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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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在的现实中去,每想到此松弛的神经便立即紧张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奶水当然不够吃,只好喂奶粉,可是哪里有钱去买?就是有了钱市面上也很难买到奶粉。母亲没办法便到处去借刚生下孩子人家的户口本,用户口本买那一点点可怜的供应奶粉。孩子半饥半饱地活着,吴玉萍的身体恢复得也很慢。
终于到了该走的那一天。临走的前夜,母亲在厨房里背着妹妹妹夫悄悄掖给吴玉萍5元钱,她知道这是母亲节省下的零花钱推辞着不要,但母亲还是把钱塞到吴玉萍的手里。并用眼睛示意不要再争执了以免被别人看见。吴玉萍想到自己工作这么多年,不但不能减轻母亲一点负担,还要拿母亲的钱,心里很不好过。
母亲已经生活无着,父亲劳动改造生活费很少,她只靠变卖旧衣物和妹妹的少量工资维持着。虽然只有5元钱,可这是她一分一分,一毛一毛积攒下来的,她要积攒多少日子啊!她心里一酸几乎哭了出来。她把母亲的钱收下了,可是心里有多少内疚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白刚在苦难中,她每月只有40元的工资,回去要雇保姆要抚养孩子。她默默地收下了5元钱。
她身上背着一个沉重的大包袱(里面有衣服、婴儿的被褥、尿垫子,还有母亲千方百计让人买来的奶粉等等),怀里抱着裹着棉被的婴儿,胳臂上还挎着一个网篮(里面装满了路上用的东西),没有人送,自己咬着牙上路了。上火车时因为人多拥挤你推我搡,吴玉萍险些摔倒。她一条腿跨到车门里,另一条腿还在车门外的梯子上,后面的人还在往前挤,差一点连孩子带大人被人踩在脚底下,幸亏前面有一位老大爷拉了她一把她才上了车。
车厢里人们拥挤着抢占着座位,没有人理睬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单身女人。吴玉萍抱着孩子痴痴呆呆地站在那里,她行动不便也抢不过人家便站在那里发愁。世上还是好人多,那位在车门拉了她一把的老大爷,这时已经抢先占了一个座位,在前面喊她:“那位大姐到这里来先把孩子放下。”她这才勉强从人缝里挤过去把孩子放在座位上,一面说谢谢大爷一面解下包袱。虽是隆冬季节车厢里却像蒸笼,里面的衣服已是汗渍渍的了。只有一个座位她让大爷坐,大爷却让她坐说旁边有一个人下站就下车。她就千谢万谢地领情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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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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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在她怀里熟睡着,当车开启时哐当一声响车猛一晃荡把孩子惊醒了,他睁开小眼睛茫然地看着这陌生嘈杂的世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吴玉萍只好解开衣襟用奶头堵住孩子的嘴。老大爷看着心里很纳闷,一个妇女带着这么多东西还抱着孩子,怎么一个人出门。便说:“你怎么一个人抱着个孩子出门?他爸呢?”吴玉萍说:“他爸忙,送不了。”她本想把问题支开。老大爷却仍然关心这个问题:“在部队上吗?”她学着老大爷的口音,含含糊糊地说:“嗯哪!离不开呢!”这类的问题一直苦恼着她。在路上在下乡的农民家里,经常有人以这种问题当话题,她既没法如实回答,又不愿意编造假情况欺骗对方,所以只好顺着对方的猜测糊里糊涂地应付。
孩子又哭醒了。因为她的奶水稀薄,孩子一泡尿就消化完了。于是她又忙着给孩子换上干净的尿布裤子。拿出奶瓶子放好奶粉托老大爷给看着孩子、东西,自己去找开水。过道里全是人她需要从许多大腿的缝隙里跨过去,稍一不慎还要招来责骂。就这样艰难地穿过几个车厢才能找到一杯还不知开不开的温水。
