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怀缱绻-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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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缱绻侧身绕过几个御医便进去了。
王恭冉又回头看着缱绻的身影,皱着眉头,略有所思,这才和其他御医一块儿离开了。
缓步走到门口,缱绻看到不远处一个小药童正在煎药。
似乎是药已经煎好了,药童把药倒在了一个碗里,又用一碗清水灭了炉火,这才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遇到缱绻,药童赶紧弯腰福礼。
缱绻盯着药碗,开口问:“这药,是给俊王服地么?”
“是的!”
小药童回答道。
“给我吧。”
缱绻伸手,示意药童把药碗给自己。
小药童抬起身子,对这缱绻咧嘴儿一笑道:“娘娘来的正是时候。太医院那边儿为了照顾皇上忙的不可开交,等了这三日才得了机会过来为俊王诊脉。现在咱们的人手紧缺的不行,小地熬了药还要赶着过去给皇上那边儿煎药呢。”
说着,小药童将手中地药碗递给了缱绻,一福礼,一溜烟儿,便不见了。
缱绻也知道,所以心里也并未埋怨王恭冉他们对龙怀庭地疏忽照料导致伤口发炎。
毕竟,从宫里调派御医过来,是不比从当地调派军队那样的迅速。
当时从九掖城跟来地御医就只有王恭冉和另外两个新近太医院的大夫,人手是有些不足。龙天仰的伤要重许多,加之龙怀庭当时虽然晕过去了,但醒来后仍能自己对自己进行诊断医治,所以太医院才留了个新手为龙怀庭包扎。
而那日,随行受伤的官员也是人数众多,其中好几个还是重伤。所以,即便是从当地调派了许多大夫,却也还是有些杯水车薪。
摇摇头,缱绻没有再想。
只低头怔怔地看着这晚浓黑色的药汁……半晌儿,这才抬手,推门而入。
直接拿着药碗走到龙怀庭床头,缱绻将药碗随手放在了床头的一方小凳子上。
眼前的龙怀庭薄唇紧抿,双目紧闭,眉头蹙在一起,似是非常痛苦一般。
下意识地抬手试探了龙怀庭的额头,缱绻发现触手竟烫的不行,心下一悸,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滚落了出来。
心中无法抑制的一股埋怨感充斥着胸口,缱绻知道,龙怀庭完全可以冲上来一把将自己拉向一边,让两人都躲开那支冷箭。
但他没有那样做,那是因为,他害怕一个不小心会伤到自己……所以,他宁愿用身体来挡住那支箭。
垂头看着龙怀庭,缱绻没有发现,自己盈盈而落的深泪,有几滴竟滴在了龙怀庭的面颊之上……
龙怀庭似乎也感觉到了脸上温热的泪滴,幽幽之间,已然转醒 了……
正文 卷八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私议
卷八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私议
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缱绻,龙怀庭心中也是抽抽地 推了推缱绻的手腕,轻声道:“缱绻……”
正心中憋着一股气的缱绻突然听到龙怀庭醒来了,叫唤自己,不禁泪水更加地满溢出了眼眶,抽泣着喃喃道:“你……”
“要别人看到,定义为你是死了夫君才哭得那样伤心呢!”
醒来的龙怀庭似乎恢复了些元气,竟和缱绻开起来了玩笑。
“不许说‘死’字……”
缱绻听了,下意识地竟抬手去掩住龙怀庭的口。
一下触到龙怀庭有些滚烫的薄唇,缱绻的手心也像是发烫了一般,赶忙想要抽回……
却还是晚了一步,龙怀庭早已反手上来一把握住了缱绻的柔夷。
“三日了,你都没来,这个时候,你就不该来,知道么!”
龙怀庭的眼神有些了迷茫,对着缱绻,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有些气急地想要抽出龙怀庭紧握自己的手,缱绻却怎么也挣脱不 开,只得忿忿道:“是谁说你伤口发炎昏过去的?看你这样大的力气,不是戏弄人么?”
“我是昏迷过去了。”
龙怀庭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笑意,这才接着道:“可是,刚才听到有个人儿在我床头哭泣,连泪水都滴在我的脸上了。”
“你说我若还不苏醒,那人继续伤心下去,眼泪还不把我淹死了 么?”
说完。龙怀庭也不放开缱绻的手,只是握得更加紧了。
缱绻听了,蹙眉,抬起另一只手,作势推搡了一下龙怀庭地肩头,咬牙道:“你这样儿哪里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呢,我看你原本就是骗人 的!”
