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情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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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蒙面之人,此时突然低喝一声:“射马!”,一俯身抓起一块碎石,就朝殿后的那匹马儿弹去!只听得那匹马痛得狂嗥一声,摔到在地!马上的“拚命三朗”裴子乔若非应变极快,准要摔成重伤!蒙面人这一手果是损极!“矮叟”
梁伯先等七人,立即如法炮制,剩下的六匹马,也在眨眼之间,全被碎石击倒在地!“幻影追魂叟”慕容翔只气得须发根根倒立,狂吼声,转身亮掌,直往“矮叟”梁伯先扑了过来!
梁伯先冷冷一笑,挥掌还击,顿时打在一起!“黑煞巨霸”金无敌舞着百斤铁棍找上了大觉禅师,因为他看到这位大和尚手中也有根份量不轻的禅杖!“拚命三郎”裴子乔、“三花真君”柳伏波分别找上了华山派“地玑剑”姬明“铁掌憾天”宇文岳!武当青元道长,一根金丝拂尘,缠住了“寒竹秀才”西门奇!百善大师却找上了“破山神妪”!只有萧遥最苦,他站在软轿的前面,面对着两名强敌,一位是“西园布衣”韦名世,另一位则是不见头验的蒙面大汉!另外的五对,早已杀得天昏地暗,而眼前的萧遥虽然横剑而立,却还没见韦名世和蒙面人出手!坐在轿里的战玲玲,掀开着轿帘,不顾得风吹雨打,怀抱着那刚生的婴儿,狂睁两眼,似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了!萧遥由于强敌当前,哪敢疏忽?尚若他此刻能回头看看,他准会拼了命也不许玲玲拔剑在手的!适时,场中已传来“三花真君”的惨嚎!萧遥剑眉一皱之间,心念电转,他发现宇文岳已赶去帮着梁伯先双战慕容老人,心念电转之下,已知今日舍去一拚,别无他途可走了!陡然,他长啸一声,握剑飞身而起!“西园布衣”韦名世嘿嘿一笑,肩头长剑划空击出!双剑相交,韦名世倒退了三步!蒙面人突然凌空拍出两掌,劲道之强,不但迫退了“白马布衣”萧公子,而且击毙了一名抬轿的“震天殿”中的弟子!“啊——”一声刺耳的女人惊叫之声,和一阵婴儿的嚎哭,立即从轿中传出!那顶软轿翻了!萧遥顾不得伤敌,闪身扶住软轿,腾手抱紧战玲玲!“玲玲,你……伤着哪里……没有……”面色苍白的战玲玲凄然一笑道:“没有——啊……当心……剑!”
萧遥看都不看,左手挥出一剑!“嗑……”
韦名世再度退出三步!这时冷神妪一连七掌,迫退了百善大师,翻身退到萧遥身前,一顿掌风,把个韦名世逼得束手束脚!萧遥一把将玲玲母子拉到自已身后,低声道:“别走开,我能够保得住你……”话音末落,已跟蒙面人换了三掌两剑!此时,那百善大师已赶来替下了韦名世!萧遥的身前,又加了一位强敌!但他此刻似疯狂了一般,左一剑,右一掌;招招都是拚命的打法,在两名高手的剑影掌风中,穿来穿去!他那白色的长衫,已撕裂了八处!鲜红的热血,被雨水浑染得在长衫之上,化成一块一块的斑烂!束发的白巾,碎成了片片!长发倒披,目光冒火,昔日的风流潇洒,此刻变成了浴血的厉鬼一般!他纵然是天赋神勇,但也无法超越这两名绝世高手!韦名世挨了他五剑!但他也挨了对方五剑!蒙面人挨了他三掌!而他,却被蒙面人击中了八九次!萧而的嘶声已哑,但却在嘶哑的狂吼:“鼠贼狂徒……我跟你们拚了!……”
风雨之中,象闪电般亮起了三道晶光!韦名世狂吼一声,左臂齐根断去!萧遥哑着嗓子哈哈怪笑!这笑比哭还难听!他的长剑举起,正刺向“西园布衣”的咽喉!陡然他左手一辘,后心一震,狂喷着鲜血,向前栽去!战玲玲也象疯了!她抱着婴儿,扑向萧遥:“萧郎……萧郎……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她的声音象裂帛,象破革,没有音,却有气!她伏在萧遥那血淋淋的胸前叫着,哭着,捶着……风雨更厉,似是苍天也为他垂泪……可是,更悲惨的事,还在等着她!那黑衣蒙面大汉,一拐一拐的走了过来!战玲玲完全不知道身外的一切!当她发觉怀中陡然袭来一只巨手时,那甫生的婴儿,已到了对方手中!“还我……这是我的孩子……恶贼,你……。还我啊……她转身抱住蒙面人的双腿,哭着:”求求你,求求你,把孩子还我,这是萧郎的骨肉……我什么都可以依你们……求求你……“蒙面人一脚踢开了她!‘他邪恶的发出一阵嘿嘿狞笑!敞开破锣般的嗓子叫着:”
这种小杂种,留着是祸害……不如摔死……“双手一举,那甫离娘胎还没见过太阳的婴儿,顿时被那蒙面大汉重重的向丈外一块巨石摔去!战玲玲神手想接!但是,她却只接到了满手雨滴——苍天的泪珠!象一阵闷雷,嗡的—声,她吐出一口鲜血,晕死当地!那婴儿正撞向巨石!可是,恰在此时,一条人影电射而至,一把抄起那可怜的孤儿,身形一幌,就失去了踪影!斗场之中,也失去了‘幻影追魂叟“慕容翔!嘶杀之声更凄凉,风雨之声已更飘急!
