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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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儿变?”
“我这范儿怎么样?”
怕碰见何西,权筝跟丁香约好下班后在一傣家菜馆见面。俩人躲在被一堆真假竹子遮着的角落,轻声细语地聊着。权筝想阻止何东辞职:“不是我保守,有人在机关干确实是被拘着,被束缚着,可何东不是,就是把他放野地里,他也撒不开欢,他不是适合辞职的那种人。”
“你觉得他还爱你吗?你觉得你们俩还有希望吗?”丁香问。
“不知道。”
“那你管他的事儿干什么?”
“责任,就算我们俩以后成不了,我也不能眼看他自毁前程不管呵。”
“哎,”丁香叹了一口气,“还是放不下他,你就不怕你不让他辞,他更不待见你了?”
权筝摇摇头:“那也不能迎合他。”
“我还真觉得他应该辞,不试试,谁知道自己有什么潜力呀?为什么成功的人那么少,就因为大多数人不敢尝试,看不到自己的潜力。”
权筝犟,觉得自己是为何东好,第二天就电话约了何守一,要跟他见面。何守一从办公大楼出来朝权筝走了过去:“还好吧,最近?”
权筝点点头:“还行。叔叔,我有点事,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跟您说一下好。”
何守一看权筝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迹象,便大胆邀请:“那就上去坐吧!”
权筝说:“就在这儿说吧,其实我跟何东已经分手了,按说不应该再管他的事。可毕竟我们好过三年,这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不管您怎么想我,我还是得跟您说。我不知道他跟您商量了吗?他想辞职,我觉得这事玩得有点大。我们学经济的是很虚的东西,观念更新也很快,他现在这份工作,搞国外经济贸易分析专业对口,他一直挺喜欢,待遇也不错,多少人想干都没机会,丢了挺可惜。以后要再找工作,象我们这专业只能干会计,文秘什么的,选择范围有限。二十七岁可以体验二十岁,但不可能真正回到二十岁,还得现实点,您说呢?”
何守一的肚子跟气球似的,慢慢地涨了起来。
晚上,何东一回家,已经坐在饭桌前,守株待兔的何守一突然“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不许你辞职!”怕影响效果,他事先没跟郑玉英说。
郑玉英永远无条件地站在儿子一边,她先是一愣,然后马上瞪着何守一:“你得先问问儿子为什么辞呵?要我儿子受人欺负了呢?”
郑玉英扭过头和颜悦色地问何东:“告诉妈,谁欺负你了,妈找他们说理去!”
“没人欺负。”
“那为什么辞呵?”
这可有点逼良为娼,他还没想好呢,就得发表辞职宣言了?
他只好低声,不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他知道“个人感觉”这东西,在现在的社会里还没开始受重视:“不想在那格子间里囚着了,想出来透透气……”
何守一顺着世俗的思维习惯走,生硬地问:“找到什么好工作了?”
何东说:“没有。”文人小说下载
“你这性格不适合经商,别看着人家赚钱眼红,咱干不了。”何守一又说。
“没想干那个。”何东说。
“那你想干什么?”
“没想好。”
“没想好,你就辞?太轻率,我不同意!”
“没征求你们意见,我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用你们给我买单……”
何守一刚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他朝何东喊着:“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你要敢辞,就给我滚!”
何东就真跑自己屋里收拾东西去了,边收拾还边想,没怎么着呢,怎么就到了这一步?谁告的密?
郑玉英站在旁边唠叨:“儿子别走,别听那老东西的,这房子还有我一半呢。”
何东说:“妈,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是决定辞还是决定走?你要不辞,也不用走。你要干烦了,咱找医生开个假条,上哪儿旅游去,新马泰的转转,听说现在越南缅甸柬埔寨的都不错,你要不愿意一个人去,我陪你,玩一趟回来就好了。”
看儿子不搭她这茬,继续往旅行包里塞衣服便大叫:“何守一!”
何守一手上拿着报纸过来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你要不把儿子给我留住我跟你没完!”
