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见我的心在动-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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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说十分厌烦他俩斗嘴斗个没完没了,递了瓶矿泉水过去。钟笔问:〃喝过的?〃张说脸色有点儿不好,〃只喝了一小口……你到底要不要?〃钟笔忙接过来,猛点头,〃要要要。〃当然要!虽然她不喜欢沾上别人的细菌,但是既然是张说的,那自然另当别论,爱屋及乌嘛。
袁蓝举着相机胡乱拍照,看见路边乱草堆里倒着一尊残破的石雕,就将相机交给张说,蹦蹦跳跳跑过去,坐在上面,〃张说,张说,给我拍张照。〃拍完一张又一张,抱完石头又抱树。张说也好脾气,有求必应。
钟笔看不下去了,拉着张说的袖子,〃我也要拍,我也要拍。〃张说正举着相机测光调焦,有点儿不耐烦,〃等会儿,等会儿。〃钟笔不依,一把拽住他胳膊,〃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拍。〃既然淑女没有竞争力,她决定无赖到底了。
魏建平便说:〃我给你拍。〃钟笔心里恨他打岔,没好气地说:〃我不要你拍,张说拍出的人像才好看呢,光影恰到好处,我一定要他拍。〃张说眼睛对着镜头,目不转睛,被她闹得不行,伸手推她,〃去去去,站一边去,别挡了光。〃
哪知钟笔本就是踮着脚尖站在台阶上的,晃着身体随着耳朵里的音乐打拍子,张说随手这么一推,她人没站稳,随着力道往后翻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张说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扶住她问:〃钟笔,钟笔,你怎么了?〃声音急得变了调,神情焦虑,吓得脸都白了。
钟笔哼哼哈哈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也没伤到哪里,就是屁股摔成了两瓣,有些狼狈。见众人都围着自己,张说又一副恨不得自杀以谢罪的模样,她刚想说没事,咽了咽,又吞回了肚子里,故意皱着眉头,连声吸气,哭丧着脸说:〃我脚疼。〃
张说见她没出什么大事,抹了把汗,〃大概是崴了。〃扶她起来。钟笔为了装得更像,单脚站立,那姿势颇像金鸡独立,一枝独秀。她这么一摔,把大家游玩的兴致也摔没了,魏建平便说:〃咱们回去吧。〃钟笔一脸苦瓜相说:〃我的脚……〃张说看了她一眼,将相机扔给袁蓝,背对钟笔半蹲下,〃我背你。〃
钟笔无比兴奋地爬上了张说的后背,双手紧紧缠上了他的脖子,并且在他锁骨附近来回游移,明目张胆地吃豆腐。他的皮肤又滑又腻,冰冰凉凉的,手感那个好,搞得她心痒难耐。
张说托着她的大腿往上蹭了蹭,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这么重!〃
这更加坚定了钟笔誓死减肥的决心。
张说不是肌肉男,山势又陡峭,累得那个吴牛喘月、汗如雨下。但是当魏建平看不过去,要求背钟笔的时候,他还是一口拒绝了,〃没事,这是我闯下的祸。〃袁蓝跟在一边说:〃钟笔,你就是一祸害。〃甚为张说不平。
钟笔一边心虚一边得意,从头到尾不说话,一味装死装活,哼哼唧唧。
四人抛下大部队,提前回去。
出租车一路开到女生宿舍楼下,钟笔此刻心虚得不得了,愧疚地低下了头,抱着张说的胳膊说:〃女生楼不让男生上,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都是我的错。〃当然都是她的错!
