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歌-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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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歌,都来了,不能就这么走啊?答应帮忙了,可不能反悔哦!”程东含着笑轻拍止歌的肩膀,随后抬起头看着刚刚还在大呼小叫的那个化妆师,声音立刻冷了起来:“啊Ben,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那个被叫做Ben的人马上露出一副笑脸,巴结的看着止歌,声音变得格外温柔,低低的音调却又努力的嗲着嗓子,“哎呀,原来这位小姐是上宾啊,程副,你看,我这不忙晕了嘛,那个,刚才Vikey那还有点问题,我得先过去,额,我先过去。”话音还未落,人就动作奇快的一下子钻进了另一个化妆室。
止歌看着他忍俊不禁,又扭头看看程东,银灰色的西装,红色暗格的领带,一规一矩,有板有眼,眉目寡淡,平素那副不正经的面孔此时竟看起来严肃厉害,原来这人也可以不那么嬉皮笑脸,也有正经八百的时候,程副,认识这么久,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设计师,顶多算是个有名气,小有成绩的designer,没想到,竟然是简瑞的二把手,程副,这名字响,听起来还挺气派的。她比拟着前后的差别,简直判若两人,暗自笑的不亦乐乎。
“走吧。”
“什么?”止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一个办公室的门前。程东站着不动,挑着眉,示意止歌自己打开。止歌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来试服装吗,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换装室啊。轻轻扭动门锁,把手处有些冰凉,连同它瑟缩的手指上的温度一并传进身体。开了一个小缝,里面似乎没什么人,她停住手,询问着看着站在一旁的程东。
程东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就是这。干嘛弄得好像多害怕一样?”
止歌抬起头,呼吸一窒,顿时惊得傻了眼。
不大的一个房间,像是高级写字楼的内置休息间,一眼即可扫过。淡蓝的色调,佩斯特螺纹的地毯,给人海天尽头连接处一样绵延的错觉,干净淡雅。墙壁侧端是一个简单的单人床,白色的漆木,上面是雕刻工艺细致的图腾,旁边是一个棕木的组合式桌几连同配套的衣柜,桌面上是一个英伦式的CD机,散乱的唱片扑在几案上,目之所及,都是卡百利的唱片。
Wake up and smell the coffee。他和她曾经一起听过的曲子,直到很久之后,她依然反复温习,没想到,他亦然。
e on now
Wake up; wake up; wake up; wake up
Shut up; shut up; shut up; shut up
It's time; smell the coffee; the coffee
该清醒了。
可是,该清醒的时候,是谁在沉睡?
世界都跟着塌陷。
喃喃不知细语,隐隐透着哀思。
默然,缄口,来吧,现在,却无法找回遗失的那专属甜蜜。
大大的落地窗子前面坠着白色剔透的珠帘,隔开了窗外壮丽宏伟的都市繁华,阳光细碎,折射出五彩的色泽,散落在前面莹白的大理石台面上,投下晃动璀璨的亮点,跳跃流动。屋子正中央,一架白色的婚纱静静的垂落,宛若仙子琼立。简单的款式,说不出的纯净气息。胸口坠着的点点碎钻闪动耀眼,晶莹内敛。长长的摆尾散落在地毯上,围出好看的弧线。束起的腰身打着利落的褶皱,纯粹自然。没有其他多余的颜色,只是这一袭白色恍若浑然天成,天真美好,没有反复的花边蕾丝,恰到好处的剪裁却凸显出了无可比拟的特别。她惊叹这设计师的灵气,感慨这夺人心跳的美丽。像是着了魔,她的眼光移不开,不自觉的动容。像是看到了那份设计里的深爱,思念,守候。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婚纱。
她向前走着,轻轻触及,缎面与丝质很好的搭配,柔软顺滑。触手那点点亮钻,打磨分明的棱角,冷硬的表面,璀璨却又有些凉薄哀伤,沉着丝丝牵挂,似是千言万语终未能言。心里忽然升起一抹感动,这感动无关过去,无关记忆,只是不问缘由的喜欢和赞叹,不知情理的相似和情动。她紧张的缩回手,怕被看穿自己的心思。怯生生的看向程东。
程东笑了笑,“看来你很喜欢它,这就是要展出的Purelove,你就是它的代言。这件婚纱是何叙亲手设计的,这里是他的办公间的内室,你也看到了,这件婚纱是他的宝贝呢。今天他忙的要死,所以我得空顺水摸鱼拿来了他办公室钥匙。”
“什么?钥匙你偷来的?他还不知道?”止歌大声喊了出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程东一哆嗦,“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我一跳。还要这屋子隔音效果好,要不然被人听到了还不以为我偷什么了呢?这罪名,我可担不起。”程东神经兮兮的看了看门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再说了,我是帮他呢,这不叫偷。”
止歌有些错愕,伸出手指了指婚纱:“你是说,这是他亲手设计的,而他原本并不打算展出这个?”
