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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智枭-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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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头发改变发式,剃去颌下杂乱的络腮胡。经过这一番处理,萨克太子变成了一个面目英俊、气质雍容的年轻胡商,就连任天翔也差点认不出来。

不到三天时间,化名萨多的萨克太子就来向任天翔复命。由于他外表英俊又为人谦虚,短短几天时间就跟客栈的所有人混熟,尤其他优雅的举止和风趣的谈吐,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为他了解客栈的情况提供了大力的支持。

有了对客栈和龟兹风土人情的了解,萨克太子在任天翔面前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大唐客栈原本是个面向普通行脚商的中低档客栈,一向以实惠和廉价取胜。经过大力修缮后,它的外观和内部环境虽然有了质的飞跃,但相应的服务却没有跟上,还是停留在原来的中低档水平,因此对真正的富商没有任何吸引力。而它的高档装潢反而对原来那些节俭的行商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因此他们本能地放弃大唐客栈,转投外表更朴素的客栈。大唐客栈犯了定位不准确的弊病,这样一来高低两个层次的客商都不愿在此驻足,客栈的生意自然是一落千丈。”

任天翔若有所思地颔首:“这样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你可有解决之道?”萨克太子自信地点点头:“要想解决客栈目前的困境,首先要对客栈的主要客源重新定位。客栈经过了重新修缮后,外在的档次提高明显,因此应该把客人定位在更富有的豪商,同时也要把房价提高。”

“提高房价?”任天翔有些不解,“生意不好的时候提价,是不是在找死?”萨克太子从容笑道:“如果客栈能将自身内在的一些问题解决好,提价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

任天翔皱眉问:“客栈自身有什么问题?”“太多了!”萨克太子叹道,“首先是客栈虽然经过修缮,提高了外在档次,但内部人员却还停留在原来的水平,对要求更高的富商自然缺乏吸引力;其次是客栈的酒菜,还是以唐人的饮食习惯为主,没有考虑到南来北往的商贾大多是胡人,唐人只占少数;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客栈没有给客人一种家的感觉,自然也就留不住客人了。”

任天翔听萨克太子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心生敬意,虽然他对经营客栈是外行,但也隐隐感觉到,萨克太子指出的问题确实是影响客栈生意的关键因素。他连忙虚心请教:“不知要如何才能改正这些问题?”

萨克太子款款道:“首先是提升内部人员的服务水平,雇佣高水准的店小二和高水平的胡人大厨,使之适应高层次客人的需要;其次是实行标准化,从跑堂到伙计到大厨,要为客人提供一种标准化的服务。我知道公子买下这家客栈之初,是想将客栈的招牌在整个西域打响,使每一座西域重镇都有一家宾至如归的大唐客栈。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使客栈的服务标准化,使每一个客人无论在哪一家大唐客栈,都能享受到同样的服务和照顾;最后也是最重要一点,客栈不光要做客人吃和住的生意,还应该为客人提供一些必要的服务,比如为客人推荐可靠的保镖或刀客,帮客人联系下家和提供商品信息,甚至帮客人做短期的资金周转等等。总之一句话,要使大唐客栈的每一个客人,都有一种家的感觉。”

任天翔有些惊讶地打量着萨克太子,诧异问道:“你一个皇族太子,怎么会对客栈的生意这么内行?”萨克太子自豪地挺起胸膛:“石国只是个小国,既无大唐的丰富物产,又无大食帝国的辽阔疆土,不过幸得神灵眷顾,正好处在交通要道上,各族客商络绎不绝,因此为他们提供服务,是石国人的生财之道,即便皇族也不例外。我的祖先最早就是开车马店和客栈起家,不仅如此,当年得大唐分封的昭武九姓胡人,也都精于各种生意买卖。但是没想到,我们就因为财富,便招来灭国之祸。”

任天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暗忖:看来财富是柄双刃剑,既可以为主人带来权势地位,也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财富积过多反而会成为一种包袱。见萨克太子神情黯然,任天翔忙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石国有你这样的太子,决不会因为这次灾祸就灭亡,我相信你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他顿了顿,笑问,“如果让你来做大唐客栈的掌柜,不知你能否实现我当初买下这家客栈的愿望?”