何东觉得是该教育他们的时候了:“你们老这么吵,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就是个多余的人!小时候我为什么那么乖,还不就是怕你们离婚!二十多年来我一步步都是按着你们的要求走的,成了大家眼中的优秀青年。这么多年为了让你们高兴,为了让你们在亲属面前,同事面前,同学面前脸上都有光,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我知道你们挺不容易的能给我这么一个完整的家,也知道你们辛辛苦苦地照顾我培养我费尽心血,所以用二十七年的时间交给你们一份满意的答卷是值得的。从现在起我要为自己活一把了,不和权筝结婚是我为自己活的第一步,辞职是第二步。我走了……”
何东说着提着包往外走,郑玉英上前拉住他的包:“儿子,你别走,我以后不吵了行吗?”
何守一把报纸往地上一摔:“混蛋!自己做了错事还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让他滚,永远别进这个家!”
何东骑着自行车进到北京的夜里,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朝何北家骑着。想哭,也想笑。想放声大哭,也想开怀大笑。
何东敲门的时候,何北正和唐娇坐沙发上玩游戏机呢,一听敲门声,俩人慌作一团。
唐娇声音发抖:“你爸来查岗了!”
“快,快藏到床底下去!”何北说。
“钻不进去,你不是知道吗。”
门外传来又一阵敲门声。
何北急的团团转:“那怎么办?怎么办?你你你……”
唐娇一头钻进卧室。
何北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千万别往窗外跳,咱在二十二层呢。”
何北开门堆出满脸献媚的笑,一看是何东,再看还提着包,变真笑了:“离家出走?”
何东笑了:“通往幸福的路在施工。”
唐娇知趣赶紧告辞,何北拉着何东坐下,问到底怎么了。何东先问他,你们俩又好了?何北坏笑着说:“我跟她说有三个女孩约我看同一个电影,我问她是叫上她们一块儿看呢,还是陪她们一个一个的看,她就没上班,跑这儿来看着我,不许我去看电影。说你吧,怎么回事儿?”
“我爸知道我要辞职急了把我轰出来了,不是你告他的吧?”
何北说:“我?明人不做暗事,真要告,也得先通知你。”
“那你说是谁?我问何西了,也不是他。”
“不知道,甭查了,反正已经知道了,下一步怎么办吧?我跟你说别辞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呵,就厮杀成这样了。你要是成心想跟自己过不去,受虐狂那种,你就辞,我拦你是小狗。你要是想过高兴,想幸福,千万别迈这步。你自己得想清楚,你想要什么。”
“我就想活的高兴点。”
“那你肯定不能辞,辞了你就立马桑拿了,水深火热。”
“不行,我明天就辞,不能这么混了。”
“嘿,明天何南回来,听听人加籍华人怎么说,看看人加拿大的年青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你借鉴点再说,不就是往火坑里跳吗,着什么急呵?”
这一夜,何东老妈郑玉英没睡踏实,让儿子要辞职这事闹的。
早上起来,给何西一打电话就知道何东到何北那儿住去了,郑玉英马上赶到何北那儿叫何东到小铺跟她一起吃早餐。何东说:“妈,您能不能以后先打电话咱约好时间再来?”
郑玉英慢慢地喝着豆浆:“不是看病才预约吗?见自己儿子还得预约?”
“您什么事儿,不能电话里说?”
“我就想当面告诉你我不同意你辞职。”
“为什么呀?您不是什么都支持我吗?”
“什么都支持也得有原则,好好的工作不干,上大街上当二流子去,那不能够。我是你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歪门邪道。”
“我没走歪门邪道。”
“你都不知道辞了职干什么,那不是想走歪门邪道是干什么?”
何东真无语,可还得为自己辩护:“我过的不高兴,想换一种活法儿怎么了?”
“儿子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呵,大机关坐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想想那些北漂,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屋里比外面还冷的孩子,你就不能辞这职,知道不知道?”
何东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妈妈,我该上班去了。”
郑玉英一听儿子还要上班,气顺了点:“儿子你也得替我想想,不能让人一问我,你儿子干什么呢?我说待业青年,我说不出来儿子。你说妈除了你还有什么?妈初中文化,工人,你爸又不是大款,还对我不好,我拿什么跟人比?拿你!有你我什么都不怕。跟你姨姨舅舅的,我敢比。跟街坊邻居的,我敢比。你学历高,上的好大学,专业说出来特唬人,再一说在哪哪上班,搞国外经济贸易研究,人家看我那眼神全是羡慕,妈就剩高兴了。儿子,听妈的别辞。”
“我想过高兴点有什么错?”
