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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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长跪再拜:“陛下,臣知罪。臣对不起许小姐,臣无话可说。”
诸葛乔在一边道:“伯约,陛下本来要帮你助你,让灵儿回归许家,让许家同意与你的亲事,这岂不是皆大欢喜,想不到你居然说出如此话来。”
姜维愣了一下,沉默片刻,终于复叩头道:“总是臣对不住许家小姐。”
诸葛乔见他这样,不由用手摸着下巴,也是无可奈何。我见他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他是立功而归,又是我的伙伴,婚姻之事,不关我的江山,我何苦费这个力气。当下我转过话头,不再提灵儿之事,只与他说些童年之事,又说长安的情况,论起西羌国和鲜卑。正说得开心,外面天色暗了下来,诸葛乔拉了拉我。我愣了一下,诸葛乔道:“伯约,你才回来,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还要入朝奏对。一会儿宵禁,我与陛下微服而来,就先回去了。”
我心道我怕什么宵禁,却见诸葛乔向我眨了下眼,便应道:“是啊。你休息吧,此次归来,朕有好多话要和你说,明日咱们再谈。”
当下我与诸葛乔出来。我问他道:“你这样着急出来做什么?我本来都想与伯约联床夜话了。”
诸葛乔笑道:“陛下可知姜伯约为何不同意许家小姐的婚事?”
“为什么?”
诸葛乔道:“臣看伯约的样子,他心里不是不愿意,只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不得不放弃。在季汉,能让他违背自己的心愿,违背陛下的好意,放戏这个女子的人,只有一个。”
“谁?”
“姜伯约的娘。”
姜维是个孝子,他的父亲姜炯在羌族大乱时死了,我找伴读时,他们母子都被四叔接到荆州,后来又到益州,来长安。此时听了诸葛乔的话,我不由想到,难不成姜维的母亲已经他定了亲,所以他才会以这样的借口来推托?
我们迅速前往姜府。姜府位于东市旁边,是一座只有一进房屋的小院。除了姜母,只有三两个老家人在。后来我曾赐给姜母四个使女,却被她退了回来,她说她老了,用不着这么多的人来侍候。这是一个很贤良的老妈妈。
门上的老家人名叫姜同,早年随着姜维的父亲打过仗。诸葛乔常来看望姜母,所以是认识的。一见便施礼道:“诸葛公子,您来了。我去给你通禀。”
诸葛乔道:“不用了,我与伯约情同骨肉,伯维我母亲便是我的母亲,哪有儿子见娘还要通报的。”说着与我抬腿便向里走。
屋中已然掌了灯,两个人影映在窗上,一个老妇人,另一个却是个少年。难道姜维还有弟弟不成?我看看诸葛乔,诸葛乔也是一愣。却听姜母道:“孩子,你日日来陪伴我,逗我开怀,帮你解忧,代我浆洗,难为你了。”
那少年道:“伯母,明天伯约就要回来了吧。”
姜母喜道:“是啊,他见过陛下,就会回家了。你也就可以见到他了。”
那少年却良久不语,过了片刻才道:“伯母,从明日起,我便不能来陪你了。另外,你见到伯约,千万不要提我来过的事。”
姜母奇道:“你不是姜伯的兄弟们,为何却不见他?”
那少年摇头,凄然道:“伯母,你不要问了,反正,您不要对他提我便是。”
姜母急道:“好孩子,莫哭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对我说,是不是他欺负了你,所以你不想见他,还是怎么了。”
那少年蓦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转身便向外逃。姜母急道:“孩子。”起身要追。
那少年一出门,正遇上诸葛乔。诸葛乔道:“别走。”那少年低头掩泪急奔,想不到前面有人,自然而然的伸臂一拨。诸葛乔却并非文弱书生,当年我们一起从赵云习过武的,他的武功尚在我之上,将臂一迎,顺势一旋,这一式“回龙势”连消带打,用得十分洒脱,可让对手连转几个圈子,消了前进之力。可是才一用出,蓦然一股大力袭来,诸葛乔连退数步,已被撞开。
我咳了一声。那少年见我,一愣站住。
陈郁?
眼前这个骨瘦如柴,有着一对大大眼睛的少年,竟是我新点的探花郎陈郁。
可是,在此时出现在姜府的,又怎么会是什么“陈郁”。
许灵儿?
