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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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坚韧和顽强,殊死反击,勇不可挡,多次将敌人赶下城去,益州男儿挺起胸膛,一次又一次击败了以好武著称的西凉勇士。如果敌军是大海,我军就是海边矗立的怒岩,以孤傲的身姿独立于岸边,挺起坚硬的棱角,把气势汹汹攻上岸滩的浪潮被击成飞溅的碎花飞沫!
如果可以从上空俯视整个鹑觚,就会发现围着鹑觚,已形成一个急速翻滚的旋涡,鲜血一层层洗刷着城墙,又间杂着红色、白色、暗灰色、酱紫色以及说不上什么颜色的斑块。在这个世界里,一切看上去都是血红的,那是因为每个人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在杀人或被杀之间,没有其它选择。
我站在“汉”字大纛之下,寸步不移。有侍卫劝我离开,但我把他们推到一边。大纛在,我就在,我在,鹑觚守军的士气就不会堕。我在大纛之下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指挥着战阵。
此时有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站在城头,似乎又已远离城头,飞上天空,可以清楚的俯视每一处战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太过紧张产生的幻觉,但我此时已完全感觉不到半点紧张,拥有的全是兴奋。
在西城,黄忠和阎艳间的拼杀还在继续着,他们两人,无论谁胜出,对将对战局产生巨大扭转。不断有血液从他们的战斗中急射出来,我不知道是谁受了伤,我为黄忠担心着。
他们两人,如疾风,如暴雨,在一起拼杀着,忽然间又与身边的战阵卷到一起,便疯狂的杀戳对方的兵将,一时残肢血雨满天乱舞,一时又杀上城头,用虎牛一般的蛮力想把对手挤下城去。阎艳数次想要冲向我,但都被黄忠死战敌回。
在城中,一直平静的某个小院里,忽然间爆发出激烈的喊叫声和兵器碰撞声,那是敌人终于从地道攻入城中。火光升腾起来,一时城中大乱,有些暗藏在百姓家中的内应手执兵器冲出家门。
虽然我在此城施行仁政,送医赐药,甚至组织人给他们挑水,但我并不相信我已完全取得了此城的人心。早已准备好的中军护卫队就守在各处街道口,迅速的平定了内部的混乱。
在东城,敌军的一支分队也登上来支援了。那支部队正是阎艳率领的一支,其勇武竟似不在我军之下。敌军一下子取得了数量上的优势,士气大涨。东城守将一不留神,身后的“刘”字大旗竟给敌军砍倒,那敌军抢过大旗,兴奋的高举着向城下展示,魏军发出暴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那员守将大怒,自无数刀枪从中猛得扑了出去,一下子将那执旗的敌人扑到城下,两人摔倒地尸山上,翻滚着,打斗着。瘦小的守将竟将高大的敌人颈项生生拗断,夺回了大旗。平定了内部混乱的中军护卫队补充了上去,与敌人正面硬憾,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至此,计谋不再有效果。所拼的是意志,是勇气,是肉体无法承受之后,精神上的执着与疯狂,所拼的是谁更能拼!
突然之间,我看到敌阵之中,一人手持大刀如飞而来,他并不骑马,但他跑得比马还要快。当他冲来,敌阵便如水波一样分开。他用大刀荡开敌阵,敌人长矛向他攒刺过去,他只是避开身上的要害,用身上的甲胄,用身上的皮肉,在敌人的兵器尖上硬生生挤出一条路来。
不知道他身上已有多少伤口,流了多少血,但他的速度却丝毫不减。他的年纪已然不轻,但他却似有着不输于老黄忠的气概。他笔直的向我奔来,口中高呼着:“少主!少主!”
呼喊之间,鲜血竟从口中标出。
我探身向外望去,一眼认出那人,心忽的一下沉了下去,来人竟是周仓!
周仓原是黄巾匪逆。自遇二叔之后,为之折服,一生护在二叔身边。他力大身长,奔行极速,据说可以扛了八十二斤青龙刀,随在赤兔之后而不差须臾。二叔去后,他按着二叔临终吩咐,与关平一心一意的扶佐我。此次出战,他与关平一路,前往泾川,解径川之围后再返回助我,却为何如今只他自己回来?
周仓奔到城前,已成一个血人,从怀中取出一物,尽全力向我掷来,只一停顿间,身后急追的十余杆长矟已刺入他的后心!