人生苦旅,孩子跟妈妈踏上了第一程,何处是个头呢?他生不逢时又有这样一双父母,他将怎样走完他这一生呢?吴玉萍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这亲爱的儿子,为儿子的将来担忧,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遇到什么狂风骤雨,一定要保护他走过这艰难的人生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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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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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刚探望妻子回来不久,秦大队长便找他给他一个人——贾龙。说这个人可是反动出了名,不许他出问题不能让他放毒。白刚一听心里就腻了,贾龙他早就知道,是个地道的政治上的反对派,经常冒“毒气”而且软硬不吃。这样的人放在班里永远不会安宁。有了问题不管不行,管吧那还有完?便说:“我们班已经够复杂了,这样的人还放我们班那受得了吗?”秦队长高声说:“有什么受不了的,他反动无非就是斗嘛!”队长声音很大,显然是给全院的人听的。然后又悄悄对白刚说:“小事不用管他,个别做做工作不用整天瞎折腾。老棺材瓤子立场改不了啦!这人放你们班合适,省了别人瞎捅咕惹出许多是非来。”领导把话说到这种程度,白刚也就明白了,无非是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一种善意。可是文化大革命一来不行了,贾龙的问题再也包不住了。其实他要“明智”点文化大革命是找不上他的,可是他却硬要往枪口上碰。这还得从这里的文化大革命说起。
1966年“文革”初期,全国“破四旧”的高潮如火如荼,这里因为地处偏僻的盐碱滩,又是与外界隔绝的劳改机关,所以还是风平浪静一潭死水。只是传说各地砸庙宇摔古董烧古书古画,揪风流女人,哪个专家上吊,哪个作家跳楼,尤其是城里一些人被扫地出门强迫还乡,连家属都不能幸免。这里许多人家在城市,都属于被揪斗的范围,听了以后都感到惊心动魄。这里的人们对外边文化大革命的感受是从惊恐开始的。
人们都在惶惑不安中等待着本场的文化大革命。但是谁也想不到,这里的文化大革命却在兴奋、刺激、狂欢中来临了。这里的文化大革命是从揪斗风流女人开始的。
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基本上是男人的国度,几千人的劳改队只有一百多个女劳改犯,而且又被密封在一个小小的院落,男人成年累月也难得和她们见上一面。长年见不到女人,对女人的思念向往便会与日俱增,产生一种强烈的性饥渴。一听到让风流女人游街示众,有人还是半裸着身子任人指点笑骂,有些人便像过节一样欣喜若狂。
尤其是这支队伍里每个人都有一串儿风流故事,其中有几个人还属于有名的几大美人之列。而且管理这支队伍的又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惟一到过北京受伟大领袖检阅过的红卫兵,现在掌握大权的党委贾副书记的女儿,原来叫什么人们不知道,从北京回来改名贾卫红。不过因为她长得很黑,人们背地里都叫她黑丫头。
由于这几方面的原因,所以这次游街成了人们注视的热点,男男女女都像看大戏一样紧追不舍。在总场游街以后又到分场去游,许多人还一直追到分场。这几年有大批人解除了劳动教养,行动相对自由,有的人想女人都想疯了,岂肯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一时人山人海观者如潮。
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母女俩,这是一个刑满就业人员的家属。妈妈是四十大几岁的人了,可能是生活所迫吧,只要有人给上几斤粮票或两三块钱,就会跟人来一回。在这样一个人家偏偏有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相貌端庄,身材苗条,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平时就吸引了许多年轻人。她家姓马,人们都叫她小马。往往她在前面走,后面便跟上几个年轻人,高声唱当时流行的那一首歌:“马儿哟,你慢些走喂,慢些走喂!我要把你看个够看个够哟,看个够……”但她和她妈不同,就是有人想花大价钱也难以得到她的垂青。
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些艳事流传,传得最多的是这么一件事:大白天有人去找她妈,她妈嫌她屋里经常有人来,便带来人到隔壁女儿屋里,女儿床上被子还没叠,她妈便说咱就就着我闺女这热被窝吧!言外之意好像是她女儿刚才在这里和人来过。这事一流传人们便把她们母女俩看成了一路货色一锅煮了。