龙怀庭听了。竟勾起唇边,一抹不羁的笑容就那样看着缱绻,任由她的纤手推着自己。
被龙怀庭这样看着,缱绻这才收了手,有些羞赧。垂头,侧颈,轻叹道:“既然你没事儿了,就放开我吧,我要走了……”
说完,缱绻又挣脱了一下手腕,却仍感到龙怀庭握的紧紧地。不禁又回首。带着疑问地望着龙怀庭。
半晌儿,龙怀庭竟收起了不羁的笑意,眼中闪过点点地深意,突然说道:“我若,不松手呢?”
“你,你说什么?”
缱绻有些意外地看着龙怀庭,粉唇微启,喃喃的问。
“我若不愿松手呢。你会怎样?”
龙怀庭表情中透着些严肃。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一丝期待。
缱绻别过眼。明白了龙怀庭的意思后,话音也渐渐地恢复了冷静:“你别傻了。快放开我吧……”
听了缱绻的话,龙怀庭却也并未放开,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龙怀庭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放开了缱绻地柔夷。
感觉到手上一松,缱绻赶紧起身,急急地,头也不回地便奔出了龙怀庭的房门,奔出了西厢……
一路上,缱绻只觉得心中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满满的填在胸口,盈盈泪水也渐渐溢出了眼眶,模糊了双眼。
想起那时,看到他为自己挡箭时,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慢慢闭上眼 睛,缱绻就全明白了,明白了他在自己心底的位置。
心中看着他滴血的那种抽痛,缱绻永远都记得。而所谓的“知 己”,对于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伪装,一个借口罢了……
脚下不停地移动着,缱绻就这样漫无目地地向前奔去。
走着走着,缱绻一抬眼才发现,自己竟来到了一处陌生地地方。
远远地,前方有一扇简陋
,半虚掩着。
透过缝隙,缱绻看到了一个僻静的小佛堂。
抬起袖口拭开了残泪,缱绻略微蹙眉,缓步上前。
正待抬手推门,
而那个背影,尽管背对着自己,缱绻却还是能认出他来,赫然就是身着白衣的王恭冉!
而斜对着王恭冉的,则是一个四旬开外的高个男子。
此人也是身着白衣,面色有些愁苦的感觉,下颌处有长长地胡须,掩住了半张脸。
可缱绻仔细端详才发现,虽然半张脸被髯须挡住了,可那人哪一双眼,分明就是和穆华胭一摸一样地啊!
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祭祀队伍中是没有这样一个人地。虽然奇怪,但缱绻转念一想,此人既然和穆华胭有几分相似,多半是前来悼念穆华胭的亲戚吧。
但是?缱绻却有些疑惑,虽然王恭冉是穆华胭地表兄,但因身份特殊,龙天仰也说过很少有人知道的。
而看他们交谈的神情,古怪中透着愤怒,愤怒中又透露着伤心……
紧咬着唇瓣,缱绻只想悄悄躲开,不让王恭冉和那人发现自己,却在一转身时,耳间敏锐地扑捉到了一个词:刺杀!
猛地转过身,缱绻将身子隐在门外,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努力地想要平复心情。
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以为那人只是穆华胭的亲戚,找来王恭冉这个穆华胭的表兄问问当时的情况罢了,谁知,看那人的模样,竟是在质问着王恭冉什么。
缱绻本想离开,谁知叫上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都挪不开。
竖起耳朵,在这方深幽之地,缱绻想要听到里面人的说话,其实并不难。
“为何她会……赴死……”
“飞鸽传书……商量好的……”
“只要……稳坐皇太后之位……”
“原本……竟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穆家无人……”
“……”
从始至终,王恭冉好像都没有说一句话。
缱绻听到的,也全是那一个人在说话而已。而那人说的话,断断续续,缱绻竟听出了大概的意思。
而当缱绻听到那一句“飞鸽传书,商量好的”,只觉双腿一软,险些就瘫倒在地。
仿佛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缱绻惊觉背上冒出了一阵冷汗,头也剧烈地疼痛起来,背上一片凉意……
抬手紧紧的捂住嘴唇,缱绻咬紧牙关,轻轻地抬脚,就像来时那 样,又悄悄地离开了……
心中乱成一团,缱绻不由得想:那个自称穆家的人,肯定和穆华胭有什么关系的?而从那人的口气来看,三日前的刺杀行动,竟是计划好的!
