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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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诸葛乔对视着。
数个时辰之后,来到上庸城前。城门大开,一队兵马冲出关外。当先一员大将,手持长枪,眼望来路。
来了。我心中暗道。三军整肃,向前进发,关平上前,马上横刀:“刘将军,孟将军。”
那将正是刘封,刘封身后一人,着软巾长衫,不披甲胄,则是孟达。
刘封拱手道:“关兄,二叔现在何处?荆州可是当真大败?”见关平面色一沉,急道:“我只是担心,并无他意。”
关平道:“容我军先行过关,荆州之事,我父到来再说与你听。”
刘封忙点头把车辆让入。轿车路过刘封身边,我从车缝中望去,重又见到刘封。
我年少时,多与刘封相戏。他年长我十几岁,待我极亲,然岁月既长,他在外之时越多,回家之时越少。他十五六岁冲杀疆场,少年将军威名远播,至此时,年不过二十七岁,脸上却颇有风霜之色。我心头微酸。无论眼前之人是否还是那个视我为弟的英武少年,我们都无法再回到从前那样的无忧岁月了。
“二叔真得在后面?”刘封又复问关平道。
“我与你共同等着他。”关平立于原地,眼望来路。
车粼粼,马潇潇,人马穿上庸而过。各种补给,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在驿馆内进行的。
刘封不会想到,两天之后,他等来的是关羽的灵车和诸葛乔带给他的我的歉意,以及诸葛乔自己的一句忠告:“若去人犹疑之心,需避离嫌疑之地。”
第一部 风云渐掩英雄色 第二十九章 初学政事
我是阿斗
数日后,刘封亲自与关平扶灵而来。他终是听懂了诸葛乔的话。
我心大慰。于是亲自向刘封致歉,颇说了些安慰的话。他对我说,准备向父王申请复姓为寇,并说道:“初归刘氏,以父王无子也,今父王有子,而寇氏门衰,故拟归源,不令祖宗之墓荒芜。”我当下婉言解劝。
两部汇合,这才真正为关公挂孝。一面派人回成都报丧。
一入蜀地,满地哀鸿。
先是关兴带家人号恸而来,接着便见张翼德自阆中而来,抚棺大哭,直至晕绝。
行不多时,父亲自领百官赶到。我见父亲,竟觉他似已老了十岁,一见棺木,便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众人救醒,痛哭不止道:“孤与关、张二弟桃园结义时,誓同生死,今云长已亡,孤岂能独存!”张飞乃以头击棺,鲜血喷洒,关平关兴忙上前拖开。
我想,无论身为王者的父亲再如何枭雄心性,他也不会忘却他与这个二弟在一起的风风雨雨的。就象我现在虽不能与刘封亲善,处处防备,却终是忘不了儿时情景。
一边乱着,孔明对我使个眼色,我悄然退出,离开灵堂。
僻静所在,孔明问道:“荆州之事,我已备知,但你如何参与其中。”又道:“主公曾问及此事,我言你去荆州祭母,适逢其会,并曾向我告之,是我允许,你才离去,你可记下了。”
我心下感激,点头道:“先生所言虽不全中,亦所差无几。”便将此行之事讲述一遍,只隐去孙尚香改嫁之事。孔明于诸事问得甚是清楚,其间细节,亦一一纠查,叹道:“关公平日刚而自矜,乃有今日之祸。然其死也,亦属壮烈。吕蒙素不以智略闻名,今有此役,足可称亮之敌手。”当下又问:“刘铭果是关公所擒?你于其间可曾有所举动?”我坦然应对:“果然,没有。”孔明点头道:“这便是了。”
关羽之死,的确是伤透了父亲的心。他一日哭晕三五次,三日里水米不进,只是痛哭,泪湿衣襟,斑斑成血,传令川中大小将士尽皆挂孝,他亲自招魂祭奠,号哭终日。
其间,关平向他解说我收束荆州乱局,擒拿虞翻,直至亲自设伏,射杀东吴大将周平,以至被刘铭暗算等事,又说起刘铭争功心切,欲下荆州,不听我言,结果造成关羽惨败,出于为尊者讳,为亲者讳的理念,关羽的傲气自然以春秋笔法进行了删减,而相应的责任便推给刘升之。父亲一边痛哭,一边咬牙痛恨刘铭,一面令我下去好好调养伤势。
在此时节,我哪肯离开,只道二叔是因我而亡,抢着把没影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哭得天昏地暗,定要为二叔守灵。搞得关平、关兴抱着我大哭不止。最后父亲一边痛哭,一边反来劝我。他抚着我的伤口只是道:“你很好,很好!”
