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第3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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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见才只一年不见,白猿竟能开动人语,惊叹之下也为其欢喜道:“什么小畜不小畜的!不想你一年多功夫,竟能开口说话,倒真是可喜可贺!”
白猿闻主人夸奖,也不起身又施一礼方回道:“不敢劳动主人贺喜!只为属下一年多为齐真人采药奔忙,真人见我辛苦略有微劳,于年前赐了属下灵丹一枚,才得化了横骨开了人声,如此都仗主人当年救赎,才有小畜今日!”说完欲再拜,却早被张入云出指点动将其扶起。可就如此白猿也只一身如披了银霜一般的长毛略有滑动,便将主人指劲消化,又施了一礼,这才立起身来。红莲和百草都得灵异中的能者,见白猿露了这一手,便知它本领实在不小,当时聚拢了过来,只是那白猿虽是一年中精进,却也知道红莲是个凶煞,不敢招惹挨近,见状已略移动脚步,竟不被人查觉的退了一尺。
张入云见它一年功夫,除两眼金睛,一身披毛,可举止行动却都已作了人态,不似年前还是山猿一只,知这老猿不比别个,一身功行底子打的极牢,今得在乐长老人门下服役,纵只一年功夫,必得了好些请教,度起功行,只怕再有个一番洗炼便可脱胎换骨,位列仙班了。少年人心里这般做想,口中也与老猿请教起乐长老人的近况。
就闻白猿道:“禀主人,今晨时齐真人曾命小畜在玉母峰外静候,有道主人今天午时必至,可没想到主人却早到了两个时辰,若不是……”说到这里,老猿却打了个哆嗦,才又犹豫着道:“若不是艳娘娘提醒,小畜还在后山置办果品,不得前来呢!”
张入云见老猿精鬼,也知避讳自己与艳娘一事,当时也不由自主尴尬起来,如此反引得红莲百草二人觅得些迹像,纷纷把眼看了过来。见二人双目精光火辣辣的打在自己脸上,少年人也不禁变了红脸,当下只随口遮拦命白猿带路,又与其说道:“你不要以什么小畜自省,既然开了人声便该起个人名!齐前辈可与你赐了名姓了吗?”
老猿闻声恭敬道:“回禀主人,真人他老人家只为属下是主人座下,有道不便越礼,要主人赐名才可以呢!”
张入云笑道:“这是齐前辈抬举我呢!无妨!你是数百年精化的老猿,论年纪比我长了不知多少,今得天地灵气,即能开口人言,便该自在行事,自己的名字当然自己取了才趁心意,何须分什么尊卑长幼,行这点挠人烦恼的俗径!”无如白猿闻声连连摇首,当时连急打比划只作不能够。张入云知这老猿精灵又有些酸气,见状也不再与它争辩,只道:“即如此,且待艳娘为了主持一个名姓吧!我肚里没多少墨水,还是艳娘作主比我来的妥当。”老猿闻得要求告艳娘,知道厉害,当时便不作声。张入云见它一年过后还是十分畏惧这位女主人,不由也是一笑。
一行人并那空中神鸟都是脚程迅速,说话间便已飞纵数十里,行至玉母峰前,张入云遁了后辈礼数,于半山腰上落下,步行上得峰上老人行居。行的半途便见清弦于山道显身,当时遇见连忙做一处亲近,清弦见张入云一年不见,一身气质只如换了一个人,只赞不绝口道:“张师兄一年功夫便得这般进益,真是叫小弟羡慕不已,你来的正好,师傅他老人三天前才刚起炉出关,如今炼得一炉丹药合该师兄有份,只是这一回来可得多住几日,自师兄上年远走,小弟这一年来于拳脚功夫上有好多不得解之处,趁这一回,师兄可得一总教我!”
张入云见清弦一年时光过后,还是如先时一般酷爱拳脚功夫,偏放着乐长老人一身绝学不太上心,真是连自己看了也叫无可奈何。只是闻他言道真人炼丹自己也有份,却又觉奇怪,正想要开口问询,见一旁白猿脸色有些古怪,这才若有所悟,垂首沉吟,面上终是露出一丝喜色。清弦性直,哪能料到张入云心中所想,为急于让眼前人见过师长好教自己功夫,却拖了他直往峰上疾行。
待众人进了医王行院,穿过前院,绕过正堂,就见后院花园上,老真人正坐在草地石桌前,围了茶炉烹茶自饮。张入云多是不见老前辈,此刻见乐长老人花下静坐,悠然自得,一如往常闲怡,心生尊敬,忙上前躬身施礼拜见。老人见张入云倨礼,忙笑道:“张师侄不用如此多礼,快快请起,一年不见进步如许,当真叫人刮目相看,只是你这一番造就,实在太过行险激进,日后可要好好化敛,小心谨慎,不要大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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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听得道长话里意思深长,忙屈身施礼道:“多谢前辈指教,只怪弟子愚昧,还请老前辈指点迷津!”
