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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深牢大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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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站在吧台旁边的刘川。刘川当然也认出她了,他在公安局反复看过这个女人的相片,虽然都是远景偷拍,但那发式特征还是足以一眼辨识。
  那女人向他走过来了。刘川一米八的个子,相貌清秀,身材匀称,让那女人看得目不转睛。刘川用故作生怯的询问,迎住了她直勾勾的目光。
  〃对不起我问一下,这儿的经理在吗?〃
  芸姐上下打量刘川,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刘川说:〃我想问问你们这儿还招人吗?〃
  芸姐马上说:〃招啊,你应聘呀,你在别处干过吗?〃
  刘川说:〃没干过。〃
  芸姐说:〃想干呀,是有人介绍你到这儿来的吗?〃
  刘川说:〃我看你们登广告了,我想问问在这儿干一个月多少钱呀?〃
  芸姐说:〃我们这儿少爷没底薪,客人喜欢你你就多挣,你不招人喜欢一分钱也挣不着。不过你条件不错,你来准能挣到钱的。〃
  刘川说:〃少爷?少爷在这儿都干什么呀?〃
  芸姐说:〃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就是陪客人喝酒、聊天、玩骰子。客人玩高兴了就给你小费,客人要喜欢你就带你出去,带出去小费挣得更多。挣的小费你自己拿大头,夜总会抽小头,一个月下来不少挣〃
  刘川说:〃这个呀,这个我干不了。我想问一下在你们这儿干服务生一个月挣多少钱呀?〃
  芸姐说:〃服务生呀,服务生我们现在不招了。再说服务生干一个月也就四五百,你条件不错,有白挣的钱干吗不挣啊。〃
  这个开局是刘川没想到的,也是林处长他们没想到的。刘川有点没主意了。他犹豫了一下,对芸姐说:〃那我再到别处看看吧,实在不行我再过来。〃
  见刘川转身要走,芸姐连忙把他叫住:〃哎,实在不行,你先干服务生也行吧,每月工资五百,行吗?按规定我们这儿还得先收你三百块押金,你要没钱可以先欠着。〃
  刘川说:〃还要押金呀。〃
  芸姐说:〃现在哪儿都要,要不然就把你身份证扣我这儿。其实你要想挣钱随时跟我说一声就行,三百块钱也就是一晚上的事儿。你现在要不习惯就先干服务生,你先看看别人怎么干再说行不行?〃
  刘川说:〃那,也行吧。〃
  刘川当天晚上就留下来上班,这个晚上的客人并不太多,他送了几趟饮料之后便无事可干。看得出芸姐对刘川非常喜欢,一有空闲就过来找他问长问短:你家里都有谁呀,你原来都干过什么呀,谈女朋友了没有诸如此类。刘川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一一对答如流:家里原有爸爸妈妈,现在爸爸过世,妈妈嫁人,家里就剩他和奶奶。他本来高中毕业想上大学的,因为奶奶生病缺钱才出来打工。芸姐频频点头,赞同道:就是,上大学其实没用,上四年大学出来找不着工作的多了。还不如早点出来挣点钱呢。像你这样的,找个有钱的女朋友应该不难吧。刘川说:有钱的女朋友哪有那么好找,女人都希望男的有钱养着她呢。芸姐说:那也不一定,没钱的女人图钱,有钱的女人图人。你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刘川随口应付:好啊。芸姐眯眼一笑:有钱的女人年纪可都大。刘川装傻道:大呀,多大?芸姐说:起码得三四张了吧。刘川说:三四张?吓死我了,快成我妈了。芸姐说:大了才知道疼人呢。刘川笑笑,说:是吗。
  第一天上班就是这样,无惊无险,无波无澜。
  下班时已是夜里两点多了,刘川离开美丽屋以后,在路上用手机给景科长打了电话。林处长今天已经回东照去了,让景科长留下来专门负责和刘川联络。刘川向景科长汇报了第一天上班的情况,景科长问得很细,还特别关心地询问了他的心情,以及头一天上班干这种粗活儿是不是很累。
