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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红尘三部曲-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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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督军也是为了地方上早日安宁,当然,妈妈日的,也是为当地政府省一笔军费。唉,有什么办法呢!唉,谁要本督军是当政要员呢!为国分忧,唉,妈妈日的本督军有责任呢,你说是不是?一来想请张先生动员汉口的商家,为这些大老远从山东来保卫湖北的老兵们有所表示,另外呢,也请张先生在运送老兵的车辆上作一点安排。”齐满元这段话说得一句一叹,一副忧国忧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

这一下张腊狗就听明白了。果然,还是要钱!棺材里伸手,死要钱!只不过,话说得冠冕堂皇。个把妈,亏他想得出来咧,老子是侦缉处长,倒让老子去干催粮草的差事!可心里怨归怨,骂归骂,口里还不得不应承。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督军雷霆一怒,侦缉队长的脑壳一样可以搬家。

“督军大人为我们湖北人吃不香睡不好,您家带来的山东弟兄为我们湖北人吃了大亏,我们湖北人表示一下是应该的,应该的。戏文里头说的有哇,兵马未到,粮草先行唦,您家放心,我张某人想天方设地法,也不能让督军大人您家心里不舒服。”

“让刘宗祥放一回血!”张腊狗首先想到的,就是刘宗祥。

第三节

一度毁于辛亥年那场战火的刘园,又恢复了私家花园的幽静。绕刘园围墙一带,是一条逶逶迤迤的环园曲溪。由于走了很曲折的路,曲溪绿得发蓝。近园后门,一道篾闸口,把溪水与后湖象征性地隔开。进后门是一块开阔地,长着好几种菜蔬。冬萝卜已经老了,高高的萝卜花序上,缀着一串串乳白色的花,仿佛自知老之将至的天涯孤客,自己为自己预先擎举起的一枝素幡。那一片菠菜,绿色上好像涂了一层薄薄的香油,沿叶子到菜梗子,逐渐由深绿到浅绿到乳白到粉黄到橙黄到粉红到玫瑰红。一棵菠菜,就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小精灵。这一大群绿羽的小精灵暂时在这里栖息着,似随时准备展开绿油油的羽翼飞走。邻菜地是一方荷塘。粉红的猩红的荷花,前赴后继,开得正热闹。一只蓝色的蜻蜓,薄薄的翅膀几近如无,如果不是因为一条条深蓝色的血管网样地连着,简直可以怀疑它是否有翅膀。这只蓝色的蜻蜓似乎很多情,停在一朵半开荷花的花蕊上。嫩滴滴鹅黄色的花蕊,颤颤地迎接蜻蜓的亲吻,在蜻蜓毛茸茸的腿上涂了一层香喷喷的花粉。

这一片开阔地周围,是如长发披肩的枸杞。芦花在侍弄这些庄稼的时候,刘宗祥曾笑着说——“芦花呀,你硬是要把我的花园变成菜园咧!干脆,您家帮着栽一些枸杞。晓得啵,枸杞,我们柏泉乡下路边上蛮多的咧,您家帮点忙,枸杞尖蛮好吃的咧!”

“咿——,那不是张腊狗么?他跑到这里来搞么事哦?”靠在浮碧轩曲栏边的吴秀秀,忽然发现了张腊狗。尽管过去了上十年,尽管陆疤子早已经死了,看到张腊狗,秀秀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恨意。吴秀秀朝从刘园大门进来的张腊狗瞟了一眼,闪进房间去了。

张腊狗完全没有想到,这回找刘宗祥开口要钱会这么顺利。

“张先生,要几多,您家说个数吧!”看来,刘宗祥今天心情很好。平时为生意,不停地和各种人周旋。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自己不想打交道,或者不想经常打交道的。没有办法,红尘滚滚,商场更是世相缩影。身为商场中人,和各色人等打交道,是经商的一种业务,是商人注定要投入的商业行为。有时,刘宗祥偶尔发一点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想头:如果我是个著书立说的人,这商场上的众生相,倒是很有写头的啊。你看,眼前这坐在对面的张腊狗,原先是苗家码头的一个街混混,靠月黑风高影着身子,划条小木划子,把别人船上的货搬到自己小木划子上去。就凭干这种不要本钱的勾当起家,拉起了个青帮香堂,披起了租界包打听的虎皮,后来居然还成了辛亥革命民军的标统,成了改朝换代的功臣!也算是个人物咧!他做的事情,都说蛮混账,是坏良心,可回转头一想,他的所作所为,哪一样不是生意咧!只不过,有的是无本求利,有的是将小本求大利,有的是拿性命当本钱,就像押宝一样,带着赌博的味道。话说穿了,赌博,不也是一种生意么!