乐长老人笑道:“张师侄也无需如此烦恼,快快请起炉前围坐,我众人还是边饮茶边商议来的轻省!”说着又笑对一旁有些孱孱,躲在众人身后的百草道:“还有这位小娃娃也一并过来坐下,呵呵,不想能亲眼见得参仙,说来也是我这行医问药者的福气!”再又大袖一摆,开声请红莲坐下,一点也不为眼前姐弟二人妖身出世为意。
百草本来最怕生人,又因前来时知齐乐长是当世医王,算来更是自己的凶神克星,来到玉母峰后正一味的害怕,未想对方却是一个极和蔼亲切的长者。因奔行的久了正在口渴,一时将一盏碧滢滢的喝了个涓滴不剩,但觉清淳至极,非是那茶叶是仙品,便是煮茶的水和烧茶的薪柴以及装茶的茶具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器物。当下里一盏清茶过后,百草倒是对个眼前老人大有改观,这才端端正正坐稳了身子从容了些。
再说众人坐定,当张入云再欲请教时,乐长道人已是先开口道:“师侄此番精进,虽说是行险急进,到底也是从容渡过,如今看来你确是修道艰难,不能以最正经的门径进身。可也如此你身边才得聚这多灵秀,以老夫来看,往后师侄的前景倒得看好,就是望你少做杀伐,还是以静心渡人为本!”
张入云听老人意思自己今后倒少阻难,心中一安,可想起自己做了鬼母门下授使,此事非同小可,赶忙说与老人知晓。果然长乐叟闻言也是一惊,他为修医术,精通易理,同辈人物中最擅前知,不料今番事却一无所获,只此一斑便知鬼母难惹,当时又闻张入云还授得一块夜精石,心上疑惑便命少年将其取出于自己一观。待后生将一方墨斗般漆黑,凸凹不平的方石取出后,老道人触目便是一惊,未料他这里才将心头惊疑压下,一旁老猿却是忍耐不住一声惊啸,原来它生得火眼与众人不同,虽道行不如老人精深,但也一样看出那石头的怪异。
而张入云也是一双神目无虚,当眼之前便觉这石头上的花纹虽仍旧是杂驳不堪的斑斑点点,但却和前番好些不一样。他也曾数度运动目力细观那怪石,但每一回都觉神魂有被怪石吸走的危险,如今有乐长老人在身旁,这才大了胆子运目力仔细观察,果然凝视良久后,被他看出那夜精石上斑点俱是无穷无尽人类的面孔,重重叠叠俱都堆砌在了一处,可偏又如深陷涡流中一般与石面上缓缓移动,每一张面孔都在尽力嘶叫,本来声音只细微的厉害,但少年人越看得惊心,耳边噪动便越是倍增,至后只震得他心神皆晃,两腋生汗,背心冰凉,若不是乐长老人见状在他肩头拍动,张入云还得沉迷于其中呢!
再见老人重又归坐,这时面孔上也露出了些不能相信的神色,张入云身为晚辈见前辈静思,自不敢打扰,只在一旁等候。而老人沉吟良久这才开了口疑惑道:“不瞒师侄,你来之前我已为了卜了一卦,虽则有些小烦恼,但却并无大忧患,可如今见这一方凶器,又不犹得不叫人心惊,谅来还是我修行有限,并不能知那鬼母的根底。纵有心帮衬也是有心无力!”
闻老人这般说话,怎不叫张入云心惊,可他生性不惧事,见此事难测,便轻笑道:“弟子无知蠢动,倒叫老前辈分心挂念,当真该死。方正我这条性命也是几次三番拣回来的,再要看的太重,反是无味,何况前一番弟子便在与鬼母对阵中死了一回,如今算来都是我平白赚回来的,还能再有甚妄想,我只一步一实尽心竭力罢了!”