而王恭冉,虽然从头到尾就只是在点头,并未说话,却让人感觉,他是知情的!
缱绻想起,那人曾说了句:“稳坐皇太后之位……”
缱绻不禁抬头,心中一凉,难道……穆华胭她,竟是穆华胭和穆家人筹划出来的刺杀行动么!
不敢再想下去,缱绻心如乱麻,无论怎么理,却还是理不清。
摇摇头,缱绻银牙紧咬着嘴唇,寻思着,现下这个时候,自己到底该找谁商量呢?
心中不断地思附着,缱绻脚步移动,不觉间,竟又挪步到了西厢——龙怀庭的修养之地。 低低地一叹,如今,也只有找他诉说了吧。
正文 卷八 第一百七十章 坦白
卷八 第一百七十章 坦白
奈地摇摇头,提起裙摆,缱绻伸手,再一次地推门而
正在闭目养神的龙怀庭突然听见房门被打开,一睁眼,就看到了一脸有些失魂落魄的苏缱绻。
龙怀庭没有说话,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缱绻,眼中有一丝询问。
缱绻也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龙怀庭,看着他虽然腹上受伤神色疲惫,却也仍旧坚定的眼神。
两人就这样隔着茶桌对望着,适才因为那句问话而发生的尴尬也似乎瞬间消散了一般,缱绻只是从那一双眼中,看到了清澈无比的,能让自己信任的眼神。
龙怀庭看着缱绻,没有说一句话,知道缱绻去而复返肯定有话要 说。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缱绻先开口。
“我刚才,听到了一些原本不该听到的话。”
缱绻长长地舒了一口,这才低首轻声道。
“你听见了什么?”龙怀庭锁起眉头,看到缱绻如此表情,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我听见了……”
缱绻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从一开始简单地说道:“我奔出房间,心中慌乱……”
“心中……慌乱么……”龙怀庭眼底闪而过一丝悸动。
看着龙怀庭如此表情,缱绻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因为心中太过慌乱,才胡乱行走,这才撞到王恭冉与那个男子的交谈地。
若让龙怀庭知道,自己是因为他的那一句“我若不放手。你会怎 样?”而失去了方向,难免会觉得尴尬,只得收声,咬了咬嘴唇,这才说道:“总之,我无意中走到一处僻静之地,看到王恭冉和一个满脸髯须的男子在交谈。”
“满脸髯须的男子?”
龙怀庭听到这儿。便问:“可是四十来岁,面容和穆皇后有些像 似?”
“嗯。虽然髯须遮住了他半张脸,可是那双眼,几乎和皇后生的一摸一样。”
点点头,缱绻又疑惑地问:“难道。那人真是和皇后有什么关 系?”
“嗯”,龙怀庭答道:“你描述的特征,和皇后的亲兄弟,穆侯爷有几分相似。”
“不过”龙怀庭继续道:“祭祀大典,他虽为外戚,却并无身份可以出席地。现在出现,或许是因为穆皇后的死吧。”
“是么……”缱绻点点头。
“到底。他们说了什么?”龙怀庭一听是和穆侯爷有关。想想不对,又有些焦急地问。
“我也没听得太清楚”,缱绻摇头,思附着,面容上有些愁云: “王恭冉始终没说话,只是那人一直在说。我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他说什么‘赴死、刺杀、计划……还有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稳坐皇太后之位、如今穆家无人……’等等”。
缱绻说到而这儿,不禁上前了两步,走到茶桌前坐下。对着龙怀 庭。神色有些寥寥地问:“他还说。飞鸽传书什么的……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皇后,她,她原本……”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说,缱绻话未说完,面容变得有些苍白,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滴落了下来。
流泪,并非是伤心,而是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溢满了胸口罢 了。
穆华胭到底有多爱龙天仰啊?
她的爱,可以化作利箭,不惜让龙天仰死。
她地爱,也可以化作盾牌,在最后一刻选择为龙天仰而死。
若一切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穆华胭和自己的哥哥串谋刺杀龙天仰的爱,那样的爱,抑或是恨,该有多深呢?
不知缱绻此刻心中所想,但看到缱绻一脸的泪痕,龙怀庭心中不禁一凉,下意识地以为:缱绻,是在为龙天仰而哭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