看着张腊狗松弛了的娃娃脸,刘宗祥居然不觉得对方面目可憎了,甚至产生了一丝儿“大家都不容易”惺惺相惜的感觉。

“张先生哪,您家堂堂的侦缉处长,怎么干起了催捐收款的事情来了啊?”今天秀秀带着儿子到刘园来玩,一种全家人团聚的亲情感,在刘宗祥心头缭绕。不愿让这种周旋占更多的时间,但这侦缉处长亲自上门收什么“老兵退役补贴费”,实在让刘宗祥有些奇怪。

“唉,刘先生哪,我也是冇得法子唦。这是督军齐大人亲自下的指令咧。说是老兵们长期远离故乡,回乡之前,要放他们几天的假,冇得钱。”

本来,张腊狗是作了与刘宗祥讨价还价准备的,不愉快,随时准备翻脸。刘宗祥的合作态度,让张腊狗的心情很轻松。这多年了,个把妈的刘宗祥怎么像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冇变老咧?也是的,人是要活得舒服一点。遭孽催人老哇!这么想着,张腊狗禁不住朝四下打量。红木的家具,冇上油漆都是这样金光亮霞的!

回去之后,也把老子那个汉口大旅馆的家具都换成这样子的。唉,这杂种钱多,老子还是赶不上他!这大个园子,住在里头还不像神仙?几时老子也搞块地皮,修一个清清幽幽的园子!

“既然刘先生这样爽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您家看,三万块,多不多?”尽管有汉口大旅馆那么大一处产业,但在刘园待着,特别是和刘宗祥对坐,张腊狗总有些不自在。他收回浏览的眼光,盯着刘宗祥的脸,看刘宗祥怎么表态。

“说什么多不多的话哟,张处长开了口,再多也要想办法唦!么办呢,既然张处长发了话,三万就三万咧!”

“刘老板真是个爽快人!两个哑巴一头睡——冇得话说!我也不多坐了,人贱事情多。您家刘老板豪爽,我张某人也要对得起您家。只怕这几天老兵上街惹麻烦,我给您家的商铺门口派几个弟兄?”

“哎呀,真是多谢您家咧,张处长!这样吧,张处长,先莫忙叫弟兄们来。齐督军一向治军很严的呢,我们这样把架势一摆,齐督军晓得了,好像我们不相信他您家咧。我刘某人一介小商人,还无所谓的,您家是他老人家的侦缉处长,脑壳上是有乌纱帽的咧!”

从张腊狗口里,刘宗祥得到了将要发生兵祸的信息。虽然还不知道这兵祸具体的起因和规模,但这信息太重要了。商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兵祸。兵祸和战争不同。

战争是披着军人外衣的商人,用枪杆子和当兵的血肉当本钱的大生意。穿着军人外衣的商人,他们的生意离不开像刘宗祥这样的商人。刘宗祥这样的商人就相当于他们的粮秣供应商。缺了刘宗祥这样的商人,战争这种大生意还做不成。而兵祸就完全是两回事了。战争,不管怎么残酷,正因其属于生意范畴,所以,它就有与生意场差不多的规则。凡事有规则就好办了。再往深里想,世上万事都是游戏。经商也是游戏的一种。凡游戏都应该有规则。没有规则的游戏,就不可能玩下去。人活在这世上,所作所为,无非是参加一系列的游戏。你可以不参加某一种游戏,如果你有足够大的本事,你也可以修改某种游戏规则。但是,你不能说你既要参加某种游戏又不要这种游戏的任何规则。兵祸不是游戏,是混乱,是没有任何建设意义的纯粹的混乱。是的,它仅仅只是混乱,连破坏都算不上。在某种意义上,破坏是建设和新生的奠基石。把张腊狗送到刘园大门口,望着张腊狗像鸭子一崴一崴的步态,刘宗祥不经意地摇了摇头。

“真是好心肠呢,要派侦缉队的特务来保卫刘大老板咧!”

不知什么时候,吴秀秀又站到了浮碧轩的石栏边,看到刘宗祥走过来,她声调怪怪地说了这么一句。

“哎呀,我的老板娘子,您家有么见教啊?么样说话的调子这样酸不拉叽的!”

