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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钟情一夏-第14章

小说: 钟情一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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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芷君阴测测的一笑:“钟菱,你想死是不是?”

“不敢,这么晚了你还没睡?”钟菱忙转移话题。

“一来打不通你的手机有点担心,二来回家后又拽着林森出去狂吃了一顿,现在正消食呢。”

她知道芷君是真心关心她的,也明白只有在她面前她才能做到肆无忌惮的说话和彻底的放松,她内疚地说道:“手机没电了,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行了,行了,你知道错就好。”郭芷君大大咧咧地道,转眼间就把刚才的抱怨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

“好的,你也早点睡。”

钟菱还没来得及庆幸,芷君又说:“别以为我老年痴呆,我是要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审问你。女人没有充足的睡眠很容易老的,晚安。”

“……”钟菱抓了抓头发,第N次反省交上这么个损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吁了口气,继续喝那杯已凉掉的奶茶。

“很少见你如此开怀。”夏扬挑一挑眉。

钟菱轻轻笑道:“是吗?”

夏扬忽而站起,走近,脸上有种近乎微笑的表情。

钟菱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夏扬拉近了二人的距离,抬起手,钟菱心口微微一荡。

“你嘴边有东西。”夏扬的眼神,晦暗幽深,他用纸巾小心翼翼地在她嘴角印了印。

钟菱慌忙伸手:“我、我自己来。”不规范的心跳,似乎越来越有力。

夏扬眼中温柔的笑意就这样一丝丝地透出来:“好。”

钟菱垂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抹着嘴,心跳依然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夏扬重新坐下,淡淡勾了勾唇。

钟菱尽量保持平心静气,抓着鼠标,却是心不在焉。

“你去睡一会吧,Jonhson若是打来电话,我会处理的,应付不来,我再叫醒你。”夏扬十分善解人意地说。

钟菱微一沉吟:“我们可以轮流休息,你三点叫醒我。”

“我不睡了,下周有一批新设备到货,我得去装机调试,趁现在有时间,我再看会资料。”夏扬说,沉沉一笑。

“哦,这样。”钟菱眯了眯眼,没有动作。

夏扬好心地指着她的黑眼圈提醒道:“你的女伴说得没错,女人还是多需美容觉才能养颜。”他的语气陈恳至极,却听得钟菱牙根痒痒的,他之前的体贴和细心无法掩盖其毒舌的本质。

钟菱泄愤似的“啪”地关了电脑,和衣躺在沙发上。

夏扬嘴角挑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起身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并且关上了灯。

钟菱安心地合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第六章

清晨,钟菱在轻柔悠扬的音乐声中醒来。

“早。”温润好听的嗓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早。”钟菱一动,身上盖着的衣服滑了下来,萦绕着熟悉温暖的气息。

夏扬一指桌上一应俱全的洗漱用具:“去刷牙洗脸,然后来吃早点。”

钟菱有点闹不清状况,但还是乖乖听话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一碗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鱼片粥摆在桌上,闻一闻就让人很有食欲。

“办公室还能煮这个?”钟菱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能,我在楼下餐馆买的。”夏扬微微笑出声,“想吃我煮的粥?有机会的。”

钟菱瞪他一眼,舀了一勺慢慢品味,一脸嫌恶道:“味精放多了。”

夏扬眉角微挑:“别太挑剔了,有的吃就不错了。”

钟菱拖长了语调:“哦。”

夏扬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熬过夜的迹象,而她刚才在镜中看到自己眼圈浮肿,面色青白,要不是用厚厚的粉底遮住,简直没法见人。她在肚里嘀咕一句:这人和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夏扬自是不知她的心思,笑了笑,气质干净纯良。

“Jonhson还没有指示吗?”