“嗯,对啊,我那天请来Ubella,他直接给K掉了。然后酷酷的说了句,Purelove不参展转身就走了,也不理我了。不过,如果是你,我想,他会很乐意。”程东狡黠的看着止歌,发现她的局促不安,心里煞为得意。
“为什么?”她眼里蒙了水雾,低低的呢喃。
“因为Purelove原本就是——”
骤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程东的话,他极为气恼的接起来,断断续续的回答,语气颇为不佳。
“嗯,就按之前说的办……*,你怎么不早说?现在才问我?……算了算了,去找Ben,这事让他处理……对……好,就这样。”
挂了电话,看见止歌一声不响的看着那件婚纱,眼里流露着说不清的情绪。“止歌,先去化妆间吧,造型师都OK了,我已经安排好了。”
“止歌?你还好吧?”
她勉强笑笑,点了头。
正文 季展(二)
两小时的折腾,止歌终于成功的从化妆间走出来。程东看的直了眼,拍着手直赞叹:“哇哦,止歌,你真是太美了,天哪,太赞了!”
止歌有些不好意思,诺诺的问:“我这样可以吗,可是我从来没试过,能行吗?”
程东难掩惊喜之情,完全没听进去她在问什么:“止歌,Purelove果然只有你能穿,看这尺寸,剪裁,真是太棒了,我做设计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这么惊艳的model,止歌,真有你的。”
“尺寸真的完全合适,我也很奇怪。不过,我还是有点紧张,东子,真的行吗,要不我换下来,你找别人吧?”她斤着鼻子,商量着开口,双手拖着长长的摆尾,总有些不踏实。
程东闻言一笑,“止歌,我可以推测你四年前是什么样子了。”
“啊?”这一句讲的没头没尾,止歌有些纳闷。
“哦,没什么,不用紧张,你就这么往台上一站,就可以成功的吸引全场目光了。哈哈,不知道我是要感谢他这成功的作品,还是谢谢你四年来没太多变化。哈哈,真的有眼福了!”程东笑的不拢嘴,只是一个劲的傻乐,偶尔摸着下巴似有所思,样子怪异奇特。止歌胸口闷闷地,喘不过气,心里像是打着鼓点难以平静,手上汗浸了一层,只觉得这一身*的婚纱束缚的难受。
终于轮到简瑞,所有配套的服装都登台展示,只剩这最后一件。她攥着手,不敢动,帷幕慢慢拉开,她静静的站在高台,双手都不知该如何摆放,显得局促不安。T台上架起的无数闪光灯晃的她微微蹙了眉,脚步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程东一脸窃笑的看向何叙,清淡疏冷的眉眼瞬间划过不能掩饰的震惊,他看的心里乐翻了天,看你还能不能稳如泰山?惊喜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正偷笑时,一道锐利的目光倏的飞过来,寒气逼人,他马上识时务的合了嘴,皱着脸,耸着肩膀做无辜状。仿佛在说,我帮你而已,虽然事先没知会你,不过,效果so good,你也不用这么感激我。
何叙收回目光,冷着脸看向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子,淡淡的妆容,光洁的额头,清丽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刻的完美艺术品。抹胸的婚纱,露出圆润的肩头,白皙修长的脖颈,精致性感的锁骨,大片雪白柔嫩的肌肤前,一串细细的链子下吊着一颗莹亮的六角星形钻石熠熠夺目。
千帆过尽,沉舸飞度,而他始终伫立一端,默默留守,等着这一刻,她换上他亲手为她设计缝制的这件婚纱。
曾想过,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心甘情愿背负那一生的痴缠和诺言,只是,当真心付出,誓言将许时,她留他一人对着这空落落的心脏感伤,静听那有节奏的跳跃,每一下都无比孤独。四年,他每日面对这纯白的思念,如今,他在彼端看着她浅笑、尴尬、无措、惊慌。所有的情绪都因她的一个简单的表情而翻滚起伏,该死的,她总是这样搅乱他好不容易故作下来的平静。
众人中他只寻到她的身影,温柔和煦,而她,却迷蒙着眼,单单未见他那含着深情的眸。
止歌两只手交握在胸前,紧紧地掐着指尖,眼神求助般的看向右侧台下的程东,楚楚可怜。
一分一秒,下唇咬的发白,她忍住掉头跑下去的*,直挺挺的立在那。进退两难。
头顶打过来的灯光仿佛转动了天地,七彩斑斓,让她眩晕,压抑的胸口咚咚的心跳震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蓦的一黑,她双腿都无力瘫软。
隐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那是谁?