张说擦了把脸上的汗,喘着粗气说:〃不是,我不该推你。你住几楼?〃钟笔说四楼。他蹙眉,转头跟宿舍管理员说:〃阿姨,我同学脚崴了,我能送她上去吗?〃又说了一车的好话,阿姨总算答应了。钟笔站在一边不吱声。
张说的手横过钟笔胸前,半抱着她爬楼,〃脚还疼不疼?不要紧,慢点儿走。〃钟笔感觉他手臂擦过自己胸部,红了脸,偷瞄他,他并没有任何异样。张说一脸紧张,口里不断说:〃好,慢点儿,慢点儿……〃唯恐再伤了她。
磨磨蹭蹭终于爬到四楼,钟笔内心极度不安,她这个坏女人,迟早天打雷劈!她拦在宿舍门前不让他进,转过头说:〃你走吧,我没事。〃他不放心地问:〃你确定?〃钟笔重重地点头,〃确定。〃赶快走吧,再不走,西洋镜就要拆穿啦。
张说见她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本想叮嘱一番,终于还是点头,〃好,那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说罢匆匆走了。
钟笔看着他的身影在楼梯转弯处消失,连忙开门进去,将床上、椅子上、凳子上、地上到处散落的内衣内裤胸罩丝袜外套一股脑儿往脸盆里塞,提着水桶活蹦乱跳洗衣服去了。
舍友回来看见走廊上晾满了衣服,又见钟笔坐在电脑前悠哉游哉地喝咖啡,大惊,问:〃全是你洗的?〃钟笔点头,擦了擦嘴巴做优雅状,〃对啊,而且是手洗的,洗衣机洗不干净。〃舍友啧啧称奇,钟笔居然变勤快了,莫非老天下红雨了?〃这年头,怪事多,水井里翻了船啊河里着了火……〃哼着小调下楼去食堂吃饭。
第二天,张说提着一大袋水果来慰问她,结果看见她一手一根冰淇淋,舔完这根舔那根,一脸享受样儿。钟笔从小卖部出来看见他,脑袋立马停机,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子形象全无,他怎么会来女生宿舍这边?
张说上下打量她,满脸疑惑,脚崴了好得这么快?以他的高智商再不明白是被耍了,他可以去跳未名湖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问:〃脚好了?〃钟笔心虚地点头,〃好了。大概是抽筋了,回来就好了……〃大有越描越黑之势,也不知他有没有相信。
〃哦。〃张说将水果交给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钟笔无比挫败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活该!
第八章 天才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一大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梦里依稀年少事,一晌贪欢。
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头痛欲裂。那么久远的事情,为什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历历在目,清晰如在眼前。她游魂般爬下床。
左学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享用鲜奶泡芙芝士酱,吃得满嘴都是,头也不抬地问:〃昨天晚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钟笔头晕晕的,心神仍有些恍惚,不理他。他扔下叉子,哼道:〃我的雪媚娘、榴莲酥呢?〃她怎么可以扔下他一个人不管!
想到这小祖宗的难缠,钟笔一惊,立马清醒过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拍着大腿说:〃落在张说的车上了。〃
听到张说的名字,左学更加生气,难道这个男人比他还重要?他站在凳子上,将桌布一掀,哐啷哐啷一阵乱响,到处都是他吃剩的牛奶蛋糕,汁液横流,满地狼藉。他冷冷地看了眼母亲,〃你说怎么办?〃
钟笔在他动手的时候,早已敏捷地跳到一边,避过一场灾难。她头疼地看着他,眯着眼睛说:〃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左学冷着一张小脸,〃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我的雪媚娘、榴莲酥呢?〃
钟笔纵然已经习惯了这小祖宗的颐指气使、无法无天,仍然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好好好……〃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张说……〃
张说提着纸袋赶来时,母子俩各占一边,互不理睬,正在冷战。
钟笔见他来了,打电话叫服务生进来收拾房间。三人转战餐厅。张说将雪媚娘、榴莲酥装在精致的碟子里,又要了一杯酸梅汁,递给左学,〃我要赶着上班。你妈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好自为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张说这番关爱的举动,使得左学消除了对他的强烈敌视。他低头不语,也不看钟笔,赌气般自顾自吃点心。
钟笔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小胖子,吃得跟圆球一样,踢一脚就能在地上滴溜溜打滚,还不知道减肥!她跑上去抱了一堆书出来,抽出其中一本,扔在左学跟前,〃今天你要是不把《大学》这一篇背下来,就给我去跪键盘。〃