夏扬摇摇头。

钟菱忧心忡忡道:“到现在还没消息,看来不会是好事。”

夏扬眨了下眼:“你不能指望Jonhson半夜12点还不休息,毕竟年岁不饶人了。”

钟菱被他似真非真的论调逗乐:“Jonhson最不服老了,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他,极有可能立即请你另谋高就。”

夏扬大笑,神态慵懒自若。

上班时间临近,夏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回办公室了,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叫我。”

钟菱垂眸笑了笑:“好。”

他一句话就轻易化解了她内心的不安,他的体贴和周到让钟菱对他有了极大的改观。

总部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直到下午四点,向晖的秘书孙薇打来电话通知钟菱立刻过去副总裁办公室一趟。

钟菱在MSN上匆匆给夏扬留言:“向总找我,估计是微创的事。”

Eric Xia:“这件事向总知道是很寻常的。”

不知为何,钟菱对向晖有种说不出的敬畏。可能是因为他手上操纵着生杀大权的缘故:“我先去了,回来再和你说。”

“嗯。”

这还是上次当众斥责过她以后,钟菱第一次见到孙薇。

副总裁办公室在最靠里的位置,一般钟菱没事不会往这边跑。她本身又避免和她相处,除了开会,一个礼拜见不着人也属寻常。

孙薇明显表情尴尬,想是还记着上回的事:“钟总,向总有事走开一下,您先去他办公室坐会吧。”

“好的。”钟菱笑容坦然,上次的事她并没有做错,所以面对孙薇压根不会有愧疚的心理。

“钟总,您是要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钟菱客客气气地说。

孙薇退出去后,钟菱坐在面朝大办公桌的椅子上。

等了许久向晖还未回来,她无聊地四处张望。

向晖的办公室宽敞而简洁,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桌上有两台电脑,一只茶杯,一本用旧的笔记本和一支签字笔。文件资料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角,桌面一尘不染,看得出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一如他本人。

电脑键盘上搁着一只手机,也是简单不招摇的款式。下方垂着一根细细的链子,钟菱猛地擦擦眼,再细看,一颗心顿时跳得厉害,一下一下重重地撞击着胸口。

那是一条极为普通的四叶草手机链,小店里可能花十块钱就能买到。

却让钟菱如此震惊。

她迟疑半晌,还是缓慢伸出手捧起了手机。

手机链的的确确很寻常,但因为其中一片叶子断了半截,而显得些微丑陋。

钟菱脸上的笑容登时褪得干干净净,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她还是能够记得,当时她问过手机链的拥有者,为何会挂这么个残缺的挂件在手机上。

他并没有回答,但神色苍凉落寞,可见这条链子对他的重要性。

钟菱贝齿轻咬住下唇,许久以来一直没能想通的问题,此时却豁然开朗。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来不及细想,她忙把手机放回原位。

向晖推门而入,钟菱深深吸了口气。

“让你久等了。”音色温和淳厚,如他本人一般温文尔雅。

“没、没关系。”钟菱突然有点不敢看他。

向晖拿起手机无意识地摩挲几下,徐徐道:“Jonhson刚才和我通过电话,微创的事,有点麻烦。”

钟菱竭力把其他事先摒除脑外:“向总,具体是什么情况?”

向晖眉头不自觉皱了下:“微创提出误工赔偿,当然这还是小事。但已签约还未出货的订单,他们要单方面毁约。”

钟菱惊得站了起来:“这……”

“所以Jonhson和我都很头疼,销售业绩什么的倒还在其次,如果真的毁约成功,势必会影响显奕在业界的名声。”向晖喉头有些发涩,这事确实很伤脑筋。

钟菱点点头:“那向总您有什么计划?”

向晖说:“微创一直是方然负责的,但她如今在北京一时赶不回来。而这几天微创设备出了故障又是你和夏扬去处理的,你俩对情况应该比较熟悉,我想请你和夏扬去和微创的采购总监再好好谈一谈,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钟菱一口答应:“没问题。”

“嗯,尽力就好,实在不行的话,我就亲自走一趟。我和微创总经理有一些交情,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动用私交。”向晖平静地说道,目光平和温润。

这句话,让钟菱多少有了底气,她沉默了片刻,道:“我会尽我所能的。”

向晖看她一眼:“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夏扬,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去。”

“好的。”

事情已交代完,但钟菱第一次不想马上离开。

向晖再度看她一眼:“你还有事?”