刹那间,凉州路上,那个风采翩然,挥洒如意的小小女子出现在眼前,又与眼前这个瘦骨支棱的少年,哪里合得到一起?除了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竟无半点相似之处了。可眼前的她来不及装出探花郎的矜持,失措的眼神早是出卖闻她。
我苦笑道:“灵儿,你也来了。你倒是骗得朕好苦。”
许灵儿见我认出了她,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情之为物,竟然可以让人这样苦么?
我道:“莫哭莫哭,一切自有朕给你作主。”
心下却道,这都是什么事,好好一个探花郎,变成女子,我以后是用她,还是不用她?算了,有孙尚香这个先例在,大不了真的成立个女兵营让她和关凤一起闹去,季汉久经大战,眼下恢复时期,好多地方男丁征杀一空,成立女兵营也不是不可以的。刹那间打定了主意,于是进门去见老夫人。
“伯母安好,朕来看你了。”……
“陛下所疑不差,臣妾的确曾为我儿定下过一门亲事。只是这些年兵荒马乱,不知道我那亲家现在何处,也不知那孩子还在与不在。不过,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无论他是生是死,我家总要好好找寻,不能也不应放弃,不然日后他找上门来,我如何回应?想不到这个孩儿竟是女子,如此痴情,倒似我凉州女子一般。陛下,臣妾虽是女子,却不会以俗人眼光看人,灵儿以女身参军,在凉州亦是常事,便是臣妾,当年也曾上过战场。所以其间难处,不在灵儿,而在于我那亲家。”
听姜母如此说,我倒也无话可答,总不能以权势相逼,让她作背信之人。想做件好事还真是麻烦。当下我对她说,由我来帮她寻找,若三年内找不到,我就要作主,让他两个成亲了。
姜母其实极爱灵儿,当下点头应承。我辞别而去。
四月五日,宣室殿中。我和孔明、马超、赵云、姜维谈论军事。
孔明坐在榻上,用羽扇指着壁上巨大的地图侃侃而谈:“方今天下三分,季汉、曹魏、孙吴势成鼎足。虽然曹魏还是最为强大,但它向西无法击败我们,向南无法渡过长江,而曹丕代汉后,曹魏在道义上失去了至高点,已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渭南大战之后,他的军力大损,国力大损,在战场上已失去了主动。而我们与孙吴的联合,让曹魏更不敢轻易兴兵。但是,我们季汉虽然在军事上占了些主动,却也没有一口吞掉曹魏的实力;东吴自然更没有能力北进,其实,眼下天下已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各自进入了稳定发展期。我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全力发展经济,屯积粮食,发展贸易,增加实力。”
姜维跪坐在地上凝神倾听,马超单手握拳支在腮边,使自己成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式半倒下来,而赵云却若有所思的坐在一边,品着一杯雪水煮出来的菊花,不知想些什么,再有十来天,他那二百新兵便要对阵辽东精骑。
“曹魏实行屯田,兴修水利,成效显著,比如扬州刺史刘馥,镇合肥,广屯田,修芍陂、茹陂、七门、吴塘诸堨,以溉稻田,公私有蓄,历代为利。而贾逵之豫州刺史,南与东吴相接,他修守战之具,堨汝水,造新陂,又通运渠二百余里。都给曹魏发展做出了贡献。而曹魏也有着出色的人才优势和地理优势,中原各州自古便是富饶之地,这是曹魏国力强大的一个重要保证。”
“而东吴呢,他们所据之地本为蛮荒之地,少有人烟,但是北方大乱,避战乱南迁的北方农民带去了先进的农具,有了大批的劳力力;而江南的气候也适合农业生产;他们又征服山越人,使他们下山务农、参军,实力也迅速增强,此外,他们发展制瓷,造船,他们的船队可以远航到我们所没见过的国家,与他们通商,易货,带回我们所没见过的东西。”
