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时衣-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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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还穿着大红吉服,呼吸间带着一股酒气。并不很浓重,但是……小冬觉得或许是他们离得太近了,所以她才觉得秦烈身上这么热。
“你还出去吗?”
“不去了,才装醉被人送回来的,前头有人替我支应着。”
“那把衣裳换换吧。”小冬指指他脚下的靴子:“我看你穿这个不大惯。”
“嗯。”
小冬坐起身来,屋里就他们两个,没有旁人。虽然没做过照料服侍人的活儿,但小冬也并不生疏,她从衣箱里找出一套便服来递给秦烈。秦烈已经把头上的纱帽取了下来,还松开了腰带。小冬把衣裳朝他手里一塞:“给你。”
秦烈笑嘻嘻的把脸凑近:“你不帮我换吗?”
“呸,自己去换。”
小冬脸通红,秦烈嘿嘿笑着捧着衣裳去洗浴更衣,小冬想起以前看的小说里头,新郎新娘洞房之夜也不换衣也不洗脸,直接就抱一抱滚床单——新娘顶着一脸的粉新娘一身的臭汗,都不觉得难受?
秦烈回来时完全是一副居家打扮,小冬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披头散发光着脚的样子,他只穿着里衣,披着袍子就进来了。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膀上。
“头发也不擦干。”小冬拿了块布巾:“坐下。”
秦烈十分听话的做了下来,小立替他细细的擦头发。秦烈舒服的朝后一靠,感喟的说:“有媳妇真好啊,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呢。”
小冬噗一声笑出来:“这话说的,好像你以前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当然不是看。”秦烈一挥手:“在外头赶路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就算回了遂州,也难吃上口热饭。在京城就更不用说了,起先那几个小子争着要帮我洗衣服干杂活儿,可是一个两个哪是干这个的料啊,衣服洗破丢过好几件,东西也丢三落四——”秦烈握着小冬的手腕:“其实···这些都不要紧,就是,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身边空,心也空。现在好的···”
小冬轻轻挣脱他的手,换了块干布继续擦拭:“你就是觉得新鲜,过不了三天你就该觉得吵了。”
“不会。”秦烈笑嘻嘻的样子像是偷吃了蜜的猫:“我想你吵我一辈子。”
小冬脸上发热,岔开话问:“梅花呢?”
前一天梅花就被先送走了。
“刚才在门外还见着它呢,吃的肚尖溜圆的,今天宴席丰盛,倒让他饱了口福了。”头发擦得半干,温热微潮的发丝透出一股皂角的清香。小冬拿木梳替他缓缓将头发梳顺。秦烈的头发又黑又硬,发梢还带着微卷。小冬视线朝下移。秦烈的眉毛浓而挺,鼻子高高的,睫毛又黑又长。
“什么时候了?”
“已经二更了。”
小冬看看那张大床——挂着大红锦帐,垂着并蒂莲幔子和吉祥如意结穗。
“早些睡吧。”
小冬手顿了一下,低声说:“好。”
忽然间腰身一紧,秦烈回手将她抱了起来。小冬差点儿放声大叫,急忙掩住了嘴。一双眼乌溜溜圆滚滚的瞪着秦烈瞧。
秦烈笑着说:“换我来服侍你了。”
他将小冬抱到床前才放下,蹲下身去,小冬的脚朝后一缩。
“别怕。”
秦烈动作轻柔,替她将鞋子褪去。
小冬的脚生得小巧,裹着白绫袜子,看起来就象剥了壳的小菱角。秦烈解开袜上的织带,将她的袜子也褪子下来。
小冬脸来火烧。
洞房……洞房是什么意思她当然知道。没吃过猪肉,可猪走那是早见识过的。
但见识归见识……有的事就算纸上谈兵来过一百回,可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儿用也不顶。
秦烈缓缓起身,坐在小冬身旁,伸手将她鬓边戴那那朵绒花小心摘了下来。拔去簪子之后,小冬的头发滑得象水一样披了下来。他那副认真而温柔的神情,让小冬的羞窘不安莫名的都消散开去。可等秦烈的手伸过来要替她解衣带,小冬终于忍不住了,将脸一侧:“我自己来。”
“不,让我来。”
秦烈出乎意料的在这件事情上并不退让,小冬好象没见过他为什么事情坚持过。
衣结是刚才红芙替她系好的,和平时的系法不同,现在这个结叫如意结一据说还有个别名叫合欢结。
小冬的脸红得象火烧,低着头咬着唇。
外衫脱去后,小冬身上就只剩下白绫里衣了。红烛的光晕映在衣裳上头,那衣裳看起来不是白色的,而是一种淡淡的暖暖的浅绯色。
那个啥,捂脸跑,下章那个啥啥……但是现在是是HX期嘛。大家懂得。。。。所以。。。关灯,放帐子~~
第二卷第72章结发(卷二完)
“那个……”
“嗯?”