自此传令,汉中世子位由我承继。合川大小,不准提及刘升之名号。而我“取”汉中的功劳也还给了我。这一年,我十四岁,虽几经沉浮,却终于恢复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这一切又都有什么用,我想要的,终是永远的失去了。
自此,我将与权谋为伴!
关羽之死,给父亲的打击太大,以致于大病一场,到了难理政务的地位,于是,将国事托与法正、许靖和孔明,而我则以世子之位学习军国重事。我于是白日在府中参议军国之事,晚上则扶侍父亲病症,一应药食,必亲尝后方敢与父亲服用,此事在宫中传为美谈。但父亲的病却不见丝毫起色,反而日趋沉重,我于是急招汉中的一位师兄来与父亲看病。师兄是医圣张机的弟子,自然人人信得过,但他看后,也只是摇头道:“汉中王数年来劳力伤心,此次悲伤过度,恐一时难愈。”
这段期间,一切事物大都由孔明三人商议决断。
太傅许靖便是三国时期那位著名的月旦评论家许勋的从弟,年少时便以识人知名,因反董卓不得已奔走四方避难,曾侍孔伷、陈祎、许贡、王朗等,孙策东渡后,许靖到达交趾,后刘璋派人招纳许靖入蜀,历任巴郡、广汉太守。父亲入蜀后,封他为左将军长史,后封为太傅。
而法正则是历史上真正协同刘备取汉中的得力帮手,信任程度几乎超过孔明。我后来得知,在取长汉一役中,他也是居功至伟,而外界广泛传播的刘升之献计取长安,根本就是他的主意。
在荆州时,父亲手下,便有青州系人马与荆州系人马之争,此时到了益州,荆州系人马便与青州系人马联合起来,以抗衡益州系的人马了。或者,这也是孔明拥护我的原因之一?我曾这样想,但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我不想因为我是小人,便以为旁人都是小人,特别是不想以这种心态来揣测我最敬重的孔明。这种派系抗衡是悄然出现的,甚至很多人并没意识到这一点,但其能量不可低估,因为它甚至可以影响世子位之争,在很大程度上,也正是法正帮着刘升之,才使刘升之迅速被立为世子的。也正是因此,刘升之才会被父亲在怒火中毫不犹豫的废为庶人,圈禁起来。对于父亲来说,刘铭只是一员武将,作用犹不及刘封,并不可以与我的智略相提并论的,当然这都是我后来慢慢长大,渐渐想到的。
这种派系之争的处置,不是我的强项,也不是一朝可以解决的,我把它交给孔明来处置,我相信他能处理好的。而我要做的,就是充分发挥这三个人的长项,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做最多的事情。父亲不会留给我更多的时间,曹魏与孙吴同样不会。但是以我之“学习政务”,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任用官职,颁布法令,便要想办法来借助这三个人的力量。
与我几经风雨,共渡难关的诸葛乔,此时成了我最信任和最亲密的人物,相仿的年纪,相同的学习背景,互补的性格,使我片刻也离不开他。甚至,我不肯送他回到孔明身边,让孔明来教导。一则孔明实在没有时间,二则我认为,最好的学习是投身到其中,而没有比处理政务更为丰富更为鲜活的学习方法了。每天,我都会把朝堂上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他,把我的想法与他共享,然后共同商量,确定应该使用的策略,最后拿到朝堂上去找三位大臣印证,找出自己的得失。到后来,我把他扮作随从,直接带到殿上。
那段时间里,我们整天就是议论朝政,我去探望父亲的期间,他就用笔把白天所议的政务记录下来,然后等我回来在灯下共同探讨。我们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熄了灯,还要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对我们两人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多得的学习经验,很多机密、很多案卷都是在旁的地方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而宫中丰富无比的藏书和浩无烟海的案卷,更给了我们无穷的学习空间。
朝堂上的三人各有其长,许靖对人的深刻认识,法正对军政的熟练把握,孔明的天纵神机,绝伦智慧,无一不达到我们终生难以岂及的高度。有他们的亲自指导,我们对政务迅速熟练起来。我们两个,每天只睡三两个时辰,却兴奋得毫无疲倦之意。但时间一久,这三位大臣中,孔明犹自无碍,年过七旬的许靖和身体不好的法正却支持不住,许靖有几次竟在议事中睡着了。
第一部 风云渐掩英雄色 第三十章 风云突变
我是阿斗
听到曹操在洛阳去世的消息,已是春暖时节。三位大臣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机会来了!
