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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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林灵素已喊得数十遍,仍无感应过来,宋两利渐觉失望,似乎将证实师父一切只是虚晃几招,然在极稀希望中,他仍所扮着。
林灵素的确喊得口干舌燥,怎宋两利仍未轰出一记?难道宝镜已失,抑或失效或打盹?
眼看法事已过半时辰,法师已疲累不说,广庭群众更是开始鼓噪,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表示本尊已过气,灵力不再,急得林灵素暗跳脚,恨不得大骂出口,却碍于身分不得当庭口出秽言。
情急中,原是躲在神霄宝殿之童贯、王黼、蔡京、梁师成等朝廷奸官恶宦,已感觉出若林灵素神话破灭之严重性,终淋雨而出,步向坛前,虔诚祭拜。一致喊着:“本尊万岁,神霄无敌”以稳住场面信心。众人虽对其并无好感,然以其尊高身分皆肯抛头淋雨,想来或许本尊确有过人之处,便再等一阵试试,现场气氛稍稍稳住。然再耍半刻钟,连洪太极等法师亦开始疑惑所学法术是否正确,否则怎越轨妖龙豪雨越猛?唯那小神童却不见,实让群道怔忡不安。
张虚白暗自窃喜,看来宋两利已受影响,未及时配合行动,林灵素神话亦将破灭。
主持年瑞祥总览林师父用咒施法不甚正确,如那七星咒应先踩七星步再念咒,他却先咒再步,是否因此而灵力降低且不得而知。
张虚白深知,大凡袪除此强劲天然雨灾,得具类似极乐圣王那种呼风唤雨之能,以及另有宝物外,一般得请冥界弟兄力量助阵之外,仍需了解天地五行、阴阳云雾水气变化,如诸葛孔明借东风之类专精天象功力,方能破此豪雨之灾。林灵素除了背记大堆经文密咒,根本不解其他重要因素,怎能除得如此浩劫之灾呢?
林灵素果然烧尽符箓仍无效用,恼得破口大骂:“这小子难道要拆我台!”幸得雨势甚巨,除了神坛附近自家道士及文武百官等稍稍听及外,并未传开。
童贯闻言暗楞,莫非又是宋两利作怪?未及得思考,林灵素忽而大喝:“妖能在东天,待本尊前去收斩!”哪顾得再作法,抓得桃木剑奔落地面,快步追向东方,正是万岁山处,且亲自找宋两利算帐。
群众不禁疑惑,高强道士皆高来高去,如此步行奔走之势当真能斩得了妖龙么?
童贯见群众浮动,立即掠向主坛,大喝说道:“先生龙行虎步,引带无数天兵天将前去杀妖龙,三刻一过,立即见效!”
群众半信半疑,然许多丐帮弟子甚至帮主胡天地亦混杂其中,见机会来到,立即起哄,有人喝喊:“阉官当道、天灾人祸!”猛抓蔬果砸去,一时天空咻咻乱射,砸得童贯双手劈打不断,一不小心,则满脸满身残渣,气得他怒吼叛党在此,立即抓起来。守卫只不过数百兵,怎能抵挡千万群众,稍稍作势迎去,却只敷衍罢了。
童贯见势不对,赶忙跳回地面,招着王黼、蔡京等人,急道:“快走,叛党已起!”众奸贼溜得既快又急。
丐帮弟兄并不想拆台,毕竟祈雨成功,功德无量,否则受害仍是百姓,随又喊着:“神霄无敌,本尊万岁”为神霄派弟子加油打气,场面方始稍稍稳定。
有人唤及让张虚白主祭,张虚白却不吭声,毕竟如此砸人生疼巨雨,非他所能收拾,何况此坛乃催毁林灵素神话,不能上。
主持年瑞祥顾及神霄派颜面,终登主祭坛,说道:“本尊已前去东天斩妖龙,诸位何不等及两刻,自能收效,此时应虔心祭拜,莫慌了方寸为是。”心灵喊话奏效,群众情绪稍稍平息。目光全移往东天,祈见妖龙被斩。
林灵素终追至万岁山之潜龙峰,宋两利正在凉亭闷坐。他已感应师父乃淋雨奔行而来,足证根本不懂灵通之术,一切希望似乎幻灭,想来实是感伤,自己竟然跟得他招摇撞骗多年,实是罪过。
林灵素忽见宋两利,怒火再起,喝道:“你在打盹么!不知为师冒淋大雨拚死拚活,你却盹在此风凉!”