小冬指了一下:“蜡烛。”
秦烈回头看了一眼:“那是喜烛,不能吹灭的。”
可是……屋里这么亮堂,让人窘得不知该看哪里。
秦烈再伸过手来,小冬一缩腿,躲向床里。
秦烈一笑,伸长手臂按住了她的肩膀。小冬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和秦烈这会儿简直象是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和小白兔一般。
她刚才嗑睡的时候,屋里焚的香可能换过了,闻起来有股甜甜的香,就象某种果子,熟得恰到好处,饱满而晶莹的果肉里透出来的香气一对新人,新郎馆儿和新娘子,在洞房之夜,会做什么?
嗯嗯,十个人里九个的想法都染着桃红色吧?
其实桃红色是有……小冬和秦烈一人端着一盏纱灯,正在床上东摸西索。刚才明明看着红芙她们把床收拾干净了,可是往后一躺,小冬立马儿被硌得哎哟一声。
秦烈变身大野根的过程被硬生生打断:“怎么了?”
“这儿还有。”
她手往身下模摸,摸出一颗花生来。
秦烈接过来看了者,花生染得红红的,小冬这么朝后一仰.正好被花生壳子棱角硌着。
“再找找。”
秦烈端了灯过来,满床的摸。这不光床上有漏的,被角也缝了许多进去。小冬挑起被边儿的线往里摸,一摸一个准。
摸着模着她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觉得咱们俩跟两只老鼠似的……”
可不是么,过冬的老鼠大概也是这么东一颗西一颗的藏粮食。
秦烈停下来,坐着笑完,再弓起腰继续摸:“你摸模枕头里头,没淮也有东西。”
小冬照他说的去枕头里摸,枕头里倒是没有粮食,可是模出一把八个小馃子来。
好么,这下又有钱又有粮,过日子真不用愁了。小冬还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缝进去的。
不知道旁人新婚夜是怎么过的,两个人足足干了大半今时辰,小冬累得头晕眼花,往枕头上一歪,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也太实在了,装几个意思意思就行了呗,怎么缝进这么多去。”
“心疼咱们呗。”秦烈把殃灯放在床头,转过身将帐子放了下刚才的那种不自在又来了。
帐子一放下来,这张床似乎就与外界隔绝了,自成一个小小的独立的世界,暖被香衾,两个枕头并挨着,上头绣着鲜亮的鸳鸯戏水,一左一方,亲亲热热的挨在一起,雄的歪过头来,用喙替雌的梳理尾巴上的羽毛。
小冬往后缩了缩,指指床头的灯。秦烈笑着看她一眼,探起身,揭开灯罩,轻轻把烛火吹熄。
帐子里头一团昏暗,屋里头却还燃着龙凤喜烛,烛光从外面透进来,小冬能膜朦胧脆瞧见秦烈的轮廓。他的半边脸庞有一层柔和的晕光,小冬眨了下眼。
原来秦烈……这般俊美。
以前都不觉得。
他的手模慢伸过来,指尖滑过小冬的额头,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捧起她的脸庞。
小冬觉得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掌心情别的热,几乎要将她的肌肤灼伤 。
他的唇比掌心还要热。
小冬的手楼住他的脖子,秦烈的头发半干,带着一股潮意。
脱去里衣,小冬穿的是一件素陵的肚兜包裹住少女玲珑的身段儿。长长的秀发散在枕头上,柔软丰盈如山间的雾霭。
秦烈的唇是热的,呼吸是热的,还有一点淡淡的酒气.喷在肌肤上,小冬敏感之极,轻轻发抖,肌肤上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脚趾轻轻蜷了起来。
脸特别热,身体也热。
她轻轻阖上眼,有一种夫重的感觉。
天旋地转,身体象是被一股旋涡施住了。
帐顶的花纹和结带动荡着,象是风吹过的水面。
“小冬?”