她还不及察觉分辨,温热的掌心就附**在外的肩膀,沉稳有力,她顺势攀附着他,像是觅得了依靠。混着香草气味的呼吸瞬间萦绕在她身侧,低低的一声“别怕,有我在。”温柔至极。
她转过头看向他,优雅的弧线,漂亮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一股安定的力量抚平了她的惊慌,眼睛瞬间有了焦点。她自己都未发觉,方才皱紧的眉头都松了数分。
“何叙。”她声音很小,叫他的名字,受了惊吓般,像小猫一样靠在他身边,眼里微波流动,生涩的喉口干干的,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他在身边,她碰到了他,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她触到了他的温度,本能的安了心。
只是这样,就可以。
真的只是这样,就足够。
他手上稍稍用力,携着她款款而行,脚下的步子像是经过无数次演练般一致娴熟自若。一身修身黑色西服衬得他沉稳俊朗,从容淡定,与她纯白的婚纱相谐相应。他唇角轻勾,淡淡的笑着,唇齿间溢出极低的声音,“止歌,别怕,有我在。”暗哑魑魅、蛊惑人心。从头到尾,他都只是这样说。
只那一声安抚,她稳了不安的情绪,自然的伸出手挽住他,目光温柔甜美,看向他,眼中尽是相信。
她信他,带她这一路。
不管是对是错。
哪怕算作帮他这一次。
算做为了他。
更是为自己。
她笑的干净纯美,高高束起的头发,搭配着天真烂漫的容颜,无疑是今晚最动人的女神。
自然的走,每一步都无比默契,深深相依的眷恋,他们只想贪恋。
台下鼓动的掌声,不断响起的呐喊。
他的眼里只有她。
她的眼里唯独他。
她默默告诉自己,最后一次,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他在心里无声祈祷,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多一秒,再多一秒。
笑着饮泣,哪怕这一次,幸福之后就破碎。这几分钟,抵过亿万年。这短暂的一瞬,太过诱人,哪怕坠落后只余加倍的痛苦,都要这样走下去——直到必须回到现实。
台下传来断断续续的窃窃私语。
有记者,有业内评委,有参展人,有……所有人都在议论,评价——
“真的好配啊,那女子是谁?真漂亮。”
“你看他们两个,多深情,浓的像是化不开一样。”
“简瑞这次赢定了,看来要拿下四连冠了,事业风生水起,还有如花美眷。这男人真是可怕。”
“那件婚纱真是太漂亮了,像是量身定做般合适。如果她只是个model。”
欧阳手上的邀请函被握的褶皱,生生吞下愕然的苦涩。若非亲眼所见,他亦不知,那张小小的面容竟可以如此张扬美丽!那相互望着的眼神,彼此流露的信任,深情不减。一层层旧伤添心痛,灰烬,破裂,划碎的痕迹,淋漓。要多巧夺天工,要多妙手回春,才能止住瑟缩的颤抖。
那天,她对他说:“欧阳,对不起,我可能不能爱上你。”
那次,她哭着对他呢喃:“欧阳,求求你,带我走。”
那时,她像一个破碎的玻璃娃娃,每一个碎片都印着何叙的影子,却执意要离开他。
她告诉他,她想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
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
他面对她的恳求,只能回答:“好,你随我去德国。若你肯,我随时都等你。”
终日的徘徊,难眠的夜晚。她的话久久回荡,只是,她还在不在?
她求他带她走,却不能许诺一生一世。她说她想离开,一个人生活。
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