刘宗祥也靠在石栏边,用手撩动覆在秀秀额头上的刘海。

“宗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把钱给那个张腊狗哇?你有再多的钱,也莫要让这个坏家伙得好处唦!难道你冇品过味道来,张腊狗要派挂枪的人来祥记商号站岗,这不是做笼子叫你迎狼请虎么!请神容易送神难哪,这姓张的几时安了好心肠唦?反正我一看到这样的人就作恶心。”秀秀朝刘宗祥身边靠了靠,又朝四周瞄了瞄。儿子在园子里头玩,她不想让半大小伙子的儿子看到自己和刘宗祥之间的亲昵。

“我记得,那一次,那个么事姓牟的将军,也是找你打秋风要钱,你怎么不但不把钱,还听了我那个做笼子的主意呢?未必你就不怕姓牟的变成魔鬼?”

牟兴国找刘宗祥要不到钱,而张腊狗一开口,刘宗祥就不还价地给三万块。这很让秀秀想不通,甚至有些生气。

时有垂柳拂面,拂面的柳丝拂不断秀秀绵软的梦。

“秀秀哇,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伢?我记得,修张公堤的时节,你参赞办的一些事,还是很有些心窍的咧。你呀,还是感情用事。那个牟兴国和这个张腊狗,不是一路货色。牟兴国纯粹是民国蛀虫,打着革命元老的招牌招摇撞骗,红口白牙专门做些伤害我们商家的事。你未必不晓得谢子东的恒昌公司,是么样变成牟兴国楚兴公司的?他干革命党,虽然也为的是升官发财,怎么就专干些欺灭商家的事呢!我就是不服他的那把黑杆子秤!这张腊狗就不同了。他本来就是流氓,本来就是个街混混,当了再大的官,也永远是流氓街混混,就把他当流氓街混混打发,就只当打发个叫花子。张腊狗这次来,透的讯,就不止三万块咧!再说,张腊狗的后头,是齐满元!你可能还不怎么晓得齐满元,那才是个动辄狮子大开口吞食民脂民膏喝兵血的无底洞咧!”

“好,您家,好,我的智多星的大老板,就听您家的。只是有一样,您家要赶快作点安排,叫赵吉夫把祥记商行祥记珠宝行的货都暂时转移一下。这些时,只留个空架子空壳子应付一下门面。呃,儿子咧?怎么这么半天冇看到汉柏的影子呀?”

“噢,你没有睡着?我还当你有点古怪的功夫,能边走路边睡觉咧!么样,记起我们的儿子来了?你不晓得?他跟着二苕,跑到后湖荡子里头捡野鸭蛋去了唦。

你不晓得,哎,这个汉柏哪,跟着你这太过细的娘,被关久了,一听说去后湖玩,还能捡野鸭蛋,不晓得有几喜欢,跳得不晓得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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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华界与法租界的结合部,王发记包子铺的生意,比别的铺子生意都要好。

“老子熬的也是牛骨头,又冇熬人骨头;老子蒸的也是菜包子,他个把妈的也是蒸的菜包子,一个样的东西!就是不晓得是么样搞的,他的门口总是那么多人排着队等蒸笼上汽!”

“是的唦,巧巧的姆妈生巧巧,硬是巧到一堆来了咧,他个把妈的铺子里头,板凳总是不空!一大锅牛骨头汤眨个眼的工夫就卖得只剩个锅底子!一些人也是怪,宁可站在他铺子里头等板凳,都不到老子们这边铺子里来!”

周围做熟食的同业,看着王发记生意总是那样火,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有时候,看到等桌子的客人多了,王利发主动劝客人——“老少爷们,何必等咧,对门的隔壁的,也有卖牛骨头汤的,隔壁那家的菜包子,做的比我这里的还好些咧!”

“咿,你是老板么?蛮怪咧,朝外头推生意,你莫不是个苕啵?”有个每天都来的老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开导王利发。

“算了,你个光脑壳,莫做样子给隔壁左右看,我们晓得,你这是怕隔壁左右红眼睛。做生意么,货比三家,买的卖的,卖玻璃的碰到个卖镜子的,都是亮的,还要你说?”一个穿长衫魁梧的中年人,也是常客,看样子,很可能是租界里哪个洋行职员一类的人物。

年轻的时候,王利发的头发就不多。有时候,他暗地里自我解嘲:老子这行手艺做惨了,只有为别个剃头的命,冇得别个给老子剃头的福气,看看,连脑壳都晓得这个命,干脆连毛都懒得长几根!

“嘿嘿,真的是命!这几年,老子不剃头了,荷包里有了几个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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