秦烈反复轻唤她的名字,小冬睁开眼,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充盈在她眼中,看出去的一切越发模糊。
她眨了下眼,泪从眼角滑下,没下鬓角的发丛。
被泪洗过的视野象雨后的天空一样显得格外清晰,眼前的这个人也就看得格外的清楚鲜明。他的眉毛特别浓,鼻梁挺挺的,象一道山梁……“秦烈?”
他的唇落下来,堵住了小冬即将出。的破碎的痛楚的呻吟声。
一切都和从前不再一样了。
小冬不知道为什么,泪流得又急又凶。
其实……也不是那样疼,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他抬起头来,小冬的手胡乱的模索,他的眉毛硬而密,扎着她的手心痒痒的。
外面红烛无人照者,烛芯结了花,啪一声爆了开来,烛焰陡然一高.又缩了回去。
小冬的手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抓紧。
后来她就再也注意不到身外的一切。那些声音,影 像,感觉……象走被水冲去的沙,一层层消蚀褪去。
整个世界里好象,只剩下她和秦烈两个人。
床帐轻轻颤动,帐穗结带象摇摇浮浮如水面上的波纹,终于渐渐静止沉淀下来。
窗外头月明星移,庭院里的花朵羞涩地闭合着,枝叶微微垂下。
廊下系的红绸结象是落在那里的蝴蝶,收起了翅膀静静休憩。
新房的窗子忽然开了一扇。
小冬拥着被子,朝窗子外头者。她的脸红得象三月里的桃花,有一缕头发粘在腮边,秦烈轻轻将那缕头发挑开。
刚才他抱她去后头,小谗不肯让他照料服侍她洗浴,硬是把他赶出来.也不喊丫鬟进来一一是害羞吧?
秦烈只好守在门外头,听着里面浙沥的水声,不知为什么,就一直在笑,笑得脸颊都酸了。
小冬静静的看着他,褂斑水洗过的眼睛显得格外晶莹。秦烈的眼里带着温存的笑意,替她将被子又掖了掖。
“看什么呢?”
情月亮。”小冬手里面攥着什么,又对秦烈说:“你把梳子给我。”
秦烈依言犯她放在床头的梳子拿过来。
刚才小冬替他擦拭,梳头,梳子上还缠着他的几茎头发。
小冬把掌心摊开,掌心里也是一缕头发。
秦烈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把两人的头发一起接过来,细细的捋好,对齐,然后系在一起,又交给小冬。
小冬指尖灵活,打了一个同心结。
秦烈郑重的接过来,将这个发结收进怀中。
结发……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已经四更天了,小冬又累又倦,秦烈收拾停当重新躺回来,小冬很自然地枕着他一手胳膊。
“快睡吧。”
小冬很快睡着了,秦烈却睡不着。
肩膀上微微刺痛,他转头看,细细的几条血痕。
小冬刚才抓着他的肩膀,那样用力,可刚才他一点儿也没觉得疼。
幸福太充盈了,让人难以置信。
他看着身旁沉睡的小妻子一心她是真小啊。两腮晕红未褪,有一种说不出的娇艳,额头还有薄薄的一层汗意。眉间鼻翼还有细细的绒毛,大概绞脸的妇人对她手下留情了。
可是显得很稚 弱可爱。
秦烈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心里就说不出的喜欢。
背井离乡来到京城,他心里不是不惶恐的。他说得一口东泉的土话,和京城人的口音完全不一样。
刚一来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开口。旁人说话的声调语气他认真记下来,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京城的一切都那么新奇,与遂州全然不同。京城的房子多是砖石建的,不象遂州,都是木屋竹屋。京城的街道平坦而宽阔,京城的人穿着鲜亮华丽。
他记得他给安王行礼的时候,心里的忐忑。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小女孩儿,脚沾不着地,悬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小小的脚尖从裙子底下露出来,鞋头绣着金鱼,鱼眼睛亮晶晶的,是珍珠做的。
那鞋尖象是一直留在他的眼前一样,总是忘不了。
那时候他可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妻子,他的爱人,他的哪怕是在最荒唐最大胆的梦里,也不曾梦到过。
是从时候开始改变了想法呢?
应该……就是从那次她生病的时候吧?
他想她一个人在屋里不得出来,一定闷得很。
他想去看她。
可是带些什么去好呢?
那些小玩意儿,好吃的,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最后他带去的是只小鸡。
毛绒绒的,嫩黄可爱。
他想她也许会喜欢的。
午后的阳光穿过窗子照进屋里来,斑驳的光影落在锦被上,那只小鸡在被面上默默撞撞的试探着向前走。
她专心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