钟菱鼓足了勇气:“向总,有件事我想问您。”

“你问吧,知无不言。”向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

钟菱指了指他的手机:“这手机链您用了很多年了吧?”

“是的,怎么了?”

“式样陈旧,而且又有残缺,您为何还要带在身上?”钟菱的嗓音有一丝尖锐,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问话其实很不礼貌。

向晖眸光微闪。

“当然您可以选择不回答,毕竟这是您的私事。”

“好。”向晖简短道。

“……”钟菱哑然失语。

“还有问题吗?”向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在。

钟菱骤然失去看他的勇气,偏过脸,轻声地问:“六年前,您是不是在英国待过。”

长久的静默。就在钟菱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向晖极轻地道:“是的。”

钟菱轻嘘一口气:“谢谢。”

向晖看她出了门,疲惫地揉了揉鼻翼,想了好一会,拨通了英国的长途,接通后,他说:“唐铮,钟菱她……可能认出了我。”

对钟菱而言,那是一段近乎黑暗和不堪的回忆。如果不是向晖的出现,她恐怕再也不愿想起那段往事。

刚到英国时,她的生活过得乱七八糟,甚至可以用混乱来形容。逃课,吸烟,酗酒,同形形色色的男人交往。

郭芷君劝说无效,无奈调侃她认识的男人几乎可以组成一支八国联军。

不过好在仅仅是交往,她还没有混账到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地步。

那一夜,她如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像游魂般游荡在街头,直至深夜,她走进一家名为Claridges的酒吧。

她来过多次,并且对tequila这种墨西哥龙舌兰烈酒尤其着迷,可能遗传自父亲,她的酒量也相当的好。不容易醉,但微醺的感觉足以使她忘掉一切烦恼的事,包括,她曾经最好的朋友蒋炎和父亲之间的苟且。

那时的她才刚过二十岁生日,青春可人,她脂粉未施,但穿着极其性感,加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照样引得狂蜂浪蝶蜂拥而至。

她喜欢被男人围着打转,也享受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只是她换男友就跟换衣服似的,速度快得惊人,往往她的同学还没弄清楚男人的姓名,她身边的人早就换了。

“嘿,”一名看上去留学生样貌的年轻男子同她打招呼,“我可以坐在这儿吗?”他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

其实酒吧内尚有许多的空位,他非要坐这里,打的什么主意,钟菱可是心知肚明。但她并不介意,耸耸肩:“随便。”

“我叫Ben,你呢?”他用英语问。

钟菱也用英语回答他:“Kiya。”

“日本人还是韩国人?”

钟菱有短暂的怔忪,随后说:“中国人。”

“哦。”Ben说,笑容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你呢?”

“我是日本人。”他昂首挺胸,自豪地说。

钟菱轻蔑的笑出声:“难怪了。”

“怎么?”他不解地问。

“你的身高,在中国属于二等残废。”钟菱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

钟菱愉快的举杯。

后来郭芷君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后好奇地问她:“如果那个人是韩国人呢,你会怎么回答?”

钟菱不假思索地说:“我会问,你的脸整容过几次了?”

当初,她说话就是这样犀利、不留情面。

当然,她也没料到,就是这句讥讽的话留下了祸端。

不知为何,今晚钟菱突然对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产生了深深地厌倦。

她饮掉了最后的小半杯酒,把几张钞票拍在吧台上,准备走人。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钟菱漫不经心地接起:“喂,哪位?”

“姐。”是钟凯的声音。

钟菱闷闷地回道:“哦,什么事?”

半晌都没有人开口,钟菱正纳闷着,话筒好像被人接了过去:“还是我来同她说吧。”

“菱菱,是爸爸。”

钟菱低低道:“爸。”

“有一件事,爸爸必须告诉你。”钟德福似乎努力控制着情绪,嗓音沙哑。

钟菱心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妈妈三天前,去世了。”

钟菱平静地听着。

“爸爸知道你今天有一门重要的考试,怕影响到你,所以才会拖到现在告诉你。你妈妈走的时候很安详,没什么痛苦,你放心……”

钟菱没等听完就啪地挂断电话,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她根本没有参加什么该死的考试,她到英国读书只是借口,只是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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