夜,更深更黑了……但,黎明终于赶走了黑夜,阳光逐退了风雨。可是,当日光闪亮的刹那,却照出了一椿惨绝人寰的谋杀悲剧!在那华阴古道的泥泞之中,躺了十五具尸体和七匹健马!这十五具尸体是:武林四公子中的第一位东岳“白马布衣”萧遥!武林八怪中的第四位“铁掌憾天”宇文岳!。武林九妖中的第八位“西园布衣”韦名世!少林监寺大觉禅师!
昆仑“矮叟”梁伯先!华山“地玑剑”姬明!武当青元道长!“不死城”东方行者百善大师!“破山神妪”冷萍!丐帮“寒竹秀才”西门奇!“震天三将”之中的“黑煞巨霸”金无敌!“震天七卿”中的“拚命三郎”裴子乔、“三花真君”柳伏波!以及“露天殿”门下的两名轿夫!在风雨夜斗的人群之中,除了那位“幻影追魂叟”慕容翔早就救了婴儿遁去而外,却未曾发现“玄玄公主”战玲玲的尸体!而更怪的是,那黑衣蒙面的大汉呢?难道他却已被捣成肉泥?甚至连衣襟也不剩半片?这黑夜所留下的残忍,已滋长在武林人物的心中,而且开了一朵“恐惧”的花,结成了一朵“谜”的果!这“谜”果拖延了二十年之久,没人能够把它摘下来,猜透。
直到二十年后的那一天——大理东北的灵鹫山中,也就是偌称的点沧山中。
重重叠翠,古木阴森的峰壑之间,矗立着一栋规模不小的巨宅,苍松环绕,异卉吐芳,飞挂晴空的千泉万瀑,宛如玉虬矫舞,虹彩光耀夺目,辉映着这栋巨宅,直似人间仙境。
刻着“秋水山庄”四个斗大洒金狂草的巨碑,竖立在庄院门前桥畔。
“点沧秋水”,岂不也是列入武林八大禁地之中的一个么?据说,多年来,从无一位武林人物进入过“秋水山庄”。
但是,此刻却有一个老迈龙钟的身影,投向庄内。
这位大胆的访客,居然手中还拉着一根断剑,断剑的外面却又用一块褪了色的似是束发的紫巾半裹着。他叫开了庄门,大步踏进了山庄。他能活着出来么?谁知道?可是,他终于出庄了,抱着一包金银,边走边咧着嘴嘀咕:“谁说这山洼里的大院子不许人来?我老头子不是来了?而且,还吃了一顿活了七十岁也没吃到过的酒菜,临走还要给我这么一大包有生以来也没见到过的大堆金银,真是……耳闻不如目睹……不如目睹!”
这平凡的老人破了“秋水山庄”的禁例了。
他凭什么?因为他武功高过庄中的两位主人?不,这老家伙只是这点沧山中一名樵子,根本不会武功。
他凭什么?因为他年老,应该受尊重?不,武林中有着赫赫威名的昆仑派“醉、剑、花、矮”四叟中的“花叟”郑玄明,不就在三个月之前,被赶得抱头鼠窜么?那么,这平凡的老人为何不会被拒于庄门之外呢?莫非是仗恃着他手中之物——那柄用发巾包着的断剑?
或许这是最合理的原故了……否则,这支断剑与那片褪色的发巾,怎会被摆在“秋水山庄”
主人练功秘室之内,被八只眼睛紧紧盯着?这八只眼睛的主人们是“秋水山庄”中的人,他们是:大庄主“逍遥仙客”郑孝渠和“俏红线”廉菁蓉夫妇;和二庄主“射月追魂”司徒朗和“落星仙子”范梅夫妇。
此刻,面对着这两件令人伤神的物件,四人都有些黯然。
“逍遥仙客”清瘦的脸上布满着怅惘神情,低叹道:“他终于来了!”