萨克太子目光一亮:“如果公子信得过在下,我保证半年之内,在安西四镇都开一家大唐客栈!”任天翔欣然点头,跟着却又有些犹豫:“你乃堂堂皇族太子,隐名埋姓到我这小小客栈做一掌柜,只怕太过委屈。”

萨克太子苦涩一笑:“我不过是一天涯沦落人,蒙公子冒死营救才侥幸脱困,又受公子大恩,夫妻才得以团聚。能为公子尽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有何委屈可言?”“那好,就有劳太子屈尊为大唐客栈掌舵。”任天翔兴奋地拱手一拜,如今周掌柜有归隐之心,客栈的掌柜正无合适人选,萨克太子既然愿意屈就,那真是解了任天翔燃眉之急。

萨克太子连忙扶起任天翔:“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在下定当竭尽所能,实现公子当初的宏愿。”“从今往后,你就是大唐客栈的大掌柜,对客栈的经营有完全的自主权。”任天翔欣然与萨克击掌相约,跟着又想起一事,忙道,“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太子殿下答应。”

“公子有话尽管吩咐。”萨克太子忙道。“吩咐不敢,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任天翔笑道,“就是大唐客栈原来的伙计小二,都是追随我多日的兄弟,还请掌柜不要辞退任何一个。”

萨克太子颔首叹道:“公子宅心仁厚。能为公子效劳,在下倍感荣幸。”任天翔哈哈一笑,挽起萨克太子的手叹道:“我俩说话一个称公子,一个称太子,实在太过生分。若殿下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兄弟,我也斗胆尊你一声大哥,从今往后,便如亲兄弟一般。”

“我早有此心,难得公子先开了口,为兄便斗胆叫你一声兄弟。”萨克太子伸手与任天翔一握。二人相视而笑,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楔子

长安,即使在深夜,依旧灯火辉煌。

一间远离喧嚣的清幽雅室中,一秤散乱的黑白子旁,一老一少皆白衣无尘,分执黑白棋子默默对弈。二人眉宇间有几分相似,长者恬静雍容,少者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皆有世家望族才有的那种优雅从容,那是打娘胎里就孕育出的风骨,非后天可以学习和模仿。

一阵由远而近的急促脚步声打断了雅室的宁静。二人同时从棋秤上移开目光,少者望向门外,老者则拈须淡问:“阿书,何事匆忙?”

一个相貌憨直的年轻人推门而人,他双手捉着两只鸽子,眼里闪烁着莫名欣喜:“龟兹有信到!两只信鸽先后到达。”白衣老者微微领首,眼中隐有一丝期待。阿书熟练地从鸽子腿上取下两个小竹筒,倒出筒中字条交到老者手中。老者仔细展开字条,将两张字条并到一起,默默看完,见阿书好奇地偷眼张望,便将字条递给他,笑“你若想看,就读来听听。”

“西高大任,唐仙天石……”阿书接过字条就大声读了起来,刚读得几句,就皱眉将纸条还给老者,“这是什么?阿书实在是看不明白。”

老者挥手让阿书退下,然后将字条递给对面的少者:“你怎么看?”

少者仔细读完后,眸子中闪过不以为然之色:“任天翔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纵垮,爷爷为何要在他身上花费如此巨大的心血?他能在龟兹站稳脚跟,买下一家客栈,也不过是运气而已。”

老者微微一笑,抬手指向秤上一枚黑子:“爷爷这一子,你是否一直以为是闲棋?”少者看了看棋秤,毫不客气地点头:“是!”落子相迎。

老者也不说话,抬手落下一子。少者不甘示弱,立刻落子应对。二人行棋如飞,片刻间便落下十余子。少者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棋秤目瞪口呆,手中的棋子再难落下。老者悠然笑问:“你三岁习棋,距今已近十七载,何时见爷爷有过一步闲棋?”少者满面羞惭,扔子叹息:“爷爷妙算如神,孙儿甘拜下风。”

老者眼里隐有一丝遗憾:“你差的不是算计,而是心胸。”

“心胸?”少者有些莫名其妙,反洁道,“爷爷不是常教育孙儿,如果世界是棋秤,日自们是棋手,绝大多数人却连棋子都算不上,只能算棋秤上的灰,要么忽略,要么将它轻轻吹去。这不才是一个优秀棋手应有的心胸吗?”老者领首“但是你首先得分清,哪些人可以成为棋子,哪些人永远是棋秤上的灰尘。”

少者皱眉:“如果任重远没死,那个纵垮也许可以成为棋子,但现在,他只能算是灰尘。”

老者连连摇头:“你低估了那个纵垮。出人意表地选择去龟兹,是他的天赋;‘大唐客栈’这个名字,是他的心胸。他已经成为咱们的一步伏棋,现在看似闲棋,他日必有大用。”

少者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可是,他远在西域,如何为爷爷所用?”

