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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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国强叹息一声:“戴手铐也是迟早的事。”说完,顺从地跟着省纪委联合调查组离开了办公室。
7
润发一家三口提着营养保健品、捧着鲜花到医院看望李寸心。下了车,周文魁再一次叮嘱润发:“润发啊,你这一次立了大功,法院只判你两年徒刑还是监外执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润发:“我知道,全靠李阿姨保了我,不然我立了功也得判刑。”
周文魁:“知道就好,知恩图报,这是做人的根本,你现在报答李阿姨最好的方式就是到戒毒所去把毒瘾彻底戒了,一会你给李阿姨说一声,明天你就要进戒毒所了,该说什么你都知道吧?”
润发乖乖地点头答应:“我对李阿姨说,请她放心,我一定会重新做人,我还要好好学习,考警校,像吉乐哥一样,当一个好警察。”
吴敏:“好孩子,你李阿姨说了,你本质上是好的,只要下决心学好,今后日子还长着呢,别忘了对你李阿姨说谢谢,还有,给你李阿姨说,让她好好保养身体,等你从戒毒所出来了再来看她。”
三口人上楼来到李寸心的病房外面,看到的情景让他们大惊失色。赵宽、赵吉乐、鼠目、张大美还有李寸心的学生们都守候在外面。医生护士出来进去的忙成一团。周文魁来到赵宽身边问道:“怎么了?”
赵宽说:“情况不好,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正在抢救。”
周文魁握了握赵宽的手,叹息了一声,在赵宽身旁坐了下来。
吴敏双手合十在一旁开始祷告:“老天爷啊,你不能太狠心了,千万不能就这样让好人走了啊,无论如何让我们再跟她见一面吧……”
主治医生从病房出来,赵宽他们急忙迎了过去,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对不起赵书记,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
赵宽茫然若失,瘫倒在椅子上,赵吉乐跟鼠目冲进病房,润发也扑进病房,跪在地上大哭起来,病床上李寸心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神色平静、安详,好像正在睡乡之中。
几天后,墓园,天上阴云滚滚,云后的阳光用神奇的笔触在云层的边缘勾画出了复杂多变的金黄线条,然后又把金灿灿的光辉泼洒在林木葱茏的山坡上,景色生动而肃穆。赵宽、赵吉乐、鼠目、张大美还有李寸心的学生、同事站在李寸心的墓前,向李寸心的墓鞠躬致敬。还有许多赵宽的同事、大院的居民也来向李寸心告别。吴敏跪坐在李寸心的墓前述说着:“李大姐,润发进了戒毒所,今天不能来送你,他让我替他向你告别,他说了,你对他的大恩大德他只有下一辈子偿还了,这一辈子他一定要记住你的话,彻底戒掉毒瘾,重新做人,还要考警校,像他吉乐哥哥一样,做一个好警察……”说完后,把随身带来的水果、糕点恭恭敬敬地摆放在了李寸心的墓前。
8
紫苑路3号大院,正在召开居民大会,赵宽、钱向阳、周文魁等一些市领导都参加了会议,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主席台上,而是坐在台下普通群众席。台上只有前来主持选举工作的街道办事处干部,看到赵宽和钱向阳、周文魁等市领导都坐在台下,街道办事的干部惴惴不安,起身邀请他们上主席台就座,赵宽摆摆手推辞:“我们都是三号大院的普通居民,今天这个会你们是主角,我们是配角。”