“相比之下,我们季汉立国较晚,征战较多,家底自然也没有曹魏和东吴那样厚。而我们季汉要发展,就不能不解决以下几个问题。国有四民,士农工商,陛下以科考取士,则天下学子归心;陛下屯良田,兴水利,则民有所本;陛下召良工,铸良器,则我季汉甲兵锋利;陛下自立国以来,不以商人为贱民,重开丝路,广开大市,以商人贸迁有无,平物价,济急需,使之有益于民,有利于国,与士、农、工互相表里,互相促进,所以近年季汉虽然初立,国力却上升很快。据我所知,仅销往曹魏的那批大秦珠宝,我们便赚了上千万钱,这相当于一个小郡的岁入了。而且我们拥有关中的上上之地,拥有益州的天府之国,我们奖励农耕,重视水利,注意改善异族的关系,加速边地的开发。重新打通丝绸之路,发展贸易。眼见我们季汉便可蒸蒸日上。但是要想发展,却还要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边患。我们季汉东有曹魏,北有鲜卑、匈奴、东羌、西有西域五十国,有西羌国,南有南蛮。”
“诸胡部归属以来,我大汉视之如异类,官吏大小,肆意欺凌,征召良马军士,同样撕杀,却不肯同样给予军晌,同样劳作,却要加重税负,这种事在西凉犹其突出。所以,东汉二百年的羌胡叛乱,其实乃是洛阳城中一般人造出的人祸。陛下治西凉以来,第一次给了他们大汉国属民的代遇,承认他们是大汉国人,准许他们改汉姓,着汉服,习农耕,入军队,不蔑视,不欺凌,示之以公,待之以平。本来还有不少大臣反对的,后来才发现陛下见识之高远:天之生人,本无蕃汉之别,然这些胡人生于远地荒漠,丛林臻莽,必以射猎为生,因此常习战斗。若我恩信抚之,衣食周之,则皆汉人矣。所以有蛮人举族来归,入我军伍。今有马良在蜀,南蛮不足为患;而西羌之国,兵强马壮,却被你打得大败,国中大帅被你所杀,丞相归降,国主逃过大雪山。一举解除了我大汉二百余年未曾解决的羌胡之乱,原因何在?不仅仅是你的勇武能战,更重要的还是陛下的政策。”
“但是,我们眼下要对付的鲜卑,却与羌、蛮诸部完全不同。鲜卑国东西长一万两千余里,南北宽七千余里,尽有匈奴故地,曾经东败夫余,西击乌孙,北逐丁零,南侵汉边,势力极为强大。羌胡虽叛,但常自以为大汉国人。鲜卑却以大汉为敌,以侵扰为乐,其国直接涉及到我季汉北部是否安定,涉及到西域都护能否安然重建,涉及到匈奴能否受到我们掌控,所以在未来的几年里,我们一定要下手解决他们,最少也要解决其一部。”
“或许你要问,为什么我们连曹魏都没有解决掉,却要先解决这个我大汉几百年都没有解决过的大敌?”
“其一,鲜卑果真强大的不可战胜么?不然,鲜卑合族不足百万人,又分成三个部落,六十个小邑,互不统属。而我大汉最强大时有五千余万人,相当于五十个鲜卑族。就算我季汉,人数也比他们合族都要多上一倍。--诚如陛下所说,季汉的户籍统计还存在疏失之处,存在不少隐户,其实季汉比这个人数还要多。但为什么大汉之时这样强大,他们还敢于年年寇我边境呢,这是因为塞外穷,塞外的土地无法养活那么多的人,所以他们才要四处抢掠,如果不抢掠,他们就生存不下去。甚至,他们捉回汉人俘掳帮他们捉鱼来维护生计。”
“其二,我大汉是不是真得无法击败他们?鲜卑人一向无视大汉,百十年来肆意入侵,把大汉当成一块鲜美的肥肉,什么时候想吃了,便南来咬一口。鲜卑人看不起汉人,认为汉人没本事,胆子小,不会打仗。但是的确如此么?大汉不是不会打仗,也不是没本事打仗,而是打不起仗。东汉时,从所有钱财都集中到帝王宦官和诸大臣之手,豪门大族富可敌国,而国库中空空如也。打仗,说到底是打钱,特别是大汉这种以步兵为主的军队,没有庞大的军资和充祫的军需,大军根本就是寸步难行。而胡人以轻骑为主的军队,将士都是他们的族众和奴隶,不要军响,只要带上牧畜就可以打仗。汉人的疆域里,人口多,财富多,以战养战就可以维持大军的生存。但是汉军攻击他们就没有这样的便利。大漠广袤,荒无人烟,冬季漫长,就是是掳掠了胡人的族众和他们的牲畜,汉人的大军也很难长时间占据土地和维持生存。几百年来,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漠里,大汉国和匈奴人、和鲜卑人、还有部分羌人就是在这种互相攻伐中度过的,结果如何?大漠依旧是胡人的天下,任大汉国如何强盛,都没有把大漠变成大汉国的疆域。没有鲜卑人担心自己的大漠会变成汉人的牧场,也没有人担心自已的族众会变成汉人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