宋两利茫然以对:“师父只要感应过来,弟子自会处理,何需淋雨而至……”
林灵素怒道:“降妖伏龙已耗去全劲,哪还时间和你感应!不是说妥见光即轰,还耍了性子?”林灵素一剑敲其脑袋:“醒醒吧!老是胡搞,想毁我威名不成!宝镜拿来!”伸手即抢。丢下木剑,往宝镜背后八卦怪纹摸丢,想发出强光以轰天。
宋两利摸抚被敲疼脑袋,感触良多,师父说是心疼、照顾,看来全是为了私利,方才追来那张脸,尽是充满怒责,难道稍稍打盹亦且要受此惩罚么?以前一直配合而不曾稍稍拂逆,并未觉得,此时终见其另一面目。
林灵素按得一阵,并未发动功效,不禁心慌,急喝:“快解开机关,时间不多!”
宋两利道:“且用感应即可……”
林灵素喝道:“此时哪还时间感应,快解!”
宋两利道:“弟子也忘了……”
林灵素登时嗔怒:“你想拆我的台!”宝镜再敲宋脑袋,疼得宋两利闷牙直咬,还是不吭声。
林灵素更怒:“你吃错药不成,连为师命令也想违抗?信不信我眨了你,让你一辈子当乞丐道士!”
宋两利道:“师父您不是说要照顾弟子一辈子?”
林灵素怒道:“不听话,养你不如养狗!还不快替我解开宝镜,没见着全京城都在看神霄派表演,你想让那些弟兄抬不起头,让全天下百姓受灾害么!”
宋两利心神一凛,不错,远处不断传来弟兄沙哑叫喊声,他们正等待奇迹出现,百姓更是喊破连天,更希望豪雨终止,似乎不该因师父关系而弃之不顾。道:“以师父第一灵功,难道收拾不了妖龙?”
林灵素喝道:“什么妖龙?全是骗人玩意,如此豪雨天下谁能治得?别再呕气!快快听为师所言,把宝镜功能恢复,轰开乌云。”
宋两利接过宝镜,暗自一叹,已拨着八卦秘纹,道:“师父此次作法成功,可得赏弟子一座万岁山?”
林灵素闻言登时哈哈畅笑:“原来你为此呕气?真是!别说是一座,就是百座千座,为师亦可弄来予你!放心,只要配合童公公他们,啥东西弄不到,就连天仙美女都能替你弄来,让你过得人间妙境生活。”
宋两利道:“可是童贯等人全是奸贼……”
林灵素道:“哪什么奸什么贼?全是敌对者乱放谣言,童将军南征北讨战功无限,大宋安危全靠他撑着,你莫要听信谣言,快快作法方是,咱神霄派全靠此镜撑起来,莫要忘本才好!”
宋两利闻及此已完全失望,师父果然如张虚白所言,只知享权欲,根本毫无修德之心,不禁暗暗轻叹,一切错得离谱,偏偏他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又怎忍心拆穿敌对?
以后避着他便是了。道:“师父回去吧,弟子作法便是!”
林灵素登见欣喜:“对,这才听话,快轰快轰!”
宋两利调整宝镜纹路按钮,猝见强光暴闪,直轰东天,乌云为之翻腾,实若妖龙潜伏腾滚,瞧得远处群众一阵雀跃欢呼。
林灵素见状大喜,急道:“阿利别再出状况,为师必定替你造一座万岁山,我且回去作法,否则功劳将被张虚白抢去,枉我冒雨努力收妖!”登行大礼:“拜托拜托!”
立即狂奔退去。
宋两利暗叹,实是抢功之徒。懒得再说,相准翻腾云层,再次强光打去,闪动处,更若群龙乱卷,乌云暴飞,范围越散越广。
群众瞧得神迹,无数人落地跪拜,直喊老天有眼,以至于转换为神霄无敌,本尊万岁,声震天地,气势不凡。
张虚白顿觉失望,宋两利仍难逃恩情束缚,终究帮得此忙。看来全是天意了。然瞧及云层变化,终仍佩服宋两利蕴含力量之强劲。
林灵素甚快赶来,年瑞祥立即退位。林灵素登上主祭坛,高声呼喝:“妖龙被斩受重伤,此乃困兽之争,迟早毙命死去,豪雨可解!”台下一阵狂呼本尊万岁,喊得林灵素备感虚荣,干脆发掌打得顶篷翻飞,冒雨狂喊降妖伏魔咒,台下弟子跟着喝吼,现场陷入疯狂之中。
宝镜威力果然暴猛无比,打得东天云层腾滚,范围渐散渐广,及至后来,天空终见白洞,乌云不断往其涌窜,似若被吸入般立即不见。白洞愈来愈巨,乌云愈卷愈广,终卷至广场顶空,似产生对流作用,狂风啸起,连同乌云滚处,确若妖龙乱舞,扫得群众伞飞衣掠,干脆置之不理,同自疯狂融入奇迹幻象中,那感觉确若奇龙掠天,险畅无限。
足足肆虐一时辰,天空乌云方弱,暴雨不再,渐渐放晴。
林灵素始又将群众情绪拉回神霄本尊身上,连串“本尊万岁”喝喊不绝于耳,林灵素气势已达冲天之境。
童贯、王黼、蔡京等人终能松口气,总算仍保住林灵素招牌,一切自在计划安排进行中,忒也快哉。
祭坛醮典直至黄昏方自散去。
宋两利孤坐那被阴阳老怪毁去而重整之镜楼。
所有奇形异状宝镜已挂满墙面。
他若非想隐藏手中灵宝阴阳镜,自无心情前往此楼。然既已来此,却无心情再移往它处,这一孤坐即已整下午,脑门显得空虚。
他靠在左墙席地而坐,瞧着对面百镜幻出自己影子,到底何者方是真实,何者却是虚伪?