街道办事处的干部见他们执意不肯到主席台就座,只好作罢,对居民们说:“各位居民同志们,今天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市委纪委的赵宽书记、钱向阳市长、周文魁主席等市领导都以普通居民的身份来参加我们这个大会,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居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达着对赵宽这些市领导这种做法的赞赏。街道办事处的干部接着宣布:“现在我们举行无记名投票,我们实行的是差额选举,候选人一共五人,选举出三人担任居民委员会委员,然后再从这三人里选举一名居民委员会主任。如果对以上候选人不满意,有自己想要推选的人,可以在选票留出的空格处填写你要选举的人的名字。下面我们以举手表决的形式先选出监票、验票工作人员。我来提名好不好?同意的话就鼓掌通过……”接着就宣读了几个人的名字,监票、验票只是一次性的工作人员,谁也不会对这种性质的工作人员公开表示反对,于是统统鼓掌通过。选出来的监票、验票人员走上台,从街道办事处的干部手里拿过选票开始给居民们发选票,拿到选票的人就开始填写,写好了就到主席台前的投票箱投票。整个投票过程秩序井然,气氛热烈,有的人嘻嘻哈哈,相互打听着对方选了谁。有的人态度严肃认真,好像不是在选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而是在选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赵宽和钱向阳这些市领导也都填好了选票,并且在投票箱里投下了自己庄严的一票。
投票结束,街道办事处干部宣布:“紫苑路三号大院享有选举资格的居民人数是三百四十六人,实到二百三十二人,超过半数,选举有效。下面请计票人员开始计票。”
计票人员便在一张小黑板前面画正字统计票数,最终统计结果,出来了,街道办事处的干部大声宣布:“陶仁贤得票二百零五票,当选为紫苑路三号大院居民委员会主任!下面请新当选的居民委员会主任陶仁贤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陶仁贤居然扭捏起来,一个劲朝后面躲,但是最终还是被人们推到了台上,她脸红脖子粗地说:“我不会讲话,只能表个态,既然大伙信任我、支持我,我今后一定全心全意为居民同志们服好务,争取一年内把我们的大院建设成全市最好的社会主义大院。”
钱向阳听得直皱眉头,对赵宽嘟囔道:“什么年头了,怎么社会主义大院又上台了,现在讲的是社会主义文明社区。”
台下也有人喊:“现在不讲社会主义大院了,讲的是社会主义文明社区。”
陶仁贤眼睛一翻说:“把土豆叫洋芋,把地瓜叫红薯,社会主义大院和社会主义社区都是一回事,用现在的时兴话说,不管叫什么,都得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么。”
小小的居民委员会主任用这种话来自诩,多少显得夸张、滑稽,台上台下哈哈大笑,赵宽对钱向阳说:“怎么样?你们家陶仁贤思想还真能与时俱进吧?”
钱向阳:“昨天晚上背了半夜,结果就记住了这么几句,用在这里文不对题。一个小小的居委会主任,还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呢,嘿,都是受你蛊惑,让我们那位当众出丑。”
赵宽:“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对的,这种话是一种精神,一种原则,谁规定居民委员会主任就不能用这种精神来指导自己的工作和行为?好,说得好,我得为你们家陶仁贤鼓掌呐喊一下。”说着就带头鼓掌起来,有了书记带头,其他人也相跟着鼓起掌来,顿时掌声响成了一片。
9
夜已深了,陶仁贤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钱向阳过来:“干吗呢,从吃过晚饭到现在就没动过窝,哼哼唧唧像老母鸡孵蛋似的。”
陶仁贤:“真累啊,你以为像你当市长那么舒服,对了,你现在是书记了,出门屁股冒烟,进屋看报聊天,讲话有人鼓掌,吃饭有人买单。我呢,过去整天像个老妈子,现在整天就像收电费水费的,走东家串西家,过去想串门没地方去,现在串门串得人头疼心烦。昨天我们组织选举业主委员会,他们还要选我当业主委员会的主任,看来是不把我累死累垮他们不甘心啊。”
陶仁贤嘴上抱怨,实际上却是劳动得到人们认可后的满足和炫耀。钱向阳知道她这个人的毛病,故意说:“你又要当业主委员会的主任了?”
陶仁贤:“没有,我推辞了,两回事儿,我说规定居委会主任不能兼任业主委员会主任的职务。”
钱向阳:“没有这个规定吧?”