“周将军!”我一声痛呼,心如刀割。却见周仓抬头向我,犹自喘息着大笑道:“少主,你安然无事,我就放心了!这些人打扰我与少主说话,着实可恶,少主莫急,待我除去他们!”说着话,他将手中长刀向后一挥,身后数兵人头乱滚,鲜血喷溅。
周仓随着这最后一挥之势,身子重重扑倒在地,闭上了他那双暴戾半生但此刻却似充满温情的眼睛。
第一部 风云渐掩英雄色 第四十八章 星陨
“周将军!”我大叫着,却依旧立于原地,我的岗位在这里。有侍卫接过周仓丢上的铁盒,呈到我的手上。那盒子还浸着周仓的鲜血,带着周仓的体温。
我将铁盒放到怀中,高举手中宝剑,大声喝道:“我们的人回来了!为周将军报仇!将敌人赶下城去!”
侍卫们高喊起来:“我们的人回来了!为周将军报仇,将敌人赶下城去!”
环城兵士们高喊起来:“我们的人回来了!为周将军报仇,将敌人赶下城去!”
我军一时斗志昂扬,各举兵器向敌军冲杀过去。敌军精兵并不太多,闻听此语不由阵脚大乱,再也收束不住队伍,一时间自相踩踏,死亡无数。一些羌胡部族弄明白我们的意思之后,轰然逃散退出城外,将正面攻击的那支敌军精锐都冲散了,前后无法衔接,攻城之势一沮,城头上的敌军立即被乱刃分尸。面对溃兵,阵后的督军举刀乱砍,想把汹涌的人流追回去,可是哪里阻挡的住。
此时满城之上,唯和黄忠与阎艳还在激斗着,但动作都慢了起来,可是这种慢不仅是累的,此时他们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开山裂石之力,带着动周围的气流呼呼做响,形势比之速战更加危急。
阎艳的环首刀处处缺口,显是远远比不上黄忠的赤血宝刀,但阎艳整个人看起来,却依旧野兽般阴冷,变化不大,甚至连汗都没有几滴,只左臂的浅浅一道刀痕,刚才的血竟然是他的,我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黄忠的力量比不上他,但竟然伤了他。细看黄忠,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但是他的情形绝不容乐观,大汗淋漓,战袍紧紧贴在身上,白须白发都打成了缕。
“准备,放箭!”我低声喝道。
我的中军,一直保留着一支机动力量,他们个个都是神射手,当箭支缺少时,所有的箭支都会交到他们这里,因为有限的箭支,在他们手中,可以发挥多一倍的威力。
神射手们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将弩机对准了阎艳,只要黄忠稍稍退后,时机一现,劲弩就会扑天盖地的射向阎艳,将他万箭穿身。
当然这只是我的打算,能不能成,还要看时机能不能来到。
时机,终于来了!
激斗中,阎艳高高飞起,手中长刀直劈向黄忠,其势直如天河倒泄,威力无铸。我见他身在半空,无从闪避,大喝一声:“放!”
数十支长箭电光般射了出去。
阎艳大喝一声,全身衣甲鼓涨起来,左手乱舞,他的身边产生了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他裹于其间。劲疾的长箭几乎被风带歪,再刺到他身上,也只变成了浅浅的划痕。
他手中的长刀,还是与黄忠的赤血碰到了一起。
城头之上,似乎升起了一轮太阳,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照亮,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城墙突然间一抖,轰然间尘土飞扬,竟是倒塌了。
我几乎被这力量晃倒在地。
天!这是怎样一种伟力!这能是人做得出来的么?
整个战场在这刹那呆住。
阎艳被这巨力直击下城头,摇了两摇,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后面兵将冲上,护住了他。毕竟乱箭扰了他的心神,分了他的劲力,使他再也无法阻挡黄汉升那沛然莫之能御的硬撼。
黄汉升昂然高立于城头,威风凛然。他身边城墙巨大的缺口,还在升腾着滚滚的浓烟。在这情景烘托下,黄汉升简直非人!
敌军慌乱的后退着,他们完全被这情景吓住了。
我却忽然明白,那浓烟已告诉了我一切!突然间汗湿衣襟。这缺口绝不是他们震出来的,而是孟公威从地道攻城不进,集中火把烧软城墙下的地基,把城墙烧塌的!
好厉害的孟公威!攻城之策果然是层出不穷!若不是周仓闯营报信,敌军听我军呼喊,以为援军已至,心中慌乱;若不是我军将士奋勇,将敌军逐下城去,扫清了战场;若不是阎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黄忠击落城头,从而令敌军胆气大落;若是敌人早烧塌城墙片刻,那此城已然易手,我军已然失败了!