“有什么不高兴的,是饿着了还是渴着了?儿子,做人不能太自私,要多为妈想想,妈把你带这么大容易吗?你是妈的支柱,你一倒妈就全完了,你忍心看着妈老了老了还不幸福吗?”
“妈妈,您就放心吧,不管我干什么我都会孝顺您的。”
郑玉英看说不动儿子,就“扑通”跪地上:“儿子,别辞,求你了。”说完“通通通”把头在地上狠命地磕着,额头磕破了,血顺着脸往下流着。何东赶紧叫着何北把妈妈往医院送,心里直念叨:“妈妈,这是何苦呢,我又没想杀人放火……”
过后,何东还是想不通,当家长的让孩子为自己作牺牲就对吗?听父母话就是孝顺吗?家长用孝顺来强迫孩子按自己的意志活着对吗?孩子就没有权力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孩子和家长真的就是犯人和管教的关系吗?
何东何西何北上机场接了何南,加籍华人看见何东的秃头,也知道了何东要辞职的事儿,他告诉他们他也辞职了,要回国创业,这回回来就不走了,谁都没商量,想辞就辞了。
何东一听又心潮澎湃开了,都是人,还都姓何,人家怎么就能辞,他怎么就不能辞?可妈妈怎么办?这时何南同志又来一句:“知道什么叫sell吗?”
“不就卖东西吗?”何北说。
“对了”何南说,“除了卖东西,还得学会卖自己的想法,当爹妈的没有义务无条件支持你,要学会去说服他们,让他们愿意支持你,乔布斯十一岁就能说服父母搬家离开他不喜欢的学校。”
何北“扑哧”笑了:“那你怎么帮你爸买房呵?”
“买什么房?”何南发懵。
何东仨人赶紧噤声,哟,何守三想让赚加元的何南帮助买房的事儿可能光跟大家吹了,还没告诉何南,他们可不想招这事儿。
何西立马转移话题:“何东得好好准备准备,爷爷他们现在可都知道你要辞职的事儿了,今晚他老人家让大家都过去……”
还没等何西说完,何北就说:“说是给何南接风,其实还不是要开你的批判大会。”
“别说话了,”何东说,“我现在开始准备舌战群儒。”
“来,”开着车的何北不知从哪儿掏出顶帽子递给何东,“戴着这个把你那秃头遮住,要不然你死定了。”
爷爷家客厅里乱哄哄的,除了爷爷坐在沙发上沉默,每个人都在说着什么。与其一会儿让大家集中批判自己,不如现在就把话挑开了,可何东几次想说话都被别人给压过去了。
最后爷爷说话了:“都别说了,让何东先说!”
“对了,今天就要说说你辞职的事儿。”三叔说。
何东没理三叔的茬儿,跟爷爷说:“爷爷您说,人这辈子怎么活才叫没白活?”
“把自己活高兴了。”爷爷说。
何东又朝何守一说:“爸,您说您生了我,是让我为您活还是为自己活?那您呢,现在是为爷爷活还是为您自己活?”
何守一沉默。
何东又朝何守二:“二叔您说我天天过一成不变的日子,觉得压抑,要疯了,我就没权改变自己的现状吗?”
何东又朝着何守三:“三叔,公务员的工作是不错,稳定,待遇好,可这是有代价的。这代价就是我宝贵的生命,年青人的朝气,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渴望都一点点流逝了,枯竭了,就是人还活着,心已经死了。您觉得我应该继续这么熬着吗?”
何东又朝向何守四:“四叔,我知道我一辞职就成了没工作,没工资,没社会保障的主儿。什么都没有才有挑战性呢,才有意思呢,才能挖掘我的潜力呢。您当时插队回来不是也什么都没有吗,就一街道工厂的工人。您能干到现在这份上,我为什么不能?我也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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