陶仁贤:“我现编的,找个借口。”
钱向阳:“实在太累了干脆辞职算了。”
陶仁贤:“那可不行,才干了几个月就辞职,别人不说,让赵书记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我?在你眼里我是臭狗屎,在赵书记眼里我可是女强人啊,俗话说女人为了爱人打扮,男人为了知己自杀。”
钱向阳:“什么破话,那叫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陶仁贤:“意思是一样的,我说的是白话文,对了,说到赵书记,他到省上以后怎么从来就没有回海阳来过?你见过他没有?什么时候让他回来看看,咱们紫苑路三号大院现在可是旧貌变新颜,已经申请文明社区了。
钱向阳:“赵书记新上任,光是熟悉情况就得有个过程,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时间回来旧地重游啊。再说了,李寸心就是在这里去世的,回到这里他的心情能好吗?前段时间到省上开会本来想跟他见个面,结果他到山区调研去了,也没见上。唉,人这个东西啊就是怪,原来天天盼着赵书记提拔,给我空位置,赵书记真的走了,心里还真有些空落落的。”
陶仁贤:“有什么空的?人家能干好你也能干好。”
钱向阳:“拍拍胸脯想,我要干过赵宽难啊,一来他打的底子起点太高,二来我的助手也抵不过他当时的人员配置啊。现在的市长能比得上我那个时候吗?”
陶仁贤:“我常听说现在提职升官既要跑又要送,人家都说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光跑不送原地不动,不跑不送要你没用。也没见你跟赵宽跑,更没见你们送,你们怎么都提拔了?是不是跑也跑了送也送了我不知道?”
钱向阳:“胡说八道,那种现象也有,终究是少数,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一把耗子屎坏了全国的汤,别人不说,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陶仁贤:“我敢说赵宽绝对不是那种人,你钱向阳么,难说。”
钱向阳:“胡说八道,我更不是那样的人。”
陶仁贤:“嘿嘿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当初你看你急得火上房猴烧腚的样儿,深怕赵宽提拔了轮不着你,一个劲地讨好顺从巴结人家赵宽,还不是为了让人家在关键的时候帮你说句话。现在轮上了又整天愁眉苦脸好像全国人民都对不起你,干吗?不就当了个破书记吗?我又不是没见过,人家赵宽当书记怎么就没像你这么作难。难怪老百姓说,赵宽提拔了,老钱接班了,孙子判刑了,海阳快完了。”
钱向阳愤怒了:“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你说说,赵宽该不该提拔?我该不该接班?孙国强那小子该不该判刑?”
陶仁贤:“别发火么,你别那么使劲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好不好?要装在外面装装就行了,回家就别装了,你长得本来就不上等级,再整天驴脸倒挂,真让人受不了。说实话,自从你当了书记,我天天半夜醒了不敢睁眼睛看你……”
钱向阳:“为什么?”
陶仁贤:“看你那副样儿我就以为小鬼找我商量工作来了。”
钱向阳:“你别胡说八道了,该干吗干吗去,你以为一把手好当啊?矛盾的焦点,众目睽睽,干好了是班子的功劳,干坏了是你无能,全海阳市一百多万人的分量,还不够重啊?你以为我是装出来的啊?”
陶仁贤:“压力实在大就辞了,回家养老不也挺好么。”
钱向阳:“辞了?好容易干上了怎么能辞了?我还想让海阳市在我手里再上两个台阶呢。”
陶仁贤:“犯贱,爱干就好好干,别老拉个脸,你那张脸拉下来比旧鞋底子都难看,还上两个台阶呢,就凭你那张脸不下两个台阶就够好的了。”
钱向阳龇牙咧嘴:“我也觉得市委那些干部见了我老是躲着走,原来是因为我的脸不好看啊,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陶仁贤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样啊,市委那些干部见了你可能跑得更快,还以为你要咬人呢。”
钱向阳摇头叹息:“难怪人家说,老公都是别人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好。”
陶仁贤:“睡觉吧,不管谁的好,都得跟自己身边的过日子,我可累坏了,明天还得挨家挨户地征求对收物业费标准的意见呢。来,市委书记,拉我一把。”
钱向阳刚刚拉起陶仁贤,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这是专门为上级领导开设的专线电话,钱向阳急忙去接电话,一松手,陶仁贤跌坐在沙发上:“好你个钱向阳,你想摔死我啊。”
钱向阳已经顾不上搭理她,接听电话:“噢,赵书记啊,好久不见,还好吗?”
赵宽:“还好,刚到任时间不长,还处在学习消化阶段,怎么样?你还挺好吧?”
钱向阳:“你这一走可把我闪了一下,工作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抓起,你得经常回来指导关怀海阳啊。”
赵宽:“你老钱是海阳的老人了,对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