左学纵然记性好一些,开窍早一些,心眼多一些,但若要他一天之内背完艰涩难懂的《大学》,那分明是钟笔在刁难他。他也知道母亲是在找借口整治他的〃歪风邪气〃,当然不肯就范,指着线装本的《大学》,〃为什么要背这个?〃
钟笔在他对面坐下,〃过两天你要去参加北大附小的入学考试,总要提前做一些准备。〃左学不信,〃小学一年级考《大学》?〃钟笔哼道:〃谁说一年级?你给我直接上三年级。你以为这是香港,考试只考ABCD?〃
左学不知道北京的小学具体是怎样的情形,总以为大概跟他母亲一样变态,于是不做声。他翻开一看,叫起来:〃怎么是这个样子?〃有注有疏的竖版繁体《大学》,大小字体不一,一下横排,一下竖排,看得人眼花缭乱,头昏脑涨。不要说他,中文系的人都不一定看得下去,钟笔故意找来杀一杀他的威风的。这种版本的古籍,她也只有买过,没有看过。
左学将书一推,站起来就走。钟笔跟在后面问:〃干什么?〃他恨恨地说:〃跪键盘。〃要他背,不如叫他去死,唯今之计,只有乖乖去跪键盘。
钟笔打开电脑放音乐,〃《崇拜》这张专辑放完了,你就可以起来了。〃他不理,抱了套《机器猫》坐在键盘上看。钟笔也不去纠正他姿势不正确,惩罚到了就行,反正他们母子一向都是这样斗法的。
跪完键盘,母子俩如常吃午饭。左学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餐桌上跟她描述刚看的机器猫的故事。钟笔便说:〃怎么还是机器猫?我小时候就看它。我建议你以后看宫崎骏的动画。〃顿了顿,又问,〃你早上干什么掀桌子?〃
左学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你是不是只要男人,不要儿子了?〃钟笔口里的汤差点儿喷出来,〃我什么时候给你这种错觉了?如果有的话,我道歉。你想得太多了。〃左学停下筷子,〃那你为什么夜不归宿?〃他等点心和母亲等了大半个晚上,结果越等越失望,最后孤零零一个人在饥饿中睡去。
钟笔辩解道:〃我哪有夜不归宿?我只不过回来得晚了些。〃左学哼道:〃晚了些?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没有吃饭?〃钟笔有些诧异,〃难道你没有钱?〃左学不耐烦,〃不是这个问题……〃他年纪还小,无法清楚地表达内心的烦躁、郁闷、不满之情……他当然希望母亲专属于他一个人。
钟笔挥手制止他,〃OK,我明白,你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以后我会带上你。不过,现在……〃她将左学面前的炭烤牛里脊端走,换上一玻璃盆翠绿的海草,〃你不能再吃肉了,小心胆固醇过高。〃她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可以不用背《大学》,但是《唐诗三百首》你尽快给我背完,入学考试十有八九会考。〃
左学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巫婆〃,不过不敢让她听见。
张说下了班来看他们,见左学趴在桌子上解方程,小小的人坐在凳子上,小腿还够不着地。钟笔窝在沙发上看言情小说,整个人蜷成一团,眼睛差点儿钻了进去,连他进来都不知道,还是左学喊了一声〃张叔叔〃,她才回过神来。
〃看什么?这么投入。〃他自己倒了杯水喝。
钟笔合上书,似乎回味无穷,〃有趣的故事。〃张说随口问:〃哦,讲什么?〃她伸了个懒腰,跑去冲咖啡,〃男女间的感情纠葛,相遇、离别、重逢。〃任何故事都可以用这几个字概括,就像中学课本分析段落大意一样,千篇一律,但是她依然乐此不疲。没意思的人生总要找一些有意思的事来做。
张说跟了进来,想了想,说:〃你不觉得左学的教育方式可以更为……嗯,正常一些?〃钟笔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要讲什么,〃说实话,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虽然我不指望他成为天才,但是我也不希望浪费他的天才。〃瞟了他一眼,〃你自己也是天才……对此有何看法?愿闻其详。〃
张说立即说:〃我不是天才,我只不过上学早,读书勤奋罢了。〃二十岁硕士毕业并不算什么,北大一抓一大把这样的高智商人才,但是没有几个人在他这个年纪便成为〃全球数字人物〃之一,这其中当然另有别人看不见的艰辛努力。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钟笔探头看了眼在客厅里埋头苦学的左学,〃我带他去测过智商,是比平常人高一点儿,但是更多的归功于他的努力。我想任何一件事,努力到最后,就成了天才。〃天才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更多的是后天的勤奋,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她不愿再谈这个话题,捋了捋滑下来的头发,随口问:〃你今天都忙了些什么?〃
张说回答得非常简要:〃工作。〃
钟笔笑起来,这个人还是这么不懂幽默,一本正经得让她心痒难耐,蠢蠢欲动。她忍不住想逗弄他,极度渴望打破他冰山下的冷静自持,蹭过去,一手抱住他腰,右手食指在他唇间来回摩挲,一轻一重在他耳旁吹着热气,喃喃细语道:〃什么样的工作……嗯……〃尾音拖长,声音、动作、神态极其魅惑、挑逗,令人听了骨头跟着一酥。
就在她即将含住他柔软的耳垂的时候,张说推开了她,面色潮红,心跳飞快,看她的眼神十分隐忍,显然极力克制着自己……门没关,左学还在外面,他们不能不分场合。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