈旧味道的地方取得帝国的贵族头衔，简直难于登天。
尽管如此，这群狡猾的商人仍不气馁，很快找到了另一条途径，那就是通过结亲、诞育血脉的方式，和古老的上层贵族攀上关系，跻身于上流社会。这也是他们对哈里曼公爵的出现毕恭毕敬的最大原因——消息灵通的他们早就打听过了，哈里曼公爵膝下的独女尚未婚配，仍是独身一人。
人往高处走，平民想成为小贵族，小贵族则想依附于大贵族，这就是艾因奇特的‘生态’。
晚间的舞会十分精彩，奥斯本利用自己的人脉，邀请到了游历大陆的著名马戏团‘咔擦团’前来，他们曾为皇帝陛下表演过马戏，也因此在贵族社会大受欢迎。
圆木搭建的小型舞台上，一个戴着高角花边尖顶帽，点着大红鼻子的小丑，时而抬首作思考状，时而如企鹅般摇晃前进，不断做出一幕幕滑稽的动作。
“咔擦！”
小丑走着走着，突然脖子一歪，脑袋骨碌碌地滚到地上，这是他们赖以成名的绝技，曾经逗得不知多少青年男女捧腹大笑。
“哈哈哈……”
不出所料，舞台前的宾客们很快被小丑的表演吸引，宴席中笑声不断，十六位参赛者受邀坐在了第一排，看的更是真切，还有几位好奇的选手甚至凑过脸去，试图弄清这个杂把戏的秘密。
“精彩的表演，不是吗？这群家伙真有意思！”
拉多学着贵族的动作，大笑着对帕特里克说道。
帕特里克看了舞台一眼，又看了看正在假寐的库尔蒂尼，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小丑的头颅仍在地上不停地滚动，从舞台上滚了下来，落在观众席前面。
“小心！”
帕特里克和库尔蒂尼同时发现了异样，来不及犹豫，立刻从座位上猛地跳起，朝两边躲避过去。
“轰——”
地裂山崩，在刚才头骨掉落的位置，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朵小小的蘑菇云平地升起，将整个舞台吞噬殆尽。
拉多虽然得了帕特里克的提醒，却终究慢了一拍，手臂被爆炸的冲击正面波及，此时已是鲜血淋漓。
“啊——！”
突遭巨变，整个艾因河畔在刹那间陷入了狂乱，尖叫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前者来自直面惨状的小姐和贵妇人，后者则来自那几名被炸的肢体横飞的选手们。
帕特里克定睛一看，十六名选手转眼之间已死伤五人，要不是剩下的职阶者们同样机敏，恐怕也躲不过这个危险的炸弹。
女士们提着长裙飞奔，而刚才那些言笑晏晏、风流倜傥的贵族男子，则已被吓得跌倒在地不敢动弹，在仆人的搀扶下，才哆哆嗦嗦地朝外跑去。
是谁？
帕特里克走上前去，检查了一下小丑的尸体——在刚才的爆炸中，他也没能幸免，尸体上正熊熊燃烧着火焰。
小丑的颈部有一个锋利的豁口，伤口已被高温烧得炭化，但依稀能判断出是被某种利器所伤，看来早在上台以前，小丑就被人杀死了，而那个装成‘把戏’道具的头颅，实则是一枚真正的炸弹。
一场针对GP大赛参赛者的谋杀！
是谁？
帕特里克的脑海中正思考着这个问题，一个个身影飞速掠过，却又晦涩无比，抓不住头绪。
从爆炸现场的细节看来，这场袭击应该是临时起意，否则大可以借小丑设置道具的名义，提前在他们脚下安放炸弹，那样的话他们谁也走不掉，那么又是什么人，会突然产生杀死参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