曹孟德,这个名字一直如一座大山般压在诸人头上。虽然他有着极明显的缺限,也曾犯过一些颇显幼稚的错误,一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让世人为之侧目。但正如瑕不掩瑜一样,他的远见卓识,他的文治武功,他的兵法将略,运筹维幄,都在当代树立起一座常人高山仰止的丰碑。
纵然是名动天下的孔明,也曾评价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孙、吴。”战场上的曹操,思维极为舒展开放,将兵行诡道之旨演绎得无比充分。劫烧乌巢之粮,曹操用兵神速,硬是在袁绍援军堪堪抵达前的一刹那,大功克成;破张绣,曹操故意安步当车,以日行三五里的速度诱敌深入,再反戈一击;袭击乌丸,曹操甘冒奇险,先故设迷障,再精兵突进,在谁也没有料到的时刻,谁也没有料到的地点,突然一彪军杀出。战吕布,曹操计谋百出,时而诈死诱吕布来袭,时而让妇女充任疑兵,时而又布置间谍以为内应,终使吕布计穷智竭,在白门楼束手就擒。如逼公孙康斩二袁之头,“抹书间韩遂”,皆显出其灵活应变、计出当场的智慧。甚至,对于曹操的生平,我与诸葛乔曾细细分析,认真体会,每次论及,都觉得与如此人物相抗,实在是危险至极的事情。
而此时,这样厉害的一个人死了,被他压制已久的天下再次动荡起来。而他的一班虎将名臣中,五大谋士已去其四,郭嘉早逝,二荀亡故,程昱病危,只余一个贾诩;而唯一可与孔明相较的司马懿也没还没被重用;武将里大将军夏侯惇病危,张辽病重,李典、乐进俱已去世,夏侯渊死于黄忠、庞德之手,于进降关羽,尚在东吴手中,曹洪等将领皆归洛阳,曹操四子争位,实已无力西顾,正是用兵良机。
正在我与法正三人商议出兵的时候,两道奏折几乎同时来到。
法正拿起其中一道,看了一眼便丢在案上,然后取过另一道,笑道:“魏延果有大将之风,他已提出
出兵陇右、扶风,取雍、凉二州之事。”
孔明却摇头:“魏延其人,言过于实,争强好胜,随汉中王入川时便常与黄忠争功,若非黄忠救助,不知败了多少次。只主公纵容他,方令其守汉中,过此,恐无力担当也。”
我心中早有人选,见他们俱不开口,便从案上取法正丢弃文卷,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那分明是一封血书,讲述的亦是攻取雍凉之事,下面坠着一个醒目的名字:“平西将军都亭侯臣马超泣血拜表”!
“这……”我望着法正,手开始发抖。
法正叹了口气,并没说话,我转向孔明,孔明亦无言,许靖道:“这已是第十二封了。”
第十二封了!
许靖续道:“马超因其满门被害,立意报仇,收复凉州,但主公不允。俱都压制下来。”
父亲!他为何如此压仰马超?我恨不得立即回宫问他,但想到还有大事未议,强自宁定下来,笑道:“既如此,我回宫请示父王便是。”
然后另议取才之事。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蜀汉到了后期无人可用,一直是我最担心的事,所以我不顾当前军务政务之繁重,一定要提前着手,加强这方面工作,请太傅许靖亲自挂帅,并让荆州来的王甫辅佐他。王甫在关羽手下时,对赵累等人的评价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让他来和许靖学习学习,在许靖去后应该可以担挡选才重任。
许靖年轻时,与其兄曾在汝南城开坛,专评当世人物。每月一次,史称“月旦评”,轰动当时,凡受过他兄弟肯定或赞扬的人,身价陡增百倍,名扬四海。于是,每月初一,来找他们评价的人如过江之鲫,只为他的一句话。甚至已经亡故的曹孟德都来找过他们。当时许靖之兄许勋曾给曹操一句话:“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曹操大笑而出。以此时许靖之名望,重开月旦,就算不能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