“射月追魂”有些失神的应声泥喃:“他来了?他来了!他……我们已经自禁了三十年了……”
“逍遥仙客”凄然一笑道:“三十年!不短的口子啊……二弟,也许是我们该出头了!”
“射月追魂”那较比魁壮的身躯一震,回头看了身旁的妻子“落星仙子”范梅一眼,忽然大笑道:“出头了?出头了!我们等了三十年……三十年才出头呀……”
“落星仙子”范梅那秀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惜的同情,她淡淡地看着乃夫司徒朗,笑道:“朗哥不可如此激动!”
“射月追魂”司徒朗目光一亮道:“幽居三十年,一旦有了出头之日,我岂能不激动呢?”
范梅摇头道:“依贱妾看来,这事怕还不一定呢!”
司徒朗怔得一怔道:“梅妹,你……莫非你认为我与郑大哥经过三十年闭门清修,仍然不是那‘不醉狂生’方梦卿的敌手么?”
范梅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但贱妾认为宁可先作较坏的打算……”
司徒朗陡然一跃而起,抓起那根断剑,嘿嘿怪笑道:“三十年断剑之恨,今夜三更该加倍偿还了……”五指忽地—紧;那根只剩尺半的断剑,突然碎成片片。
“逍遥仙客”郑孝渠目睹司徒朗的指力已可烁石熔金,自然也豪性大发,朗朗大笑道:
“贤弟,但愿明日凌晨,你我兄弟可以畅游洱海了!”
敢情这三十年来,他们连庄门都未出一步!“俏红线”廉菁蓉嫣然的望着自已夫君,和司徒朗,柔声道:“大哥,朗兄弟,贱妾和梅妹预祝你们大胜而回!”
“逍遥汕客”呵呵笑道:“多谢夫人金口了……”
他—把捏紧那片褪色的发巾,终于长叹一声道:“方梦卿,方梦卿,只怕今晚在灵鹫山‘醉月峰’头,你阁下要从‘武林二圣’之中除名了……”
二更时分。
圆圆的明月,照亮了千山万壑,洱海碧波。
灵鹫山巨大的峰影,在月光中斜斜的倒映在水波之中。
一阵微风,吹起几丝涟漪,山影象一个醉汉,立即摇幌颠簸着。'被山影覆荡着的“秋水山庄”却灯火未熄,一种隐伏在无言之中的不安情绪,笼罩着这武林禁地。
此刻,有两条身影自庄后的楼中飞出,好迅捷的身法,眨眨眼,这两条人影就失去了踪迹。不久,又有两条人影出现,也是一闪而没。接着,又是两个。但却比不上前面的四位俐落。
超重山,登峻岭,半个更次左右,在明朗的月色之下,“醉月峰”头,已出现了两位武林豪客。
他们正是“秋水山庄”的两位主人,踏上峰顶,“逍遥仙客”立即向四周打量、“贤兄,方梦卿还没有到哩!”
“射月追魂”司徒朗阿呵一笑道:“除非他认输,否则他会来。”
“逍遥仙客”目视中天皓月,笑道:“贤弟说得对。方梦卿既然差人送来断剑和发巾,显见得他不会不来,我们且等到三更吧。”找了一块巨石,就盘坐调息起来。
“射月追魂”司徒朗却没有“逍遥仙客”郑孝渠那么从容。
他先是静静地把四周察看了一番,然后,又走到峰顶的中央,拔出协下长剑,不住地摩娑,并且不时挥手握剑,作出一击之势。
这时,另外的四条人影,也已到达了峰顶的悬崖之下。这四个人身材都显得很织细,八成都是女人。
她们似是不敢太过逼近峰顶,而在悬崖之下,只能缓缓的挪动,探出上半身,以便看清峰顶一切。
“当……当……当……”峰顶下报恩寺传来三声钟响。
“逍遥仙客”一跃而起,大声道:“三更了!”
司徒朗长剑霍然入鞘,长啸一声,叫道:“方梦卿认输了……”
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自五丈之外传来:“没有吧。”
“逍遥仙客”郑孝渠、“射月追魂”司徒朗同时惊得发了好一阵子楞。
他来了,他怎会不来?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呢?这狂生的武功,岂非有些神鬼不测了么?他们不信自己的耳目,经过三十年苦心精修,反而变得昏瞑到有人在自己身外五丈,还不能发觉。事实是他们果未发觉。
这理由很简单,对方比自己兄弟强得太多,太多……“逍遥仙客”郑孝渠黯然的举目,向发声之处望去——“射月追魂”司徒朗则凛然的眨动着两只象要喷火的眼睛,大步向那发声之处走了过去……,不过,他们同时发现了那个人。
在一棵傍着巨石而生的松根之下,躺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直直躺在石上,头枕在一节松根之上,脸却被一顶斗笠遮盖着。松阴和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