这在平时只能当作人们的笑谈,是真是假没人琢磨也没人较真。可是到了中学生可以随意揪斗拷打教授的年代,她妈这句话便成了铁证使她在劫难逃了。把她编入了风流女人的队伍,而且由于她的美丽成了人们戏弄凌辱的头号重点。她穿的花衬衫,从领口一直撕到了胸前,两只乳房颤颤悠悠地半裸露着,乳房两边是两串又脏又重的破棉鞋破皮鞋。裤腿撕开了,多一半大腿露在外面。一些半大小子轮番地向她脸上身上吐唾沫摔泥巴,使她全身污泥一片。
其次是肖娇娇和大美人,虽然她们的风流事都是以前的老事儿了,但因为名声在外也拉出来示众,同样受到了重点待遇。以前看都不允许男人看的人物,这时也让她们半赤裸着任这些男人们作践笑骂。也不知这算是一种开化进步,还是开化以后的倒退。
在人们这种丧失理智近于疯狂的活动中,有两个人却获得了不少人的宽容和同情。一个是四姑娘,一个是吴小金。四姑娘是那个与王显能有染的人。他们解教以后重叙旧情,经领导批准结了婚留场就业,圆了他们几年前的鸳鸯梦。四姑娘虽算不上美人儿,但也有几分姿色招人喜爱。结婚不久有个队长和四姑娘发生了关系,四姑娘说她是被逼不得已,队长奸污了她。领导说是她拉拢腐蚀干部又将她二次劳教,王显能又回到职工队睡大铺。这件事谁是谁非已难说清,但就因为这件事也把她游街示众,人们心中很有些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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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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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人们愤愤不平的是吴小金也莫明其妙地被编入这支队伍。吴小金和白刚一起搞草绳机电气化时,对白刚印象很好,几次说解教以后让白刚给她介绍对象,白刚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行,说你找什么样的?”她朝白刚笑笑说:“就找你这样的。”白刚在这方面很不敏感,还以为她是说笑话,而且那时两人都没解教说说也就过去了。
后来两人都解教了,白刚曾住在大院外面的职工宿舍。吴小金几次去找他因为屋里有人,她闲聊几句就走了。有一次星期日同屋的人出去了,只有白刚还在睡着。吴小金进去便在白刚脸上亲了一口,一下把白刚弄醒了,一看白刚醒了,她冲他一笑顺手又在白刚嘴里塞了一块糖,脸一红扭头就跑了。
她的思想很单纯,认为解教了领导也说回到了人民中间,觉得自己是自由人了,可以交朋友,对白刚便动了心。白刚可不想卷入这种麻烦,他想最好的办法是让人们知道他早已结婚而且两人关系很好,便将妻子吴玉萍一张放大的照片装了镜框挂在了床头。许多人见了都很惊讶:“这是你爱人?真漂亮啊!”只有吴小金见了不仅没说话,而且神情沮丧地愣住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针对她来的。
白刚看她撅着嘴不高兴便逗她说:“怎么生气了,撅嘴的骡子只能卖个驴价钱。”吴小金给了白刚一拳:“好啊!你还耍笑人家。你说话不算数,说给我物色一个对象,要等到猴年马月啊?”白刚这时才想起确曾答应过人家,可是自己早忘了。既然小金提起了不如说办就办。便说:“看把你急的。你急马上给你说一个,刘强你看咋样?”吴小金说:“谁叫刘强?”白刚说:“就是菜园那个木匠,他不是到草绳厂去过好几次吗?”
就这样小金和刘强有了来往。据说在僻静角落两人搂抱接吻被人看见了,传到了乔含耳朵里。她对吴小金早已恨之入骨,听了后立即报告熊队长,说他俩乱搞影响很坏。熊队长很快就找吴小金谈话。吴小金不承认他们有不轨行为只说见过几次面,而且说:“回到人民队伍搞对象还不行吗?”熊队长一听就火了:“搞对象?谁给你介绍的?”吴小金不愿说出白刚便说:“自己搞的。”熊队长说:“好啊!没人介绍你们就勾搭上了。”
“那么多人搞对象怎么叫勾搭?”吴小金也火了。熊队长说:“别人都是领导批准的。”吴小金说:“哪里写着搞对象还得领导批准?”
“不经批准,让你们这些人随便乱勾搭不成了卖淫的野鸡了吗?”熊队长气呼呼地说。吴小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气得喊叫起来:“你当队长的怎么随便骂人侮辱人?”熊队长看她居然敢喊叫更火了,把桌子一拍:“你给我老实点,刚解教就无法无天了。我看你白教养这些年了,你等着……”
吴小金哪里知道此时熊队长已不是以前那个窝窝囊囊经常受批评的熊队长了,而是一个连场领导都怕她三分敬她三分的红卫兵头头,在头头的排名中仅在贾卫红和“在站的”万队长之下,就这样吴小金进入“破鞋”的行列便毫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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