乐长老人见眼前少年将性命看的淡泊,连忙安慰他道:“贤侄也不需如此,因我修道年浅不知精深才得不知鬼母根底,你不是拜见过石姥姥那般根深坚固的前辈仙人吗?如惹请教于她当能得些指点!”得老人指点,张入云也是不由心动,可只为这桩事便要再次惊扰绿孩儿两位前辈,又觉不妥,且香丘还要再过上半年光景才得回生,莫不如年后再往进见得好。
事即如此,张入云也就不再多想,当下又与老人提起自己师兄浮云子炼丹求炉一事。就见乐长老人哈哈一笑,不无称赞道:“原来令师兄道法精进,已可开炉炼丹,嗯,这可是一桩大好事。你兄弟几人多年苦修,到的今日也算是开花结果,有见收获了。只是我道法与你师兄各有不由,丹室中各般炉鼎倒不好相借,这可怎么是好……”说完老人便得垂首沉吟,思考半日,忽得双目生光,展颜笑道:“有了,与我玉母峰往西不过百里处,便有当年桐柏老人沈清奇的故居,他是雪山派门下,虽与你师兄峨嵋有些不太对路道,但却总是玄门之下,好过我这一门。且他雪山派少清道法绝然,威力奇大,你浮云子师兄自幼少习峨嵋正宗心法,倒与之有些相合,甚是得益。”
张入云得老者提醒,立时便想起当日自己为尸姬重伤,也曾在桐柏老人洞府内躲了一宿,此时回想还能记得洞府所在,只是心中奇怪,再问乐长老人道:“禀前辈,那桐柏老人的洞府弟子也曾经探访过,只是记得并无什么丹鼎之类的器物啊!”
齐乐长见他追问,欣然作笑道:“那丹炉也是他多年心爱之物,怎能平白空置在洞府,若为凡人无意得去,倒是一场罪孽。你今番再去,只管往地下去掘!”说着想了想,却又改了主意,取指蘸了茶水,唤过在静立一旁多时的白猿,于其掌上画了一个符篆又道:“这桩事还是再劳你这老猿走一遭吧,有这一道清符,遇山开石便如触糜粉,这两下里又近,恐怕一个时辰你便能得往返呢!”白猿得老人命,当时便拜退,又为此番是为自己主人办事,加意的殷勤,有心卖弄,当下倾力一个振身,众人就觉眼前银光一盛,耳边只听得一声清微的呼啸,那老猿化作的白点,便已是挂在玉母峰外群山之间,再一个抖动,便已不见了踪影。
它这番卖弄,只激得好胜心强的红莲冷哼一声,乐长老人则在一旁抚须夸奖道:“呵呵,你这只座下白猴子,一年多来倒真帮我好些,省我不少繁琐,此番随你回二云观,老夫可得授它些好处,以慰它一年辛劳。”
张入云此一番前来,本只想求丹炉,并未有想携回白猿的意思,今见老人开口,忙道不用。不想老人却道:“不必了,我得师侄相助已省了好些心力,今后再有几味灵药,一来必得自己亲临,二来也该清弦走动走动,这一年来他功课不得进益,正该行走经历吃些辛苦才是。何况你二云观日后人气日益兴盛,此时也正需得它前往服役,采药炼丹有这老猿看顾确是合宜。”少年闻老人说自己二云观日后人丁还有兴旺,欲待再问,却为长乐叟查觉自己失言,再不得提及。
时过半晌长幼又得一番叙谈,老人见已近午时,而少年人却仍旧一直与自己请教,终是开口轻笑道:“你这孩子在这里与我纠缠半日总也该有个了时,如此这般长久坐在此处尴尬也终究不是个办法,还是快些去吧!我看到午时那老猿也该能回得来,难得今日这我里人气旺盛,一众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岂不是好!”
张入云为老人点破心事面上一红,再不犹豫,连忙站起身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半日里也是如坐针毡,总是要见的,不如痛快些为好!”老人闻声不禁大笑,少年人则行了礼站起,往后堂行去。红莲百草见状不知端地,欲待跟上,却忙被乐长老人阻住,遂又吩咐清弦至厨下造饭,好为众人接风。
且说张入云穿过后堂,行进艳娘昔日旧居探望,不想室内空无一人,少年人心中不免一惊,略作寻思,便举步往老人收藏药典的书馆走去。待置身馆外就听见里面传来笔墨划动的细微声,当下张入云进了房内绕过一段书柜,就见得佳人身背对着自己立在案前,蘸墨在纸上细细勾勒。多日来张入云几番思量见了艳娘该如何应对,可到了临见面的一刻,却早将往日准备的言语忘了个干净。再见她长身玉立,一身如笼青霞,烟岚也似的绫裙袭身,虽比往日素净,却将丽人装点一副清灵气,迥不似往日娇艳。当下忍耐不住,终是开口唤了对方一声。不想对方却如未闻,依旧笔尖划动,在案上书写着。见对方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