  刘川说还行吧。可他这时才发觉他真的很累。也许是因为他从没干过服务生的工作,也许是头一天执行任务心情多少有点紧张。心情紧张,就容易疲劳,这是一般生理上的常规。
  尽管公安们要求他这一段上下班尽量不要坐出租车,以免美丽屋的人看见疑心他怎么这么有钱。但这天晚上刘川下班走了半站地见街上无人,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里。回到家时已是夜里三点,奶奶早就睡了,刘川洗完澡从三点半开始睡觉,一觉睡到奶奶过来砸门。
  奶奶在门外叫:〃刘川,几点了你还不起,几点了你还不赶快上班去!〃
  奶奶的口气已是极度不满,刘川又困又乏但迫于门外的压力,不得不应声回答:〃啊,去。〃
  这时已是中午十一点钟了,刘川歪歪斜斜地起床洗漱,自己开车去公司上班,他家和他家的万和公司离城市最东面的美丽屋相隔甚远,所以不怕被那边的人看见。
  刘川来到公司之后,先在万和城三楼的餐厅里大吃了一顿。上了半宿班,不仅体力消耗,而且胃口也好了起来,餐厅经理给他上了一份蟹肉鱼翅,一份红烧鲍鱼,连同一碗米饭,连同一份清炒芥兰,连同一份甜点和一盘水果,他几乎没有停顿,全部迅速地鲸吞进肚。
  下午,他坐在万和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看看文件,翻翻报表,但除了娄大鹏过来简单和他聊了几句,给他看些难以看懂的财务数据之外,一下午再无其他事情。他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推门出去到走廊上转转,看见各个办公室都在忙忙碌碌,不知忙些什么。人们见到他无不恭敬地叫声老板,然后客气地侧身走过。刘川虽然对做生意办公司一向没有兴趣,但看别人都忙自己无事,心里也不大自在。他想找人过来汇报汇报工作,想找个事情尽快介入进去,但看看手表知道自己很快就该吃点东西赶到城东〃上班〃去了,只好作罢,心想还是等单成功这个案子完了再说。
  从富丽堂皇规模宏大的万和城到简陋局促的美丽屋,刘川在路上辗转换车走了足足一个小时,还幸亏这一天恰逢周六,周六的街上不那么拥挤,但美丽屋的生意却好得出奇,生意好的标志就是十几个小姐差不多都坐上台了,七八个少爷也没剩几个。根据景科长的布置,刘川本来想找个借口到后院看看,也许可以看到单成功的藏身之处,但他一到美丽屋就忙着打扫卫生准备饮料,还要洗刷杯盘运走垃圾,等等杂务让他忙得四脚朝天,好容易忙到九点多钟告一段落,但这时夜总会里已开始上客,刘川和另外几个服务生往各台各屋传杯送酒,你来我往穿梭不停。快到十点钟的时候,预订了最大那间包房的客人来了,刘川从盯房的服务生口中听说,这位曹老板是美丽屋的头号客户,每逢六日必来,每来必是一掷千金。能在美丽屋这种档次不高的夜总会里一次光酒水消费就是一两千块,芸姐自然要当爷爷敬着。
  刘川也进这间包房送过两次酒水小吃,进去看见沙发上男男女女不下十来个人,芸姐领着四五个小姐进去陪酒,又领进三个少爷陪女客聊天。刘川也忙着往里送了两趟杯子,芸姐就急急匆匆地找他来了。
  〃刘川,你来一下,你把东西交给小范,让他送去,我有个事要跟你说说。〃
  刘川满腹狐疑,将手中的冰筒交给另一位服务生小范,然后跟着芸姐走到角落。芸姐说:〃刘川,你今天得帮芸姐一个忙,刚才曹老板的妹妹点了你的台,这曹老板可是咱美丽屋的大饭碗,他的客人点的台不给上,他可是说翻脸就翻脸。你就算帮芸姐这一次,无论如何你得进去照个面,陪那个女的坐一会儿,就算芸姐求你了行吗?〃
  刘川愣着,说:〃怎么陪呀,我不会。〃
  芸姐说:〃就是陪着聊聊天,喝喝酒,没别的。她要玩扑克,砸骰子你就陪她玩玩,嘴甜点就行。那女的我知道,人挺不错的,一般不怎么动手动脚。〃
  刘川说:〃不行,我没干过这个,我也不会聊天,别再把客人给你得罪了。〃
  芸姐已经不由分说,拽着刘川向大包房走去:〃不会的,这帮女客我都知道,见着你这种漂亮男孩一般先就晕了,你说什么她们都爱听。〃
  刘川还想推辞,但也知道如果坚辞不从就只有和芸姐闹翻。六神无主之际已被芸姐拽到包房门口,随着门开门闭的声音,转眼之间他已经坐在了那位曹老板妹妹的身边。