一直受自己感恩、尊敬的师父,竟然会是虚伪假道士?那世间还有多少是真实者?
他望着镜中人,本尊分身相互跳接,原来人竟可千变万化,真实之外表亦可化成虚伪之幻象,瞧久了、幻久后,终将分不清孰真孰假么?
林灵素突然转变,让他顿失依靠,毕竟两年来,一直以神霄小神童自豪,母亲远在天边照顾不了,阿姨东跳西钻,哪像亲人,唯一像家者即神霄宝殿,然似乎它将毁去而无法再容身。
迷悯中,张虚白终已找来,见及宋两利落寞,方才以为对方变节,看来应是受恩情之累。道:“你觉得失望、空虚?”
宋两利未作答,毕竟感应能力仍强,自知他之到来。
张虚白道:“人生便是酸甜苦辣,修的亦是七情六欲,堪破情关,方能无挂碍。”
宋两利道:“我只是在想,为何一个人可以自我催眠得连自身毫无法术都不自知,而以为自己是大神仙?”他感应出林灵素正是如此。
张虚白道:“也许环境所造成,任谁处于道家第一把交椅,怎肯相信自己一点法术皆不懂。”
宋两利但觉可能如此吧,暗忖‘人’似比‘神’更奇异变幻莫测。
张虚白道:“至少你已踏出自欺欺人第一步,往后自能顺畅些。”
宋两利默然不语,实不知如何顺畅。
张虚白道:“你师父又在嫖妓了。”
宋两利稍愣,但随即装做不在乎,毕竟第一次进京即在妓院寻得师父,已见怪不怪。
张虚白道:“他嫖的是李师师!”
宋两利猝被捅刀,诧道:“是她?!”嫖别人尚可见谅,连皇上禁脔他也敢动,那岂非骑到赵佶头上,目空一切?
张虚白道:“他一向把李师师召至飞瀑洞中玩弄。”
宋两利曾干过此事,原以为林灵素只是作作法,吃吃豆腐,怎知竟然犯了淫戒?!
“李师师怎会从他?”
张虚白道:“正法难学,妖法却易,摄个魂、耍个咒,有何难处?”
宋两利不自觉脑门往飞瀑洞中摄去,果然发现林灵素和李师师正在饮酒畅乐,完全瞧不出她受及催眠之态,倒是林灵素每每提及今日法会,乃他天神金身显灵,自能破除一切灾厄,李师师竟是他前世妻,故请来一并享受成果。
宋两利不禁嗯心,怎啥话皆说得出来。道:“我看那李师师亦是愿打愿挨,怪不了谁。”
张虚白道:“她确实无知且认命,只是其背后拥有两大势力,浪子燕青已和她有所感情,皇上又把她当禁脔,林灵素如此,迟早会出问题。”
宋两利脑门一闪,忽感应俊挺短髭壮汉潜入万岁山,目光一亮:“问题来了!浪子燕青已找上门。”
张虚白诧道:“这么巧?”
宋两利道:“不是巧,而是浪子燕青已苦等多日,他想逮赵佶,只不过变成我师父罢了。”
张虚白道:“你不救他?”
宋两利陷入挣扎,道:“如此胡搞,总得教训,不过还是通知他吧!”脑门摄力猛闪,喝道:“师父,浪子燕青已至,还不快溜!”
林灵素顿有感应,诧楞道:“浪子燕青是谁?!”
和李师师隔着酒桌,突来中邪般喊叫,李师师自是怔诧:“上次大师不是帮妾身算过命,妾身已说他是友人啊,您忘了?”
林灵素忽忆及,畅笑道:“怎忘了,只是提醒你,有人说他要杀本尊!”
李师师娇笑道:“不会吧,他素疼师师,且不知您我交往,大师尽管放心便是。”
林灵素登有所觉,以为是宋两利搞鬼,冷道:“小神童不准干扰为师,知道没!否则禁闭半日!”
宋两利冷冷一哼,若在往昔,必定龟缩,然在得知师父乃大骗徒,且又私德败坏后,又怎甘心听他,冷道:“警告不听,吃亏在眼前!”立即斩掉灵通,不再理他。
张虚白道:“看来你已成长,在下告辞了。”拜礼而去,淡笑不断。
宋两利并未阻止,毕竟和他不熟,且此涉及神霄派内秘事,如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