那么,孟公威还会不会借此机会攻城呢?虽然城墙破了,但是,大多数敌军会把城墙之破当成黄忠一震之力,敌胆已落,刚刚败退的他们,怎么可能那样容易的组织进攻?
果然,我远远看到孟公威似是叹了口气,望着城墙出了会儿神,然后大纛向后摇动,敌军退回去了!
我几乎软倒在地上。大战之余,我感到全身心的虚脱。但此时却不是时机,我于是下命令,让战士们抢修塌落的城墙,清理尸体和修理兵器。偶回头时,却看到赵正带着无数百姓走上街道,向这里走来,那些百姓们手中拿着各式工具,还有的抬着才拆下的房梁、门板以及砖石之属--他们是来帮着抢修城墙的!
我心中一阵感叹,他们并不是完全被强迫的,甚至有的人看得出来是发自真心。
终于救下那个老汉的儿子了么?赵正,果然把事情托付给你是可以放心的。
我对着那些百姓施着礼:“谢谢大家!刘禅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回身去找黄忠,笑道:“老将军神威,果然是天下无匹,连阎艳都被你震下城去了!”
黄忠依旧立在那里,手持宝刀赤血,久久不动。
我吓着了,急道:“老将军!老将军!”想去手去摸他,却又不敢,他怎么了?他究竟怎么了?难道说阎艳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已将他……
终于,我看黄忠嘴角抽动一下,似乎带了一丝笑意,声音压的极低:“让人扶我下城,我不行了。悄悄的,别惊动了旁人,别动摇了军心。”
“嗯。”我答应着,已是微微带了哭腔。挥手间,数个侍卫上前半拥半抬的架起黄忠,促拥着,围拢着,走下马道。兵丁将士和百姓们不知内情,也看不到黄忠几乎不着地的双脚,还在向这位老将军欢呼着,致敬着。
回到下处,重重闭了大门,将老黄忠放于榻上,医官们围拢过来。
未几,一位医正回报道:“少主,老将军年事已高,此次守城连发数百箭,又大战阎艳,此番已是油尽灯枯了。”
我厉声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全力救治他,老将军是军中之胆,定要救活他!”
医正知道我是个懂医道的,此番话,只是冲动而己,便应着与其余几位医正商量去了。
“回来!”我恢复了平静,“无论是谁,都不准泄露老将军的情况,违令者斩!”
我回过身,紧紧抓着黄忠的大手,呼唤着他。
黄忠从昏沉间听到我的喊声,睁开眼睛,慢慢的四下看了看,便把目光放在我的脸上,宽慰的笑道:“少主,莫学小儿女态。大丈夫死于阵前,乃是天命。黄汉升一生杀敌无数,会遍天下英雄,至今年七十有三,够本了。阎艳曾击败马超,却被我逼平,若是二十年前,马超也不是我的对手的。”
我望着这个好胜的老将军,点着头,泪水不禁淌下来。
“少主,老黄忠不能陪着少主,亲见少主荡平天下,复兴大汉了。以后,这千斤重担,只能少主一人来挑了。老黄忠未能斩杀阎艳,却也重伤了他,数日之内,他也无法攻城,既然援军将至,黄忠无忧也……关公一生看我不起,此番我也要去找他了,……有此一战,看他还敢在我面前夸嘴。”
……
从营帐中出来,我缓缓闭上眼睛,将流涌到眼边的泪抑了回去。
黄汉升到底是去了,就去在我的身边。他的陨落,完全象一个英雄,在放尽所有的光与热之后,悄然的凋落在这座小城之中。
他去得是那样恬然,那样舒适。他以他的死,换来这座城池的平安,他的死,奠定了雍凉二州的平复。
明天,援军回归,我军大胜,我一定会好好祭奠这位老将军。
我想了半晌,又向西去,在另一个营帐里,停放着抢回来的周仓的尸身。我在周仓身前默立了片刻,轻轻打开他给我送来的那个铁盒。
我的脸色突然大变。
铁盒中一张短笺,上面写道:
“平字奉世子禅殿下:余与延、维合师,溃洛川之敌,既刻回师,然受陷于绝命谷,被阻于铁车阵,血战两日不得脱,维觅路而进,遇金城溃兵,乃遣仓告于少主曰:缓军即至,万莫疑心,继以力战,乃得全胜!”
铁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