老者意味深长地笑r笑:“他一定会回来,而且,我们不会等很久。”

01猎虎

一阵喧嚣将大唐客栈的年轻东家任天翔从睡梦中惊醒,他打开房门,就见门外站着一胖一壮两个中年汉子。胖者面如满月,小眼中闪烁着生意人特有的狡黯和精明;壮者高大健硕,木呐中带有几分憨厚。任天翔见二人表情轻松,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妥了?”

胖汉抹抹满脸油汗,笑着点点头:“遵照公子吩咐,一切俱已办妥。我们已将高夫人平安送回都护府,一切皆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完成。”

大唐天宝年间,长安义安堂堂主任重远意外身亡,其子任天翔又失手害死贵妃娘娘的亲侄儿,不得已逃亡西域。一路上历经艰险,最终在安西首府龟兹站稳脚跟,并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店小二,成长为大唐客栈的新东家。

假意绑架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的母亲,这等狂妄大胆的行动,任天翔也只能托付面前这两个信得过的心腹。二人是同族兄弟,胖者叫褚然,壮者叫褚刚,原本是走南闯北的行商,只因被大漠悍匪沙里虎劫去了钱财货物,不得已流落龟兹街头,靠卖艺艰难度日。当初任天翔无意间看到褚刚露了一手精妙的刀法,曾为义安堂少堂主的他功夫虽然稀松,见识却不浅,立刻倾心结交。

不仅让二人留在大唐客栈白吃白住,还尊二人为兄,所以他才敢以大事相托。

不过任天翔知道要想让人忠心效命,光靠义气还不够。他拿出早准备好的十贯铜钱,对二人拱手一拜:“这次多亏两位哥哥帮忙,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褚然勃然变色:“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在这里自吃自住,帮公子办点小事难道还能收钱?你把我褚然看成什么人了!”

“你先拿好。”任天翔将钱强塞人褚然手中,“这钱是给你们家中妻儿老小的。你们离家多日,如果两手空空,如何有脸去见家中的亲人?再说以后我还有更重要的生意需要两位哥哥帮忙,你们若是不收,下次我如何还能再开口?”褚然只得点头道:“那好,我们就收下。不过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也用不着多少钱,这钱就存在公子这里,将来如有需要,我们再向公子支取。”

任天翔想了想,解下两贯钱分给二人:〃俗话说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两个大男人腰里怎么能少得了钱?这两贯钱你们先拿着,剩下的就暂时替你们存柜台上,你们随时可以支取。“兄弟二人推辞不过,只得将钱收下。任天翔见褚然欲言又止,笑问:”大哥似乎有话要说?〃

褚然点点头:“兄弟莫怪老哥多嘴。你拼命巴结高夫人,利用她的同情心,让她假装被咱们绑架,由此从高仙芝手中救出了被俘的石国太子。这事做得虽巧,却是杀头的罪名。不知那个太子有何能耐,竟能令公子为他冒如此大险?”任天翔知道瞒不过褚然这样的老江湖,只得实言相告:“你猜的不错,我接近高夫人、出人都护府、冒险与高仙芝暗中周旋,都是为了救出萨克太子。我救他除了因为他是个令人尊敬的太子,还因为他是个值得用性命去结交的朋友。”

褚然皱了皱眉头:“他真有那么重要?”任天翔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值得用性命去结交的朋友少之又少。对我来说,在这龟兹除了两位哥哥,就只有萨克太子了。”听任天翔这样说,褚氏兄弟都有些感动。褚然不再追问,拱手拜道:“我相信兄弟的眼光,既然兄弟如此信任那个太子,为兄便不再多嘴。以后但凡有所差遣,兄弟尽管开口。为兄告辞!”

任天翔将二人送下楼后,又去后院看望卧病在床的周掌柜。当初任天翔因为喜欢周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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