  那女的大约三十左右,不难看,当然,也不好看,很文雅地喝着洋酒,纤细的手指上,还夹着一根纤细的烟。她眯着眼睛看刘川,看得刘川如芒在背,眼神躲闪。
  〃叫什么呀你?〃
  她问,同时涂了紫色指甲的手指很随意地在刘川尖尖的下巴上摸了一下。刘川还没来得及躲开,那只手已经飘然移开,有点沙哑的声音接着又响了一遍:
  〃你叫什么?〃
  〃我叫刘川。〃
  〃是北京人吗?〃
  〃是。〃
  〃干这个多久了?〃
  〃我昨天才到这儿上班。〃
  〃我说以前没见过你呢,你多大了?〃
  〃二十二。〃
  〃二十二?不像啊。我还以为你不到二十呢。〃
  刘川无话,两人都静了一会儿,听着屋里客人们和小姐少爷们野腔无调的笑闹和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唱歌。刘川以为这女的不高兴了,便没话找话地说了句:〃你喝什么酒,我给你倒。〃那女的笑笑,举杯说:〃这不有吗,你的杯子呢,你也得喝。〃
  那个晚上刘川一直陪着这位曹小姐喝到凌晨四点,曹小姐喝得醉了,吐了一地,刘川也吐了一地,还陪她唱歌。她挑的都是情歌,是那种歌词挑逗的情歌。刘川陪她喝,陪她唱,陪她笑,陪她聊。曹小姐即便醉了以后,话题也总围绕刘川,她总是说刘川长得真帅真好,她总是问刘川今天我要带你走你走还是不走?刘川一味装醉装傻:走,走,走哪儿去啊?曹小姐说:到我那儿去啊。刘川醉眼惺忪:那不行,我还得回家呢。曹小姐歪着身子想往他身上倒:那我跟你上你家去。刘川赶紧往另一边倒:上我家?上我家你住哪儿?曹小姐拽刘川胳膊,要把他拽起来:就住你那屋啊,你住哪儿我住哪儿。但她拽不动刘川,刘川歪在沙发上做昏昏欲睡状:我,我和我爸爸住一屋,你要去和我妈我姥姥住一屋好了
  凌晨四点,曹老板终于带着他那帮狐朋狗友,咋咋呼呼地走了。曹小姐让人扶着,也跟着走了,走的时候醉得连小费都忘给刘川了。他们走了以后,刘川又吐了一地。芸姐过来问他:没事吧,给你多少钱呀?刘川没劲回答,没劲解释,只是晕沉沉地摆手。芸姐皱眉:啊?没给你钱呀,这个妖精,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第二天是星期天,曹老板没来,但曹小姐来了,一个人,开了一个包房,又点刘川的台,又唱歌,又喝酒,又砸骰子,又闹到了凌晨四点。这回她没有喝醉,走的时候给了刘川八百块钱的小费。
  刘川也没喝醉,本能地谢绝:不用了,不用了。可曹小姐硬塞在他的手里:不是嫌少吧,像你这样光陪着喝喝酒聊聊天的,换上别人,最多给一百二百,长得漂亮的就给三百,可我给了你多少,我给了你多少,啊?和刘川一起送曹小姐出门的芸姐替刘川道谢:这小孩太嫩,不会说话,我知道曹小姐心疼他,一出手就是八百。芸姐转过脸又对刘川说:今天你算走运,能让曹小姐高兴,曹小姐要是喜欢谁,三百五百那是起码的,不过曹小姐来这么多次了,给你这次是最多的了,这我可以证明。
  刘川想,妈的怪不得这么多男孩过来当少爷陪女的,聊一晚上天就能挣三五百,多了能挣七八百,这是服务员干一个月或一个半月才能挣到的钱,对普通打工仔来说,真是暴利暴收。
  但接下来他就知道了,这八百块钱不全是他的,芸姐拿走了二百块台费,又补扣了他没交的三百块押金,最后还剩下三百,才是他的。
  这一天虽然没有喝醉,但刘川清晨回到家时,还是困乏得双目难睁,连澡都没洗就和衣上床,一直睡到中午奶奶又来叫门。奶奶叫开门疑心地问他这些天都上哪儿去了,怎么总是半夜不归。他迷迷糊糊地起床说帮几个朋友一起办了个酒吧,这些天晚上得过去张罗生意。奶奶说你自己这么大的公司不好好去管,怎么有精神去管人家的闲事?刘川说我就是为了管好咱们的公司才去跟朋友学着办酒吧呢,干什么都得从最基础的学起。奶奶听刘川说得无懈可击,观点也符合传统理论,遂咽咽唾沫,不再多问。
  中午,刘川去公司之前,接了景科长的一个电话,两人约在刘川从家去公司途经的一个街边茶座接头。刘川汇报了自己在美丽屋的所见所闻,以及芸姐这两天的行为举止,他没等景科长鼓励就抢先表示:〃你们这活儿我真的干不了啦,我最多再干一两天,你们赶紧研究研究另想辙吧。〃
  景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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